“那他就可以做那种事？可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这话说的不著痕迹又不留余地……他知道的，Todd总是受人所托，Todd自己都这麽说，总是受人所托去解决那些纷繁复杂的事情，用那些无论是警察还是地下组织的人都无法用的手段，游刃有余的行走在黑白两道之间，将自己的智慧发挥到淋漓尽致，然後，在需要的时候，从这些曾经有求於他的人身上，得到回报。
只是，烨轩说的那个，到底是哪件事，他就不知道了，没关系，慢慢问。
“他……他做的时候也不知道Ryan是你的马子，就算他知道，那时候他也不认识，他也没爱上你，他……他……如果是现在，他绝对不会那麽做，绝对不会！”
烨轩气急败坏，又忍不住心虚，如果是现在，恐怕Todd不会让Ryan继续活下去，Todd的作风他明白，独一无二，他绝对不许关则豪的心里有别人，斩草除根是必须的，所以，这个世界上，Todd和KingRyan是不可能同时存在的。
“……呵……这样的话，他就该被原谅？那我受的苦算什麽？Ryan受的苦又算什麽？”
一种隐匿的不安，像是幽冥中探出的黑色鬼抓，尖厉的，捉住他的心，慢慢收紧，窒息的疼在胸腔泛滥，扯著肋骨晃荡，连胃都被压的不安，翻江倒海。
烨轩的话……Todd做的事，Ryan……难道……难道……难道……
不……
则豪顷刻红了眼，从洒下的黑色额发交织的空隙中，挑起视线，用一种痛苦的表情，凝视烨轩的脸。
没有刚刚的理直气壮，烨轩躲闪著他的目光，这……说明了问题……其实，不用再问了，但他不甘心，一定，要亲口知道答案！
“你……你……你……我哥他……就算是从你身边抢走了Ryan，可是，也是受人所托，如果不是Ryan的父亲那麽求他，他根本不会管这种闲事，而且，而且，後来，他对你的那些好，难道不够弥补吗！我哥他，根本跟你的那个Ryan不是同一类的人，他那麽骄傲，然後，却甘心被一个男人上，你知不知道他对你多好，你知不知道！”
哭了，著急的时候就会哭，没有立场又著急的时候会哭的很汹涌……
说了，则豪想听的他都说了，带走Ryan的是Todd，指间的烟掉在地板上，划出一个亮亮的弧，悲伤的，寂寥的，原来那个在九年前把他玩儿的很惨的人，就是Todd……
该死，他怎麽就没想到，在LV，能有那麽大力量的人，除了Todd，还会有谁，只是他以为Ryan的父亲那样一个小帮派的主人，不该跟Todd这种风口浪尖上的家夥扯上关系，他曾经以为Ryan错了，杀错了人，现在他大概能明白，那个人，对Ryan来说，是不想杀也得杀的存在！
原来，被算计的人，不是他，是Ryan，那些家夥不是冲著他来的，而是冲著Ryan，他才是那个无辜的人，Ryan不是……
竟然，那个毁了他的人，就是Todd……
烨轩的话，可以相信吗？烨轩说，Todd那个时候不知道Ryan是他的人，那个时候Todd不知道他是谁，所以才会那麽做，如果是现在的话，那麽，他绝对不会如此？
“呵……他对我好，为什麽要瞒著我，瞒了我那麽久……”
弹掉手指长的烟灰，则豪叹息的笑。
“什麽他瞒你，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我哥那个时候很忙，绝对不会因为多余的事情浪费精力，所以，他只是负责把Ryan弄回他父亲身边，其他的，他根本不会管，就算那个Ryan，他也只是见过一面，你的话，他连名字都不知道，而且，那时候你不是在家族麽，家族里，不是不会叫你本名麽，我记得他们好像叫你W。H。O……我哥，他是很精明没错，但是，但是，他把什麽都给了你，何必又骗你这个！”
“我凭什麽相信你……”
冷笑，跟泛著冷光的地面辉映，暗淡的……
“你……你要是看见他听Martin说这些时候，脸上的表情，你绝对不会再质疑我的话！你，你，你是不是又没跟我哥把话说清楚，就对他动粗，你们，你跟鸿文，你跟原来的鸿文，都是一样的白痴！什麽都不问清楚，就会动手，我告诉你，我哥如果出了事，你一定会，一定会後悔，一定会！如果你那时候想死的话，我绝对不会拦著你！”
这张脸他见过，九年前在李鸿文那里，那种落寞又悲哀的表情，他见过……他是不是该相信，则豪是爱Todd的？可是，Ryan又怎麽算，则豪是为了Ryan伤害Todd，这与他跟鸿文之间曾经犯的错不同。
“Ryan呢？现在怎麽样了？”
烨轩的话，像是一刻破空降临的子弹，他想他能体会，Todd说的那种感觉，胸口被子弹打中击穿的感觉，一瞬间灼烧的痛，狂涌的血，流逝的生命，无望的天明。
除此之外，似乎什麽都没有。
後悔……他会吗……
