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过去了短短半天的时间,朱府彻底变天了。老爷莫名昏迷,夫人自顾不暇,管家又不出来表态,所有的下人们原本还在观望,在见识过了朱汐的雷霆手段之后,终于彻底的接受了这个惊人的事实。
管家从朱汐那里出去以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傻傻的坐了好几个时辰。直到黄昏来临,夕阳的余晖通过窗户投射进来,照进了他眼里,他晃了晃脑袋,这才如梦初醒。
“来人!”管家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跑了进来,看着管家问道:“您叫我吗?”
管家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发愣?”
小孩摸了摸脑袋,如实说道:“这个……这还得问您自己个呢!您从老爷房里回来以后便魂不守舍的,从那时起一直到现在,您在房里足足坐了两个时辰啦!我、我还以为您是受到了刺激,所以没敢来打搅您……”
“啊!已经过去这么久啦……”管家有些吃惊,他是个做事滴水不漏的人,若非身体不爽,从来都没有偷懒打盹超过半个时辰。像这么一坐便是两个时辰,对他而言可是破天荒的事情。
自己怎么会突然变成这幅模样……
管家疑惑的摸了摸下巴,他绞尽脑汁也只能回忆起在老爷房里看了朱汐一眼这件小事,之后的事情便一件也想不起来了。
管家拍了拍小孩的脑袋,呵斥道:“混小子!你怎么也不叫我?”
小孩瑟缩着说道:“我、我还怕您是想不开呢!”
“胡扯!我有什么想不开的?府里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我身为朱府的管家,自然更加不能懈怠!”
小孩瞪大了眼睛,问道:“您、您还不知道吗?”
管家一头雾水:“什么事?”
“您已经不是管家啦!”
说完这话,管家的表情和小孩一样丰富,他咋舌道:“这是何故?这是何故?”
“大小姐说您对她不满,又说您年纪大了,做事不仔细,还,还……”
“还什么?”管家瞪眼。
“还说您倚老卖老……其实说到底,不过也就是个下人而已……”说完这段,小孩往后缩了缩脖子,似乎很怕面前的管家把怒气撒在他身上。谁知管家虽然惊愕,却并不如何动怒。相反的是,听完小孩的叙述,他平静的问道:“那,现在的管家是谁?”
“是原来的二管家,吴平。”
“吴平啊……”
吴平是他的帮手,此人有些本事,更加是个人精,只不过由于为人太油,老爷对他不放心,所以便故意把他压着,只让他做个副手。没想到现在老爷一倒下,却给了吴平一个飞黄腾达的机遇。
管家颓然的挥了挥手,叫小孩退下去了。
“怎么一夜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变了……”白发苍苍的老管家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夕阳照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倒显得有些凄凉。
不对,这中间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老管家毕竟是混过了几十年的人精,世事变迁见得多,如今身在浮沉中,自然也要沉稳淡定得多。一想到大小姐开始信任吴平那厮,老管家便再也坐不住了。他推开房门,步履匆匆的往夫人的院子走了过去,想要让夫人出面来敲打敲打朱汐,以免她将朱府置于万劫不复之地。然而到了夫人的院子大门以外,管家的一只脚还没有踏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了大呼小叫的声音。
“谁要你炖的老母鸡?我要汐儿的参汤!参汤!”
吴大姐跪在地上清理还冒着热气的碎瓷片,为难的说道:“夫人,这就是参汤啊!”
“这是汐儿的参汤吗?你告诉我,这是汐儿的参汤吗?味道都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你别拿些假的来糊弄本夫人!去,把汐儿叫来,我亲自问她讨要!”说到这里,朱夫人怒气冲冲的要往大门冲出去;吴大姐立马拦住她焦急的说道:“夫人,夫人您可不能出去!大小姐吩咐了,您现在还病着,可不能乱跑啦!”
主仆两人在院子里拉拉扯扯的纠缠了许久,朱夫人头发散乱,双目无神,脾气却是出奇的大,倒是和她之前的症状一模一样,并且还有加重的趋势。
诶,这府里的人怎么一个个的都疯了,连二小姐也疯过……
不对!事情不可能有这么凑巧!定是有人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一想到这里,管家双眸一紧,立马联想到了朱汐的身上。又联想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老管家的心中越来越后怕!
原来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却是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子!
那么,照此说来,朱汐的话便一句都不能信,包括老爷失心疯、织锦的死,还有关于东乌公子这些事,恐怕没有一件是真的!
细思极恐,细思极恐!
不行,不能让大小姐越错越离谱!老夫身在朱府几十年,对老爷忠心耿耿,到头来怎么也不能看着大小姐做错事!
