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还是在自欺欺人。
晋幽抿紧了唇角,恨恨地将桌子上的文件推落在地,硬声道:“别再跟我提那个人,我晋幽跟他毫无瓜葛。”
眨眨眼,季尘觉得自己貌似挺无辜的。刚刚先开口提到那个人的好象不是自己吧?
看到好友诡异的脸色,晋幽才觉得自己似乎莫名地激动了一些,所以马上刻意避开了眼光转移话题:“你就打算一直这么等下去?”
都等了一年多了这家伙还这么悠哉,还真是匪夷所思。
季尘无所谓地耸耸肩回道:“不然咧?”
“自己傻成这样麻烦以后不要用看笨蛋的眼神看别人。”晋幽看着好友看自己的眼神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季尘转回头继续抛他的杏仁,真心没觉得好友比自己好多少。心结解不开,表面上的强悍也只不过是纸糊的,轻轻一戳就千疮百孔了。
可是,他还是为着好友的话心下一怔。
他没觉得自己傻,事实上等待的日子因为有了个盼头反倒是不难过,只是偶尔深夜里的形单影只总会是凄然了些。
对话到处结束了,一个继续吃他的杏仁,一个拾起地上的文件继续翻阅。表面都是平静无波的两人,心下皆是思绪翻腾。
“叮咚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将房内沉默的气氛划开了一个缺口,季尘看看那扇门,继续抛着手里的杏仁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晋幽看看时间大概猜到了来人是谁,他丢下手里的文件起身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房门刚打开,一个清秀的男生就飞扑进来抱住了晋幽的脖子,撒娇道:“幽,今天我们去逛逛灯会吧,听说搞得很热闹呢。”
晋幽笑了笑,伸手扯下男生的手臂一边回身向里走一边道:“想去就去看看吧。”
季尘抬起眸子看了一下那个男生,这是好友的第几号情人他已经懒得数了,会让他抬眼打量的原因是因为晋幽N多情人之中今天竟然出现了个另类。
以前晋幽的情人要么皮肤的的是小麦色的,要么就是刘海斜斜将右眼半掩住,要么就是皮肤是小麦色,刘海又正好斜斜遮住眼。反正不会跳脱这三种类型,而且第三种往往受宠的时间会长些。
想起好友曾经因为情人剪了刘海就将人家甩掉他就想发笑,倒是眼前这个清秀的小情人是怎么一回事?皮肤白白嫩嫩,齐齐的直刘海,不符合晋大公子的情人规格啊!
难不成好友终于真正地站起来了?
就在季尘想为好友终于摆脱某个男人的阴霾而欣喜的时候,他看见了清秀男生不断往嘴里丢糖的动作。而当少年剥开糖果纸的时候,脸色淡淡的晋幽总会撇过去几眼。
在心里哀鸣一声,季尘重重又躺回了躺椅上。
他不会忘记那一次柳冥受伤住院,有人送了一篮子甜得死人的棒棒糖来,就在他要拿去丢掉的时候,正好某只苍蝇来了,那苍蝇竟然二话不说面不改色就解决了一小半的棒棒糖……
翻了个白眼,季尘起身冲好友扬了扬手:“我走了,你们聊。”
晋幽回头看见男人眼里的调笑,有些狼狈地转开了眼,心里为着自己的行为有些恼怒却又无奈,虽总是被好友嘲笑,但就是管不住自己不断地找这些类型的情人。
“嗯,下次聊。”借着整理桌子的动作掩去心里的气恼,晋幽淡淡地点了个头。
季尘这才一边伸懒腰一边向门外走去。
每一天这个时候他都要去他和柳冥的房子看看,打扫一下卫生顺便整理一下,但是一到晚上他却又回到了自己的别墅过夜,他受不了满满都是两个人回忆的房里自己孤身一人的凄凉感。
今天天气不错,可以去晒晒被子了。
眯起眼睛看了一下天上火辣辣的太阳,季尘加快了脚步。
☆、第七十九章 为什么
站在房门前,季尘笑笑抡起拳头就砸门,这是一年多来他每天都会做的事情。
砸了一会,意料之中的里面毫无反应,他早就习惯了,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伸手掏出口袋的钥匙,就在他要将钥匙塞进门孔的时候,门却“哗啦”一声自里面打了开来。
季尘僵住了动作,缓缓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首先就是一袭白衬衫。
微长的刘海,幽暗的黑眸,微微皱起的眉头,淡色的薄唇,这早已经在梦中出现过千百回的容颜,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辉中,似幻似真。
不知是不是房外射进来的阳光过于刺眼,季尘抬起手置于刘海之上遮挡了一下那闪耀的光芒,眼睛也微微地眯了起来,但是眼光却一直没离开过眼前的男人。
“嗨,你回来啦?”伴随着沙哑声音的是一个灿烂绝美的笑靥。
没有回话,柳冥只是静静地看着门外的男人,表情有些微的怔忡。
季尘没有理会,他只是笑着,过了一会儿才想起应该张开手给回家的男人一个拥抱,才刚欲行动,却因房内一个带笑的女声顿住了动作。
“冥,小白醒了,他的奶嘴放哪里了?”
