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妖怪作者:大风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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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妖怪作者:大风刮过-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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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师兄,你们在说什么?”
  “师兄,师兄,我也相去,能带上我么?”
  “师兄,这个真好玩!”
  “师兄,我去拿,我跑得很快!”
  “师兄,这个糖很好吃,你们尝尝。”
  
  不少孩子见他来了,神情便有些不自在,等他一走开,就小声嘀咕——
  “微元师弟怎么总有点……怪怪的……”
  “跟咱们不像一路人。”
  “皇帝家的小孩都那样吧,比咱们聪明。”
  “这就叫会来事。”
  
  唯有上回过来找他的那个愣头愣脑的少年真的带他玩,拿他当个师弟。
  “师弟,你别老这样,咱师门没那么多规矩,师父都说了,修道者顺自然,率天性。该咋样咋样。”
  小豁牙像只小鹌鹑般点头:“师兄,你说得对!”眨眼的功夫又道,“师兄,这个我帮你拿吧。”
  少年无奈翻个白眼:“拿你没办法。”
  小豁牙丢了符纸,成了唯一一个没能入册的弟子,更加与众不同。因此越发小心翼翼地看着别人的脸色行事,像只走在薄冰上的小山猫,每走一步,都先伸爪探一探。
  他常常躲在角落里,看着其他弟子们结伴去学功法练剑,满脸羡慕。
  夜半,我到他床头站站,往往会瞧见他瑟瑟发抖做着噩梦。
  其实只是个怕被人丢掉的孩子罢了。
  
  又有那么一天,他独自待在小院落里,背诵基础功法。常护着他的那个少年是他们这一辈的大师兄,跟随师父下山除魔去了。待到午时,和他同住的几个少年归来,他立刻丢下书本凑上去。
  “师兄师兄,你们回来了?”
  几个少年敷衍地嗯了一声,继而抹着额上的汗,嚷着好累钻进屋内更衣,他又跟到门边:“师兄师兄,你们想吃什么?我去饭堂拿饭!”
  屋内应道:“不用了,等一时还得练剑,我们直接到饭堂吃了饭就过去。”他又斟好几杯凉茶,放在院内的桌子上,待那几个少年换衣服出来,立刻道:“师兄师兄,茶我倒好了。”
  几个少年说了句谢,走到床边拿茶喝,他两眼亮晶晶地站在一旁。
  “师兄,你们现在练得功法是不是比以前难很多?”
  一个少年点点头:“嗯,不过还好,就是刚练的时候苦一点。”
  他又扒着桌沿问:“听说发新剑了?”
  另一个少年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哈师弟,新发的兵刃有灵性,师父说,没能彻底驾驭前,不可轻易示于旁人。”
  他两眼直勾勾盯着那几个少年的腰间:“不拿出剑鞘,就看一下也不行么?”
  那少年抬头看天:“呀,时辰不早,得赶紧过去了!”抛下茶杯便走,另两个少年随即跟上。
  他站在石桌边定定地看着几个少年走远,慢慢低下头,蜷坐在地上。
  我盯着他,不知道该露出什么的表情。
  
  即便没有丢灵符,他应该也入不了册,因为他的修为比其他弟子弱了很多。并非他没有慧根,而是他修习的这些心法并不适合他。
  玄广派的基础心法,是启而后养,如同掘井,一铲铲挖出弟子们的灵性,再引纳修炼。而这孩子却不适合这种方法,他的灵性如山涧细流,须先以心海为潭,蓄纳存养,再顺势而导。
  看出这种特制不需要多少高深的修为,按理说玄广派的道人不应不知道。
  只因觉得这孩子“尘根深重,机巧多智,慧而不纯,不是修道的材料”吧。
  小豁牙默默抽噎了一时,又捡起基础功法书,努力地练起来。待到日沉西山,夜幕降临,和他同住的几个少年却都没有回来。
  小豁牙在院里转了几个圈,跑了出去。几个巡山大弟子迎面过来,诧异道:“师弟怎么在此?”
  他道:“和我一起住的几位师兄都没回来,我想出来看看。”
  那几个大弟子遂笑道:“他们都在祖师殿前打坐呢,刚入册都得这样。师弟赶紧回去睡吧。”
  小豁牙乖巧地低头嗯了一声,退到路边。待那几个大弟子走远,悄悄溜向祖师殿。
  新入册的小弟子们都在祖师殿外盘膝而坐,小豁牙远远躲在树后看,也学着那些弟子的模样,摆手摆脚,盘膝而坐。
  我忍不住拂动树枝,提醒了他一下。
  他这样偷偷摸摸地看,早已被督场的长老发现。提醒了,其实也没用,他还没来得及睁眼,督场长老已站在他面前。
  
