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告别,千叮万嘱,我们三人才离开C城,回往京城。
一场春雨,洗去了满城的风沙,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丁香、太平、玉兰花开正茂,装点出一派春日盛景。
苏子岑来到这里近二十天,不见他有返程的意思,我也就不必刻意去问。如果他想说,自然会如实相告;若他不想说,再去追问,反而惹来厌烦。
有课的时候,苏子岑会陪我到学校,听听课或是独自在校园里走走,等我下了课再一起离开;如果去设计室,苏子岑则留在家里,处理自己的事情。
今天是我在设计室工作,刚刚和雅克、青青接手了一个项目。经我们共同研究,这个项目做为青青的毕业设计由她来主打,我和雅克当助手。我回来后,在和青青聊天时得知,似乎雅克并没有察觉青青的意思,对她只比其他同事多了些亲近,两人友谊之情日渐增加,却还未达到相知相恋的程度。
看着愁眉不展的青青,我笑着安慰她:“别急嘛!罗马城也不是一天建起来的。”
“那你的‘罗马城’是多少天建起来的?”青青反问。
“呃……”被她这样一问,我反而有些措手不及,思忖片刻,“如果我说有十二年呢?”
“啊?!”青青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我,“原来你们是青梅竹马哦!快快快,讲讲嘛!”说完,兴奋地凑到我身边来。
我停下手中的画笔,微皱眉头,心里暗暗叫苦,怎么这么快话题又转到我这儿来了。正犹疑着不知如何做答,手机适时的响了起来。
听着特殊的铃声,看向来显,不禁舒展眉头,扬起唇角。
“喂!”简短地应了一句。
“在做什么?”电话那端传来了磁性的声音,低沉地使人着迷。
“画图,陪青青聊天。”我如实回答。
“嗯,没有了?”
“哦,现在在接你的电话。”我忙补充一句。
“嗤!”我的回答却引来他的轻笑,“看来你也不是很忙。”
“谁说的?”我立即反驳,“刚刚接了一个项目呢,马上就会很忙很忙。”
片刻的静默,我随即意识到了什么,改口说了一句:“嘿嘿,当然,现在我正等着领导您的指示。”
“嗯?你认为我会有什么指示?”透过电话,我隐约听到盘碗碰撞的声音。
“这——猜不出来,还请您明示。”我在这端嬉笑着。
“傻丫头!要不要接你下班?”苏子岑在电话那端温柔地问。
“不用了吧!”听着电话,另一只手却把玩着画笔。
“那——就早点回来吧!如果你不好意思,我可以去和梁波说。”
“喂!你在怂恿我翘班。我……”我捂着话筒小声说,然后心念一转,“我就说去工地,怎么样?”
“丫头,撒谎不是好孩子哦!”苏子岑取笑我,“不过,这一次,我准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我忍不住对着电话那端的他嗔怪。
“你早晨答应过我的。”
“是,我记得。”想起早晨答应他的事情,“那——你等我就好。”
“我会等你的。路上小心些,嗯。”苏子岑柔声嘱咐。
“好!一会儿见。”
“你先挂断吧!”苏子岑轻轻地说。这是我们通电话时,对彼此不变的要求。
有些恋恋地挂断了电话,转头对上一脸坏笑的青青。
“哟,好缠绵哦!”青青揶揄我。
我红着脸轻捶了她一下,“乱说。”
“准备提前溜掉?”青青问。
“就你知道。”我笑着瞟了她一眼。
“要不要我打掩护?”
“有没有这么严重?”
“嗯——”青青转了转眼珠,假意思考,手指轻轻揉捏了几下自己的耳垂,笑着说,“好像没有。”
“还不是!你呀,快把项目文案写出来吧!青五百同学。”我边说,边往包里收拾东西。
“臭若然,又叫我讲‘青五百’,看我不给你打小报告去。”青青不满地低声嚷着。
“好啊!”我嘴角噙笑地看着她,“小报告也要写满五百字哦!”
