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我,才十三岁,对大学生的世界一片懵懂,让我想不透的是那时梁波对我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可能因为我是苏子岑的妹妹,才对我发发他心中的感慨吧!
所以,此时见过追到家里来的叶琳,除了最初的意外,细想想也就见怪不怪,只是感慨她的大胆、大方和执着,可谁让我这哥哥如此出众、迷人呢!
只是,原以为有了叶琳的牵绊,苏子岑无暇顾及我。哪知这只是幻想,苏子岑以不能分散我学习精力为由,直接把叶琳送到热情的二婶家吃住,便不再过问,由着二婶去招待。转过头依然监督我的学习,硬是令我没有一点自由的机会。
、第五十七章那些点点滴滴的回忆六
十五岁夏
一年的时间很快过去,升学考试的日期临近,说不紧张是假的。好在家人从外婆到苏姨,都没有给我压力,只说一切只要自己尽力就好,反而为我添了几分自信。
向怿寒的高考日期在我之前,于是趁着学校放假的时机,我便从向怿寒看考场开始,到考试结束,全程陪同。惹得慕薇取笑我说,不枉和向怿寒是青梅竹马,关键时刻才见真情。对此评说,我无言以对,只有满场追打她的份儿。
最令我想不到的是,在我考试前两天,苏子岑回到了家里,可是他还没有放暑假。苏姨怕他误了课程,追问他为什么这时候回来?他只是淡然表示,学校目前安排课题设计,没有教学课,空闲时间多些,因为我快考试不放心,回来为我打气鼓励,一副兄妹情深的模样。苏姨听了他的说词,反而没有疑义,还倍加赞许,说其对妹妹关爱有加,有兄长风范。
坐在我的对面,苏子岑越过书桌抬手轻弹我的额头,“心挺大的,居然陪向怿寒去考试。”
“嘿嘿,”我轻揉额头,没心没肺的笑着,“一来放松心情,二来感受现场气氛,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是不是只顾放松,书都没翻几页!”
“哪敢!这不是还有您在这儿坐阵监督么。”
“少贫。把这封信的内容用英文写一遍。”苏子岑递过来一封信,正是上个月我写给他的,“我看了一下你的模拟成绩,英语作文欠佳,现在补也来不及了,突击练练吧!真不知你平日里有没有好好读那些英文书,是不是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有这么严重吗?英语作文得分还可以呀!”看着信纸,我微蹙眉头,“和慕薇的满分比是差了一些,但总成绩和她打的是平手,排名年级前二十呢。”
“嘁!”苏子岑睨了我一眼,“你倒是很满足,对自己成绩很满意啊!”
“是呀!外婆和爸爸也很满意,人人都很满意。”我有些小小得意,随即又小声嘟囔:“唯独您老人家不满意。”
“嘟囔什么呢?”苏子岑显然对我的表情不满,“快点写,写完我们去看考场。”
“不用去,我知道在哪儿。”我了然,抬眼看到苏子岑盯看我的幽深眼眸,恍然,“你,你不是要陪我去考试吧?”
“不然你以为呢?”苏子岑轻笑一下,抱臂靠坐在椅子上,“我又何必大老远的跑回来?”
看着气定神闲的苏子岑,我突然有种想咬人的冲动,紧/咬牙根,厚颜讪笑,“那个,陪考就不必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人家向怿寒考试也没要人陪啊!”
“不是有你陪么。”苏子岑轻飘飘地吐出一句,端起茶杯怡然自品。
此时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仔细回味着这句话,感觉到了一丝嘲讽的意味,却又把握不准,只好为自己寻着理由,“正因为没人陪,我才要去呀!才不至于显得怿寒没有家人关心嘛!”
“家人?”苏子岑放下茶杯审视着我,“哦,原来你是拿自己当向怿寒的家人。”
看他调侃的神情,我不禁脸红,“一直就是呀!我们两家从祖辈就要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苏子岑简单应了一声,不再过多纠缠于此,“所以,同样是家人,做为你的哥哥,我更要陪你去考试。”
“这个——”我把笔放在嘟起的唇边,“天太热,你却是不喜热的人,还是别受这份罪了。”
“关心我?”苏子岑把脸凑近我的眼前,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鬼扯。我怕你中暑了,苏姨心疼。”我伸手挡在他的眼前。
“少啰嗦!我说去,就没有商量的余地,更由不得你推三阻四的找借口。”苏子岑敛起戏笑的表情,正色道。
“可我会紧张的。”我急切地喊道,“发挥不好怎么办?”
“如果是向怿寒陪你,会不会紧张?”