  小豁牙挨了一顿教训。
  督场长老语重心长地对他道:“修道,需先养心性,顺应自然,徐徐而进,急躁取巧,并非正途。你心不正,如何能悟正道?”
  我听着,总觉得耳熟。
  原来这一系的,不论是仙是人,说辞都差不多。
  小豁牙焉头耷脑回到了住处,坐在黑漆漆的小院里,又抽搭搭哭起来。
  这天半夜,我做了一件挺无聊的事。我使了个摄梦术,将小豁牙拉进一个梦境,塞给他一本小册子。
  “微元小童,念汝道心至诚,赐汝天书一卷。切记严守天机,不得泄露与他人。”
  小豁牙迷迷瞪瞪地低头看看手里的册子,又抬头看看我。我说完这句话,摸摸他头顶,在一阵烟雾中隐形而退,彰显大仙的风范与神秘。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太闲了,管闲事一向不是我的风格。
  也罢,能够遇见,算是有些缘分。而且我的确很闲。
  第二天早上,那小豁牙醒来,发现了被窝里的小册子,愣愣地僵在床上,听得其他少年起床的动静,赶紧将册子揣进怀中。等到其他人都走了,才奔到院中,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圈,而后窝进一个偏僻的角落,打开了那本册子。
  我觉得我不用再看下去了,便离开了玄广派。
  
      五

  我继续快乐地在小山丘中当妖怪。
  方圆千里,洞里树上水中的,都尊我声大王,我成天价晒晒太阳睡睡觉,变成人去城镇里溜达溜达,辖处的妖怪们偶尔有什么纠纷,替他们解决解决。罩着他们的气息,不被小道士地仙发现。
  很滋润。
  我称心过日子,也不去数日子。
  又有那么一天,天晴得很好,我又在山坡上晒太阳打瞌睡,一阵修道之人的气息逼近,我遂变回石头模样,两个小道士踏剑落在我身边。
  “好嶙峋的一块巨石。”
  一只手伸来,摸了摸我的身体,我感到了一丝熟悉。
  “师弟想是不记得了,你小的时候有一回走丢,就是跑到了这里。师父发现你的时候,你差点冻僵了。”
  啊,凡人长得真是快,是那个小豁牙,竟然长这么大了。
  他的相貌与小时候完全不同,脸不圆了,眼不呆了,当然,牙也不豁了。他旁边的那个小道士我倒是能认出来,是他的那位师兄,脸盘眉眼虽张开了些,仍能看出幼时形容。
  自从这两人的气息判断,微元的修为已在他师兄之上。
  这都是我老人家的功劳。
  微元又摸了摸我:“哦?我与此处,竟有如此缘分?怪不得我看见这块石头,竟有种莫名的亲切。”
  他跟他那师兄在我身边坐下,喝了两口水,聊了几句天。
  我从他们的言语中得知,如今他二人已经是门派中颇有些地位的弟子,这番是要下界除妖。
  他们待了不多时,就又踏剑离去。看来,这孩子能在师门中长远地待下去了,我不禁微有些得意,忽而明白为什么渐遂那么喜欢收徒弟了,看着自己亲手扶植的小苗长大,确实有些难以形容的满足。
  回程的时候,他们又到我身边歇了歇。
  “师弟,其实你过去看看,师父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是你的亲爹娘和亲弟弟。”
  “修道之人凡根断却,我与他们已无瓜葛。”
  “话虽这么说……哎,你的家事我不便多言。赶紧回师门复命吧。”
  