“你!——”青青有些抓狂。
与青青合作了两个项目,每次设计大框定下,她都会略显夸张的发些小感慨。我和雅克就“欺负”她写项目文案,要求五百字左右,惹得她一边嘴不饶人地装可怜,控诉我们,一边又能拿出漂亮的文案。所以,被我叫做“青五百”。当然,这个称呼也仅限于我们三人。
“嘿,你还没告诉我干什么去?不够意思。”青青不罢休的追问。
“以后告诉你。”我背起包,拎起笔记本,“先走了啊!Bye……”嘴角扬着笑意,踏着轻快的脚步走出了设计室。
今天,是我二十三岁的生日。早晨吃过了苏子岑亲手煮的长寿面后,出门的时候,苏子岑告诉我说晚上要安排节目一起庆祝,他留在家里准备一切,只交待我要早早回家。带着期盼,带着兴奋,此时的我竟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第二十七章 生日快乐给你吾爱
打开家门,刚刚踏进院落,苏子岑已经迎了出来,抬腕看了看表,伸手接过我的笔记本,牵住我的手,向屋内走去。
走在他的身后,柔和浅淡的紫罗兰色订制衬衫更加突显出他匀称挺拔的身材。此时,与之唯一不相符的便是穿在他身前的围裙,对此我早已见怪不怪。
回到卧室脱去外套,转身看到苏子岑走进来,从身后拿出一大捧紫色郁金香,“丫头,生日快乐!”
接过花,扬起满足地笑,“谢谢!”稀有、珍贵的紫色郁金香,美得如此纯粹,动人心魄!
“还有。”苏子岑递过一个束以白色缎带的紫色方礼盒,“打开看看。”
把花放在长条几案上,期许而紧张的打开了小礼盒,一枚铂金戒指现在眼前,一瓣四叶草安静地嵌在简素的指环上,干净、纯粹。
“喜欢吗?”苏子岑拿出戒指,捉过我的左手,套在中指上,不松不紧,尺寸刚刚好。
我点点头,静静地反复翻看着,“非常漂亮,非常喜欢!”
“喜欢就好!”苏子岑扶着我的双肩,将唇在我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
我羞红了脸抬眼看他,“尺寸正合适。你怎么——”
苏子岑重又捉住我的手,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指环,打断我的疑问,沉沉开口道:“天天牵你的手,你每根手指的尺寸我都了然于心。若是这个也测不准,我看我也不用做设计了。”
“我该说你这是自信,还是自大?”抿嘴而笑,不再看他,从他怀里轻轻挣脱,拿起几案上的花,走出卧室。
在前厅的柜子里找出一只通透润泽的白色琉璃花瓶,跟随而来的苏子岑拿了去接水。我则把花略作修剪,准备插放在花瓶里。
“饿了吗?”去而复返的苏子岑帮我把花插在瓶里,柔声问。
“嗯,有点。一下午都在猜想你会准备些什么美食?”我转过头扬起笑脸看着他。
“都是你喜欢的。”脱去了围裙的苏子岑握住我的手带我向饭厅走去。
“你做什么我都喜欢吃。”对于苏子岑所做的这一切,感动而满足。
走进屋子,苏子岑打开椅子扶我坐好,然后从餐台上端来意式蔬菜汤,两块煎好的牛排,两盘黑椒牛柳意面,两只含苞欲放的郁金香形水晶酒杯里,宝石般晶莹剔透的红酒,泛着神秘又迷人的色泽。
“西餐?”我看着桌上的菜品问,“你亲手做的?”
“是的。”苏子岑浅笑着坐在我对面。
“什么时候学的?是向雅克学的吗?”苏子岑以前不会做西餐的。
“没有。怿寒帮我联系了一位意大利大厨,我这几天和他学的。”他轻描淡写的说。
然后举起酒杯,深情地凝眸向我,“生日快乐!我的丫头!”
