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仲文愣了一下,望着耿鸣盛怒的脸,竟然俯身,顺从地把头戳进床垫里,露着脊背上那被奶油擦洗过荧荧发光的逆鳞,轻声说:“你拔吧。”
“哼哼,你知道么,我昨天夜里遇见高人指点了我一招,可以非常简单轻易地降伏你这条不知好歹的妖龙。”耿鸣无奈地一咧嘴,转身,捧着张仲文的脑袋把他扶了起来,然后他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张仲文的肚子里。
“Nice try; but I don’t think it’s gonna work。’”张仲文歪着脸讥讽。
但是十秒之后,耿鸣突然慢慢把头抬起了起来,努力地瞪大眼睛,眨弄着他那并不突出的眼睫毛,嘟着嘴,默默地仰脸盯着张仲文看。
“Ok。 This is the most creepy face I’ve ever seen。”张仲文惊骇了。
耿鸣目光呆滞,嘟着的嘴慢慢外撅,鼻音沉重地说:“小文,二狗不要结婚。二狗要一辈子当你的床上用品。小文,二狗不要结婚,好嘛。小文,我不要结婚,不要嘛……”
“啊?”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了张仲文的天灵盖。
“你不要赶二狗走,二狗最喜欢小文了,二狗只要每天抱着你睡觉!好不好嘛!”耿鸣吐着舌头,晃动着硕大的前胸,肥壮的屁股也随着床垫摇晃。
两行苦涩的泪水滑落沧海皓津玄持亲王的眼眶,轻盈地砸在他的睾丸上。他伸出手,摸着耿鸣胡茬狰狞的脸,凄苦地说:“我也舍不得二狗,可是我没有办法啊。二狗,你知道么,你是喜新厌旧的男性,就算你现在不和张小梅结婚,过个三年五载你也会玩够了我,嫌我平胸嫌我吵,人老珠黄没有共同语言,把我甩掉丢掉九霄云外的。所以我只能趁我现在还有一点理智一点尊严和等值折算一万九千年的道行可以让我活着离开你的时候,安排你和张小梅结婚,带着残破的肉体和伤残的心灵侥幸留着一口气活下来赡养一家老小。二狗,你不要为难我了好不好?”
耿鸣的嘴撅得更厉害了,他白了张仲文一眼,突然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挺着屁股,双手乱挠,双腿乱踢,嘴里老大不耐烦地乱喊:“我不管,我不要结婚,我不要张小梅,我就要小文。我要小文,我不要结婚,我要当小文的二狗!我不要,不要,不要……”
张仲文的愣愣地看着不知道是在临场演戏还是真的无耻撒娇的耿鸣,眼里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哗啦啦地洒了下来。耿鸣闹了半响,嗓子喊累了,突然抱着头转过身去,气哄哄地不再说话,又过了片刻,他似乎难受地缩着起了腰,鼻子里刺啦刺啦地吹气。
“Are you sure about this?”张仲文用手背抹去了眼角中的泪水,轻轻摸了一下耿鸣的手臂。
“二狗心里非常难过,非常非常难过!”耿鸣冷冷地低语。
“怎么个难过法啊?”
“我觉得你就是个大骗子!”
“……Hello; me。”
“你们都是大骗子!你们根本就不在乎二狗心里会不会难过!你们骗人的时候调调都是一样的!呸!妈妈没事,妈妈就是去医院里休息几天,妈妈不会撇下二狗不管的!结果呢,棺材!呸!哥出差去了,过几天就回来,这次买一台摩托车送给你!结果呢,骨灰盒!你放心的工作吧,不管你去多久我都在家里等你,我会照顾好你爸的!结果呢?离婚判决书!嗯,神龙坐骑,能飞会跳的,答应我不和别的男人鬼混了,答应我和我过日子了,答应我孝顺我爸了,结果呢?结果呢?结果呢?你们都觉得你们对二狗挺好的,可是一个个,一个个的说走就走了,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各个都还很理直气壮天经地义的,呸!你们想过么,我除了贪吃爱喝之外,真的是有感情的,在我这一身臭肉里,真的是有个地方会难过的!你们这些骗子,都觉得我好欺负是吧,觉得我真的就是一条野狗,丢哪甩哪都能活得好好的是吧?行,滚,你们都滚吧,我不稀罕,谁也别管我,谁也别理我,我吃撑死喝烂了肠子死哪烂哪,给你们都省事!”