下意识的问这句话，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麽，这是他没想到的事情，但想过来，也的确在情理之中，他曾经太自负，才觉得那些人是冲著他来的，是他连累了Ryan，这影响了他的判断，这让他错以为那些人是扎根在C国他的身边，而不是LV。
如果他能不那麽在意自己的话，也许，那时候，他没那麽容易输，不，如果他能稍稍爱Ryan一些，肯为了他豁出去的话，他根本不会输！
他没输给任何人，只是输给了自己……
或许，他跟Todd一样，需要的，只是一个让自己饱尝痛苦的理由，从而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一个对他来说不一样的存在，Todd对他来说，的确是这样的存在，那麽，他对於Todd呢……
“Martin没告诉你？”
烨轩警惕的挑起眉，看著有点颓丧的则豪，他还以为则豪是知道了Ryan现在沦为Martin的床伴，才发疯的强暴Todd，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摇头，则豪苦笑，他终於想起Martin这个名字从哪里听来的，因为他想起与Todd初见面的时候，那个看著调皮可爱又总是藏著一抹狡黠的小猴子，蹦蹦跳跳的，随意开著一个男人的玩笑，他就躲在洗手间里偷听，然後，他硬把这个人家比之唯恐不及的危险家夥拐上了自己的床，那之後，泛滥的思念，他在Pub里听到了这个名字，这个名字的主人，是Todd的庇护者，後来，Todd自己也不止一次的提过这个名字，说过离开鸿文之後，就很少踏足LV地下组织而的争斗，偶尔帮个忙，也是找人传话，亲自动手的时候，一次也没有，七年里庇护他的人，就是Martin。
现在，这个Martin为什麽要找上自己？如果那个Martin按照烨轩所想的，把那些话告诉自己，那麽，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挑拨他与Todd反目，那个家夥，什麽目的？
对了，Pub的调酒师说过，Martin喜欢Todd，但是Todd不碰男人，所以……
现在，莫非他知道了Todd跟了男人的事实，反身回来想要……突然，他想起那天，Todd脖子上的，不属於他的痕迹……
一定是那个男人没错……
“那个该死的A国人，到底打什麽主意？”
扔掉已经灭了很久的烟，则豪抬起头问烨轩。
“不知道……”
烨轩摇头，其实他知道，但是Todd警告过他不许把这件事告诉则豪，即便被枪抵在头上也不许说出去，Todd说，Martin的事情他自己解决，别把则豪扯进来。
可恶！Todd这麽爱这个家夥，这个家夥却对Ryan念念不忘。
冷汗，爬下脊背，弄湿了贴身的衣裳，被则豪盯著看，不比被Todd盯著看来得轻松，烨轩的唇角颤了颤，好在他被Todd看得习惯了，否则，他早就转身逃开，哪管得了这麽多，什麽风度什麽矜持，被这种嗜血的兽瞳拢住全身，就像是有人在你的骨缝里插满了针的感觉，能好到哪里去！
烨轩想看看则豪有没有带枪在身上，以往他的经验，到了这种时候，只是看谁先松懈，一旦有人扛不住走神，对方会立刻拿出武器，攻击要害，通常，一枪致命是没有问题的，因为根本就是蓄势待发……
他没输过，在这种对峙里，他一次都没输过，但这次，不好说……他真想叫Todd来，自己面对则豪的责问，这种气氛，比夜晚的天气还僵硬。
“哥，烨轩他……”
清冷的声音自门口飘过来，烨轩赶紧转头去看，介意逃避则豪的视线，他知道说话的是鸿文，他知道则豪在鸿文的面前，不会杀了他。
所以，暂时，他安全了……
“鸿文……过来……”
烨轩还没开口，则豪的手就招了招，外面似乎又下雪了，鸿文的头发上和肩膀上，斑驳的白，一晃身，就融化成点点滴滴的水珠，暗淡的灯光下，也亮晶晶的。
“怎麽都不开灯？……哥……你的脸……”
鸿文反身打开灯，眼睛适应了突然的强光之後，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则豪微肿的脸颊，又看见则豪在叫他，他赶紧跑过去，余光瞥见一边端坐的烨轩，虽然漂亮的小脸儿上有冷汗，但还好，没有伤，烨轩打了则豪哥？他瞪大眼睛，又摇摇头，不可思议……
“哥……啊……”
刚扯住则豪的手，想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冷不防被则豪抓过去，他重心太高，本来就不容易维持平衡，这下，整个人倒下去，空出的手扫过墙壁，指尖刺痛，则豪冰凉的手卡住他的颈子，把他硬按在地板上，他顿时就很没形象的趴在那里，胸口搁著地板的坚硬，“哥……你……”干什麽呀？
“闭嘴……”
