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的对手,”艾修鲁法特用手指了指对面的那位。“准备了非常充裕的资金了呢?”
“您可以找几个可靠的人,让他们帮您筹钱。我相信这不是什么太大的难题。城里有很多放贷的商人,随便找上几个,让他们过来看看牌局,我相信他们都会愿意垫资的。”发牌员回答道。“除非出现一位客人的钱比全城的资金都多的情况——正如我刚才所说,这只是一种理论上有可能的事情。”
“好吧,我们开始。”艾修鲁法特坐正了身体。
发牌员开始整理牌面。他的动作很快,只是一小会的功夫,一切就准备完毕,正式发牌开始。
在发牌员开始发牌的时候,刚才那种张狂和轻蔑就从艾修鲁法特的对手脸上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一丝得意的微笑。那是那种看着猎物走进陷阱的猎人的笑容。
四周的其他客人围上来,看着这一局实力悬殊的较量。一方身前的赌金简直堆成了小山,全部由金币、银币和钞票组成。另外一方身前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装着银币的钱袋子。别的不说,如此悬殊的较量就可以吸引普通人的眼光了。因为正常情况下,赌本相差如此悬殊的两个人压根就赌不起来。
第一张牌发上来。有着绿色狼眼的男人看都没看自己的牌,直接将一个钱袋子丢到前面下注。任何人都能看出,这个钱袋子要比艾修鲁法特的那个钱袋大上一些。
“我用这些赌你的钱袋。”狼眼男子说道。
“我跟。”艾修鲁法特同样把自己的钱袋放到台面上。这样一来,他就空空如也,啥都没有了。
狼眼男子的嘴角绽出一个如真正的狼般的笑容。第二张牌发上来了,他依然连一眼都没有看自己的牌,也没有看艾修鲁法特的牌。他的眼睛盯着面前这个装出可悲镇定姿态的家伙——他不认识艾修鲁法特,但是他知道对方脸上的镇定完全是伪装出来的。他混迹在这种地方已经好多年,早已经炼成一副高明的眼力,基本上一眼就能从对方的言行举止和衣着打扮上判断出对方的来历,看出对方到底是肥羊还是饿狼,到底是鲜肉还是诱饵。他对自己的眼力很有信心。
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有钱人。此人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富家翁的那种仿佛本能一般的炫耀举止,也没有贵族那种雍容的气质。他很快就确定,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男人正如情报上所说的,是一个刀头舔血的雇佣兵。他那种磨练过的,敏锐却又镇定的气质,那种后背挺得笔直的姿势,那种动作之间不经意的微小细节,一切的一切都说明这个男人是个军人(或者说曾经是个军人)。虽然他既没有普通雇佣兵的那种粗野和蛮横,但是他应该就是一个当兵的,最多也只是一个队长罢了。
很多人都认为雇佣兵是一个收入丰厚的工作,但是事实上真的很少能看到有钱的雇佣兵。因为这个职业的人只要兜里有了几个钱,他们就会带着国王一般的骄傲,用大富豪那种一掷千金的气概,在某个城市的酒馆、妓院,亦或者其他消费的地方将手中的钱花的干干净净。这很正常——刀头舔血的生活积累太多的压力,所以雇佣兵需要宣泄。
对待这种雇佣兵,最好的方式就是伤害他们的骄傲。所以他眼睛死盯着艾修鲁法特,手上却随手抓起一把金灿灿的金币。“我加注。”
艾修鲁法特面前空空,一无所有。这个时候,葛瑞却果断的拿出了自己的那个钱袋。
“艾修鲁法特,我支持你。”他把自己的那个钱袋也丢过去。
“赌金不足。”发牌员提醒道。
艾修鲁法特完全可以选择离开,让自己输掉那一笔不需要自己支付的钱。但是他却不想在这个时候退缩。他有一种朦胧的感觉,好像某个人告诉过他,这种赌场私下里雇来的作弊份子,实际上本身却是最大的漏洞。因为这种人实际上并不是真正懂得赌博,他只是,也只会依靠作弊赢钱。一旦离开了他所依赖的那种环境,一旦他作弊的手段失败,也就是说双方真正开始赌博的时候,这种人的心理反而远比普通的赌徒脆弱上许多。他会执着的走向毁灭自己的深渊。
“可是我……”艾修鲁法特抬头看向发牌员,那样子好像在求助一样。
“您可以借钱。”发牌员提示。“您的牌不错。”就好像做好准备的一样,发牌员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借条,送到艾修鲁法特的面前。
狼眼男子几乎想笑出声来。说实话,看着目标如此简单的就进入了陷阱,反而让他开始嘲笑自己过于多虑了。他看着艾修鲁法特签完了单子。发牌员马上叫了一声,接着门口一位赌场服务生出现。他拿走了那张单子,然后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钱袋。
