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算了啦，耿鸣语言攻击你而已，同时使用了比喻和夸张两种修辞方法而已。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的看上他了，《空穴来风》的故事都是真的。”
“真的假的已经没有意义了，其实我也觉得，我的确就是个公共厕所。”
“一会儿是，一会儿不是，你倒底是不是啊？公共厕所怎么了，那也是为人民服务的地方！工作地点没有贵贱之分，你想想，城市里没有公共厕所，那得给广大群众添多少麻烦多少乱啊！”李远坪自觉很幽默地说。
张仲文没有回答他，但是他很快就听见了一种类似肺部爆裂的声音，接着张仲文急促地狂喘起来，密集狂暴的大雪已经正打算吞没整个世界，那无尽的寒风划出凄厉的呼啸冲撞着窗户，好像随时都可能像海啸一样扑进这昏暗的病房。
李远坪倒是不怎么害怕，他挠了挠脑袋，想了一会儿，非常无所谓地说：
“喂，屁精，你想不想到我怀里来躺一会，不要钱。”
“Fuck off！”张仲文恼火地吼了一嗓子。
“随便你。”李远坪又躺下了，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很无奈地说：“唉，如果是徐竞的话你就会过来，对吧，你似乎比较喜欢那种文质书生气的小白脸类型。”
“Shut the fuck up！”
“我就不，其实你根本不敢到我怀里来，你根本无法抗拒我的美貌。你暗恋我十几年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呀？其实我无聊上网的时候，看那些小女生们写的你的黄色故事，也挺生气的。为啥我就不能成为男主角呢，我一表人才，又很攻，配你你都得找我钱，嗯，这么一想我突然又不生气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知道你和我档次差得太远……你干什么？你真进来啊？我只是客气一下，喂，你不许脱衣服啊！你也不许摸我！”
张仲文先用卫生纸挤出许多鼻涕，又抹了抹眼泪，朝地上一丢，然后真的和李远坪挤在了一张床上。黑暗中的李远坪嘴歪的耳根子上去半天，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豁出去搂住了他的肩膀。
“你胖了。”张仲文用一种心灰意懒的声调说。
“胡说，我骨架变大了而已。怎么样，我宽阔的胸膛是不是很温暖？”
“还行吧，就是觉得缺少爱，没有那种你很爱我的感觉。”
李远坪像哄孩子那样拍了拍他，突然用下面的胳膊勒了一下他的脖子，很狰狞地说：“知足吧，我不恨你就不错了。”
其实他们俩是胸贴背靠在一起的，姿势也比较僵硬，身上都穿着昂贵的睡衣；尴尬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张仲文好像停止了抹眼泪，但是李远坪却小心翼翼地说：“你别误会啊，我不是在骂你，你身上好像真的有一种……臭哄哄的味道，是不是因为你现在是龙的原因？”
“拜托，这个叫龙涎香好吧？嘘，什么都不要说，用心灵去感受，这个和臭豆腐的原理是一样的。”
“你知道那个东西其实是抹香鲸的分泌物吧？不过没错，我妈回家对我说，你混上来之后整天胡吃海塞，已经胖得像鲸鱼差不多了。她说除去那些军区的中老年龙王之外，你是她见过的最肥的一大只了。”
刚刚精神稳定了几分钟的张仲文，哽咽一声，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的祖宗啊，你再哭外面就雪崩了。我知道，那是你闺女的奶味儿和尿味儿的混合体。哦，对了，我正式提出采购意愿，你把你女儿卖给我吧。我家比较有钱，我妈妈文化水平也比较高，我觉得她在我家会有更良好的成长环境。二十年后呢，我就娶她当老婆，我觉得我三十九岁的时候应该可以安定下来了。你开个价吧！”
“不卖，那是我的宝宝。过几天我有空就去建一座城堡，修建各种机关，放置各种怪兽，把她保护进来，然后我每天就在公主大厅里溜达散步。想要抢我的宝宝，呵呵，颤抖吧凡人。”提到孩子，张仲文果然止住了眼泪，变得高傲强大起来。
“嗯，我倒是相信你能干出来修建恶龙城堡这档子事。但是我觉得你的动机根本就不单纯……你真的是为了保护你的女儿么？”
“唉……师兄，你知道么，理想照进现实真残酷啊，你能理解我的心情么，就是站在开满鲜花的城堡里等待英俊的王子到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是冰清玉洁的公主，而是一条人见人恨的恶龙。妈的，现在我连我最喜欢的超级马里奥都玩不下去了……”
“我不理解，我也不想理解。其实吧，我也觉得耿鸣根本not good enough for you；他的确是一个怪人没错，但是我就是觉得他不配，他根本使唤不动你，另外他也的确挺恶心的。其实我们领导同事都很烦他，就连花痴到死是个男人就流口水的王洋都不爱搭理他。咳，这么一说好像你们俩还有不少共同点，那就是都有一个不省心的前妻，都被工作环境中的主要社会关系所讨厌，然后都还有恋兄情节和严重的反社会情绪……”