一想到在夫人这里得不到什么帮助,老管家咬了咬牙,决心打破朱汐的封锁,偷偷地出门去找东乌。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或许只有东乌公子才有法子救朱府!
☆、第一六三章 谁敢拦我?
下定决心之后,管家整理了一下衣衫和表情,一脸严肃的往院子大门走了过去。大门并没有被封锁,然而在管家一条腿正要迈出大门之际,却被旁边的家丁拦住了。
“做什么拦我?”管家对家丁怒目而视。
家丁淡淡的说道:“陈叔,你不能出去。”
“我不能出去?笑话!老朽不做管家才半天的光景,你们这些小的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枉我平日里这么对你们!真是一群趋炎附势、喂不熟的白眼狼,我看着都嫌碍眼!”
“陈叔,这你可冤枉咱们啦!”家丁的表情有些为难,他看了看身边的人,悄声对陈叔说道,“大小姐最近刚掌管咱们府里,这不是又出了这档子事么,所以才管得严了一些。您是老管家,对这些事情应该很了解呀!”
“呸!了你你个大头鬼的解!怎么,我这头老驴拉不动了,就要卸磨杀驴了?驴都没说什么抱怨的话,难道心里装着事,还不让驴子出去遛一遛?这是哪家的道理?”
家丁难为情的笑了笑,说道:“陈叔,您可不是驴……”
老管家也不再和他多说,背着手就要往外冲;那家丁也算手脚麻利,见他要走立马便把他拦住了。家丁强笑着说道:“陈叔,您可不要为难咱们这些小的……”
“放开我!你奶奶个腿……真是翅膀硬了,如今竟敢拦我……”
“陈叔!陈叔!听小的一句劝,这个时候您可千万别倔强……”
“放你娘的狗臭屁!我怎么倔强了?难道我想出去遛弯还要听你们的不成?就是他天王老子也管不着!”说罢,老管家肩膀一拗,把小家丁一下子撞到了地上。家丁见老管家抬腿就要往门外走,立马拍了拍屁股想要站起来,然而老管家只走了两步,便停下了脚步,家丁顺着目光看去,只见吴平背着一双手,正和老管家四目相对,看来是刚从外面回来,恰好遇见了正要出门的老管家。
吴平愣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哟,您这是要去哪啊?”
老管家见吴平当上管家这才半天的功夫,却这么迫不及待的便换上管家服了。他冷笑了一下,不卑不亢的说道:“呵,今时不同往日,该叫您吴管家啦!吴管家,如今我一闲下来,竟连这朱府的大门也不能出了?老爷在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样的道理!”
吴管家陪着假笑说道:“老陈叔,您也说了,那是咱们老爷在的时候。如今老爷人事不知,夫人又是个病着的,府里上下全凭大小姐吩咐。如今府里生了大乱,大小姐管得严些,那也是为咱们朱府上下好啊!老陈叔,您是我的长辈,这些道理可比我清楚!”
老管家眉毛一竖,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怀疑我勾结什么人?我陈某人在朱府待了这么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说句高攀的话,就冲着我和老爷这几十年的交情,我的心中早已把他当做我弟弟一样看待!现在弟弟有难,做兄弟的岂能落井下石,还勾结外人?真是异想天开!”
吴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诶,老陈叔莫要动怒!我只不过是叫您这段时间不要出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你怎么就能牵扯到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去了?”
老管家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盘算着:也不知道下午大小姐用什么巫术蛊惑了我,令我失去意识,现在又不声不响的把我的管家给了吴平,看来她的心中已然在怀疑我。真是瞧不出,大小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手段却着实狠辣!要是我不趁着这个机会出去,以后还有没有命,这可说不定!
想到这里,老管家大怒,说道:“吴平!你坐上朱府的管家这才多久?板凳热了没有?这就要给老人下马威瞧啦?老母卧病在床,我心情烦闷,回去瞧一瞧难道也不行?瞧瞧你这幅小人得志的样子,老夫平日里待你不薄吧?你不叫我出去,我却偏要出去!放开!你们都给老夫放开!”
吴平见他油盐不进,还想要来硬的,于是脸上的笑容当即便垮了下来,对老管家厉声说道:“陈叔,也是瞧在你平日里对我多有关照的份上,我才叫你一声陈叔!你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大小姐的命令,人人都该遵守才对!你在这个节骨眼上要出去,谁知道你去做什么?老陈叔,你要是再不听劝,小弟可要对你不客气啦!”
“不客气?哼,你想做什么?”老管家索性挣脱开了身边的几个家丁,冷眼看着吴平。吴平的严重露出一丝精光来,他看了老管家一眼,冷冷的说道:“来人,老管家图谋不轨,把他给我绑起来!”