柳冥闻言回身,季尘也看见了那个手上抱着婴儿正从卧室走出来的女人。
“可能是在沙发上那个红色的袋子那里。”柳冥走到沙发上摸索了一阵,拿出一个淡蓝色的奶嘴递给了女人。
女人拿过奶嘴在沙发上随意坐下,一边给怀里的孩子喂奶一边好奇地看向门外面色不太好的男人:“冥,这是你朋友?”
“嗯。”淡应了一声,柳冥转身看向门外的季尘,张嘴想说些么,但终于还是没说话。
倒是女人比较懂得待客之道,她冲季尘友好地笑了笑,指着沙发招呼道:“站门口做什么呢,进来坐坐吧。柳冥这家伙就是不懂事,也只有我这种傻女人才将就嫁给他了。”
没注意到因为自己的话脸色彻底刷白的客人,女人将怀里的婴儿放到柳冥怀里:“小白乖,先让你爸爸喂你先,妈妈去招呼叔叔哈!”
亲了咧着嘴流口水的小娃一口,女人笑着上前拉住季尘的手将他按在沙发上坐下,一边拿出糖果饼干摆台上招呼一边给客人泡茶:“我们刚下飞机回到家,所以东西有点乱,还请你不要见怪,叫我小梦就好了。”
“你们……结婚了?”觉得口有点干燥,季尘心里不知道是些什么滋味,只得急急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小梦有点不还意思:“没呢,这不就回来举办婚礼吗,抱着孩子进礼堂貌似在国内还是不怎么受待见的样子。”
季尘说不出什么话了,初见惊喜的火焰已经彻底被浇灭,仿佛置身于冰窖一般手脚有些冰冷,微微颤抖的红唇只留下满嘴的苦涩味。
曾经向老天爷祈祷,只要这个男人肯回来,他想结婚生子自己都不会拦他,没想到真的发生了却是这样冰冷彻骨的疼痛。
觉得再呆下去自己会因为寒意而崩溃,季尘有些慌乱地起身,冲小梦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好意思,我还有点急事,下次再来和你们叙叙,先走了。”
小梦虽然惊讶但是倒也不强留,从行李箱里拿出一袋子的东西塞给客人,热情道:“这是我们带回来的一些小东西,你别客气,拿去吧。”
“谢谢。”道完谢,季尘匆匆转身离去,倒是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样子。
在走到大门门槛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沙发上那个男人一眼。却见他只是逗着怀里的小孩子玩,并不曾往他这边看过一眼。
难看的笑容再次爬上嘴角,这次他离开的脚步已经凌乱到要绊倒自己的地步。
“哎呀,你干嘛?”季尘前脚刚走,房里就想起了小梦的一声惊呼,她慌忙从柳冥手里抱回孩子,看见孩子已经被奶水湿透的衣服瞪大了眼。
柳冥这时仿佛才回过神来,他有点抱歉地道:“对不起。我有点走神。”
小梦只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斥责了一句:“大男人果然都笨手笨脚。”
柳冥也不反驳,待小梦走进卧室给小白换衣服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大厅的落地窗,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法抵抗心里的催促,走过去倚在阳台栏杆上往楼下望去。
正好这时候季尘从楼下走了出来,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站在楼前发了一会呆,然后就抬头往楼上望来。
柳冥心下一惊,微微缩回了身子,让那袭象牙白的窗帘将自己的身影遮住。
只见季尘凝望了挺久,最后又低下头缓缓地走到楼下草坪那边,随意找了棵树就挨着坐下了,耷拉着脑袋瘫下身子,一动不动。
柳冥走出窗帘的遮掩,倚靠在栏杆上,从口袋里随意掏出一根烟,点燃后深吸了一口,眼光定在那人身上再没转开,手里夹着的烟白雾缭绕。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在楼上看着,一个在楼下发着呆,都是一动不动仿若雕像一般。
慢慢的夕阳也开始落下了,小梦将行李都整理好,这才走过阳台这边,顺着男人的眼光看了一眼楼下,水汪汪的大眼眨了一下,伸手推了推那个还在怔忡中的男人。
“冥,你一个大男人在这里闲手闲脚的,让我一个女人家忙进忙出一个下午也真是好意思。”
柳冥收回眼神看了一下大厅,本来乱七八糟的几大箱行李都已经没了踪影,看看已经落下到天际的夕阳,他这才发现时间竟然已经这么晚了。
“抱歉,想吃什么,我帮你弄。”说完,他慢慢卷起了衬衫袖子,只是目光总不自觉飘向楼下那个孤零零坐着的身影。
小梦抿了抿嘴,满不在乎地摊摊手:“我本来也就没指望你,我不吃啦,我先抱小白去看看我爸妈。”
“我送你吧。”柳冥将一地的烟蒂踢进垃圾铲里,看了一下沙发上咧着小嘴笑嘻嘻的小娃。
小梦还是拒绝了:“不用,司机说了会过来接我,明天见。我已经好久没享受到我爸妈的手艺了。”
说完她笑眯眯地转身走过去抱起小白,冲柳冥挥了挥手就出门去了。
待大门关上后柳冥才转回身,看到楼下的季尘还是在那里呆坐着,再过不久天就要黑了,这家伙难不成还真就不走了?
