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一天,累了啊,睡了那么一小会儿。好饿啊,我要吃饭……”谢铁驹光着膀子只挂了几条公主裙纱从蔷薇花丛中蹦了出来,拍着胸脯说:“哈哈,今天好开心,小张,你那秘书妞真有趣。咦,她人呢,她说点击率过100万给我演出费的啊。话说回来我应该红了吧?”
“爸爸?”孙小菲趟着花叶来到孙世昌面前摇了摇他的肩膀。
“嗷,嗷,嗷,嗷——”十分钟之后张仲文被耿鸣揪着耳朵再次尖叫。
夏颖涛清醒了,打着哈欠失魂落魄地发呆。
但是孙世昌和盛连营无论如何似乎都无法被人工手段唤醒,他们俩现在直挺挺地躺在蔷薇花中,睡得呼哨连天口水横流——子女与兄弟的爱似乎不在接触诅咒的真爱疗法之列。
“李阿姨,您与孙主任同为一个级别的干部,这么多年里,有没有产生一些超出友谊之外的感情?”张仲文小心地问。
“有。”李青竟然认可地点点头回答。
“那么……您愿意尝试一下么?我们可以回避。”
“可是这里不是良好的环境,也没有必要的设备。”李青其实还在观察沉睡中的孙世昌和盛连营。
“李阿姨,刚才小菲不是已经示范过了嘛,你唯一要做的就是……”
“我妈对她所有的同事都只有一个超乎友谊之外的感情,很饥渴的感情——那就是想解剖他们的大脑。”李远坪笑嘻嘻地举手补充。
“算了,要他们在这里先睡着吧。明天还是不醒的话,我就回实验室一趟。这不是什么棘手的问题,呵呵——但是,最好不要破坏现场。一旦公主离开沉睡区域太远,很可能导致其迅速苍老甚至木乃伊化,当然,这我是从我的朋友那里听来的一些谣传。”李青不耐烦了,因为蔷薇花的藤蔓一直在骚扰她的脚跟。
“可是龙女妹子人呢?我的演出费!”谢铁驹焦躁地问。
又过了十分钟,他们在楼下的一间卧室里发现了被带着结冰的蔷薇花层层包裹的慧曦。她穿着一套洁白的公主裙,带着真丝手套的双手合拢在胸前,脑袋上顶着一个水晶冠,躺在一个明显铺得很整齐的床上,遍身被蔷薇围拢,睡的非常得高贵和安详。
“好啦,我们都知道你是公主啦!演出结束了,起来,给我洗衣服去!”张仲文嫉妒地对着自己的秘书大喊。
慧曦挂着霜花的美丽睫毛一动不动,她紧闭双眼呼吸很均匀地睡着——完全不想搭理张仲文。
“慧曦姐,你答应给我的……咳。”谢铁驹光着膀子冻得直哆嗦,抱着胸探头凝望着慧曦那富贵无情的脸很小心地问。
“她答应给你什么?”耿鸣问。
“劳务费啊!我每陪她表演一小时,她就给我一百四十元!所以我们才如此欢乐地大战一场的……不过现在想想真后怕,后来孙头也冲过来助拳的时候场面已经不可控制了,我真的感觉到慧曦姐那源源不绝深不可测的内力!我觉得我身经百战的一生中从来遇过的可怕的对手,以后我也不想再遇见了——除非她肯出到一百八十元每小时。”谢铁驹用胳膊蹭了蹭脸上的血与汗,啰嗦完痛苦地思考自己的钱包手机在什么地方。
“呃,驹子……你看对面的墙!”李远坪指了指房间西侧的冰壁,上面很明显地被锋利的爪子之类的东西划出一行字:“钱已到账。”
“是不是真的呀,慧曦姐,别再玩我们穷人了好不好。”谢铁驹半信半疑地哭叫。
张仲文拉长了脸说:“谢队长,三楼,你熟悉的房间,对面的美杜莎雕像其实也是一个ATM,你自己去查证一下就好了。”
谢铁驹一阵风般消失在月光诡异幽影幢幢的古堡中。
耿鸣朝门外斜了一眼,没说话。
“慧曦,起来啦,你躺在这里演给谁看呢?你是壁花天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啊!你这样赖下去只能给自己找难堪,最后还不是要自己拍拍屁股爬起来?你真的指望隽持还是谁的来吻你么?你对你的生活能不能有点儿更高的要求?”张仲文对着至少看起来是在熟睡的慧曦大嚷大叫。
“或许她是累了,想在这里休息。何况,难道你们不觉得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躺着……从地球治安的角度上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耿鸣酸溜溜地插言。
“Fine!慧曦,那你一个人在这里爽吧!我警告你,我不喜欢这个岛上的咖啡,明天早上八点我要在我面前看见一杯低糖的星巴克late!否则,我就拿一只炭笔在你的脸上画两坨便便!哼!”张仲文口水横飞地一顿威胁,扯着耿鸣的胳膊扭头出门,走了几步他却又换了辛酸的声调说:“唉……这可怜的娃,其实和我一样,是农村出来的……算了,要她享受一回吧!其实我很理解他,宁可在喧嚣的宫廷里当一名不起眼的使女,不如自己寂寞地躺在花丛中沉睡为公主。”张仲文说完回头对着墙吹出一口寒气,一排凝霜的藤蔓冰封了沉睡着恶龙的闺房。
“小张,你和你的秘书……怎么说……”夏颖涛挎着女朋友很委婉很无语地想要评价点儿什么。
“好爱演,烦死啦!”耿鸣挠着头大声抱怨。
李远坪得意地抱着张匣姑说:“I will make a movie about them someday。 Kyle and her secretary。 Cast by Meryl Streep and Kathy Bates。”
