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如果可以,她会推荐给二哥,成为他的手下,相信二哥也会很喜欢这个人,千金市马,这些日子里。二哥正被山东大族们的据傲不逊所头痛。
“我,一介游客而已,游历天下二十年,今日重回大唐而已。”
酒饱饭足之后,吴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画舫上的酒菜很不错,尤其是牡丹牛肉羹更好。
“游历天下二十年……吴先生今年贵庚?”
一名书生看着吴元那年青的面容,不禁笑着问道。
“二十六了,我六岁起环游天下,这世上。我不懂的事情,还真的不多。”
吴元的口气。让李秀宁愣了一下,六岁时候就环游天下,这个人难道是一位狂士?
“请问吴先生,对前朝之事,怎么看?”
杨广无道,唐得其鹿,这是一个很泛泛的题目,就算是七岁小童,也能说出一二。李秀宁考究吴元的试题,并不难,但也不好答的出色,正好是考究人才的好题目。”
画舫中的文人们,也都停下了喧哗,想听吴元是怎么回答的。
“前朝之灭,不在于大运河、不在于三征高丽、不于乎扬州兵变,而在于杨坚得位不正,所以杨广必须要为杨坚的错误付出代价,不想隋朝五代而亡,他又想成为一代明君,不被世家操控,结果操作不当,遂失天下。”
“得位不正?”
长孙冲笑了起来,吴元这句话简直是自寻死路,什么叫做得位不正?如果说杨坚谋朝篡位,那么现在的天子呢?
“错了,得位不正,我指的是杨坚不应该和平的得位,而应该狠狠的杀戮,一刀一枪的打下这个天下,杀上几十万、几百万的人,然后就得位正了。”
“斯……”
吴元这一席话,让周围人倒吸一口冷气,吴元发什么疯,居然说这种丧心病狂的话?儒家讲究仁义为本,就连魔门都不会说出这样血淋淋的话。
“什么九锡加身,什么三让其位,什么皇权天授,其实都是虚的,真正的天下,真正的皇位,来自于血淋淋的战斗,杀的人越多,天下越太平,杨坚手中流的血太少了,所以等杨广上台之后,已经难以控制局势。”
对于吴元的话,周围人都懒的反驳了,这种谬论和如今主流思想差之甚远。
“阁下讲的倒是有些道理。”
这时候,一男一女走进了画舫,为首的中年男子他的双鬓已经全白,但面如冠玉,站在那里,给人一种奇特的感觉,就像是火与冰融合到他的身上。
而他身后的女子,本应是完美无瑕的美丽,却给一个高隆得不合比例兼有恶节骨的鼻子无情地破坏,令人有不忍卒睹的惆怅,若是没有这个丑鼻,至少是一个足以和李秀宁、李丽质相提并论的美女,尤其是那对乌油油明亮如宝石的眸子,更有种像永恒般神秘而令人倾倒的风采,但这一切都被可恶的鼻子恶意干扰,难怪她一进来,就藏于男子的身后。
没有人呵斥这一男一女的无礼,因为李秀宁见到此人后,站起来向他行了一礼,虽然只是一礼,但说明他的身份很是高贵。
吴元的目光一闪,已经猜出了这个人是谁。如此让人印象深刻的男子,还有那名女子的假鼻子,这两位是石之轩和石青璇!
“王莽、曹家、司马懿、杨坚,这四个人就是最好的例子,历史上,得位不正者的特征就是和旧势力妥协过深,企图用最少的代价来得到天下,当时看起来是最佳选择,但在以后,要付出十倍以上的鲜血才能弥补。”
吴元所在的位面上,每一个大国的崛起,首先要求自己国家内部进行一场血淋淋的厮杀,清除掉旧势力,英国将国王砍掉了脑袋,持续百年的血腥之战,法国从大革命开始血流成河,美国南北战争死伤无数,而另外两个国家更不用说了,而反例则是德国、日本、印度、阿根廷等无数的国家,从封建社会和平的进入了现代化,似乎不付出代价就迈出了这一步,然后付出了无数代价,甚至失败到现在。
“荒谬!”
大儒王通皱起了眉头,想要辩驳吴元这番言论,但看了一眼那名文士,只是摇了摇头。
“那么,你的意思是,无论是谁,只要打赢了,就能得到天下,甚至让天下太平,也和君主的作为关系不大?”
长孙冲这句话说的很是恶毒,吴元如果回答是的话,那么就等于说现在被天下人称赞的圣君李世民,和别的诸侯,没有什么区别。
吴元自然没有直接回答,他今天之所以展露才华,因为看到了尚秀芳之后,感觉就像是一盆冷水泼到了他的身上。
大唐双龙为什么会输?因为他们只是被动的应付,总以为自己掌握着底牌,大不了后退一步,就能海阔天空。
而他呢?现在和双龙又有什么区别?