耿鸣背对着张仲文,起初呜呜咽咽地陈述,继而又疯狂愤怒地嘶吼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孝顺你爸了,我爸还没人孝顺呢。呃,二狗,你实在是太可怜啦!二狗!”张仲文听完了耿鸣的话,热情奔放地抱着他的背,一口一口地对着他青筋毕露的脖子亲起来。
“滚开,别碰我。你完成你的高尚神圣的使命去吧,反正我现在也脱光了,你出去随便丢个女人下来,爱谁谁,我马上洞房,出去就补票。然后你坐你的龙王庙,我当我的妻管严,谁也别搭理谁。”耿鸣嘴里豪气,身子却一动没动。
“二狗……我明白了。好了,张小梅自由了,全世界怕被狗咬的妇女也都自由了。我用我的美鞋发誓,我再也不张罗你的婚事了。我会保护照顾二狗的,直到我粉身碎骨神魂俱灭的那一天为止。”张仲文揉着耿鸣的脑袋,努力挤出笑脸说。
“真的嘛?”耿鸣扭过脸来,鼻孔冒泡地问。
“真的。”张仲文爱惜地摸着他的眼袋回答。
“呸!鬼才信你呢。不过……你似乎还是很有诚意的,为此,二狗决定奖励你!”耿鸣狡诈地眨了眨眼睛,突然起身,从床下拿出他的黑色皮革包,翻出一张花色胶纸,双手递到张仲文面前,喜不自胜地说:“Happy birthday!”
“这是啥?”张仲文瞪着竖七横四的二十八个花格子好像可以裁剪的卡片问。
“生日礼物。确切地说,生日礼物之一,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我买了一件你最喜欢也总念叨的美特斯邦威藏在你家里的。我又想了,其实你也不缺衣服,那么其他更贵的东西我也买不起,所以我就几经思考深思熟虑,决定制造一套二狗服务券给你,每年你过生日的时候我都会发给你一套。谨慎使用,遗失不补。”耿鸣托腮边崇拜自己边解释。
“这上面的狗狗是你自己画的?”张仲文审视着问。
“不是,是宝宝画的。可爱吧!二狗服务券,每天只能使用一张,你把卡片交给我,只要是在二狗能力范围之内的,任何要求二狗都会满足你!但是每张卡要二狗做的事,只在当天生效!不过你要再唠叨我结婚工作什么的事情,那么二狗服务券就会失效,嗯,最终解释权在我这里呢!”耿鸣很有信心地说。
“这么大一张纸,为什么只有二十八张二狗服务券,真小气你!”张仲文厌恶地看着耿鸣。
“哦,你有多少岁,这个服务券就有多少张,也就是说,明年可能就只有二十六张了!”耿鸣坦诚地看着张仲文的脸回答。
“那我现在可以用一张么?”张仲文把彩纸举过头顶,好奇地问。
“当然可以,记住,只有二十八张哦,这是一年份。”耿鸣皱眉头。
龙指轻摇,一枚画着黑眼圈小狗的纸片落在了床上,张仲文抬手扯下一片更长的红纱,朝耿鸣的脑袋上一丢,冷冷冰冰地说:“女士们先生们,现在请大家欣赏,由耿鸣为大家带来的霓裳羽衣舞,这个舞蹈长达十分钟。”
耿鸣攥住张仲文的手,冷峻地回答:“亲王请自重,本相公卖身不卖艺!”
“Ok。 Whatever。”张仲文兴味阑珊地把二狗服务券一丢,躺倒,劈腿。
“不过,既然今日乃龙王大寿,普天同庆四海欢腾,那哥我也豁出去了!亲王啊,你睁大眼睛擎好吧,劳动群众们为了您的健康,在春风中载歌载舞了!”耿鸣冷笑着抓起红纱,呐喊着起身站到了床边。
“OK。you win。 I shouldn’t ask for that。 Stop; don’t do that。 。Don’t! Hell。 no……”随着床垫剧烈的颤抖,张仲文惊恐地捂上了眼睛。
“为了要你知道二狗服务卷的严肃性与有效性,我觉得非常有必要要你这种业余人士领略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艺术与美!” 耿鸣挥舞着红纱,在床垫上激情洋溢地蹦跶起来。
张仲文分开手指,露出一只饱受伤害的眼睛,瞥了半天,幽幽地说:“这不是霓裳羽衣舞,这是草原英雄小姐妹!”
耿鸣玩闹半天,看见张仲文分开的大腿和娇羞的眼神,突然把手中的两片红纱朝天上一抛,勾住了洞岩上的挂钩,把自己提到了半空,居高临下俯撑身体,摆着吊环动作憋着红脸叫道:“看,我帅吧!”
张仲文舔了一下嘴唇,突然蠕动着来到床中间,平躺身体,突然喘了一口气,龙爪一挥,冰片斩向悬垂的丝纱,但听噗嗤一声,红纱断裂,耿鸣平平地朝床下摔来,扑在亲王身上。
“Yeah; That’s it!”张仲文在耿鸣落下的一瞬间,举起了腿,经过了一瞬间深邃而又准确的陶醉,他满意地发出一声轻哼。
耿鸣吓得出了一头冷汗,好半天之后他愤恨地抬起头,阴森森地问:“万一没对准,戳断了怎么办?”
“Stop talking and keep on screwing。”张仲文冷淡地拍了拍他的老脸。
“Ok!”耿鸣埋身开始卖力地干活,他没听懂张仲文说什么,但是他感觉到了张仲文的邀请。
但是没几下之后他又迷惘地抬起了头,望着这深坑中的大床问:“话说回来,犯人是怎么把这么大一张床从靖刃的卧室里偷出来的?她这么做的动机到底是啥啊?”