“和他有什么关系,早就告诉他不用陪考。”对苏子岑突然问到向怿寒,我不以为意。
“由我陪你考试,就这么定了。”苏子岑坚定地表态,手指敲敲桌上的作文本,“现在把作文写完。”
看着他不容拒绝的神色,我不再辩驳,只“哦”了一声,便乖乖的写起作文。
十五岁冬
寒假。这是我高中第一个寒假。众望所归,我考上了重点高中,一起的还有始终形影不离的慕薇。向怿寒也如愿的考入上城一所全国著名大学。苏子岑已经大四,课程基本结束,只等着再开学,做设计,写论文,答辩OK后,毕业。早在六月份苏子岑回来陪我中考的时候,他便与外婆商量,决定毕业后报考外婆的研究生,外婆欣然同意,绝对支持。等事后我得知时,不禁在心里腹诽,原来真以为苏子岑是好心赶回来陪我考试,哪曾想人家还另有目的,以为他的动机有多纯粹,却发现只是自己把事情想象的太美好。
苏子岑在一月份要参加全国考试后才能放假回到家里来。
这一年的冬天,苏城特别冷,骤热骤冷的天气,使流感肆虐起来。畏寒的我在苏姨的精心照顾下,仍不可避免的感冒了。原以为只是小病,挺一挺就会过去,并没有太在意,更没有吃药。面对爸爸和苏姨关切的询问,不想让他们担心,也只是敷衍说吃了药,过不多久便会好。这一天清晨,在乡下的奶奶打来电话,告知住在临城的爸爸的姨妈去世,全家务必前往吊唁。爸爸和苏姨,便和二叔一家,立刻准备启程接爷爷奶奶一同前去。
苏姨不放心我的病,想要把我送到外婆家,可我不想传染给外婆和舅舅他们,没有答应。更何况苏子岑上次回家的时候,把家门钥匙落在家里,忘记带走,我执意留下为当天中午到家的他等门。爸爸和苏姨见我执拗,也就不再做安排,只是叮嘱我按时吃药,注意安全,真的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外婆那边,免得他们担心。苏子岑一旦到家,便要立刻去医院……我一一应承下来,并不断保证后,才把不放心离开的爸爸和苏姨送出了大门。
裹紧被子窝在床上,全身无力,感觉周身发烫,不知自己是不是在发烧,嗓子痛的难受,勉强下床为自己倒杯水,翻出药箱里的体温计夹在掖窝测量,迷糊着睡了过去。
猛然惊醒,看了一下床头闹钟,正暗自庆幸没有因为睡过头而错过苏子岑到家的时间。电话铃声响起,抬手接听,电话那端传来苏子岑焦急的声音:“丫头!你在家吗?你没事吧!”
“哦,哥,我在家。咳咳,你在哪儿?”鼻音浓重,眼皮却重得抬不起来。
“我在门口,按了半天门铃你都没应。便打电话试试。”
“啊?你已经到家了?”听到苏子岑说在家门口,我清醒了一点,“等我去开门。”
“别着急,慢点。”
“嗯!”放下电话,强撑起身,胡乱套上棉衣,迈着沉重的步子,踢踏着下楼向大门走去。
打开大门,苏子岑拎着行李箱走了进来。
“唔,看来飞机没晚点。考得怎么样?”我瞥了他一眼,吸吸鼻子,无精打采地转身往回走。
“你怎么了?妈说你病了,重不重?”苏子岑并不作答,皱着眉上前用一只手臂扶住我。
摇摇头,踉跄向前走,“没事,感冒而已。”
“都这样了,还叫没事?”苏子岑低喊。
“咳咳,睡一觉就好了。”我忍不住咳嗽起来,“全身没劲儿,我想回房睡……”不等说完,一阵天旋地转,我顺着苏子岑的手臂向地面滑去。
“丫头!”耳边传来苏子岑的惊呼,迷蒙间只知自己被他抱了起来,“丫头,别睡。”
我努力想睁开眼,却是徒劳。唇角努力地弯起,哑着声音问:“哥,你说我是不是快死了?”
“胡说!”苏子岑紧了紧抱我的力道,把唇贴在我的额头,轻吼,“你怎么让自己烧成这样?”
额头因苏子岑嘴唇的触碰,传来一阵清凉,本已混沌的大脑竟变得清浅起来。喜欢这种冰冰的感觉,不自禁地把双手围绕在他的脖颈,额头往他微凉的脸颊上贴了贴。
“真凉快!”感觉自己呼出的尽是热气,“这样好多了。”
“见鬼!”苏子岑咒了一句,抱着我飞快地跑上楼。
“烧了四十度居然还说没事?”苏子岑将我放在床上,随手拾起体温计看了看。
没有了冰凉,热度重又包裹了我。我阖着双眼,只是傻笑。感觉苏子岑扶起我,为我穿衣服,系围巾。
“干嘛?”轻吐出一句,却无力地任由他摆布。
“去医院。”
“咳咳……不去!不打针,不吃药。”
“由不得你!”收拾停当,苏子岑又将我抱起,飞奔下楼。
这一场病,打了三天点滴才好起来。按照医生的说法,没有烧成肺炎已属万幸。苏子岑始终陪在我身边照顾,没让家人操心。事后连舅舅、舅妈都说,病中的我惹人心疼,但苏子岑对我的细心体贴,着实令人刮目相看,家中除了外婆,竟无人能及,倒真是显得兄妹感情极其深厚。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常常在心里暗自揣测,一向给他人寡淡清冷、不假辞色印象的苏子岑,为什么却总是能让我在他的眉宇间捕捉到点点温柔?
