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动不动,这扇门龙邵成和唐鄢其一进来就注意到了,此时一切都静下来之后,皮鞋踩地面的“啪啪”声忽然之间清晰万分,正从门后面一下又一下传过来。
唐鄢其拉着龙邵成躲到左边一整排铁笼的后面,他们并不是一身黑,若有人进来只要稍稍往这里扫一眼都能发现他们,但他们手上有枪,因而并不担心。
门被“啪”地一声被推开,一名身穿白大褂带着皮胶手套医生模样的男人从那里走出来,一见到他,大狼的眼中尽是畏惧之色,“呜呜”的声音自它喉间低低发出来,男人面无表情,笔直走过去,再转到大狼身后,他一靠近那里,大狼忽然发出狂吼,在铁笼中像是疯了一样又是抓又是咬,整个脑袋拼命往铁栏杆的窄缝里挤,那男人无动于衷提起它身后的小笼子,笼子里那团小东西仍不停瑟缩,在经过大狼眼前的时候,大狼眼底流露出异常悲愤的神色,却又无奈地发现它完全无法阻止。
男人提着笼子重新走回去,期间并没有注意到左边暗藏的两人,门再度紧紧合上,大狼开始狠狠撞击笼子,一下又一下。
龙邵成对唐鄢其说,“我们跟过去看看。”
唐鄢其点头,他们很快从铁笼后移动到门边,唐鄢其回头看了大狼一眼,对它微一点头,而龙邵成这边将门开出一条隙缝,他看见的是一间很像手术室的房间。
方才那个男人就站在手术台前,他从铁笼中将里面的小东西抓出来,他身边还有一个一样白大褂装扮的人正拿出一支针,似乎要对小东西进行注射。
龙邵成回过头冲唐鄢其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要冲进去。
唐鄢其也回了个会为他掩护的手势,下一刻,门已被龙邵成推开,他的枪对准了其中一个人道,“放下它,举起手来。”
那两名正在专心致志做事的人显然没料到此时会突然出现带枪的男子,吓得连忙把小东西扔下,举起手来。
唐鄢其站在龙邵成身后环视整个房间,房间不大,一张手术台,一张病床,左手边还有一扇门,这里的消毒水味道很重,但无论病床也好周围的摆设也好,都沾染了一丝腥锈的颜色,在唐鄢其眼里又脏又恶心。
他忍不住眉头紧拧,龙邵成又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究竟做什么?”
也许是被枪指着的缘故两个人有些紧张,其中一人害怕地回答道,“你、你不要杀我们,我们只是这里的研究人员……什、什么也不知道……”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有多少人?你们在研究什么?说!”龙邵成走近一步,沉声问道。
他的嗓音本就有些微的沙哑,虽不响亮,听来却不知为何十分有威慑力,再加上他的眼神凌厉透彻咄咄逼人,在他冷冷的盯视下,竟有一种瞬间被扒光的错觉。
“我、我们……”说话的人与身边的男人一对视,忽地同时抬起脚,狠狠一脚踢起手术台上的床,床上的铁笼连着那只小东西被他们的腿力整个踢飞,朝龙邵成和唐鄢其猛地撞过来。
龙邵成下意识抬脚踢回去,而那只小东西却直直冲着唐鄢其飞了过去,唐鄢其措手不及,将它抱了个满怀,他一低头,便对上一双滚圆滚圆琥珀颜色却又水汪汪的大眼睛。
在一阵乒乒乓乓重物倒地和其他杂乱之物掉落在地的声音当中,龙邵成已飞快追了上去,唐鄢其一手抓着小东西,嘴上忍不住嘀咕一句,“自己呆稳了,掉下去我可不管。”
小东西不知是不是真的听懂了,一双小爪子扒着唐鄢其的衣服,只扒得紧紧的,不止如此,它还把整个身子整个脑袋都贴了过去。
唐鄢其的眉不自觉揪得紧紧的,表情虽然嫌弃极了,却还是抓着它免得它掉下去,他其实最不喜欢毛绒绒和豆腐般软绵绵的玩意儿,可好像偏偏有惹它们亲近的体质。
不过,这小东西究竟有多久没洗澡了?
龙邵成在那两人还没来得及开门之前就追了上去,一脚踹倒一个,另外一个被他肘尖一砸之下早已站不住,顺着墙壁就滑了下去。
“啧啧,非要他动手,他是警察,你们还不说实话。”唐鄢其低沉且不耐的嗓音漫不经心飘过来,可没由来这淡淡一句话却好似带了无边的压力,再迟钝的人都能感觉到里面的冷意。
只有那小东西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偎地更近了。
二人见逃不掉,只好哭丧着脸道,“我们真的只是研究人员,最近实验室里的狼崽都用完了,老大打算再去抓一批来……”
“你们用那么多狼研究什么?”
