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了单位和家两点一线的宅生物,即便偶有活动也不会超过家周围的超市和单位楼下小卖店的范围。
这又是张仲文的身体在自然地启动一个防御措施。
因为静止在野姜花之恋那个空间里的他,对这个空间之外的黑暗混沌的空间充满了恐惧,黑暗混沌的宇宙中有很多对他来说的极可怕的长毛老鼠和僵尸企鹅,还有很多随时可以变成长毛老鼠和僵尸企鹅的生物,所以他不可以乱走乱动多说话,尽量不要和人类交往。那个叫耿利荣和二狗子很像的客观生物虽然就存在共富县城里,但张仲文认定了那其实是一个伪装成狗子的长毛僵尸鼠型企鹅,非常非常恐怖,是所有恐怖老鼠与企鹅的本原母体,所以一定不要去见他不要靠近他去了解他的任何信息躲得越远越好一定不可以接触。
所以,他用这个外挂程序暂时支持住了自己这个系统的运行,貌似正常而又健康地生活着,但是一个多月之后,外挂遭受到了系统程序的抵抗,一个越来越严重的问题开始腐蚀他的大脑和刺激他的心脏:
当你很想狗子的时候,想和他说话,想抱抱他的时候,你怎么办?
很简单,升级外挂,手工编程打补丁!
夏天过去,树叶刚刚转黄的某一天,张仲文就开了始夜里整九时熄灯上床睡觉的习惯。外挂升级和系统维护夜里九点开始,进卧室,上床,关灯,钻被窝里,嗯,被窝里很安全,长毛老鼠和僵尸企鹅不会来攻击的 ,然后,安静地闭上眼睛,然后就可以看见狗子,想着他,他就会出现在身边,然后不用开口彼此就可以说说话,张仲文会把一些他觉得有趣的事情告诉他,狗子也会发表评论,他们俩很开心,他们俩还在野姜花之恋,谁也没有离开谁,世界的本原规律持续进行。如果他足够幸运的话,他睡着了之后二狗子会在留在梦里继续和他在一起,做各种各样的事情。但梦是意识的产物,却又不是意识能独立决定的,日有所思,夜里未必有所梦,且梦了醒来也很难能记住。张仲文两年来统计过,醒来之后他在梦里只见到过十五次二狗子,六次是在吵架辩论,两次完全不理他,七次是他在比较温柔和蔼地安慰自己——张仲文认为这些都是回到狗狗星的二狗子害怕他一个人害怕或者孤单,用某种高科技给他传送来的信息,只要他能偶尔接受到一点儿这种信息,他的外挂就会更新升级换代且连系统也被优化,他的大脑为代表的肉体就能够振作起精神,充满力量,让他走到外面那个被黑暗的阳光照耀着来所谓真实的世界中去面对所谓现实,去面对那些无趣无所谓的人类,及所有长毛老鼠和僵尸企鹅!
于是每天夜里九点他就会自动遭遇一个选择。
他别无选择,且总有这一个选项,很好,他满足了。
任何试图破坏这个外挂程序的人和念头,就全都是长毛老鼠和僵尸企鹅,虽然这些怪兽本身很可怕,但是他并不介意也有信心和决心去和所有扑向他的世界里妄图串通谋划抹杀颠覆他的赖以为生的外挂、不知好歹自以为是的任何存在,做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战斗。
是的,他似乎疯了,但是又疯得很正常,因为他还知道夜里八点睡觉太早了,九点似乎还是一个比较合理不会让人特别起疑的时刻。
不然又能怎么办呢?
