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种索然无味的吃外食生涯过了没多久便结束了,姬久第一次如此振奋的收拾好行囊踏上了返校的道路。虽然食堂里的伙食堪比猪饲料,但寝室里还有个金光灿灿的高档食物提供机——夏枯槁夏大人啊。
打定主意回寝室就抱夏枯槁大腿,所以姬久出门的时候那是雄纠纠气昂昂的,为的就是在未来的日子里能成功摆脱难吃的小炒菜迈入高档料理的殿堂奢侈一把。
自打上次跟乔亦别过后,姬久就再没见过他了。
开学报名后他溜达到了乔亦所在的法学院,却被告知乔亦已经在半月前办理了离职手续,据说是搬去了另外一座城市工作,连康馨园小区的房子都仓促的转卖掉了,自此去向不明。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姬久简直傻眼了,这事闹的也太突然了点吧?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的就走了?这可比徐志摩挥一挥衣袖才走的作风还要来得潇洒。
为此,姬久在开学的第一天就郁闷不已。但就算内心抑郁,夏枯槁赠送给他的高档月饼礼盒还是被他恬不知耻的收入囊中带回了家,可忧伤的气泡还是长久的滞留在他身畔,久久不去。
回到家头件事就是直奔阁楼,枭湛仍是绷着张万年不变的死人脸坐在那里看着书,跟阅读机器似地成天都那么杵着。
很奇怪,明明鬼爷是魂体却对阁楼里堆放着的姬家古籍信手拈来。姬久还曾饶有兴味的思索过,会不会是因为这些书上都侵染着巫术的气息所以阴魂才得以碰触。
但没等他把这种诡异的事件研究透彻时就出了乔亦这码子事,姬久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走了。
盘腿坐在蒲团上,姬久苦闷的心情仍是无法释怀,将探听到的关于乔亦不辞而别的事
37、第三十六章 。。。
情始末跟鬼爷发泄了一通后,姬久皱着眉头满面愁苦,“鬼爷,你说,乔老师怎么就这么突然的走了?也不事先说一声。好歹我们也师生一场啊,跟我打声招呼的时间总该还有点吧。”虽然一开始乔亦接近他是有目的的,但是这段时间彼此融洽的相处下来,姬久发自肺腑的觉得乔亦是位让人觉得很舒服的长辈。
与其说姬久是在不满的抱怨,不如说是在发泄遗憾。
姬氏老宅是幢没有温情可言的牢笼。姬久在其中生活了近二十年,从未感受过来自长辈的呵护与关怀。长老们总是神情肃穆的反复鞭挞他尽早达成准家主的标准,却吝啬施舍给他一个和蔼可亲的微笑。陪伴他的只有漫天铺地仿佛望不到尽头的书卷和好似一生一世也背诵不完的咒法符阵。
所以姬久从小就异常爱笑,一张张或狡黠或懒慢的笑脸是他提醒自己仍是人类的证据而不是一具只知巫术的机器。
即使是现在,回想起乔亦和煦的笑容温柔的唤他‘小久’时的样子,姬久依然觉得很窝心。
如今乔亦离开了,却什么话都没有留下,让姬久满腹的孺慕之情被击溃的七零八落。
枭湛敛眸望着姬久失落的侧脸,沉声问道:“你舍不下他?”
“嗯。”姬久埋首膝间,闷闷地应了一声,半晌又嗫嚅的说道:“我很喜欢乔老师。”
阖上掌间的书册,枭湛面色峻漠如山,沉郁的眼眸轻阖,眉目淡然,“因何喜欢?”
姬久垂在身侧的手指把玩着裤脚,像是踌躇的不知如何开口似地迟疑着。枭湛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将书翻开,接着未完的部分继续阅读。
“他。。。很像一位好父亲。”姬久微微扬起头来,看向枭湛,笑容竟然有些微苦涩和一丝羞赧,“我这么想是不是很傻啊?鬼爷。”
嫡系所出的姬久从未见过双亲,自幼他就是由长老们抚养长大。只有一本记录着血缘关系的册子能够证明他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另一个孙大圣而是个活生生的人。
这并非是姬久的特例,所有被选为家主候选人的或直系或旁系的孩子皆是如此。一旦入了巫道就意味着斩断了人伦,从此之后只能百无聊赖的与巫术为伴,不死不休。
小鬼泛红的眼圈映入眼帘,枭湛心尖微悸,竟有些不忍逼视,执起攥着的书册轻轻地敲在姬久的脑门上,沉声道:“离愁别绪,人之常情。既然乔亦未曾道别,那就仍有再见的机缘。”
鬼爷不善言辞,能说出这样类似于安慰的话来已实属不易。姬久摸着被敲打了一下的额头,粲然浅笑,“这么说也对。乔老师身份特殊,搞不好是去别的地方执行任务了没来得及知会一声,以后肯定还能见到他的。”
看到姬久重拾笑颜,枭湛朗眉
37、第三十六章 。。。