这样子,应该算是完全的掉进陷阱里来了吧。狼眼男子懒洋洋的看着对方从钱袋里摸出黄灿灿的金币,放在桌面上跟注。三十个金奥利,他早就知道这张借条的金额。这个金额不是一个离谱的数字——虽然说对于平民百姓来说这是个很大的数字,但是对于贵族或者大商人而言,这金额大归大,也只是游戏的程度罢了。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家伙虽然肯定不是有钱人,但是这种金额,他也许能够付得出来。
但是这笔借款的本质却是捆在棍子上的胡萝卜。驴子为了吃到胡萝卜而向前迈出一步,为了让它迈的这一步不至于浪费,它就必须迈出下一步,然后依次循环,永无止境。到后来,驴子会为了之前所迈出的每一步,而拒绝思考这样一个问题——那根胡萝卜压根就吃不到。
虽然这只是一个比喻,但是这却是人类的本性。狼眼男子耐心的等待第三张牌放上来,然后他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又堆了一堆钱上去。不是很多,但是比艾修鲁法特剩余的钱多上差不多一倍。
“我再加注。”他说道。艾修鲁法特如果拒绝加注,那他就等于认输放弃。他之前投注的所有金额就归狼眼男子所有。
他微笑着,看着艾修鲁法特又签了一份借据。一笔新的赌金被送到的桌上。这一笔可不是区区三十个金奥利的借款了,而是增加了整整二十倍,六百个金奥利。赌场拿过来的是钞票,看上去不是很多,但在价值上已经足以和狼眼男子面前的小山匹敌了。
猎物已经完全落网了。他看了两边一眼。大批看热闹的人凑了上来,围在他们两个身边窃窃私语。这种借款可是很考验底气的——要知道,赌场虽然是放债的,但是他们也不一定能收得回来这笔钱。石头里可榨不出油来。
第四张牌放上来。这一次他稍微花了几秒钟看了一下双方的牌面。当然,一切都和约定的没有任何区别。就牌面上来看,艾修鲁法特目前占有很大的优势,但是胜负还早的很。
“我再加注!”狼眼男子几乎在肚子里笑出声。他一把将自己面前的所有东西都堆到赌桌上。
正如他所预料的,艾修鲁法特也同样做了。虽然双方没有清点金额,但是根据赌场一种不成文的习俗,在这样大金额的赌注时,细微的零头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了。
第五张牌发了下来。现在,双方面前都空荡荡,所有的钱都被堆上了赌桌。牌面的情况没有变——艾修鲁法特依然占据很大优势,但是却不是那种稳赢的局面。
“请下注吧。如果没有下注,那么我将发下一张牌了。”发牌员用礼貌的声音提醒两位赌客。
“我要加注。”狼眼男子微笑了一下。
“您已经没有赌金了。”发牌员似乎是善意的提醒。
“为什么没有?我也可以借啊。”狼眼男子指着艾修鲁法特。“就像他一样。”
这话确实无可挑剔,他很快就签下了借据,于是同样的一叠钞票被送过来,然后被狼眼男子一股脑的堆上桌。
“先生,请跟注。”发牌员看着艾修鲁法特半天没反应,提醒道。“或者说,您放弃了。”
“我要再借。”
“抱歉,先生,您今天已经借了六百三十二枚大金奥利了。”那位发牌员的声音有着职业的礼貌,但是却夹杂着一份幸灾乐祸和轻蔑。“您不能再借了。”
“我不能借了?”
“是的,您是新客,信用额度就只有这么多。”
“哦,是这样啊。”艾修鲁法特点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大叠的钞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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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节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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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节误
狼眼男子站了起来,那一瞬间他那双如狼一样的绿色眼睛好像要从脸上凸出来了。
“你……”他用手指着艾修鲁法特,却只说出这个字。
“我了?”艾修鲁法特数好钞票,装出一副好奇的表情看着对方。“有不妥吗不跳字。
“你明明有钱……”狼眼男子一口气没顺,半天才说了下去。“为还要借钱。”
“赌场肯借我,管你事?”艾修鲁法特反问。“这好像和你完全没关系吧。”
“我要再借一些钱。”狼眼男子猛的一拍桌子。他刚才看的很清楚,艾修鲁法特取出了相应的赌金之后,剩下的钱已经不是很多了。
发牌员迅速拿出另外一份借据,递到他手上。
“他可以继续借钱?”艾修鲁法特立刻表示反对。
“客人,他是我们这里的老客户。”因为艾修鲁法特数钱的动作比较慢,所以发牌员同样看得很清楚。他艾修鲁法特剩下的钱不是很多。“所以他拥有您一倍半的信用额度。”
“这样啊。”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也就只能再借三百了?”