“基因……”
两个研究人员爆出一大串专业名词,龙邵成和唐鄢其一句没听懂,不由对视一眼又问,“老乔呢?”
“老乔?哪个老乔?”两个研究人员一脸莫名。
龙邵成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在两人眼前晃了一圈,两人脸色微微一变,嗫嚅了半天道,“他……就是我们老大。”
这个答案倒并不出人意外,龙邵成很快又问,“镇上还有一些年轻人据说也是进入森林就没有回去过,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呃,都被老大忽悠来当助手了,帮他到处寻找符合条件的实验品。”
“外面那头狼又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唐鄢其忽问。
研究人员摇摇头道,“那头不是狼,只是长得像狼,基因却很奇特,它是我们研究的主要对象,我们一直在给它进行配对,喏,你怀里的小崽子,就是它和狼结合之后生下的变种。”
“这种类型的实验室,你们还知道几个?”
“我们都不知道,我们也是老乔请过来的。”两个研究人员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神色害怕得紧。
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来,龙邵成把那两个人绑了起来,唐鄢其抱着小东西走了出去,外面那头“大狼”似已力气用尽,此时趴在笼子里一动不动,但它一见到自己的孩子神情显然激动起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并没有站起来,而是从眼里默默流出了眼泪。
唐鄢其走过去把小东西放在它面前。
小东西看见自己的妈妈,跌跌撞撞走了过去。
“大狼”的爪子缓缓伸了出来,小东西用前爪扒住妈妈的爪子,整个靠过去。
龙邵成出来看见这一幕,忽然觉得“大狼”很不对劲,他回去带了一个研究人员出来问他,“它怎么了?”
研究人员叹了一口气说,“它前一个月就病了,早就快不行了,我们一直在给它用药,刚才那种情况应该是回光返照……”
龙邵成一怔,唐鄢其也听得怔住。
那么小的小东西,马上就要失去妈妈……
“它还有父亲吗?”唐鄢其很轻地问。
研究人员摇头。
唐鄢其和龙邵成站在笼子前,默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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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讯 悉尼南部某小镇热带雨林里发生一起重大恶性地下实验案件,经查证该地下实验室存在时间长达半个世纪之久,被许多科学家进驻,并进行惨绝人寰的人体试验、动物试验和基因克…隆等试验。
目前该案件主谋为十年前逃匿的爱荷华州大学教授雷德·乔·约翰,他曾与1952年参与过臭名昭着的“恶魔研究”,该实验被公开后雷德曾被带上法庭,但由于证据不足当庭释放,之后此人便消失无踪。
经过警方深入调查,雷德化名老乔十年前进入该镇,一直在暗中研究各种狼的基因,并且曾多次出入蒙古、土耳其和西班牙等地进行狼品种的地下交易,因试验过程中不慎被实验品咬伤,害怕被人发现地下实验室的老乔干脆隐匿其中,并且特意制造“狼人”话题在小镇中引发恐慌,以至于无人敢进入那片森林,并且派出一群野狼在森林南边巡狩,一周前老乔再次离开实验室时发现那群野狼之中九匹被杀害,当下抛弃实验室逃离,随他一同离开的还有原本小镇上的三名年轻人。
该三名年轻人本来是为了消灭“狼人”前去森林,岂料被老乔用药物控制,命令他们协助他进行试验。
昨日上午十时三名年轻人已获救,老乔本人亦在出境时被警察当场抓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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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鄢其看到这里,一只小爪子忽地伸过来,“呲”地一声就把报纸狠狠戳了个窟窿,正好戳在后面的内容上。
唐鄢其拍掉那只爪子,翻过报纸继续看。
才看了不到一行字,小爪子又伸过来。
“别闹,不然丢下你。”唐鄢其瞪它一眼。
圆滚滚的眼睛显然瞪得更大,在他怀里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唐鄢其索性丢开报纸,靠向后背对边上的人道,“我说,我们真不该把它带回家。”
龙邵成笑看他和他怀里的小家伙一眼道,“回家吧,我们给它一个家。”
汽车在公路上平稳地前行,唐鄢其作势把小东西拎起来对着窗外,小家伙一点也不害怕,迎着风大肆扑腾,喉中还发出“嗷嗷”声,显然很欢乐的样子。
唐鄢其没辙地又把它拎回来,一手枕着后脑对又黏回自己怀里的家伙道,“看你脑袋上那一撮呆毛,干脆就叫你‘呆毛’算了,听见了吗?呆毛兄……喜欢就笑一个……嘿,不是要你傻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墨尔本的宿舍里,两个大男人正对着浴缸里那只小玩意儿大眼瞪小眼。
对于养宠物这件事他们都没有什么经验,不过无论有没有经验,给它洗澡都是必要的。
但洗澡时将整间浴室弄得到处都是肥皂泡就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了。
这几天下来,给呆毛洗澡的工作成了他们俩时间花的最多的一项。
呆毛不知为何非常喜欢水,浴缸里只要一放水,它就想一头扎进去“游泳”,明明还是只“旱鸭子”,也不怕自己身量太小水太深一不小心溺死在里面。
实在不行两个人就去了一趟宠物店,连宠物店的老板娘都没见过这个品种,一个劲地问呆毛到底是什么犬。
唐鄢其很不负责任地回答了两个字,“狼犬。”
“它的毛好长,而且还这么黑这么亮,狼犬里有这样的品种吗?你们是从哪一家买的?”老板娘花痴地想伸出手摸一摸,却被呆毛灵巧地躲闪开了,还“呜”一声瞪着她,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龙邵成在一旁看着,忽然觉得跟唐鄢其好像。
“顺手捡的。”唐鄢其又说,这次倒是大实话。
“啊……”老板娘呆了一呆,终于把话题转到正题上,“要给它洗澡其实很容易,它那么小,对了,它怕莲蓬头吗?”