轻舒,“释怀便好。”他不喜姬久一脸的愁云惨雾,小鬼还是适合没心没肺的笑着。
心里最后那点烦闷逐渐淡去,姬久顺手摸了一本书随意的翻看起来,时不时默背上几句,一旦背对了就得意地轻笑出声。
枭湛见他神色如常,遂静下心来安静地翻着书简,对身旁偶尔传来的窸窣笑声尽数包容。
二人静默相对各顾各的看着书,待枭湛再抬眼朝姬久望去时,小鬼已经抱着书蜷在他腿旁睡了个昏天暗地,嘴角还流下了一缕可疑的涎液,时不时咂巴咂巴嘴梦呓两句。
没有了习以为常的腿枕,姬久睡得并不安稳,循着本能朝枭湛靠近,却没感受到熟悉的冰凉体温,不禁眉头紧皱嘟囔起来,“鬼爷。。。没枕头。。。烦。。。”断断续续的抱怨声逐渐模糊下去,不一会儿姬久就安分的睡着了。
枭湛放下手里的书,觑视着小鬼盘缩在他身边的睡姿不禁嘴角噙笑。轻缓的展臂过去想像往常一般将人抱起送回卧房,探出的手掌却穿过他单薄的背脊落在了旁处。
他碰不到他。
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失去附体的尸身后,就连最普通的接触他都办不到。没有施下法咒的物品他一概触动不得。如若不是阁楼中的藏书侵染了姬氏数代的巫气,恐怕如今他连卷书册都摆弄不了。
粗粝的长指缓缓攥紧,指骨隐隐泛白。枭湛敛了脸上淡淡温意,落座回去,墨眸中一片琢磨不透的高深莫测。
新学期正式上课一个礼拜后,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前校花左非先生总算是首度露面了。若非看他一脸笑靥如花美不胜收被爱情滋润的志得意满的得瑟模样,姬久都快认为他是被他那位占有欲旺盛的亲哥哥囚禁起来了呢。
“小姬,好久不见。”与心上人朝夕相对的人自然心情舒畅,左非一张无敌美颜简直闪瞎了教室里单身男人们的狼眼。
本想脚底抹油开溜的,无奈还是被左非眼疾手快逮了个正着,姬久无奈了。这左非没事干是在家里勤练擒拿手吗?抓人的手势如此老辣。
“菲菲公主,多日不见你愈发亭亭玉立楚楚动人了啊,呵呵。”谄媚的话张口就来,但姬久的笑容却怎么看怎么抽搐勉强。
与姬久相识已久又知根知底的左非哪会看不懂他满脸的急于解脱的苦闷,美眸轻转粲然一笑,亲密的凑过去环住了他的胳膊,一脸的甜蜜,故意腻着嗓子发嗲道:“那么久没看到你,人家好想你。”曾经某位小清新作者曾说过装纯最好的策略就是把所有该说“我”的地方全部换成“人家”,这种激起人无限作呕欲望的手段简直是无敌杀招,一出必死。
背后一阵战栗,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姬久僵着嘴角,挣扎着要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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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左非手腕里夺过来,结果未能成功,一脸憔悴血泪,“我的老祖奶奶,您老死拉活拽着我到底想干嘛啊?有事直白点说行不行?我还想在这里活着混出个毕业证的啊。”摊上左非他们这极品的一家子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的邪霉了。
左非挨着姬久的耳畔狡黠地眨巴着杏眼,“谁让你一看见我想躲的?我折腾折腾你又怎么啦?不服气啊?”语毕还一个劲的往他怀里揉,吓得姬久差点大叫非礼了。
“哎哟,我这不是担心给你带来困扰吗?好歹我也背着个你前男友的招牌。万一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到你家左誓耳朵里,他非得误会了不可。”千百年来无数英雄都抗拒不了的美人关,这回可是把他给坑惨了,姬久真心想哭一鼻子。
左非一听这话,忙不迭的甩开了姬久的胳膊,把手里提着的纸袋子一股脑塞过去,轮到他像躲瘟疫一样的几个大步退开了老远,一边撤退还一边对姬久提点道:“那里面装的都是糖果,吃不完记得放冰箱里,我先走了。”
跟来的时候一样迅捷如风,眨眼间左非的身影就牵走了狼眼无数,等到再也见不着佳人倩影时,所有羡慕嫉妒恨的眼刀都统统射向了那个收到美人礼物的姬久身上。
不过姬久的注意力都被大口袋里那些花花绿绿的糖果包装勾搭了过去,浑然未觉周围一群饥渴雄性欲啖其肉的凶狠眼神,开心的笑弯了眉眼。
这有了伴侣的人就是不一样,看左非以前那冰山冷美人的样子,哪里能想象得出他如今贤惠娇妻的模样?
