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可遇早就听到动静开门出来,看到门口的付璐琦,她认得她,是上次在孕婴店外打了皇甫曜的女人。
付璐琦也瞧了乔可遇一眼,眼中不甘,从地上爬起来。皇甫曜紧张地挡在乔可遇面前,对她有些防备。
付璐琦却冷笑,目光穿过皇甫曜看向乔可遇说:“你大概不认识我,但是没关糸。我告诉你,这个男人为了不跟我结婚,把我弄得身败名裂。他现在图个新鲜宠着你,等哪天腻歪了,你觉得他还会对你好吗?”
乔可遇眼中迷茫,因为不认识这个女人,所以看向皇甫曜询问。
皇甫曜抿着唇,脸色已经很冷凛:“付璐琦,我劝你两秒钟离开这里。”这话都是牙缝里挤出来的。若不是顾及乔可遇,他绝不轻饶了她。
付璐琦看出他的顾及,唇角漾着得意的笑:“走着瞧。”转身款款离去。
乔可遇的目光随着她离去的背影移动,然后看到站在走廊上的乔妈妈与楼少东一家。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更不知道看进去多少,或者说误会了多少。
只见乔妈妈蹙着眉,面色有些不悦。
“妈。”乔可遇踌躇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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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璐琦与乔家人擦肩,硬挺着背脊离开皇甫曜的视线,走到走廊的拐角处,才虚脱地倚到墙上喘了口气。
她刚刚也是本打算从这里乘电梯上楼,却在看到打电话的皇甫曜时,不自觉地走了过去。虽然她不能把他怎么样,但至少也给他添个堵。
这般想着,心情也好起来,抬步进入绘着繁复花纹的电梯。
这家饭店在S市很出名,也别具特色。两楼以下都没有电梯,适宜一般的聚会与商业活动。二楼以上装潢不但奢华起来,风格也不一样,适宜情侣约会。
对着电梯里金属映出的影像,拿手顺了顺微乱的发丝,然后理了理衣服。电梯门正好叮地一声开启,她一脚踏出去。
“你好小姐,请问预约的几号包厢?”服务生迎上来。
“韩先生。”她回答。
“请跟我来。”服务生带领她穿过走廊,来到尽头的一间包厢外便走了。
付璐琦连门也没敲,直接开门进去。
包厢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大灯也没有开,只有餐桌上燃着带香氛的烛光。男人俊雅的容颜映在橘色的光线里,远远朝她勾了勾唇。
付璐琦也笑了一下,将门关了,慢慢走过来坐下。
“付小姐很准时。”韩少玮抬腕看了一眼表。
“如今我是什么身价,哪敢不准时。”付璐琦笑,唇角扯着抹自嘲。
那些新闻没爆出去之前,各界青年才俊任她挑选。如今却只能挑个没权没势的私生子约会,她不想面对现实都不行。
“在国外,两情相悦的事本就没有什么稀奇的,只不过国内民风保守,又加上有人蓄意兴风作浪罢了。付小姐如果在意,岂不是让那些人得逞了。”韩少玮说,打开了红酒的木塞。
这论调完全是个思想开放,又大度体贴的男人。
付璐琦知道自己的背影,身份高的看不上,但对韩少玮而言还是趋之若骛的。
她盯着腥红的酒液倾入透明的高脚杯内,修剪漂亮的手指将它端起,轻晃了两圈,压在唇上慢慢品了一口。
甘醇的口感在口腔里散开,是她喜欢的解百纳口味,心想看来韩少玮为了俘获自己,还是费了些心思的。
韩少玮见她唇角勾起满意的弧度,便知道自己花了重金买的这条信息是对的。
“我可是被皇甫曜嫌弃的,韩先生费这么大心思与我约会,就不怕被人耻笑吗?”她问,终于肯正视眼前这个男人。
“我是国外长大的,对于这些事看得很开。至于大哥那里,错过付小姐,我相信是他的损失。”韩少玮心里清楚,她的背影所带来的利益,远远超过那些丑闻。
“韩先生真会说话。”她轻笑。
“哪里,我说得都是真心话。”韩少玮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
付璐琦垂下眼帘,手却没有收回:“那么韩先生不知道,我的事都是令兄搞出来的吗?”