“没,就是这样。”发牌员回答道。
赌场的动作很快,一小会之后,钱被送来了,不过这一次不是钞票,而是一堆金币。这场赌局马上就继续下去了。
“两位请下注。”发牌员再一次提醒客人。
“加注,三百金奥利。”狼眼男子把成堆的金币堆上赌桌。他刚才看的很清楚,艾修鲁法特摸出来的那一叠钞票至少有八成上了赌桌,他应该没有这么多钱了。
艾修鲁法特果然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客人,该加注了。”发牌员提醒道。“您必须选择加注或者放弃。”
“哦,我跟注。”艾修鲁法特再一次将手伸进口袋,摸出和刚才约莫同样厚度的一叠钞票,开始数起来。
“等一下,你这些钱从哪里来的!”狼眼男子突然大叫一声。
“我的钱当然是从我口袋里摸出来的。”艾修鲁法特抬起头,一副迷茫不解的样子。“难道你看不见?”
“你明明刚才没有这么多钱的!”
“有人规定我一定要把所有的钱一次性掏出来吗不跳字。艾修鲁法特睨视了对方一眼。“我刚才摸了一半出来罢了。”
狼眼男子无言以对。艾修鲁法特这一次没有把剩下的钞票放回口袋,而是放在手边的位置。有点见识的人就能看出,艾修鲁法特手边还剩下至少五百金奥利左右。
“我要去一下厕所。”狼眼男子眼睛看了发牌员一眼。后者刚才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了那样的话,所以已经无法通过这种途径得到赌金了。幸好这只是一个小问题罢了。
“,您一旦离开桌面,就只有一个沙漏的。”发牌员拿出一个大沙漏,放在桌面上。“如果沙漏结束您没有,您就被视同放弃认输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看着沙漏的大小也这段绝对不短。
狼眼男子当然不是真的去厕所。他离开房间之后,向侧面的一个房间走去。那里有一整排的小房间。这不是赌博用的,而是给疲倦的客人休息用的。房间里已经坐着一个人了。
如果艾修鲁法特在场,他一定能认出此人就是莱尔。
莱尔此时正在玩弄一个喝光了的酒瓶子,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不过当他看到对方进门的时候,立刻站起来
“结束了?”莱尔问道。这是他下意识的第一个问题,不过马上他就从对方的表情看出,事情并没有如他预想的那么顺利。
“你说他是个穷光蛋。”狼眼男子的那副表情阴沉而凶狠,和他的眼珠很相配。
“他是个雇佣兵。”莱尔回答。“最下贱的雇佣兵。”
“他的兜里装着……至少一千五百金奥利!”狼眼男咆哮着喊道。“一千五百!他在掏出钱之前还借了六百!”
“这不更好了吗不跳字。莱尔不解。“你还能大赚一笔!”
“我的准备不足!该死!你说过这是一笔十拿九稳的买卖!如果早,我就会……”
“柜台那边呢?”莱尔提醒。“那里总会有一些的吧?无不少字”
“很遗憾,刚才他们给我暗号,柜台那边恐怕没太多的钱了。”
莱尔当然赌金不足会有样的结果——就算是再不甘心,他们也得乖乖认输。哪怕有发牌员在一边帮忙作弊也不顶事。
“那么现在的情况是?”
“那个艾修鲁法特手里至少还有五百金奥利。”狼眼男回答。“必须在短内筹集赌金,否则这一局我们就是蛇吞象,把活活撑死了。”
其实莱尔很清楚对方是意思,那就他出面,想办法在最短的内凑集这笔钱。但是说实话,短内凑集这么一大笔款子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哪怕他找上放高利贷的那些家伙,对方也不一定肯借给他。再说了,按照一种人类天性的自私自利,当这种需要出面承担风险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人们总是尽可能的推诿责任的。
“老板的金柜里,一定有这个数字。”莱尔斩钉截铁的说道。
“老板今天不在,但如果他有人趁他不在的时候动了他的金柜……”狼眼男挣扎着对抗这个诱惑。确实,这一局虽然说是莱尔的委托,但是当前局势下,他陷进去的深度可远比莱尔大上很多。莱尔还能拍拍屁股走人(因为毕竟他压根就没付出),而他就得承担这一笔惊人的损失。“那个人肯定活不到他的第二天……”
“可是有谁会说出去呢?”莱尔反问道。“有老板房间钥匙的只有你……再说了,这场胜负是非常迅速的……我们只是将钱拿出来又迅速放而已。”
可是他下的赌注太大,已经很难收了。一千五百金奥利的金额啊——这已经大大超过了那些小商人辛苦一辈子赚到的钱了!如果真的出现那种情况,他怀疑会有样的结果。
“两手准备!”狼眼男咬了咬牙,下了决心。
……
沙漏里的细砂只是流了一小半,狼眼男就回到了赌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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