“这是龙族的一个婚礼习俗。即将新婚的龙女,会装饰准备一张华美的婚床。那么其它未婚的龙女,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来盗窃这张婚床,并藏匿起来。二狗你没吃饭么,用力,使劲……新婚那天,新娘需要用礼物来赎买这张婚床。盗窃并勒索得手的那名龙女,也会得到群龙的祝福,很有可能也马上嫁出去的,因为这个盗窃过程既表现了这名龙女的智慧与胆识,也向大家展示了她盼嫁的决心,你可以理解为人类婚礼中的丢花束。二狗,也不用那么用力啦,温柔点,说了多少回了,九浅一深,嗯……就这样。被害的龙女也不会生气,赎买过程是公开的,讨价还价的过程是一个展示她经济头脑和生意能力的机会,同时这张婚床的装饰和设计也是在展示新娘的才艺与贤淑。啊,三浅五深也不错么,一般来说,只有我们龙族内部的婚姻才会有这个游戏的,啊,靖刃的婚床被偷,只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很多龙女在借机落井下石场衰她,我师哥李远坪不是龙族啊,有人盗走了婚床,意思就是说我们龙女希望你和这个凡人过一辈子,我们承认你们是般配的夫妻,那么永远这么过下去吧……二狗,你再咬下去我真的会生乳腺癌的,说过多少回左边右边都是一样的啊!”
“我有点儿渴了,你还有椰奶么?”耿鸣对龙族的婚礼习俗丧失了兴趣,口干舌燥的他穿着粗气问。
“有,永远有……”张仲文开心地撅起了嘴。
“给我喝点儿。”耿鸣撅着嘴堵了上去。
片刻之后,耿鸣的眼睛睁大了,慌张地抬头,蹭了一下唇边的白沫,惊奇地问:“这啥东西啊?”
“我在椰奶里混合了少许麦芽酒,然后又在胃里生成了一点儿冰块,怎么样,我是天才吧?”
“你不是讨厌我喝酒嘛?”
“嗯哼……这是你表现好的奖励而已,且只有在小二狗回家的时候才能喝到一点点。”龙王害羞了,用胳膊挡住了脸。
“妈的,我还要喝,再给我喝一点儿!”耿鸣扒拉开神龙的手,又把大嘴迎了上去。半天之后他气哄哄地再次抬头,凶猛地沉默。
“我忘记告诉你了,我最近闲来无事研究出了龙胃的分区储存方式。除了椰奶麦芽酒之外,你现在还可以喝到矿泉水和美容排毒胡萝卜番茄汁。”
“我,要,喝,椰,奶!”耿鸣又提臀捶床了。
“九浅一深循环一百次再给你两口……”
“唉,男人真命苦,想吃点儿喝点儿还要卖力干活。”耿鸣见好就收,捧着亲王的嘴,夹着他的腰,继续勤恳火热地劳动。
太阳高高地升起,照耀在烟花大坑中的绮罗软帐中,不知不觉就到了正午时分,耿鸣把半昏半死的龙王朝床垫上一丢,略带一丝成就感地看着自己半身淋漓的白浆,喃喃地说:“啊,人生,总是咸椰奶太多,甜椰奶太少。”
“二狗,虽然我决定不干涉你的婚事了,但是……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我需要与你协商一下,你别打我啊,我觉得你听了这个消息应该会很高兴。”张仲文意犹未尽地伸了个懒腰,软软绵绵地说。
“啥?”耿鸣疲惫地闷吼。
“你记得我前几天喂你吃的那个山楂丸么?”
“山楂丸?什么山楂丸?”
“就是我在前天晚上在你家里的时候,喂你的山楂丸……”
“山楂丸怎么了?我不记得我吃过山楂丸啊……哦,我好像想起来了,你说这个东西能开胃,我就没敢吃,嘿嘿,我在嘴上抹了一下藏手里了。你知道吗,我怕我吃太多,变胖了,你就不要我了。”
“呼哧……怪不得我没看见你肚子上有什么变化,我还以为这个药效可能要再过几天才发作呢。啊,也好,这我就放心了。”
“哼,张仲文,你的狼子野心我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你一直怕我雄壮的体格和英俊的面貌会招蜂引蝶,所以你就想用饕餮酒色之计摧垮我的潘安之貌玉树之躯,达到你长期独占我的目的。嘿嘿,小妖龙,省省吧,你记住,只要我活一天,你就永远是这个世界上第二美的男人。I ’m better than you; much much better than you!我比你better;better!哈哈!”耿鸣手舞足蹈地讥笑起张仲文。
“No; you are not。那么你把那个药丸呢?这个药很名贵唉,你不要告诉我被你丢了。”张仲文淡定地追问。
“我给我爸吃了。有什么问题么?”耿鸣抠着鼻孔问。
“没有,祝他老人家身体健康。”张仲文的脸硬了。
“呃,他最近肾不太好,夜里总上厕所……我也正琢磨着给他买点儿什么补品呢。”耿鸣知道张仲文可以命令海里的海参列队走到自己家里去,于是友善地搂住他的肩膀,暗示性地望天。
“是啊,那必须地……”龙王脊梁发麻,脑海里又开始酝酿遗嘱。
☆、第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