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嬷嬷听得她这么说,啐了一声:“她打的好主意,也不瞧瞧她那个儿子,愚钝娇气,还能成大气?真真是想错了她的心了!”
仁王妃拨弄着手中的茶杯盖,道:“所以嬷嬷,如果薇儿也不能信,也不知能信谁了。当初若不是她给了一丸百毒丸,王爷也……”
她轻叹一声,道:“这情分我都记在心上呢,若还因此和她有了隔阂,那才是我的不是。再说了,年哥儿多一个人爱护,也是他的福气。说起来,若是我自己带在身边养,也未必能狠得下心来,就拿那什么锻炼跑步的吧,你说在那么点年纪,我狠得了这个心?亏得她能狠下心,年哥儿瞅着就比一般年纪的孩子要结实些。”
范嬷嬷忙的笑道:“王妃也说的对,如今咱们公子和那边的站一块,若不说,谁个知道谁是长子?咱们公子也是争气,这才多大的年纪,这天儿冷的,他都还坚持着起来锻炼呢,王爷瞧着也是欢喜。”
仁王妃也是满面骄傲,道:“我算是看明白了,在皇家里,太过娇气断断成不了事。”
“那,那边可要再拨些人手,可着他们伺弄?”范嬷嬷压低了声音道。
仁王妃沉吟片刻,道:“不必了,太过分了反而碍了王爷的眼,那边再有什么要求再斟酌着办吧。”
范嬷嬷在心中叹了一声,自家主子就是心软,也是顾着王爷的脸面呢,也罢,左右主子如今也有两个嫡子傍身。
“听说,那边也偷偷请了大夫来调理身子。”
仁王妃指尖一顿,随即又松开,道:“她要调,就随她去调,嬷嬷你只管帮我盯着几个孩子就成。”
“王妃放心,嬷嬷都瞪着呢,小主子们就是嬷嬷的命。”范嬷嬷拍着心口道。
“是你的命,更是我的命。”仁王妃的目光凌厉。
孩子就是她的命根,为母则强,谁要把手伸到她的孩子身上去,别怪她狠心。
落梅院。
吴侧妃气咻咻的摔了两个梅瓶,道:“瞧她那张狂得意的劲儿,不就会背两个诗,咱们平儿就不会?”
“小姐何必置气,现在还小着呢,哪里看得到将来的?说不准明儿个咱们平主子就出口成章了。”心腹吴嬷嬷迭声劝道。
“我这心里急啊。皇上也是偏心,同样是孙子,赏那小子镇纸,还赐了名,咱们平儿还是王爷的长子呢,也没得过一个好。嫡庶,嫡庶,我儿子,就输在了嫡字上头。”吴侧妃气得咬牙,道:“她也是,一把年纪,都以为她没得生了,不生则已,一生就接二连三的生。我就知道,她自个儿要回京照顾王爷把我留在那鬼地方就是没安好心,分明就是想自个儿独霸着王爷,看吧,这不就又生了一个,哼!”
“我的好小姐哎,你声音小点,咋能说皇上。。。”吴嬷嬷忙的捂了她的嘴,又道:“生了又咋的,养得大了才是有用。”
吴侧妃一愣:“嬷嬷的意思是?”
吴嬷嬷附在她的耳朵上轻语一番。
吴侧妃咬了咬唇,半晌才道:“那也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才好。”
“放心。”吴嬷嬷点了点头。
此时,又有丫头端了药上来。
吴侧妃一脸嫌弃地看着那碗黑黑的药汁,用帕子捂着鼻道:“吃了这么多药,都没见动静,会不会没用?”
“这可是夫人特特寻来的大夫,听说许多不孕的夫人找了他调理身子后都生了儿子,夫人总不会害了小姐的。”吴嬷嬷劝着道。
吴侧妃接过来,捏着鼻子喝尽,苦得眼耳口鼻都挤成了一团,忙的又取过银碟上蜜饯吃了,道:“我也生下平哥这么多年了,咋就没动静了呢?”
吴嬷嬷也很是奇怪,自家小姐也不是没生养的,想了想,便压低了声音道:“您说,会不会是那边动了黑手?”她指了指正院的方向。
吴侧妃一愣,随即摇头冷道:“不会是她,她这么些年,就是端着个假贤惠的名声,那会动这手,不然当年也不会停了我的避子汤。”
“那也是她没生下二公子的时候,现在可不同了。”吴嬷嬷意味深长地道。
吴侧妃脸色一冷,猛的将手边的碟子扫落地,怒道:“给我彻彻底底地查,要真是她,我必不善罢甘休。”
“是。”
消息传到仁王妃的耳中时,她着实愣了一下,相比于范嬷嬷的愤怒,她也不过是淡淡一笑,置之不理。
有些事,她不会做,也不屑做,只要不犯到她头上。
!!