叹口气,他继续靠着窗台,也没了去做饭的念头,还是陪着楼下的男人发呆。
回来看到没有一丝灰尘的房子,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些什么,直到看见这个男人出现,他就彻底被这家伙搞蒙了。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表现出来的行为就好像是一直念着自己的,可他以前总又三番五次地背叛自己,他承认自己的洁癖确实龟毛,他做不到容忍情人身体的背叛。
曾经认为只要还在一起什么都可以假装视而不见,但是他最终还是做不到。
草坪嬉戏的孩子们渐渐地都散了,黑幕也完全将一切笼罩起来,楼下柔黄色的路灯将那个僵着的身子笼罩上淡淡的晕彩。
穿着长袖站在窗前,柳冥也感到了些凉意,再看看季尘身上单薄的短袖T恤,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白痴难不成深秋了竟然想穿成那样在外面过夜?夜里湿气重,被霜打湿了身子,想不感冒都难。
☆、第八十章 背我
感到一股暖意被覆上肩头,季尘久未动而变得僵硬的脖子慢慢向后转了过去,看见身后男人的刹那,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眼前忽地朦胧了起来。
“别哭了。”看到那双桃花眼中闪动着的水光,柳冥轻叹了口气,伸出手用手背将男人脸上晶莹的水珠子抹去。
季尘闻言眨巴了几下眼睛,心里有点困惑,自己什么时候哭了?
“我没哭啊。”
刚说完,季尘倒是被自己沙哑得磨人耳朵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有点无助又尴尬地瞅着眼前的男人,红唇因为委屈微微地嘟了起来。
看到这家伙眼里毫不掩饰的依赖与脆弱,柳冥揉了揉额角:“很晚了,你快回去睡觉吧。”
“哦!”十分乖巧地应了一声,季尘把手撑向草坪就要站起身,但是还没直起腰就哀呼一声猛地向后倾倒下去。
柳冥见状忙伸手扶住他顺手揽进了怀里,低头看见怀中男人紧紧皱着眉头的样子,不禁放柔了声音:“怎么了?”
“脚麻了。”好委屈的声音,隐隐透着些懊丧与依恋,眼睛眨巴着看向头顶上方的男人寻求安慰。
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现在脚都抽了筋,好似有上千万的蚂蚁在撕咬一般,难受的他只能倒吸着气抬起右脚,而那脚的脚指头都蜷缩了起来。
柳冥下意识地揉了揉那头黑发安抚怀中的男人,随即将他放倒在草坪上,伸手帮他不轻不重地按摩小腿肚。
季尘看着前面低垂着头,黑眸专注认真的男人,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这人有了未婚妻,甚至还带回来了一个拖油瓶。如果自己像以前一般鲁莽冲动,一定毫不犹豫地出手搞破坏,哪管他与别人是什么关系,碍路的障碍通通清除掉。
但是他再也不想看到男人眼中闪现的痛楚了,一年多前捕捉到的那一刹那一直是心中最耿耿于怀的伤疤,现在他是宁愿自己痛得窒息也不愿意让他再流露出那样的表情。
如果改成做朋友呢?
可是季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女人抢夺了本是属于自己的一切权利,这个男人的唇,这个男人的身体,这个男人的温柔……通通的一切他都只想挖个洞珍藏起来,只让自己独享。
“好了,你动动脚看一下。”就在他发怔的时候,柳冥已经将他的小腿肚肌肉放松了下来。
季尘试着动了一下脚,果然刚刚那难受的麻痛感已经消失了,可是看到男人看向自己的黑眸,他还是继续嘟起了嘴巴:“还是痛。”
柳冥眨眨眼没有说话,伸手又按摩了几分钟后才又转头看向那个盯着自己直瞧的男人。
季尘这回是连脚都没动一下,眼光流连在因为男人俯身而露出的性感锁骨上:“不行,还是难受!”
挑了挑眉,柳冥还是回头又按摩了一阵子。
“没得,麻死了。”
……
“还是站不起来了啦。”
……
“不行,再按按。”
……
“哎呀,你别走啊!”季尘看见男人站起身就要离开的样子,忙跟着蹦了起来拉住他的衣角。
柳冥低头看了看某人稳稳踩在地上的脚丫子,嘴角勾起一个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