人有权力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果这个权力和法律与道德有冲突,那么自然有警察军队和各种专家来管理控制。 张仲文对付不了警察军队和专家,所他又想要自己的生活,所以他只能选择在大脑里开外挂,明知道是精神幻想但依然举身不回。
这个外挂的存在有他的合理动机,完全符合他的生存哲学。
那就是:二狗子也有权力选择他的生活。
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尊重他的选择,否则,爱不成立,野姜花之恋也不成立,他本身也不成立,他可以死了。
他和二狗子风浪只有自心知地交往了两年,他当然非常清楚二狗子想要的什么样的生活,这种生活很简单,二狗子正式用语言公开宣布过:
住妹纵喝拉菲开奔驰去马尔代夫旅游。
张仲文根据自己对狗子的观察和体验增加备注:
身边要至少有一个年轻白嫩不会产生过多不同意见的麦兜随时随地地尽兴地让他发泄他的生理需要,最好具备佣人技能。
很遗憾,这种生活张仲文提供不了,也帮助不了二狗子在朝着这条生活道路上前进。
甚至他慢慢地发现,自己成为了狗子通往这条生活上的一个累赘和障碍。
他其实可以主动提前撤退的,机会很多,他可以主动放弃野姜花之恋,相对安全体面地回归家好月圆的世界中去的,不过张仲文的意志不够强,他又做了一个贪心的选择,那就是野姜花之恋要狗子宣布结束的时候结束。
所以夏夜里的恐怖米线就是狗子为他的生活做出选择,这个选择就是要张仲文离开他的世界,千言万语概括一句话:“没有你,对我很重要,我需要你消失。”
绝对不会违背游戏规则的张仲文吓傻了,于是他第一时间开挂,保护自己。
是的,游戏规则中不应该有开外挂这个选项,其实在开挂之前,张仲文尝试过让自己变得可以满足狗子的想要的生活。
狗子的生活需求如下:
“妹纵”就是一种房子,张仲文仔细考察理解为这是一种一定要有很多楼梯和房间的,独立的看起来令人花眼的大房子,周围要有宽敞的草坪和美丽的花园,最关键的是,楼房外面一定要有一片金属制的篱笆围栏可以放电让穷人们有多远滚多远。
张仲文觉得在野姜花之恋持续期间,这个要求对他来说不是不能操作,那就是去中五百万奖券,五百万元的在共富县这种地方买一个或者造一个妹纵是差不多勉强够了的,所以当狗子第二次光着屁股躺在他身边,对着杂志上的图片眼露青光地指指点点告诉他自己想住哪间妹纵的畅想时候,张仲文第二天就开始偷偷地买彩票了。让他惊喜的是,一年半来他每月投入彩票100元,但是基本每个月都能中回来150元,他竟然还赚到了。
他从郝小静之类的名媛贵妇那里打听到如下信息:拉菲是一种酒。
这种酒又好喝又神秘又牛逼得无可救药,1982年的拉菲,人喝一整瓶的话,百病全消自体发光!1882年的拉菲喝一瓶的话,脱胎换骨返老还童!以后每倒退一百年前产的这种酒,魔力都会增长。据说如果有人能把从1982年到1282年所有的拉菲都喝上一整瓶的话,当第七个空瓶落地,饮酒者打出第一声酒嗝的时候,他将会获得阿赖耶识之秘和宇宙创世原力成为统御天空大地和海洋的造物之神,在那个辉煌无尽限的时刻,地球上的所有大陆架版块将重新合并为一片统一的国土,而他,将加冕为王……
张仲文去超市和小卖店看了,有卖的,基本都是1982年的,180块钱一瓶;1882年的350块钱,1782年的400块钱,不过狗子说县里卖的都是假的,千万别买。狗子还说,整个共富县城只有郝小静家里有一瓶1682年拉菲的是真的,是郝县长去省里里开会的时候,冒着被诛九族的危险从市长的三姨太家里偷回来的小半瓶藏了五年,在郝小静的奶奶过八十大寿那天,他们全老少八口人把瓶里的拉菲每人舔了一小嘴,剩下的被郝县长缩进了一个寒冰精铁宝箱,放进了共富县的龙潭山坡中的激流中,让那里的沉睡的恶龙镇守。
狗子的话亦真亦假,不过张仲文想了想就去学游泳了。共富县没有游泳馆,河水只有夏季里某些极少的区域可以玩玩水,张仲文没有游泳的天赋和任何运动细胞,所以暂时还是没学会。他倒是买了两瓶超市里的1882年的拉菲给狗子,狗子很生气,觉得张仲文瞧不起他,大吵一架,张仲文觉得还是另想办法吧。
张仲文知道奔驰是一种车,不过狗子说一定要是进口奔驰,要大奔!