“师兄，我跟你说实话！……其实我根本就不认识他，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想不起来他是谁。我们能不能不要提这个人了？我知道你爱我，你为了安慰我都献身拥抱我了，你积一次德不容易，别糟蹋了此时此刻我们万年难得一遇的水火相容。”
“唉，是啊，门关好了吧，别让查房的医生护士看见我抱着你躺床上呀，这万一传出去我的名声就毁了。”
“师兄你多虑了，这小黑屋里躺的是你，哪个良家妇女敢进来查探？现在处女膜多贵呀！”
“医务人员也有男的好不？”
“呵呵呵呵呵，这黑屋里不还躺着我么。”
窗外的风雪渐渐凋零，张仲文和李远坪在被窝里发出吃吃的笑声。张仲文又用卫生纸清理了一下鼻涕，乖乖地缩在李远坪的怀里，李远坪也更加大方地搂紧了他，俩个人都沉浸在一种伟大的感动中。
“三哥，我在问你，如果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们保留现在的记忆而能回到所谓最初，你觉得你，你还会去说那句话，你还会去做那件事，你还会去爱那个人么？”短暂的沉默之后，张仲文又调起了半仙腔幽幽地问。
“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可能性极高。你呢？”
“可能性无限接近百分之百。我觉得，我还是会对着那些破花说相同的话，哪怕我说完之后就灰飞烟灭变得不存在。我还是不会去实现那个愚蠢的约定，哪怕那是天龙化鳞需要完成的必要条件之一。因为我是我们五个师兄弟里最愚蠢无知软弱可欺的那一个，我没有能力去争取和保护我的爱；而当我有能力也争取到爱的时候，我自己就会把它糟蹋掉。我一点儿用都没有，呵呵，就像一个建在荒山深谷里的公共厕所。”
李远坪把他的脑袋塞进自己的胸膛里，紧紧地抱住他，一只手揉着他的头发，轻轻地说：“小文，你应该知道在我们师兄五人中，八字算命摸骨看相这些业务最娴熟过硬的是谁吧？”
“嗯，你。神棍五项全能项目里，老大最擅长的是组织婚葬礼，老二最擅长的是看风水，老三最擅长的是算命，老四最擅长的是跳大神，老五最擅长的是喊魂打小人。他们外人都有误解，凭工作量判断水平，就像我，只有老二的皮毛，就可以在地方上混吃骗喝唬遍方圆几百里了。蛇仙天文地理和室内设计就很好么，这什么逻辑呀，其实他们不知道这些东西是看天赋的，我演技最高而已。”
“小文，我给你算命吧。”
“你早就算过了，说我十八岁被车碾成植物人，床上躺三年然后地震中被埋变成木乃伊。”
“呀，那个不上流，这次我用英语说你的未来，我用我的人头保证准确性。”
“就你那破英语行么？”
“Try me。”
“Ok； bring it on。”
“Kyle is going to meet a man 。He is handsome and Strong。 He love Kyle very much。 They live together very very happy。 ”作为保镖头子的李远坪其实各种外语都还流利，但是任凭他江湖经验如何丰富老道，天机神算前后五百年如何门清，但是面对怀里这个不省心的畜生的惊涛骇浪的命运，还是比较心虚忐忑，乏善可陈。
“师兄，我问你，你觉得算命这个事情可以由被算的人阐述内容，然后算命的大仙签名生效么，就像秘书写信主管署名那样么。”
“一般人不行吧，但是我好歹也是个明王，应该可以的。”
“那我说吧，你后面补充同意就好了。”
“嗯，嗯！”
“Kyle Zhang is officially going to be the most handsome and sexy man in the whole wild world and every people adores him like the portrait of Mona lisa。 He is always rich and free。 Tomorrow afternoon he will meet his true…love boyfriend in the most romantic way which means they rash into each other in a flower field like the scene in Sound of music。 Kyle’s boyfriend is the second handsome and sexy man on this planet which is tall strong and a little sensitive。 He loves Kyle as much as Kyle loves blow…job in hot tub。 They are going to have fantastic sex every night after three dates in a week。 Kyle will never hurt him physically and mentally while he will loyally treasure Kyle as a Prince which makes every one of Kyle’s friends are jealous to death。 They raise a lot of cute children together and Kyle’s daughter is the most beautiful and smart one of course。”