我也举起酒杯,深情地凝眸迎向苏子岑,“谢谢你,苏子岑!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多。”
两只酒杯轻轻触碰,发出悦耳清脆的声响,我们各自轻抿了一口。
“来,尝尝看,味道怎么样?”苏子岑将盛好的蔬菜汤递到我面前。
喝一口汤,味道很浓,很鲜。切下一小块煎制好的牛排,火候刚刚好,口感自然柔嫩。
“味道非常不错。你准备了很久吧?”我拿起酒杯,向苏子岑示意一下,喝了一小口。
“嗯,能被你这个刁嘴丫头表扬,苦累都是值得的。”苏子岑同样轻啜了一口红酒。
“我觉得你很有当大厨的天赋欸。”我调侃着。
“只做你一人的。”苏子岑没有抬头,切下一小块牛排咀嚼起来。
心下一动,话却无从接口。用叉子卷起黑椒牛柳面,入口后,黑椒的香馥,牛柳的滑嫩,面条的筋道,统统体会。这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黑椒牛柳意面,忍不住连吃了几口。
“慢点吃。”苏子岑温柔地注视着我,手拿餐巾越过餐桌,轻轻为我试去唇角的酱汁,“怎么就从不见你斯斯文文地吃东西。”
“好吃嘛!”我不禁脸红,忙辩驳,“我一直就这个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淑女我可做不来。再说,美味的东西使人大快朵颐,做的人是不是也很有成就感呢?难道此时你没有?”
“有——”苏子岑宠溺地轻捏了一下我的脸颊,又将身子靠坐在椅背上,深沉地开口,“你吃饭的样子,不拖延,不做作。那种满足的表情,很有感染力,我很喜欢看。与你一起吃饭,是令人愉快的一件事,是一种享受。”
“那还嫌我吃相不好看?”我瞪了他一眼,狠狠地切下一块牛排,“是不是你看惯了淑女吃饭的样子呀!”
苏子岑拿起红酒杯,轻轻旋动,看着我但笑不语。
斜阳落,月上柳梢,微风拂落海棠雨,庭院深处,人不寐。
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闻着空气中浮动着的丁香花香,接听慕薇打来的祝福电话,又是一番互相插科打诨,揶揄调侃,方才罢休。
本不胜酒,今日贪杯喝多了些,如今脸红耳热,脚步虚浮,竟感觉醉意来袭。
起身准备进屋倒些白水来喝,却被从东屋端水而出的苏子岑揽住了腰身。
“不舒服吗?”苏子岑轻声问,把水杯递到了我的唇边。
我拿过水杯,忙不迭地喝个够,然后把杯子放在石桌上,倚在他的怀里,努力摇摇头,“苏子岑,我好像醉了。”
他紧紧拥着我,带我走进他的房间,“先进来吃点蛋糕。”
屋内漆黑一片,只有两个琉璃烛台上和蛋糕周围的点点烛光闪烁。桌上摆着我最喜欢的提拉米苏蛋糕,薄薄的一层可可粉上写着白色的法文:“Joyeuxanniversaire;monamour!”(生日快乐,吾爱!)
若有似无的歌声从角落里缓缓流出,轻柔地萦绕在耳畔:
“用我最真挚的祝福,在你生日的来临,请你听我用最真挚的声音告诉你:
我是多么想你,在熙攘的人群中,我眼中仅有你的存在。
祝你生日快乐,给你吾爱,请你看我如痴如醉的眼眸,
我是多么想你,我只想告诉你:你是我的钟爱。
我和我的爱,这是我最美的祝福,我将比任何人都爱你。
今生吾爱!今世吾爱!!”……
看着漂亮的蛋糕,听着动人心弦的歌声,泪不自觉滑落在脸庞。转身看向一直站在身后的苏子岑,烛光映照下的他,清朗的星眸,散发着灼人的光芒。
踮起脚尖,伸出双手,主动揽住他的脖颈,在他的唇边轻轻印上一吻,悠悠开口:“苏子岑,这一生,没有人会比你更爱我!”