枪抵在鸿文的肩膀上，则豪低吼，一只腿曲起，膝盖压在这样的背上，另一条腿撑在地板上，抬头，看著反射性跳起来并掏出枪对著他的烨轩，冷笑，“现在，你总该说了吧，那个Martin，到底要干什麽！”
“我……我……我……他……他……他……”
眼泪在眼圈里旋转，他知道自己不该哭，但是，鸿文就在他面前，被红了眼的则豪用枪指著，则豪就算不打算杀了鸿文，但是，如果打断他的手脚，那该怎麽办呢。
“不说？”
则豪晃头，甩开挡住眼睛的额发，空出麽指卸下保险，食指慢慢的向下压灵活的扳机……
“别……”
别开枪……
这事儿以後Todd要是问起来，就把责任都推给关则豪！
Md，他受够了！一个Todd就够他受得了，现在又多了个关则豪，他一定是上辈子欠了这俩人的！
“你，你……Martin，Martin重新接管了LV的地下，他要求我哥回去帮他做最後的清洗工作，我哥不答应，他，他tmd为了你，他不答应，那个混蛋，就抖出Ryan的事儿，威胁他，逼他回去，那个Ryan，现在，就在他手里，这跟我哥可没有任何关系，是Ryan的父亲，为了活命，亲手把自己儿子送给Martin当宠物的，要怪，你去LV找他那个贪生怕死的爸爸，别找我哥的麻烦！我哥他之前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他……他之前都想好了，要是Martin逼他，他都能豁出命去跟那个混蛋拼了，他从来没这样过，都是tmd为了你！”
啪嗒──
金属撞击木质地板的声音，寂寥空旷，颓然跌倒，不去管惊愕的鸿文如何挣扎著爬起身，则豪只顾盯著地板发呆，原来，Todd要他给自己三天时间，是去解决这个……
为什麽，一个字都不肯跟他说？关则豪就那麽不值得他信任？这是C国，是他关则豪的地盘，那个A国男人敢撒野的话，他绝对有无数的办法，让那个该死的男人吃不了兜著走，为什麽，那个会在他怀里哭泣的小东西，会跟他撒娇的小东西，到了这种时候，反而不向他求助，为什麽要自己去面对？
难道，那个Martin对他来说，与众不同？他一定要亲手解决？还是说，在他知道自己曾经没守住对Ryan的承诺之後，就无法再将心交付给他？
呵……无论理由是哪一点，这对他关则豪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他早说过，他爱，毫无掩饰的爱著Todd，所以，哪怕是一点小小的打击，都是致命的……
他……承受不起……
“这是，怎麽回事？”
鸿文爬起来，捉住烨轩颤抖冰凉的手，仍旧一头雾水，但那两个人的样子，绝对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他们提到了Martin，这个名字他知道，那是LV地下真正的主宰。
那个人，怎麽依旧跟Todd有关系？
他们两个之前，据说没有什麽真正的交集……
“很……复杂……”
一把，将那个纤长瘦弱的身体揽在怀里，刚刚吓坏了，就算知道则豪或许是做做样子，他也吓坏了，有枪靠近鸿文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判断力和应对能力，这真是，可怕的感觉。
爱惨了，真的，爱惨了……
“Todd哥呢？”
鸿文安慰的拍烨轩的背，脸颊贴著他的轻轻磨蹭，小声的问。
“啊……对呀……我哥……关则豪，我哥呢！”
恍然大悟，烨轩仍旧抱著鸿文，费劲的转过身，看则豪。
“你们走吧，我保证他没事……”
低声细语，凉凉的，没什麽危险性，但也不容置疑，则豪的嗓子有点哑，好像被谁卡住喉咙的感觉。
“走吧……”
鸿文扯扯烨轩的衣领，“Todd哥他，知道怎麽照顾自己，走吧，我哥，不会伤害Todd哥的……”
“可是……可是……关则豪，我告诉你，你要是，你要是，你要是敢伤害我哥，我绝对跟你没完！你给我记住，我哥爱你，不比Ryan爱你少！你凭什麽责备他，你不配！他为了你什麽都不要了，你看看你呢，留著那麽个房间，天天打扫，跟灵堂似的，你对得起我哥麽！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拿我哥去跟Martin换Ryan回来，你跟那个小贱人，我都不会放过！”
说著狠话，却在鸿文的肩膀上抹了把鼻涕，烨轩哭哭啼啼的，其实没什麽威胁性，则豪却还是愣了愣……
他不是很明白，为什麽他留著那间屋子天天打扫，会对不起Todd……
留下那间空旷的屋子，并天天打扫，只因为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对不起Ryan，因为家族的内斗而连累Ryan，因为他最终没守住最初给Ryan的承诺，没能守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