“不过小张真是厉害吧,一招,只用了一招哦,我们就找不着北了!化鳞成龙之后果然法力日益精进,雄风尤胜当年啊!”夏颖涛的语气里充满了谄媚。
“呸!他厉害个屁!我来推理一下,他事先在你们的吃喝里下了药,算准时间发作而已。”耿鸣老气横秋地给出科学的解释。
李青双手插在白色的风衣口袋里,边走边观察这因为四处还回旋着魔法残渣而显得格外阴森诡异的古堡景观,及四面蔓延盛开的畸形茂盛的爬藤蔷薇,突然问:“小文,我听我的朋友说,西洋魔法中是有很多直接进攻性法术的,例如与公主沉睡同级别难度的黑陨石召唤、魔眼爆裂,甚至比较低级的地狱火裂隙什么的,都可以直接不留痕迹无法司法取证的杀死孙世昌他们啊,你为什么不用呢?”
张仲文愣了一下,纠正道:“李阿姨,那是交叉魔法,不单纯属于命运织纺系吧。何况我真的只是在我们总监上那些无聊的算术课的时候看了一些外籍书刊打发时间而已,我也没想到我能……啊,我的意思是说,我内心温柔善良,不喜欢杀人藏尸什么的,我怎么会忍心伤及无辜呢?”
李青扫视了一下匆忙辩解的张仲文,斜嘴笑道:“也就是说,你只会操控这一个系的魔法。”
“人家不会什么魔法了啦!二狗说的对,我就是给他们下了安眠药,安眠药!”张仲文愤怒地大喊。
耿鸣眯着眼,斜视着自己的坐骑,脸上的肉动了动。
“其实我也不相信有什么魔法,魔法只是我们对人类对科学中未知部分的笼统臆想。我觉得这个什么沉睡诅咒就是某种植物性的神经毒素在作怪,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推测。你们不用担心,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在12个小时内唤醒所有被催眠的人。技术面前一切都是纸老虎。”李青自信满满地甩了一下头发,手扶围栏,从二楼的走廊朝城堡大厅向望去。
“你不许再使用任何魔法!”耿鸣突然扭头,瞪着张仲文嚎叫。
“知道啦,知道啦。我的才华是多方面的,这根本就是我丰富多彩的心灵花园中无关紧要的一棵小草而已,如果你们见识到了我在水晶球占卜术方面的造诣——”
没等他说完耿鸣已经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没好气地说:“以后你只要在烧饭做菜洗衣服上有造诣就可以了!别的全部禁止,被封印了!”
李青却突然很是中肯地说道:“作为人类,我们绝对不可以低估他们龙族的力量,无论是生理上还是文化上,他们都是目前地球生物结构中食物链的最终端。英持龙女手下的五龙军团中储备隐藏和培育着多少超越一般人类智慧可以相信的强大生物,连我都摸不清底细。就拿辅佐在她身边的左右手能胜双龙来说,靖刃为胜相,真龙怒焰视百万雄师金戈铁甲为尘垢。玄持为能相……我目前没看出来他的存活除了繁殖出一个勉强还算可爱的孩子之外还有什么实际意义,但是从英持龙女以前安置这个职位的人选来看,各个都是可以兵不血刃地破城亡国千军万马内直取上将首级的超精英人才,我从来不怀疑英持龙女的人事眼光,甚至英持龙女私下里对我说过,Kyle is the best。”
“李主任过奖了。我有今天的成功主要感谢我们总监,当然还有李主任这样举世无双美丽与智慧的化身的教育和指点,李主任,不,我最亲爱的李阿姨,我心里一直有一句话想对你说,那就是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比你美丽的人没有你智慧,比你智慧的人没有你美丽!”张仲文眼眶湿湿的,满怀诚挚地歌颂起李青来。
挎着夏颖涛胳膊的孙小菲突然发话了:“……美丽与智慧的化身不是你么?你披着五十个马甲整天在公司论坛里宣传这个……时间一长,我们就都信了。”
“我是男性世界里美丽与智慧的化身,李阿姨是女性世界范畴里的……”张仲文很是自信地回答。
“可是——”孙小菲捂着下巴想了想,迷蒙地继续问:“公主沉睡诅咒什么的我听说过,但这个是西洋女巫魔法不是么?这个入门教材呢我看过几页……什么都没学会,但是就一条我记得很清楚,基本准则就是要施法者是女性。啊……还是我糊涂了,那美克君,你其实是女的?呃,这是不可接受的!女穿男必死!无法容忍!”孙小菲说着说着竟然生气地瞪着张仲文,她的亲爹沉睡在蔷薇城堡里她好像都没动这么大的气。
“不,他是一个男人,他是我见过的最血性的男子汉。”李青反驳了孙小菲之后,拉起张仲文的胳膊亲切地靠在他的身边,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瓜子,温柔地塞进张仲文激动的小手里,然后扯着张仲文的衣角把他牵远了一点儿,并对众人说:“我和小文有些事要谈,你们先走。”
“妈,你终于打算出价了么?我可以把我的车全部卖掉,来购买宝宝!”李远坪捧着张匣姑询问自己的母亲。
结果只换来张仲文和李青的白眼,李青勾着张仲文的脖子,俩个人鬼鬼祟祟地压低了声音说话,说了几句之后还是不放心,就一起走进了大厅一侧的一间餐室里。
夏颖涛和孙小菲迟疑地问李远坪:“我们可以住在这个城堡里么?”