“没，没了么……”李远坪其实没大听懂，张仲文成熟构思这个命运似乎很久了，所以脱口而出语速飞快。
“差不多了，我不是那么贪心的人。等等……And Ryan Li is going to buy a new pair of Prada shoes to Kyle，today！”
“……”李远坪哑然，这句很浅显易懂。
“咳……”张仲文用舌头压住一口痰，同时咬住了他的手。
“完全同意，立即执行！”
早上的时候竟然出了大太阳，空气温暖潮湿，竟然有一种开春的感觉。昆染梨孙小菲伊露还有其它腐度不一的十几个女生拿着原本打算拍摄伤病员丑态的相机，手拉着手排成一排；静默无语地看着被窝里大腿交缠搂在一起香甜大睡的李远坪和张仲文及一地散落的卫生纸团。
“所以我说，男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合理的用途，就是当食物！”昆染梨抱起胳膊眨着葡萄般的黑眼睛笃定地说。
☆、第七话：不管蜘蛛精还是狐狸精，都是大祸精，大祸精
第六十七天
“爸，你打我？”陈云舒泪光盈盈一只手捂住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陈有森的假发歪的已经快要掉下来了，眼珠子鼓鼓的，面颊通红，高举着的手中托着一个不存在的雷管好像要炸掉医院。
“大哥，你打我吧，都是我的错，可是，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啊！你就成全了我们吧！”原本畏缩在墙角的徐竞一个箭步蹿了过来，弯膝，想要下跪，但是没有跪，只是弓着腰撅着屁股对着门，抱住了陈有森的大腿，眼镜挂在鼻梁上，悲痛欲绝地哭诉。
陈有森抬腿顶开徐竞的脸，倒退半步，愤恨地大叫：“我打死你个白眼狼！我辛辛苦苦地把你带大，供你吃，供你穿，供你读书上大学，到了你竟然把算盘打到我亲闺女身上了！你的良心真的都让狗吃了哇！我今天要不把你这层人皮剥下来，我就不姓陈！”
说完他攥住徐竞的头发就朝病床上的不锈钢栏杆上砸去，但是陈云舒扑过来抱住他的胳膊，声嘶力竭地说：
“爸，你不要打他啊，你要打就打我好了……爸，他的肚子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什么？”陈有森的瞳孔扩散了，他歪着嘴眼看要中风。
“哦，我是说，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徐竞当然不可能怀孕，陈云舒也没有，但是她情急之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只是记得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这个时候不打孩子牌还能干什么？不过陈有森竟然思维还很敏捷，听见这话立刻挥开陈云舒，两只手一起掐住了徐竞细嫩的脖子，扳着他的脑袋就“呯呯”地对着栏杆砸了起来。
周围其实有很多观众，左边床上的张仲文抱着他的师弟韩雪衫在吃红枣，檀其卢和她的四个比较年纪小的妹妹已经被病房里上演的亲情伦理剧极大地吸引，不明所以但是饶有兴趣地在观望。李远坪的周围围着很多韦陀宫里来探望他的男男女女，房间里已经很拥挤了，但是似乎还是能留出病房前一小块空地来上演这出“封建压迫难阻真爱男女，三十八岁离异师叔啊，你如此老牛偷吃窝边草为那般”的年度催泪大戏。关键是，现场版的，好像真的要比影视版的精彩，就连医生护士都堵在门口不忍干涉，流连忘返地欣赏起来。
陈云舒见爱郎马上就要头破血流，左右惆怅四顾搜寻片刻，突然发现了李远坪放在窗台上的电动牙刷，立刻飞扑攥在手中，用牙刷头对准自己的脖子，决绝地说：“爸，你不要打他了，如果你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我就死给你看！”然后按下开关，牙刷毛抖动，发出嗡嗡的声音。
陈有森真的是个农民，他不知道那不过是一种口腔洁具，还以为大概是什么罗刹女金刚力士之类配备的微型武器，于是就勾臂把徐竞朝身后一丢，泪眼汪汪地说：“丫儿呀，你竟然愿意为了这么个没出息的孬货，撇下你的亲爹么？”
“爸……你们俩我谁都舍不得，你就相信我们吧，我和徐竞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她含着眼泪把话刚说了一半，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她一只手举着牙刷，一只手摸出手机放在嘴边，语气很阴冷不耐烦地说：“不行，我现在很忙，告诉她要是下午三点之前还没回我邮件，她就不用来上班了！”
然后她挂上电话，飚泪，柔情似水地继续说：“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