“丫头——”苏子岑拥我入怀,轻轻吻去脸颊的泪,“今生今世,没有人比你更值得我爱!”说罢,低头吻住了我,脑子有些混沌,许是被苏子岑嘴里的红酒气息迷醉了。
这个富有男性气息的房间,是苏子岑的卧室。此时,歌声回荡,烛光摇曳,暧昧的气氛充斥着整个屋子。
“许个愿,切蛋糕,好吗?”苏子岑将唇贴着我的,喃喃低语。
我点点头,轻转身,双手合十,默默许愿,吹灭了蛋糕四周所有的蜡烛。然后拿起刀,迟疑着不知从哪里下手。
“怎么不切?”苏子岑将头搁在我的肩上,呼出的灼热气息浸染着我。
“蛋糕太漂亮,我舍不得。”我轻吸了一下鼻。
一声轻叹,苏子岑握住我握刀的手,向蛋糕切了下去。
托起一块放在盘子上,用勺轻挖了一小口,送到苏子岑的唇边,他毫不犹豫地张口吃了下去,却微蹙起了眉头。
我笑着挖了一小口放入嘴里,微凉的触感使口中顿觉清爽,可可粉所带有的一点不着边际的苦涩马上被鲜奶油所特有的甜滑取代,层层变化的香、滑、甜、腻交糅着一层层演绎到了极致,稠稠地包裹着唇、舌、齿,徐徐咽下,那股温柔甜蜜便会肆意地在全身每一处洋溢。
苏子岑凑近了一些,看着我满足的表情,轻笑,“就有那么好吃?”
我点点头,懒洋洋地说:“这么多年,你还是不懂得欣赏。如果此时再有一杯卡布奇诺,堪称绝配。只可惜你又从不喝咖啡,更体会不到那种甜腻到心里的感觉。就像此时此刻……”
随手拿起桌上的红酒杯,喝了一大口,“唉……只好喝点不搭调的红酒解渴吧!”
苏子岑轻轻拿掉我手里的酒杯,“你醉了,别再喝了。”
“不嘛!让我再喝点吧,我高兴。”烛光下,我有些分辨不清他的表情,却仍然对着他撒娇。
“怎么变得像个小酒鬼一般。”苏子岑不禁轻笑。
“你陪我喝,就是两个酒鬼了。好不好嘛!”我又拿过酒杯,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一只手向他的唇边送去。
“丫头!”苏子岑低沉的轻唤,却忍不住喝下了递到唇边的酒。
我满足地扬起嘴角,却渐渐感觉脸上刚刚散去不久的红热再次袭来,神思恍惚的放下空酒杯,拿起另一只盛着酒的杯子,“再来一杯。”
“我来。”苏子岑一只手揽住我,用另一只手接过我手里的酒杯,猛灌一口,复又放下,轻轻地扣住我的头,倾身下来,撬开我的唇,将含在嘴里的酒尽数度入了我的口中,来不及体会其中的甜美,便都咽了下去。不等我说话,苏子岑马上加深了这个吻,红酒的芬芳气息迷散在我们口中。
直到吻得窒息,喘不过气,苏子岑才恋恋地松开了我,而我脑中一片混沌,脚步不稳,整个人挂在了苏子岑的身上。
迷离地看向他,语气透着一丝慵懒,“苏子岑,你是坏人,你欺负我,你把我灌醉了。”
“有吗?”沙哑的嗓音响在我的耳畔,透着性感和魅惑,“是你自己要喝成醉猫的。”
“嗯,我才没有。才没有……”说着,我轻轻地脱离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借着烛光,向床边摸去,“累了,我想睡。”
“慢点。”快到床边的时候,我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却与上前扶我的苏子岑齐齐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