、第五十八章那些点点滴滴的回忆七
只是,终究,我们停不下成长的脚步;终究,我们敌不过似水流年。
经过初试、复试,苏子岑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S大的园林设计专业,成为外婆门下的研究生。临近毕业,苏子岑对自己的未来早就有了完整的规划。在爸爸的支持下,他打算边读研,边创建一家园林与建筑规划设计事务所。而他的大学毕业设计,便是事务所的建筑设计图,同样的,凭借这样一份近乎完美的设计和出色的论文答辩,苏子岑完成了在京城四年的大学学业,回到苏城。
当初苏子岑准备创建事务所,做设计规划的时候,做势来询问我的想法。
我放下手里的《长物志》,略一思忖,笑嘻嘻地说:“既然是做园林建筑嘛,还有这天时地利的条件,当然少不了小桥、流水、人家喽!”
“哼,”苏子岑一声冷哼,“你怎么不说还要枯藤、老树、昏鸦?”
“欸,好主意。”我洋洋自得,“这个可以有。”
“乱出主意。”苏子岑对我颇显无奈。
“是你问我的。”我不满的撇嘴,“明知我不懂,也没有兴趣。”
“我这是在培养你。想想外婆是著名的园林专家、教授,你却没能继承她老人家的衣钵,岂不遗憾?”
“打住。我志不在此,外婆一直都知道。”我看着嘴角噙笑的苏子岑,“有你这个高材生来继承,就可以了。”
“看来在你这儿是讨不到什么好主意了。”苏子岑故作叹息。
“没关系。你一个人完全可以搞定,我们对你很有信心!”我嘻笑着转了转眼珠,“这个忙可能帮不上,但如果做个股东,我还是能胜任的。嗯——不用操心,不用上班,每月在你的收入里分一杯羹,想想都奇妙。”
我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遐想,掰着手指头计算,“嗯,这样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买个瓷瓶送给外婆赏玩。”
“做梦!”苏子岑看着我的模样嘲笑。
“只要年轻就有梦!”我扭头白了他一眼。
最终的设计图出来,我所说的小桥、流水跃然纸上,并在实际建筑中一一呈现。事务所挂牌成立的时候,我问苏子岑,为什么事物所的名字只由“ZR”两个字母组成,苏大少一个白眼递回来,轻飘飘吐出“自己猜去!”四个字,便不再理我。
那一年,我十六岁,苏子岑二十二岁。
十七岁夏
江南的夏天来的特别早,而且因为梅雨季,空气中总是湿湿润润的。到了下午,湿气和着热气,又令人觉得发闷。
难得的暑期休息,过不了几天,学校又要为升学率而开始给我们可怜的高三学生恶补。懒懒的不想动,窝在厅堂的沙发里,吹着过堂风,一边吃梅子,一边看书。
苏姨端着切好的西瓜走了进来,坐在我的身边。
“这小岑,周末休息也不在家呆着,大热天的,又跑去了事务所。”苏姨言语中含着对苏子岑的心疼。
“好事。”爸爸放下报纸,拿起一块西瓜,“事业刚刚起步,处处需要亲力亲为,对他未尝不是一种锻炼。”
“嗯,你说的在理。”苏姨赞同的点头,递给我一块瓜,疼爱地帮我拂去额前乱发。
“再说,男孩子嘛,随他折腾去。遇到挫折、失败,反而更是一种促进。”
“你这是仗着家底殷实,才会这样说。如果条件差了一些,每天要为柴米油盐发愁,恐怕就不会有这样的说词。”苏姨笑着揶揄爸爸。
“说得倒也是。当初这小子创业,我可是出钱又出力的。”爸爸想了想,温和的笑着。
“他是你儿子,你这当爸的不帮,谁帮?一年过去,也是见到回报的。”
“嗯,现在这小子的事务所在业界,还真是渐渐创出了名气。”
听着爸爸和苏姨一来一去的对话,一旁看书的我偷偷窃笑,虽然两人言语里听不到一丝称赞,但仔细体会,却无不透着对苏子岑的欣赏和骄傲。
“听说叶琳最近也帮着做成了两单业务呢。”苏姨拿起一颗乌梅含在嘴里,“难为这丫头,这几年一直跟在小岑身边,这不刚毕业就跑到事务所帮忙。她的心思,我们都清楚。只是,怎么就不见小岑有个明确的态度?”
“急什么?年纪轻轻的,做事业才是最紧要的。”爸爸放下手里的报纸反驳。
“你倒是不急,我爸爸每次打电话都追问,他老人家可是急得不行。”苏姨睨了一眼爸爸,“你也知道,爸爸最疼小岑,最希望看到的是他娶妻生子。”
“直接问小岑这个当事人不就得了。让他给老爷子交待个时间,大家都省心。”
“说得倒轻巧,眼前就有一个,他不还是一样对人家不理不睬的。”苏姨轻叹一声,“我看这叶琳是铁了心的要跟在小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