  当天夜里,我又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逼近,赶紧变成大石横回山坡。
  这次只有微元一个,他取出一个扁壶,拔开塞子,芬芳的酒液自壶中倾出,洒在我身上。
  “师兄,听闻小时候我曾在你身边借宿。此乃我从山下带来的好酒,以此为谢。”
  没大没小的娃儿,本座长你的岁数数都数不过来,且传与你根基法术。不让你磕头便罢了,怎敢说出一个兄字。
  算了,我不计较。
  他在我身边坐下,举着那个扁壶,沉默地一口口灌着。
  许久后,他忽然说:“石兄,你知道么,我爹过世了。”
  我当然不能接腔。
  过了一时,他又接着道:“他过世了,我不能去给他磕头,也不能去看他。其实我都记不清楚他长什么模样了。他过世了,我也不怎么难过。这算天性凉薄么?”
  我当然仍旧沉默着。
  他又灌了几口酒,再道:“其实,我很想见见我娘,但我没去,我知道她不想看到我。我是出家修道之人,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仍有这诸多牵挂,是否是我尘根未净?”
  而后他就不再说什么了,继续喝酒,我一动不动地蹲着,任凭他握着空壶靠在我身上,待到天快亮,踏着薄露离去。
  我时不时去镇子里转,凡间的事大都知道。我已经听说了,皇帝驾崩,微元的弟弟成了皇帝,他的娘亲早就混成了皇后,如今成了太后。
  按理说,微元虽然出家修道了,什么护国真人之类的头衔封号还是应当给一两个的。
  但是看来,貌似没有。
  后来也没有。
  只当没这个人了。
  我忍不住又到玄广派走动了一下。
  玄广派没什么变化,微元这一茬的小道童们长大了,新一茬的小道童已接续上,咧着小豁牙颠颠乱跑。
  微元的地位亦与小时候不同了,貌似和师兄师弟们处得不错,常有人主动找他聊天或探讨道法,小弟子们看他的目光跟仰慕。有能耐了,自会被簇拥,即便修仙门派,亦不能避去这条俗规。倒是他,和儿时截然相反,不大爱和人亲近的样子,我跟了他两天,没见他怎么说过话。天不亮起床,打坐半个时辰,去祖师殿应卯,白天看经练功,天黑后继续打坐,入更睡觉。某次我正站在床头,他突然睁开眼撑起身,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能看见我了,结果他立刻又倒下合上眼睡了。
  想来是做了噩梦。
  大概他爹娘的那件事还存在他心里吧。
  不止我这么想,次日下午,他又袖了一卷经在僻静处看,他那师兄长尘走到他近前拍拍他肩膀:“师弟,我等修道之人,天生尘缘浅薄,不必被比羁绊。”
  他道:“多谢师兄,我早已不再多想。”
  长尘皱眉:“真是这样,你为何对师父说要闭关?”
  凡人修道,方法各异,丹修、气修、清修、俗修……五花八门。玄广派是随常修,又叫自然修,随自然而悟道法,算是比较接凡气的一种修法。而闭关是清修中的苦修,随常修者,到了比较高的境界时,才会闭关,在微元和长尘这种修为时,本不用如此。
  微元合上书本:“我资质平平,不是修道的材料,只因侥幸,才习得微末。最近遭遇关隘,总是无法突破,因此向师父请求入关。”
  长尘拧着眉头看他片刻,长叹一口气:“也罢,随你!”
  
  再一日,微元就入关了。沐浴完毕,换上素袍,在祖师殿叩拜完毕,即迈入了石门。
  众门人目送他入关内,石门合拢,一个弟子酸溜溜地说了一句:“微元师弟出关后,说不定就直接踏彩云,跨长虹,飞升了。”
  掌门和几位长老却都不言语,片刻,掌门才一声长叹:“尘根深种,执着无益。”
  我很不以为然。尘根人人皆有,如果没有,那就直接是仙了,何必还修呢?修道,本身就是一种执著。这孩子的境界,已经是这个小山头上最好的,你还横挑鼻子竖挑眼,整得跟能看透未来似的。
  本座都不敢断言将来,难道你这个老牛鼻子比我强么?
  我飘进石门之内,微元正在寒潭边打坐,我再起一梦境,将他摄入其中,于一片烟雾缭绕中现出身形,又塞给他一本小册子,一瓶药丸。
  他在梦境中愣怔住,倒有些像小时候的呆样。
  我负手看着他:“汝之种种,本座皆知晓。不必过于苛求自己,随心者自悟。”
  他定定地看着我:“阁下是谁,为何屡屡赐书指教?”
  我淡淡一笑:“当你我有缘罢。记得,每修完书中一篇,吃一颗,别吃多了。”说罢鼓起浓雾,遁出梦境。
  老牛鼻子,这孩子出关后,若不是你们玄广派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高手,本座跟你姓!
  
  我万万没料到,玄广派掌门那老小子真是个乌鸦嘴。
  这天,我正在小山坡上和雕王下棋,一道流光从玄广派方向掠来,刹那间掠过我们头顶。
  雕王跳起来,陡然变色:“玄广派何时出得如斯修为之人?”
  我认出了那道身影,亦惊诧,微元此番闭关,本要二十年,眼下未过十年,他怎就出来了?
  当天晚上,熟悉的气息逼近,我又化作石身横上山坡,微元又带着一个酒壶走到我身边。
  他坐了很久,才举起酒壶,灌了几口,开口道:“我娘没了。我就在那里……在外面的树上看着她。她一句话都没提过我……我也没有下去。”
  我当然是沉默着。
  又过了很久,他再到:“师父说我尘根重,我的尘根,这次算是断了吧……”
  他的气息有些不对。
  像是经脉受损,走火入魔的痕迹。必然是在修炼中忽而感应到生母将离世,不顾自身强行破关而出,受了些反噬,再因心绪跌宕,伤及心脉。
  没想到,他对血脉至亲竟然执念至此。
  我是天生地养的石头,无法体会凡人的这种情绪。我只知道,他当下很危险,但他自己似乎没察觉。
  我当机立断收起石身,瞬间一掌,将他劈晕了过去。
  他铺平之后,我开始帮他顺气。
  嗯,这孩子明明是很有天分嘛,修为超出我预想之外。
  我耗了不少法力,才修复他险些要崩溃的经脉,把他的内力疏导归顺,又顺便固了固他是神元。
  大功告成后,我调息舒了口气,微元突然睁开了双眼。
  我一惊,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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