“伤害这么美丽的女人,真是罪过。”他装模作样地说。
她抬眸,看向韩少玮。
自己也是生在大家庭里的子弟,虽不若这些豪门复杂,但也知道私生子与名正言顺的孩子,关糸是不可能好的。怕,只是怕比一般人还要互相仇恨的多。
那么韩少玮的处心积虑便有了很好的解释,但是她无所谓,因为她也憎恶皇甫曜。两人隔着烛光对视,都没有说话,但是一种默契已经流淌在彼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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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乔可遇那边叫了一声妈,皇甫曜顺着她的视线转头,看到不远处的乔母等人,顿时脸上也有些不自然。
“妈,先进去吧。”乔佳宁收回看着皇甫曜的视线,挽着母亲的手臂往前走。
她看乔可遇一脸淡定,心想肯定是有误会的。今天毕竟是母亲的生日,有些话还是忍着,过了这个日子再说。
“是啊,妈,我们都等着你呢。”乔可遇扬着笑走上前来,领着乔妈妈进去。
皇甫曜以前的风流债太多,她心里也有所准备。只要皇甫曜不做得太出格,她想她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这件事也不能在这里解决。
随后跟来的楼少东与皇甫曜对望一眼,他唇角勾着抹邪肆的笑,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皇甫曜蹙着眉,心里窜起一丝不舒服。
乔妈妈是长辈又是寿星,自然坐在首位。乔佳宁与乔可遇挨着她坐在左右两侧,方便照顾,乔可遇这边坐着皇甫曜。乔佳宁那边与楼少东中间夹着小电灯泡小嘉。
“可以上菜了。”皇甫曜吩咐。
“好的。”服务生得了吩咐退下去。
没一会儿饭菜便上来,丰盛地摆了一桌子。
“曜儿,可遇脸皮薄,我作为长辈呢,有些话想帮她问问。”乔妈妈终究沉不住气。
“妈——”乔可遇隐约知道母亲要说什么,有些不安。
皇甫曜倒是淡定,抓住乔可遇的手,让她将不阻止的话咽了回去。然后对乔妈妈笑着,态度倒是一直都挺尊重:“您说。”
“眼见可遇这肚子也要大起来了,你们有什么打算吗?”乔妈妈这会儿倒是开门见山。
皇甫曜低眸看了乔可遇一眼,想确定是不是她的意思。
乔可遇低着头,脸微微的红,倒是没有再起反对之声。
他抬头看着乔妈妈说:“我这段日子忙,倒是把这事给忽略了。伯母说得对,我们是该早做打算了,您放心,我不会屈了小乔儿的。”
“我也就是问问。”乔妈妈听了这答案还算满意,心里不由一松。
接下来一家人说说笑笑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又有小嘉活跃气氛,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蛋糕被小嘉玩得到处都是,每个人脸上、身上都是,尤其是皇甫曜与楼少东,两个平时都光鲜的人,从来没弄过这样一身狼狈。
吃过了饭,大家轮流跑到卫生间去整理自己的仪容,深恐自己一会儿走出去,招来异样的眼光。这般活络地闹到晚上9点,乔妈妈也有些疲累,便都提议散了。
乔妈妈起身,她行动不便,乔可遇与乔佳宁分别一左一右搀着她先出去。楼少东还在卫生间里,皇甫曜则在等结帐的侍者送卡过来。
“妈,你小心点。”下台阶时乔可遇轻声提醒。
只是三人才下了两级台阶,就迎面撞上了另一拔人。
“哎哟,姐姐,这不是破坏你家的那个第三者吗?”扶着陶瑶母亲的女人,盯着乔妈妈怪叫了一声,招得楼下餐厅的人都往上瞅了一眼。
乔妈妈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也许是心虚,低着头对乔可遇说:“我们走。”她这辈子最怕的,便是碰到陶瑶母女。
乔可遇与乔佳宁姐妹自然也不想闹开,尤其今天还是妈妈的生日,更加不想自找难看。
但是显然对面的人并不这么想,那叫着姐姐的女人挡住她们的去路,扬着下巴说:“躲什么?有脸做第三都就要有种认嘛。现在陶氏倒了,你居然还有钱来这种地方。这徐娘半老的,我猜也没人看得上你,还是说养的这两个狐狸精女儿,又勾搭上那个大款了?”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让开。”乔佳宁挡在母亲面前,眸色冽凛,吓了那人一跳。
“乔佳宁,你凶什么凶,难道我阿姨说错了吗?你们全家都是不要脸的小三。”陶瑶说着冲上来,陶母站在后面笑得雍容端庄,这种事她一向不屑于出面。
“你再说一遍。”乔佳宁放开母亲,站到她的面前。
陶瑶这次却像是早有准备,才不怕她,只说:“别人稍微给点好脸色,就以为自己宝了,指不定别人背后怎么笑你们。”
目光穿过乔佳宁,直直望着乔可遇而去,说:“尤其是你乔可遇,以为怀了个孩子就能母凭子贵,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一个被人包养的货,别让人笑掉大牙”
“你,你给我住口,不准诋毁我们家可遇。”乔妈妈气得发抖,维护着自己的女儿。
“是不是诋毁,听了这个就知道了。”陶瑶得意地掏出手机,按了个键。
皇甫曜的声音便从里面流淌出来:“乔可遇不过就是我养的一个女人,一个宠物哪值这个价,你是不是太看得起她?”
