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还是做了令自己一生都后悔的事情,犯了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错误。说不清当时到底是出于怎样的一种心理,我还是帮钟平拿到了林森的设计,使他做出了在别人看来比林森更完美的设计,获得了拿着全额奖学金到巴特雷建筑设计学院深造的机会。而林森,退而求其次的得到了保研的名额。只是,评选的过程,绝对的公开透明,公正合理,并没有钟平说的那些所谓的潜规则。当得知最终结果的时候,我并没有如钟平一样兴奋,反而是愧疚的心理油然而生,令我陷入了深深地自责当中。就在钟平准备着出国事由的时候,我向他提出了分手。
“为什么?”钟平不解地问到。
“不为什么。”我淡淡而答。
“我即将开创成功的事业,你却向我提出分手。这个时候,做为女朋友的你不是应该与我一同分享的吗?”钟平抬高了语调,一只手撑在树干上,盯看着我。
“靠不正当手段得来的这种成功,根本不值得炫耀。”想起这件事,我自己都感到恶寒,“我也无法与你分享这种喜悦。”
“呵,真可笑。”钟平讥笑,“别忘了,这里也有你的功劳。这个时候,你却在装清高。”
“你——”我不禁为自己感到无限悲凄,报应来得竟是如此之快。
“我怎么?”钟平撇了撇嘴,“在你眼里,我不就是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么。对你说过多少遍,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你不算计别人,便会被算计。所以,还是早为自己打算的好,这叫做未雨绸缪,懂吗?”
“钟平,”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那么,是不是与我谈恋爱,也是你的一种算计?”
“可以这样说。”钟平耸了耸肩,并不否认。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我不由地倒退一步,靠在了身后的大树上。
“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的条件,哪些是可为我用的。”钟平玩味的看着我,“其实你这样的女孩,对我应该是不屑的。起初我也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接近你,没想到你居然就答应了,着实让我有些意外。现在想想,或许你也有着自己的目的。不过,现在你提出分手,除了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却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快。因为,我自己根本就没看好这段恋情。别说指望你等我三年,我对自己都没有这个信心,也从没想对你承诺什么。想想我们这几个月的相处,可能都不足以称之为恋爱。”
“你——是不是从没有爱过我?”听他说完这一席话,我痛心无比,却仍不甘地追问。
“那你爱上我了吗?”钟平不无嘲讽的问,“你对我根本没动情,为何还要让我爱上你?”
“嘘——”他把手指掩在唇边,“别急于辩驳。我即是当事人,也是旁观者,你对我是怎样的态度,我心里很清楚。试问,有几对恋人一周,甚至两周才见一次面的?有几对恋人不是十指紧扣或挽着手臂走在一起的?你和我有吗?我们牵手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的,更别谈挽住手和接吻了。想来也真是可笑,我竟连你的初吻都没有得到,你自己说说,这叫谈恋爱吗?你还希望我会爱上你?回头再说我们牵手,你知道你让我牵到的是什么?不是软若柔荑的芊芊玉指,而是冰冷生硬的拳头。你见过谁家恋人牵手时是握着拳头的?又有谁像你一样,牵过手后要洗三遍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我亲眼所见。你亲热地挽着苏子岑,被他牵过手以后,难道也要洗三遍?翦若然,还要我再说么?你对我这个正牌男友的态度,都不及你那个非亲生哥哥亲热,难道还要我对你情根深种吗?这样很好,我们谁都没有动情,扯平了。你帮我的这个忙,也算是我这些日子对你的心机没有白费吧!”
“钟平!你——”我听完他激动地怨诉,只感到心跳加速,血往头上涌,狠狠地怒视着他,“你简直太卑鄙!太无耻了!”大声喊完,只觉大脑一片空白,随即便不顾一切地跑开。
、第七十六章 一场认真的消遣 八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一天,一遍遍地反省。家人已经知道我和钟平分了手,都以为我是在为这件事伤心难过,轮流着站在门口好言好语地劝慰,却不知越是如此,我越是痛恨自己。恨自己的不懂事,恨自己的任性,恨自己当初执意逆着苏子岑,不听他的忠告,才铸成了今天无法弥补的大错。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我流着泪跪在了站在门口的外婆面前,一次又一次地说着“对不起!”我不知道外婆是不是知道了钟平获得深造资格的真正原由,我只知道我给有着极高声望和口碑、一贯秉公刚正的外婆丢了脸;我只知道我毁了外婆一世的清誉,给她抹了黑。我无颜面对最最疼我宠我,对我寄予极大厚望的外婆。我让外婆情何以堪啊!