唐鄢其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不怕,它喜欢站在莲蓬头下冲凉。”
老板娘一怔道,“呃……那好吧,不怕更好,你们准备一个足够大的脸盆,在里面放满温水,注意哦,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冷,要像给婴儿准备奶粉那样仔细哦,然后把它放进去,要注意按住它,有时会乱窜……”
“可它喜欢浴缸。”唐鄢其忽然打断她。
“唉?”
龙邵成在一旁补充,“如果是脸盆它就故意拍水出来,溅得我们一身都是,在浴缸里就好很多,而且它比较喜欢仰躺玩漂浮。”
“仰躺……”老板娘再次看了呆毛一眼,被它的特殊癖好所征服,“不管怎么说,它不怕水最好,可既然如此,应该更加方便操作啊?等它湿了就上沐浴露,像人洗澡差不多,你们可以当成洗头发那样去洗。头要最后洗,注意不要弄到眼睛,然后动作慢一点,因为调皮一点的狗会逃来逃去。”
“它一上沐浴露就开始乱甩毛,有什么办法对付吗?”
这是龙邵成和唐鄢其最头疼的一点,每次给呆毛上沐浴露,它就越发振奋,一个不小心从手中溜走,那就是满浴室地乱跑,每次搞得像打仗,收拾善后连带自己都要洗一遍澡,简直麻烦透顶。
“实在不行就把它拴着,不过这么小的狗,破坏力一般不会很大。”老板娘疑惑道。
龙邵成和唐鄢其对视一眼,斩钉截铁异口同声,“大!”
他们没有跟老板娘说明的是,它毕竟不是狗,是不明生物和狼的产物,更何况那个不明生物比狼还要大得多。
本来在老板娘一句“可以拴着”的话之后尝试了一下,可发现小东西实在太小,根本拴不起来,于是他们再也不相信宠物店这鬼玩意儿了。
回去之后两人继续跟呆毛奋斗,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唐鄢其被甩了一身的肥皂泡,龙邵成稍微好一点,他起身拿毛巾擦干净手就走出去开门。
“请问龙邵成先生在吗?”门外是一位快递员,他手中拿着一个牛皮纸包裹问。
“是我。”龙邵成微微一怔回答。
“请签收。”快递员把包裹夹在腋下,拿出笔和一张单子递给龙邵成。
龙邵成瞄了一眼,发货地址是香港。
他心微微一跳,带着不小的疑惑,签收之后关上门,拆开包裹发现里面只有一只手机。
知道他在墨尔本的人绝对不多,尤其是和以前相关的人。
他拿着手机前后确认一下,然后开机。
一开机就出现一个视频提示,龙邵成点开,随即,他整张脸都苍白起来,怒意自眼底爆发,一只手紧握成拳,另一只拿着手机的手用力得像是下一秒就要狠狠捏碎它。
视频没有任何声音,但里面被绑着且伤得不成样子的那个人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是薇安!
龙邵成一颗心瞬间绞了起来,他下意识查看手机里其他信息,视频的录制时间是昨天傍晚,手机里只有一个号码,他想都没想就拨了出去。
没多久就接通了,龙邵成只觉得心脏狂跳,却没想到传来一个曾经极为熟悉的声音,“龙邵成,好久不见。”
龙邵成微微一怔,是华强。
时隔五年,他自那日离去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华强。
的确,好久不见。
龙邵成握紧了手机,一字一句地问,“你要怎样,才肯放了她。”
对方竟然传来爽朗的笑声,对龙邵成道,“别误会,你看清楚,视频是在香港录的,墙壁上的标志你总该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