这似乎也比较简单,不过还是要中彩票。
张仲文在网页上浏览过马尔代夫的美景,仔细研究了一番之后,发现这倒是他能做到的事情,前提是他能攒三年的钱,就可以请狗子去一次。不过攒钱也不顺利,他离婚之后基本就没有存款了,且宝宝需要花钱的地方挺多的他总不能总开口卡要他的父母,但是在狗子带他去吃米线之前他已经攒了5000元,他打算投资一点儿小生意碰碰运气。
张仲文发现,狗子是很喜欢麦兜,他有一个麦兜的抱枕,不许张仲文碰。但张仲文后来发现,他想睡很多的麦兜的麦兜不是麦兜,而是“麻斗”,是张仲文英文烂听错了,狗子说麻斗就是模特,如果是女的就要像超市里女士文胸广告上的那样,如果是男的就要像超市里男士内裤广告上的那样——总之不是张仲文这样。
于是他就踌躇他是用五千元的存款去健身美容还是去做点儿小生意钱生钱。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一点儿都不埋怨狗子的想法多,他认识的狗子一直就是这样,甚至狗子都说了,不能上述所有条件的张仲文,还能和狗子“开心”在一起两年多的原因主要有:
第一:狗子曾经疯狂地想出国,一定要真的出国,就是去美国!但是他准备了好久花了不少钱,最后还是被拒签,总是被拒签,最后他暂时死心之后,意志有点消沉,他想找个渠道发泄情绪报复社会——他需要一个玩具。
第二:在当时的共富县里,他暂时已经找不到新玩具了,很多老玩具和送上门的玩具让他意兴阑珊玩之无味。他空虚寂寞到甚至都想去玩据说很好玩的黄勇健了。
第三:黄勇健明哲保身地推荐了一个新玩具,这个玩具很胆小很老实且从生产程序及物流历史来看相对干净,又便宜又耐用,最关键的是安全。张仲文有家有业有未婚妻,就算被二狗子玩坏了他也不敢声张闹事——最关键是不可能怀孕对狗子进行勒索,还不会来月经什么的扰乱狗子的兴趣和日程。
狗子实话实说实事实干,他也对张仲文说了:哪天我不高兴了玩腻你了,我就不要你了,你要是敢找我的不痛快,我就揍死你。
狗子宣布了张仲文是他的玩具,并给这个玩具命名小东西。
张仲文并不介意自己成为狗子的玩具,他觉得作玩具并不可耻,首先张仲文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狗子的生育工具,也不可能成为狗子的赚钱工具——就算能,狗子也不会满意他的劳动力价值产出。和狗子结婚?呵呵。男朋友?共富县里没有这种事物,狗子说他读大学的时候除了交过五十五个女朋友之外还有两个男朋友,张仲文短暂地妒忌了一会儿,可是他突然想起来狗子根本没有读过大学,狗子的话没有一句能信的,所以他说自己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何况他觉得,他和狗子在一起,还不知道谁玩谁,谁是玩具呢。
狗子其实有点儿肥,穿上衣服的时候显得形很好,但是一脱光就露出一副啤酒肚和满身晃荡的大松肉,不过张仲文没有告诉过他的是,他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屁股,有大又肥但是莫名地紧绷,他爬在床上的时候好像有一个油亮亮光闪闪的?在连接他的腰与腿。张仲文即便是被狗子极其暴力残忍地奸淫和凌辱,他也没亲口对狗子承认过这个事实:狗子是他见过长得最帅的男生,没有之一,是第一。其实这个观点也是别人灌输普及给他的,以前他也没注意过狗子长得到底什么样,后来有了亲密接触,他发现,原来狗子的真的有一种下贱的美,然后他又自觉气质很高贵,所以那矛盾至极的身体上焕发着强烈的喜感——他骑摩托车的时候,好像马戏团舞台上蹬车的大狗狗啊!——嗯,这句话他说了,结果被揍了。
得到梦幻玩具的张仲文,心里有奢望,他本能地希望自己能够多霸占一会儿这个玩具,所以他也在努力地给狗子当玩具——因为他除了他的身体之外,也提供不了什么福利条件了,身体条件不好的话,那只有勤能补拙不知耻后勇这一个选择。他对狗子只有一个要求,我可以出来和你玩,开心地玩,但是我夜里十一点必须回家,否则我爸爸妈妈会担心——请注意他一开始没有告诉狗子自己有正式的女朋友,但是狗子说他有,很多,所以张仲文默认狗子不把女朋友当回事。
于是一起玩的时候,各种疯狂的花样,张仲文不是狗子遇见过最漂亮最年青的人,但是却是可以任意让他发挥想象力创造力百无禁忌地玩性游戏性姿势性尝试和性发泄的人,且张仲文极端配合情绪始终高涨会出谋划策对并给他的邪恶淫秽构思与行为进行鼓励和权力的支持。
大概是狗子玩的太欢了,或者又酒喝多了,爽到大脑皮层被拉直了几分,突然在他们俩玩了一个月之后的一个星期六的早晨,狗子骑车带着他去另外一个大县去瞎逛的时候,突然扭头逆着晨风对张仲文说了一句话:
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狗子没有再问,张仲文也没有回答。
这是一个客观上就无法成立的伪命题,什么叫“一直”,什么又叫“在一起”?
狗子心里在想什么,张仲文不愿意去胡猜,但是这句话却让张仲文起了贪念,张仲文在狗子身后默默地做了一个选择:那就是“一直”由你定义,“在一起”也由你定义,我尽力,你随意,我尊重你的选择。
于是在他们俩在一起的野姜花之恋中,张仲文常常幻想,如果,他是这样一种生物,他可以变化自己的形状和容貌,做了丑事和坏事可以不让别人认出自己,能言善辩敢于表达自己的想法,能说一口牛逼的英语,永远年轻漂亮可以活几十万年,口袋里永远有又花不完的钱,心爱的人要什么自己就可以给他买什么,当然也可以给家里人买各种好吃好穿和住大房子,当然一定还要能飞,可以带狗子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然后还可以控制天气和实现人的一些美好愿望。
换言之,如果他是神,那该有多好啊?
如果他是这样的一个神,他会每天早起,到处做好事,不仅让自己的家人和朋友都幸福开心,也要让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