直到苏子岑把我扶起,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外婆两个人,我仍然抽咽不能语。
外婆心疼地紧紧把我拥在怀里,“然儿不哭,不哭了啊!生生地快把外婆的心哭碎了。”
“外婆——”我听外婆这样一说,窝在她的怀里,更加恣意地发泄心里那份最深的歉疚。
“乖,然儿,不哭。你的伤心,外婆知道,外婆都知道。”外婆温柔地轻抚我的发。
“不,外婆,您不知道,您不知道!”我嗡声而答,却不敢抬头。
“傻孩子,还有什么会是外婆不知道的呢?”外婆不禁轻笑一声,“还记得你问过外婆对钟平和林森的评价吗?”
我听到外婆这样问,猛地抬头看向外婆,点了点头。
外婆了然一笑,轻轻拭去我挂在脸颊上的泪,“那时我并没有给你对他们的评价。而且,对林森毕业后的去向也没有说。因为,当时学校已经有意向与巴特雷学院合作,准备选派一名毕业生去深造。钟平已经确定被保研,那这个出国的名额很可能落到林森头上。你当时问我对钟平的看法时,我隐隐地感到,可能你和钟平有了接触。不然,对他并不熟识的你,不会特意提到他。所以,我没有说出学校的安排,毕竟事情也没有落实。”
“外婆,这次钟平被选出,我……”我为难地不知该怎样向外婆开口,却被外婆打断。
“林森这个孩子我非常喜欢,稳重,大气,处事平和。设计风格稳健持重,却少了那么一点灵气,有些拘紧。钟平呢,人聪明,也圆滑,善于谋算。骨子里少了些沉稳,多了些虚浮。从他的设计中也能看出这些性格特点,过于注重表面,流于形式,而少了内涵。”外婆终于给出了对这两个人的评价。
“这次资格选拔,他们两人的作品不相上下。林森是先交上来的,英方教授很喜欢,但却仍有一点点不满意。直到钟平的设计交上来,英方教授给予的评价是‘完美’。所以,便选定了钟平。”外婆对我点点头,说出了评选的过程。
“可是——外婆,钟平是在看过林森的设计后才更改的。而林森的设计,是我——”我颓败地垂下头,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是我偷出来给钟平的。我对不起您!”
“傻孩子!”外婆宠溺而笑,将我轻轻揽在怀里,“你为什么伤心,我怎么会不了解呢?你不是因为与钟平分手而伤心,你是因为偷了设计,心怀愧疚,觉得对不起林森而伤心,对不对?”
“不不,外婆!我最最对不起的是您!我辜负了您的爱,辜负了您对我的期望。我没脸见您!”我极力地表达着我的歉意。
“然儿,这件事不怪你,外婆不怪你,一点都不怪,你也不要自责好吗?”外婆轻拍拍我的肩,“其实,钟平被选中,正合我的心意。”
我抬头,睁大了眼睛疑惑地看向外婆。
外婆微笑着说:“相信外婆说的都是真话。然儿,你要知道,巴特雷学院的建筑设计是偏重视觉化的。就林森和钟平两人的设计而言,钟平更适合一些。我是钟平的毕业设计指导,对他的设计非常了解。之前,他做的就很好。你把林森的设计拿给他看,并不是你想像的偷窃行为,反而是犹如给钟平打了助推剂,帮助他做出更好更完美的设计。林森和钟平两人的设计风格完全不同,也就不存在剽窃问题。所以,当你那天到我办公室借口要拷贝资料的时候,我也就猜到你是为了钟平才这样做的。想想,如果借此可以让钟平拿出更好的设计,出国深造沉淀一下,也不是一件坏事,于是我便放任你这样做了。只是没想到,最后却让我的小然儿如此伤心愧疚。怪只怪外婆没有说清楚哦!”
“可是外婆,这样对林森不公平,真的不公平。”我不由得为林森感到委屈。
“这个啊!”外婆轻刮一下我的鼻尖,“我之前和林森谈过,关于出国和读研。林森很明确的地表示更倾向于读研,对出国没有太大兴趣,所以他参加选拔,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并不是一定要争取。”
“那为什么还要选拔?而不是直接指定。”我更加疑惑。
“傻孩子,有竞争才有动力嘛!而且也是要秉持公平竞争的原则呀!”外婆轻轻拍了拍我的背,“然儿,都过去了,别再自责。我知道,钟平的做法伤了你的心,但外婆希望你不要去怨恨,反而应该学会感激。感激正是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出现,让你亲身经历,才会令你渐渐成长起来。在人生的道路上,看清了人的本质,增加了辨别是非的能力,这些曲折也让你更加懂得和理解了亲人对你尽心呵护的情意,对吗?”