好哥们不愧是好哥们,即使长着张祸水脸他也认了。过去有什么忍不了的恩怨就从这袋糖上一笔勾销,其实他也挺有宰相肚量的啊,姬久得意的想着。
有美味的糖果来滋润味蕾的人生才是幸福而健全的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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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七章 。。。
凭借姬久狗熊一样嗜甜如命的性格,左非送来的那袋糖果压根就没有摆进冰箱的可能性。拿回家的第一夜,硕大的一袋糖就被姬某人消灭掉了三分之二。若非枭湛用冷眼威胁,姬久绝不可能给糖果们留下丝毫苟延残喘的机会。
为了表达他无限的同寝之爱,姬久大义凌然的以‘好东西要跟好朋友分享’的借口成功将被枭湛扣留住的小半袋进口糖果带回了寝室。
这段时间苗栗家傲娇小公主不幸生病,忙得这个二十四孝老爸脚后跟打后脑勺,基本见不到几回面,连上课时间都遇不上几次,只有夏枯槁还安安分分的固守在大本营。
一推开门,姬久就看到了夏枯槁正坐在桌旁专注阅读的侧影,登时兴高采烈的箭步过去压趴在他后背上,一身的懒骨头彻底舒展开来。
夏枯槁稳稳地扛住了姬久这枚重磅炸弹的攻击,脸上仍是和煦的微笑,“怎么这次那么早就过来了?”
他们大二的课程相当轻松,也没有强制的晚自习,所以每次周五下午课程结束,姬久就包袱款款的飞奔回家,等到周一早上再返校上课。美其名曰是爱家庭的好少年,不回狗窝不自在,其实真相就是舍不得家中那些堆积如山的心爱糖果,赶着飞奔回去溺死在甜味剂里。
与姬久相识已久的夏枯槁怎会不了解他嗜糖如命的个性,所以对于他这种周日下午就抛下食粮奔回寝室的情况表示出了些许诧异。
姬久甩了甩手里的纸袋,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来,“左非送了我点好糖,我特意拿回来跟你一块儿分享的,有没有很感动?嘿嘿。”
探首一看,纸袋里就剩下几颗糖稀稀拉拉的堪堪铺在底部,大多是姬久不甚热爱的口味。夏枯槁倒是个好脾气的,也没揭穿他,很自然的把纸袋递回去,微微一笑,“我很感动,谢谢了。心意我收下,这些糖还是留给你吃吧。”
姬久闻言双眼乍然闪亮起来,嘴上还要故作矜持客气,“这是我特意带来给你的,你真不要啊?”快说不要啊,快说不要啊,说了这最后的硕果我才好光明正大的占为己有啊。
夏枯槁哪会不明白他心里那点小九九,顺着他内心的期望回道:“我不大喜欢吃糖,即使收下也是浪费,所以这些糖还是交给你解决最好,至少不会辜负左非的一番心意。”
不愧是知情识趣的厚道人。姬久心满意足的收回纸袋,立马掏出一颗剥了糖纸含在嘴里,腮帮子顿时被塞得鼓鼓囊囊。
看他一脸餍足的模样,夏枯槁温和的笑着,坐正了姿势继续阅读,姿态娴静优雅,浑然未将背上的负重当回事。
吃完一颗糖,姬久闲来无事,惹人嫌的手非要滋扰爱看书的好青年,硬是翻弄了下夏枯槁手里的书,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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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扬眉问道:“班长,周末你没回家啊?”
周五离校前他就见夏枯槁在看这本砖头书,现在仅剩下寥寥几页没看完,想来必定是将整个悠闲地周末时光都泡在了书香里,生活过的也太索然无味了吧。
夏枯槁但笑不语,不紧不慢的看完了最后几页,姬久早就懒散的趴在了一旁发着呆,桌子上散落了好几张糖纸,装糖果的纸袋这回是彻底空空如也了。
“新闻协会要招新,让我帮他们出几张宣传海报,再加上我自己还有些零碎的事情没收拾好,所以我就住寝室了。”夏枯槁将书妥帖的摆回一尘不染的柜子里,这才慢条斯理的为姬久解惑。
姬久舔了下嘴皮,将残存的甜味吧唧吧唧舔舐干净,饥饿感油然而生,恰在这时肚腹发出一阵刺耳雷鸣,显然空荡荡的肚皮对那几块糖的贿赂并不满意。
显然这样异常的响声也把夏枯槁镇住了,隽秀的脸庞转向姬久这个方向时能明显看到一丝掩饰不了的无可奈何:“过来的时候没吃饭吗?”
瞪着水汪汪的细长眼,姬久故作娇羞的扭捏了下…身体,望着夏枯槁的眼神充满了柔情蜜意,嗲着嗓子兰花指一抛就说道:“人家这不是等着夏大人您来投喂么?”这腔调明显就是前几日从左非那里剽窃来的,不过别人那是真娇羞,到了他这里就成了倒胃口。
好在夏枯槁一贯涵养良好,面对姬久间歇性抽风的情况坦然处之,收拾好东西,长腿一伸展,侧首微微一笑,霎时闪瞎围观群众垂涎的狗眼:“这时候集市还没收完,可以去买点食材,我给你烧饭吧。”
姬久含着热泪‘嗷——’一嗓子就扑向了夏枯槁坚实的怀抱:“夏哥,你怎么能如此善解人意?后半辈子我就跟您混了,请万万收下小弟啊。”自从知晓上回生病时喝得粥都是出自夏枯槁之手后,姬久就已经拜倒在了他的围兜兜之下。
吃不到小气鬼爷粗犷奔放的家常小菜算得了什么,夏大人亲自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