“你想干什么?!”
老管家毕竟是见识过大风大雨之人,在他一声大喝之下,几个家丁全都愣住了。
“绑起来!”
吴平高声大喝,然而旁边的几个家丁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敢真正上前动手。老管家见状,推波助澜道:“怎么着,吴平,你一朝得势,便想着在我面前耍威风了?你去这府里上上下下打听一下,我陈某人做事向来堂堂正正,对得起天地良心!要是我做了一点对不起老爷、对不起良心的事,你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吴平,你说我勾结恶人陷害老爷,要是拿不出证据来,你敢不敢发和我一样的誓?”
看着老陈叔这和以往温和的性子相悖的行事风格,几个家丁纷纷在心里摇头,暗暗想着:老管家定是愤懑难平,找了个由头和吴平杠上了!要是说老管家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那的确是万万不可能的。
或许是被老管家的气势所迫,或许是他发的誓言太毒,吴平呆呆的看着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作何反应。
“现在我要出去,谁敢拦我?”
说罢,老管家两眼一瞪,在吴平的注视下慢慢的走了出去。几个家丁见吴平没有发话,也不敢拦。等到老管家的身影消失在街头巷尾以后,吴平方才一甩脑袋,大骇:“他人呐?”
?
☆、第一六四章 丧命
“走啦!”
“快去追回来!”
“走远啦!”
吴平懊悔的拍了拍脑袋,对身边人说道:“快,快去告诉大小姐!”
身边的人应了一声,他虽然不明白为何吴平的反应如此激烈,但还是往朱汐的房间跑去了。
走出朱府大门以后,老管家回头看了一眼,见没有人追出来,他提了一口气,顺着小路拔足便跑。一直跑到了两里路外,直到没有人追击以后,他这才停下来松了口气。
“当务之急,必须要找到东乌公子,一定要告诉他府里这几天发生的变故。现在大小姐已经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东乌公子头上,并且早已在府里买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要是东乌公子贸然闯进去,恐怕会中了全套!”
“可是东乌公子行踪不定,自己该去哪里寻找他?”
身为管家,他的家便是朱府,只有一个大儿子不愿住在朱府,早早的便搬了出来,在外面买有宅邸。不管怎样,自己先找个地方住下,等有了东乌公子的消息再作打算。
颇为狼狈的老管家经过一阵权衡,最终还是决定回到大儿子家去瞧一瞧。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朱汐不一定想得到自己会返回去。大儿家的宅邸建在乡下,山清水秀,水草丰茂,平日里除了几个乡邻来往,并无什么人经过。老管家推开大门一瞧,只见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并无什么人影。
“宏倌?宏倌?”宏倌是他大儿的名字,。宏倌有腿疾,平时只在家周围活动,要是叫他的话,必定听得见。
见这情况有些反常,老管家心中一凛,顿时升起了一种不妙的感觉。他闭紧了嘴巴不再说话,快步往后院走去,院子中间是一颗高大的榕树,只见榕树上挂着四个漂来晃去的人影,正是他的妻子,大儿、大儿媳,还有六岁的小孙子。
“天杀的!”老管家眼前发黑,差点没有晕过去。他立马扶住了身边的柱子,颤颤巍巍的上前去解下了几个家人脖子上的绳索。几人体温尚热,然而鼻息却没有了,看来死亡未久。
“天杀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朱汐,你不得好死!”
“呵呵!老管家可真是料事如神呢!”
一个优雅的女声从老管家身后传了过来,老管家如条件反射般的扭头一瞧,只见朱汐正弱柳扶风的斜斜的靠着身边的一棵柳树,脸上的坑坑洼洼早已卸下,又变成了一位精致的美人。她逐个的审视着面前的几具尸体,眼神中挂着和善的笑意。
惊惧之下,老管家愤怒难当,站起来指着朱汐的鼻子骂道:“小娼妇!你恨我便恨我,为何对我的家人动手?”
朱汐眨巴了两下眼睛,故作天真的反问道:“老管家,我怎么会恨你呢?你对我爹爹那么忠心耿耿,这不是还想着出去找东乌送信么?老陈叔,你这么忠心耿耿,汐儿应该感谢您才是呀!”说罢,朱汐对着老管家盈盈一拜,施了一个大礼。
看着朱汐如此做作,老管家迅速的镇定了下来,他冷笑着问道:“小娼妇!我问你几句话,你敢不敢回答?”
朱汐彬彬有礼的说道:“老陈叔尽管问。”
“二小姐是不是你害的?”
“是。”朱汐直言不讳。
“你对夫人有没有动手脚?”
朱汐欣赏的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老管家竟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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