“为什么?”李远坪非常不解。
“因为我们的爸爸还在楼上蔷薇中沉睡,我们需要看护一下。而且好像这里还有很多房间,里面都有很舒服很童话的床。”夏颖涛回答道。
“可是这里还有可怕的巫婆和邪恶的诅咒。你们不害怕么?”李远坪问。
“嗯,不是有耿鸣在么?”他们俩指着觉得无处可去正一屁股坐在楼梯上,捧腮凝望着大厅棚顶那华丽的吊灯的耿鸣。
“好吧,我也不想回那破船上去。我们四个人来玩扑克吧!”李远坪很是热情地提示道。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
于是孙小菲和夏颖涛手拉着手跑到二楼去挑选房间,中途还打败了一只地狱三头犬,李远坪出城去拿了很多吃食酒水及最关键的扑克,耿鸣在城堡里看护宝宝的同时还在大厅正中安置了一张中世纪的石桌。
月光透过城墙上的孔洞融融地撒进开满红花凄美的古堡,恶魔之藤上挂满了表情叵测的吸血蝙蝠,在摇曳的烛光中,三男一女开始热情地斗地主。
闻讯而来查看情况的周济之及其夫人围观了一会儿扑克之后,突然问道:
“驹子哪里去了?怎么到处都没看见他?”
“跑出去玩了吧,岛上到处都是美酒和美女……”夏颖涛不在乎地说。
“估计是找银行什么的去查看自己的账户了,今天他大赚一票呢。”耿鸣鄙夷地说。
但是周济之的太太突然说话了,迅速激动的葡萄牙语。周济之不快地说道:“我的太太,曾经在南美洲女巫联合学会中坐过文史编辑,她对西洋巫术也有了解,她说她感应到了一种奇怪的魔法信息。”
“我师弟和我妈在后面的一个屋里嗑瓜子呢,有什么魔法信息都不奇怪吧。”李远坪回答道。
周太太很是激动地又噼里啪啦地说了一番话。
“不是,我太太说这个魔法散发出来的信息和刚才公主沉睡诅咒不同,施法者不是同一个人。而且,这个魔法是女巫魔法中嫉妒系的,和Kyle使用的怨恨系完全不同。”
“嘿嘿嘿嘿……驹子,谁会嫉妒他啊?”耿鸣哧哧地笑着。
周济之的老婆胸前戴着银闪闪的十字架,她表情很坚决地点了点头,小跑着上楼,周济之提着光明火焰剑也追了上去。
五分钟之后,楼上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八分钟之后,大家很不情愿地甩开扑克上楼围观。
但见狰狞的蛇发女妖雕像前胸敞开,提款机的显示屏幕在荧荧发光,但是地面上却有一只石头做成的蛤蟆雕像,嘴里镶嵌着一张银行卡。
周济之的老婆捏着十字架念念有词,很快蛤蟆雕像身上的岩皮缓缓剥落,这只黄皮大癞蛤蟆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把银行卡吐到了地上,咕咕叫了两声,用惊恐哀怨的眼神望着众人。
“驹子?”耿鸣弯腰,很是怀疑地盯着蛤蟆问。
蛤蟆没有回答他,只是跳到银行卡上,很小心地护住,鼓涨的肚子微微地在颤抖。
周济之的太太又连吐外文,周济之冷冷地说:“没错,这就是谢铁驹。他中了六级蟾蜍术,甚至无法说话。我太太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巫学研究者,不是真正的女巫,她充其量能解除这里的山寨美杜莎石化光线。好吧,很好笑,可是不要再玩了,蟾蜍术是国际法中命令禁止的可涉及伤害罪的魔法,会伤害人的皮肤。”
“我不会吻他,死也不!”李远坪大叫。
“有个女朋友24小时带身边真好……”夏颖涛心虚地说。
“张仲文,快来看,谢铁驹变成蛤蟆啦——”耿鸣扯子嗓子大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