“女人自然不值钱,不是还有个孩子吗?这可是皇甫家的长孙,两千万而已,皇甫大少很划算。”
“那你就太不了解本少,不明不白的野种而已,你尽管处理好了。本少现在养着她,也不过图个新鲜,高兴了哄哄,不高兴了随便你们处置。”
声音没有经过处理,有些沙沙的噪音,但是可以分辨出是皇甫曜的声音。只截了这么短短几句,却足以将乔可遇打入地狱。
对于她来说,若是搁在从前,皇甫曜再难听的话她也听过。但是她不敢让乔妈妈听到这些真相,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的不堪。
但是那些侮辱的话,此时此刻却一字一句地全落在乔妈妈的耳朵里,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乔可遇。
乔可遇着急的摇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眼里急得淌出眼泪。
皇甫曜与楼少东是一起从房间里出来的,在听到这些话时不由脸色骤变。尤其是看清现在状况,皇甫曜急步上前来。
“拿过来。”他伸出手,眼里迸射出的光,恨不得射穿了她。
这些都是他与方志恒的电话内容,他没想到会被录了音,还流落到了陶瑶手里。而他不知道的是,陶瑶这个看似没脑子的,这会儿却留了个心眼,就是因为手机长期开着电话录音功能,才给警方提供了许多方志恒的犯罪证据,才得以减刑。
本来这段录音也没什么用,不过也是方志恒绑架勒索的罪证之一罢了。她却听着皇甫曜这般说乔可遇觉得格外爽,便私自留了下来,早就等着一天给乔可遇难堪了。
只是此时陶瑶被他瞪得心里发毛,脚往不由往后错了一下。陶母扶住女儿,目光越过众人对上乔妈妈的目光,眼里带着几许得意与嘲讽:“原来这就是你养得好女儿,果然与自己是一路货色。”
乔妈妈这辈子吃过陶母许多的亏,侮辱更是家常便饭。正因为如此,她最怕的就是女儿也走自己这条路,最怕让陶太太看自己的笑话。
无疑,没有什么比这一刻让她更觉得自己没脸。
这时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她狠狠推开乔佳宁,瞪着乔可遇的眼神痛心疾首,问:“他这里面说的是真的?”
乔可遇眼里着急,却不知道怎么回答。若说是真的,从前也的确是这个处境,若说不是真的,自己与皇甫曜又是什么关糸呢?
“伯母,那只是她前些日子被绑架,我对绑匪说得话,不能当真——”皇甫曜走过来急急解释。
“你给闭嘴。”乔妈妈吼,她现在完全听不进去。她只看着乔可遇,严厉地盯着,咬着牙问:“你是不是被他包养的?”
她听了一辈子,最痛恨的便是这两个字。
乔可遇摇头,眼里都是泪水,但是这表情已经是默认。
乔妈妈心里却已经有数,怪不得她不肯结婚,怪不得两人有了孩子都没动静,今天还看到皇甫曜与别的女人拉拉扯扯。
想到今天自己还在沾沾自喜,不过是被女儿和这个男人骗了。
乔妈妈怒极攻心,扬起拐杖便朝着乔可遇打过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恨这个女儿不争气。
皇甫曜怕她伤到乔可遇,身子转过去抱住了她,那只拐杖落下的力道正打在他的手臂。
乔可遇被皇甫曜挡着,并看不清眼前的情况,只听乔佳宁喊了一声:“妈。”那声音分外凄厉,接着便是一阵躁动。
她心里升起强烈的不安,赶紧推开皇甫曜,视线开阔,正看乔妈妈从楼梯上滚下去的人影。
、102 不会再拖累
乔妈妈本就行动不便,打下去的力道又过猛,以至于自己身子失衡,一头栽下了楼梯。吓得陶瑶母女尖叫着躲开,乔妈妈的人她俩中间冲撞下去,直接滚到了楼底下。
“妈!”乔佳宁的叫声凌厉,跌跌撞撞地往下跑,楼少东也不放心地跟了下去。
乔可遇这时已经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皇甫曜,也正看看乔妈妈滚下去的人影。
“妈——”她喊着便也要往下冲。
皇甫曜回头扫了一眼楼下的状况,及时伸手拽住她,锢住她的身子,说:“冷静点。”她还怀着孩子呢,这样也跌下去可怎么办。
乔可遇却不管,用力推开他的手,朝着楼下跑下去,好在没有跌倒。
这时乔佳宁已经到了乔妈妈身边,她将乔妈妈扶起来,看到她满头满脸的血。楼梯的最后一级台阶以及下现在的地毯上都淌着鲜红,鼻腔溢满满满的血腥味。
“妈?”乔佳宁担心地叫着。
楼少东一看这情况,马上掏出手机打电话叫救护车。
“妈,你没事吧?”乔可遇也赶过来蹲下身子,手搭在母亲胳膊帮忙撑着。
乔妈妈看到乔可遇时幽幽转醒,拼着一口气将她推开,费力却又固执地骂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她摔得也真不轻,所以声音很虚,但是态度坚决。
“要我说这也不能怪你的女儿。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她身上流着你那么**的血,不被人包养做情妇才怪。”陶母见乔妈妈满脸是血居然还有力气推开自己的女儿,遂即松了口气,嗤笑道。
多年来的积怨,让陶母在看到乔妈妈这刻的狼狈时,终于找到痛快的基点。身体流窜的兴奋因子超越了理智,根本忘了顾及楼少东和皇甫曜在场。
乔妈妈摔得头部晕眩,抬眸对上陶母得意而睥睨的目光,那眼中的讽刺直逼得自己胸口窒息,一股气齐聚在胸膛内无法散去,令她难受异常。
乔妈妈想到多年前的自己,初次见陶母时,她也是这样雍容华贵,优雅大方。身怀佳宁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