听着外婆对我的教诲,我再一次体会到了她的良苦用心。想明白了这些,我便对外婆郑重地点头,得到她的会心一笑。
……
这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风波算是平息了。这一场初恋便也无疾而终。事后,慕薇只是笑我傻,便再不提及。而苏子岑,却是和向怿寒一起结结实实地把钟平揍了一顿。因为,在苏子岑的追问下,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的荒唐所为,都老实地交待了。苏子岑只当我又是被钟平伤害了一次,招来一向与自己合拍的怿寒,俩人便约在一起动了手。最可笑的是,单薄的钟平根本不是两人中任何一人的对手,也就更难抵住二人的合力了。听说,直到他出国走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小伤。
虽是感激他们为我出气,但新的忧郁随之而来。我又开始惶然,怕没有了精神的寄托,心底那个念头再次疯涨,我又该用什么方法来抑制呢?足足让自己苦闷冥想了一个星期,才终于找到了新的出口——选读第二专业。就像同样为情而困的慕薇所说:“来吧!让繁重的课业压得我无睱胡思乱想吧!”
、第七十七章 当你离开以后
骄阳似火,但时时有海风吹入,空气中便飘荡着湿润的气息。坐在公寓的书桌前,眺望洒满阳光的海面,心随着波浪浮沉涌动。
碧螺春:难得一见啊,终于舍得上线了?
笔记本里传来再熟悉不过的Q/Q声,是慕薇。
竹叶青:今天休息。
碧螺春:在做什么?
竹叶青:喝茶,发呆。
碧螺春:真悠闲啊!我快忙晕。让我猜猜你在喝什么?(想像)
竹叶青:呵,用得着猜么?
碧螺春:当然不用。一定是竹叶青喽!苏子岑最喜欢峨嵋雪芽,你最喜欢竹叶青,一个芽叶,一个芽尖,都是出自峨眉山。
竹叶青:……
碧螺春:(擦汗)哦,是他教会你品茶的。然而,你最近有没有看到苏子岑给你的邮件?
竹叶青:有看。每天都能收到。
碧螺春:可是你一点回应都不给。他大老远跑到云南去找你,结果不等到那儿,你便跑了。追去京城,你居然到了新加坡。我说你存心的是不是?你以为,到了新加坡,他就追不过去了?我看,以苏子岑的执念,你就是跑到天边,他也一样能把你抓回来。你就等着吧!
竹叶青:薇,我是在学习工作,不是你想的那样儿。
碧螺春:狡辩。我还不了解你么?在那边怎么样,还习惯吗?
竹叶青:还好。没感觉有什么差别。
碧螺春:你适应能力一向要比我强。貌似你过得很好,可是有些人过得就不好。
竹叶青:又想说什么?
碧螺春:苏子岑喽!不然还能说谁呀!然而,你离开以后,他过得真的不好。
竹叶青:能换个话题么?
碧螺春:不能!(恼怒)呵呵,你现在这种心理状态,我可以总结为“哀莫大于心死”吗?
竹叶青:如果你愿意。
碧螺春:呸!明明不是如此。然而,你不觉得累吗?口不对心,永远是你的伪装方式。
竹叶青:……
碧螺春:你就不能把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吗?
冰凉的指尖狠狠的抠着键盘键子的边缘,微微有些疼。
竹叶青:……
竹叶青:苏子岑——他怎么了?
碧螺春:(翻白眼)魔怔了。真的,然而。据青青说,你走了以后,苏子岑天天在事务所工作到很晚。对自己严苛也就算了,但对手底下的人也一样不近人情。稍有不对的地方,便是一通狠尅……
竹叶青:他对工作、对设计一向要求完美。
碧螺春:可是他从前也不是这个样子呀!现在对怿寒和我也总是爱搭不理的。休息没事的时候,便到茶楼来,见到我第一件事就问有没有你的消息;然后往你俩从前最爱坐的藤椅里一钻,一壶茶,一个笔记本,傻愣愣地一坐大半天。有一次,因为被其他客人占了先,和我老大的不愿意。害得我现在只好把那个位置设为私人专属,就差封闭成小单间了。然而呀,求求你快回来吧!
碧螺春:这还不算。有一次,我把你寄的普洱茶泡给他,你猜他怎么说?
竹叶青:什么?
碧螺春:人家苏大少眼睛专注地盯着笔记本,头也没抬,闻到茶香后皱了皱眉,张嘴就说:“丫头最不喜欢普洱的味道……”吓得我差点打翻那一壶茶,害得我只好拿出今年产量极少的崂山石竹茶泡给他喝。
碧螺春:喂——
竹叶青:在。
我轻轻拭去鼻尖的汗珠,端起已经凉透了的茶喝了一口。
碧螺春:还以为你……还有一次,苏子岑窝在那儿,一声不响,我和怿寒实在看不下去,便强拉着他出去陪我们逛街。结果,在Givenchy的时候,我们一起等怿寒试衣服,苏子岑随便看着,忽然向站在旁边的我说:“丫头,看这件多花哨!你一向不喜欢的。”弄得我一时怔愣,木然地叫了一声:“子岑,你知道自己刚才在说什么吗?”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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