他并不是无敌的存在,在这个位面,也会被人围攻致死,然后离开这个世界,到时候,那些人会怎么样评价他,就像是寇仲现在的灵魂回到了大唐时间,他怎么能面对那些部属?
尚秀芳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她没有错,错的是寇仲,男人应该尊重女性,但大事上必须要有自己的主张,而不是听女人的话,他居然为了长孙无垢,在这个位面里产生了懈怠之心,真的是不应该!
那么,怎么样才能最快的融入这个位面,或者建立起自己的根基呢?
吴元端起了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土地兼并、财富藏匿、人口暴增、等级固化等等……长孙冲,等你知道这些东西代表了什么,你就明白什么为什么会有朝代的更替了,以及怎么样来辅佐你父亲了。”
吴元的目光凝视着石之轩和石青璇,石之轩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见到的,最强大的一个人,他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难以琢磨的味道,就像是火与冰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两种极端到了极点的东西融合在一起。
至于说石青璇……吴元感觉到她也非常的强大,一身修为只比父亲低上一点点,想想也是,她本身条件得天独厚,这十余年如果每日里不停苦修,自然有这种修为。
吴元现在说的话,这两个人能听懂,也能有所领悟。”
“大言不惭,土地兼并我知道,这个危害很大,但是财富藏匿、人口暴增、等级固化……这些东西和王朝更替有什么直接关系,真正的危害在于奸臣当道,君主受到蒙蔽而已。不要以为能写几首诗,就可以指点天下了,我在长安城见到这样的年青人多得很,他们一个个恨不得明天就去当宰相,然后连算数都不会,对了,你居然说修建运河和隋朝的灭亡无关,这世上居然有你这样无知无耻之人!”
长孙冲的心中,已经将吴元当成了一名狂士,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只要君贤臣良,天下就太平无比,大隋的灭亡,和杨广的胡来,有着直接的关系。
“千里长河一但开,亡隋波浪九天来。锦帆未落干戈起,惆怅龙舟更不回。”
吴元的手指弹了一下面前的水杯,轻轻的吟唱了这样一首诗,然后看着长孙冲摇了摇头,目光中充满了无奈。
“难道长孙公子就是这样以为的?”
“不错,你作诗还可以,但是论起实务,却差的远了。”
“那么,长孙公子,在下还有一首诗,送与长孙公子,请听好了: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杨广无道,但是大运河之事,却功在千秋,利在当代!”
第三百二十七章问策天下
历史上,坏人倒台后,他的所有措施,都是坏的,杨广完蛋之后,李家自然想尽了一切办法,来污蔑这个人,无论他所做之事是对是错,都要说是臭的,不然怎么能够证明李家起兵的正确性。
大运河一事,民怨极大,天下间的共识就是杨广为了去扬州看花,于是下令开建运河,有人还列出了为建造运河家破人亡的种种例子,证明了这种不体恤民情的工程,只是劳民伤财,甚至破国灭家。
对此,吴元自然是嗤之以鼻,想必李秀宁、石之轩,也很清楚这一点,但普通百姓,包括士林中的大部分人,会认为修大运河根本不应该。
“西方有位商人说过一句话,最赚钱的行业,莫过于在官道上建卡收钱,而这个钱从哪里来?为什么人们会甘愿的交钱,因为这条河会给无数人带来更多的金钱。
而如今的大运河,是一条流淌着金子的河流,百年千年之后,人们都会从这条河流上得利,也不会昔日南北朝旧事重演,只不过当年隋炀帝杨广太急切,如果他的手段再高明一些,仅凭此事,就足以被称为明君了。”
“这么说,建造大运河,有百益而无一害吗?”
长孙冲只觉得此事无比的荒谬,如今天下士林中,都将挖掘大运河,作为了反面例子来大肆批驳,这个人居然说挖掘大运河之事,非常的好。
“王先生,你这条画舫。是不是有许多人说此物无用。浪费钱财。又败坏名声?”
吴元的目光,落到了王通的身上,这位大儒拥有此物,自然会引来非议。
王通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王先生身价丰厚,于是拿出一大笔金钱,请工匠造了此船,中间有船工、厨娘得利。洛阳城中有人可以通过提供粮食、器物等得以谋生,也就是说,这条船养活了数百人,而王先生呢,通过这条船拉拢了一些士子,得到了想要之物,如果他想要赚钱的话,那么更多的金银就落入了王先生手中,这一来一回之间,王先生得利。更多平民得益,请问。这又怎么能说是耗费金钱呢?
钱只有流动起来才是钱,才能产生效益,而像汉朝的贯朽粟陈,那只能说朝廷诸公眼界太窄,不懂得如何治理天下而已。同样的钱,不同的运用,会产生不同的效果,而开建河流之事,乃为善举。
可惜隋炀帝杨广不懂怎么样运行此事,而朝廷诸公……”
吴元的目光,扫了一眼那名中年人,当初石之轩也位列朝堂。
“也是草包一堆,本来利国利民的好事,却成了亡国的大工程,可叹可惜。”
吴元这个地图炮并没有让石之轩面露异色,只不过石青璇微微的点点头。
“胡说,耗资亿万、死人无数的大运河,在你口中,就成了利国利民的好事?”
长孙冲依旧对吴元嗤之以鼻,他身边的人都说大运河如果不开建,隋朝可能不会灭亡。
“如果建造大运河没有好处的话,朝廷诸公怎么会赞同?
这种大工程,就像是一个人锻炼身体一样,当时很累,段时间损耗很大,但是能让国家的财富流通起来,国力更加的强盛。只不过隋炀帝没有把握好那条度,累死了而已。
长孙冲呀,你糊涂没有什么,但是不要丢长孙无忌的脸,你将我今晚上说的话,回去复述给你的父亲,看看他是怎么说的!”
吴元最后一句,已经是笑着说了。碰上这样一个猪对手,不停的让他刷声望,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在心中为这个人点三十二个赞。
“那么这位先生,人口暴增又是如何?”
石青璇轻声的问道,声音中有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姑娘可看着张棋盘,如果在第一格放下一粒米,第二格放上两粒,第三格放上四粒,每一行加一倍,看看十九行之后,会有多少粒米。然后请姑娘将大唐现在的人口用这种算法乘一下,假如大唐每一代人口增加一倍,看看几代之后,大唐的土地会被占满,到时候就算是尧舜复生,满堂贤臣,又能如何?到时候不过又是一个循环而已,这也是为什么新朝始建,万事如意,然后越往后天下纷乱越多,到了一百多年后,自然疾病缠身,这和人口有着密切的关系。”
那名女子听着吴元的话,心中很快算出了答案,那个恐怖的数字让她沉默很久,她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向着吴元行了一个礼之后,不再言语。
八代之后,天下必将大乱,王朝由盛转衰,到时候死亡的人数,将远远的超过隋末之时。
“吴先生,那么等级固化呢?”
李秀宁显然也在仔细的听着吴元的话,她的声音很是恭敬。
“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九品中正制已经不适合大唐了,我想平阳公主应该也有所思吧,前朝之亡,很大的原因官员出于各大世家,结果当世家揭竿而起之时,天下官员将领自然云从,前朝覆灭如雪山崩塌,当今天子吸取了这个教训,对世家多加善待。
说起来好笑,杨氏一族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开创了科举制度,可惜正是这一点和世家离心离德,但当今朝廷,也会将科举制度发扬光大,这就是避免等级固化,可惜做的还不够好,也有许多弊端。”
面对着面前这些人,吴元一点怯场都没有,因为当一个人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时候,自然看得更高,看得更远。
“嘴里说得好,各种大道理都知道,但谁知道实际实行起来,是什么样子。”
长孙冲恨恨的挤出了这样一席话,他刚才心中算过吴元说的数字,知道今天晚上,他的失态太多了,吴元这个人并不是草包,而他却在他面前像一个草包。
“是呀,魔鬼在细节中,大道理很容易说出来,实际实行起来,却很难,当年杨广要是将大运河各条河段,分卖给各大世家富商经营,让他们出钱建造,然后一起收取税赋,何至于国库空虚。
三征高丽,完全不用,只需派兵在两国边境,每逢秋播秋收之时,轻骑快马,烧其良田,杀其子民,二十年之内,其国必亡。这是匈奴昔日对汉家的策略,正好用在高句丽身上,有何不可?
人口暴增之事,想要解决,解决起来,更是容易……”
前两个例子吴元说的轻巧,但听的李秀宁和石之轩却是心头狂震。
作为站在这个世界最层次的人,他们怎么会不研究这两件事情呢?吴元说的方法不但是可行,而且非常可行。
而最后一个问题,吴元说的解决人口暴增的方法,让两个人提起了十二分精神,想听听他是怎么解决的,但吴元却在这重要的关口上,停下了话语。
“快说吧!”
李秀宁就差说出这样一句话了,但吴元只是悠闲的坐在了那里。
“吴先生,请赐教该如何解决此事?”
王通来到了吴元面前,毕恭毕敬的行礼,他虽然不太赞同吴元刚才说的一席话,但是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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