☆、第三百四十七章 受伤
洪德二十六年末,进了寒冬腊月,天气冷得渗人,出门呵出的水汽都能结成冰渣子。
已是腊月,离新年也不足一个月了,每家每户都在准备着年货和节礼,上京满是贵胄,这些事自然不用主子动手,也就是动动嘴皮子,让下人去忙活的事了。
秦如薇作为掌家娘子,和别家掌中馈的主母也没两样,每天处事,又或是带着孩子去相熟的人家作客,这一趟回来上京,除了先去仁王府,便是敬国公府了,毕竟那是她外祖母的母族,也算是沾亲带故的。
日子就这么忽忽而过,即便是皇上的外甥女,皇帝没召见,秦如薇也没求见过皇帝,但有庄楚然在,也听了不少朝中的消息。
过去那些年,每年岁末,都会由钦天监算出吉日,天子亲自前往西陵祭坛祭天,而今年,皇帝早前病了一场,虽也痊愈,但到底上了年纪,身子骨比不得从前了,也是小病小痛的事儿多。
腊月初十,皇帝突然在朝中宣旨,今年祭天,将由前太子今仁王代替天子前去祭坛祭天。
此圣旨一出,如同扔了一颗炸弹,炸开了锅。
代替天子祭天,这代表着什么,莫非皇帝心中的诸君人选,依然属意前太子夏岚昊?
百官都在心中打起了小九九。
早在几个月前皇帝病的那一场,向贵妃衣不解带,亲身侍疾两月,终于又得回圣心,如今也渐渐的又接管六宫的事务了,谁都以为向贵妃复宠,大皇子也更得君心,离那个位置怕是又近了一步的,可这么看着,只是闻得雷声响,不见雨水下?
秦如薇也很奇怪,问:“不是说皇上如今益发热衷炼丹修道,按理说,这枕头风吹得应该不少啊,怎的反而什么都没捞到?”
庄楚然轻笑:“如你所说,一次巧合,两次就不是了,皇上已经查出,早在狩猎前两个月,大皇子常出现在围场,美其名驯养野马赠与帝,谁知道真相到底是怎样?要是动点什么手脚,也是可能的。”
秦如薇有些意外:“皇上自己查?不是王爷递上去的?”
庄楚然握了她的手,道:“这只能皇上自己开口查,若是王爷递上去,只怕会引得皇上不悦。”
秦如薇愣了半晌,随即明白过来,皇上自己可以开口查处,但若是夏岚昊递了什么证据,一个不慎,怕是会把自己给绕进去,这也就罢了,最重要的,还是皇上会想,迫不及待的递了证据上来,莫不是是想要亲兄弟死么?
帝王多疑,想事情,可能会想九个可能,夏岚昊什么都不做,反而会更平稳。
见她明白过来,庄楚然也没再多说,只道:“你也别急,王爷手上是掌了一些证据,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也不够。”
秦如薇看向他,庄楚然握了她的手,道:“对对手,要一击即中,要他没有翻身的可能,那才叫赢。”
大皇子在围场狩猎时虽救了皇帝一命,虽然得了夸奖,但到底是引起了皇帝的怀疑,对他也是淡淡的,如今虽然也知道大皇子早前到围场,但也没有实则证据证明他做了什么,但皇上起了戒心是必然的。所以,他为长子,祭天这样的大事竟也是越过了他让仁王去,也算是一个变相的警告了。
“相比大皇子,我觉得更难掰倒的是向贵妃。”大皇子秦如薇不看好,但他背后的向贵妃,秦如薇却不会小瞧。
向贵妃都年约五旬了,这样的年纪,在这样美女如云的皇宫,还能得回圣心,手段和心智可见一斑。
这个女人,太能忍,也太坚韧,只要有一丝的机会,她都会重新站起来。
但同样的,是个人,都有弱点。
向贵妃的弱点,就是太看重皇帝身边的那把空了多年的位置,她的弱点,就是后位,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嫡子,太子,若说立嫡立长,若她成了皇后,大皇子,自然而然就是名正言顺的成为太子。
“她肖想皇后之位,所谓母凭子贵,子凭母贵,两者从来都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皇子是她亲生儿子,若是大皇子被皇上厌弃,她又能好到哪去?没有儿子,她便是争来皇后之位又能如何?更别说,王爷根本不会让她坐上那个位置。”
秦如薇看向他。
庄楚然声音微低,道:“王爷打算举荐瑞妃为继后。”
秦如薇瞪大眼,瑞妃,多年无宠,但也并非失宠,她和皇帝之间的感情说不清道不明,皇帝不会召幸她,但瑞妃的一应用度,内务府从来不会短了或是轻视了,可见皇帝并不是对她完全无宠,就拿瑞妃帮着管理六宫来说,真正无宠的人,会能得此殊荣?
可以说,瑞妃与世无争,身无儿女,她,会是一个最适合的皇后。
“快了,你再等等。”庄楚然搂过她,温声道:“不会叫你白等了这些年,也不会叫岳父岳母他们失望。”
抛开心中千回百转的念头,秦如薇嫣然一笑:“不急,我真的不急。”
“卫家的人你还是不见?”庄楚然将话题一转。
秦如薇的脸冷了下来,转身坐在榻上,淡淡地道:“没什么好见的。”顿了一顿她看向他道:“可是朝中有人有言语了?”
庄楚然坐下来,道:“是有两个言官对我说起人伦骨血亲情。”
“会让你难做吗?”秦如薇蹙起眉。
庄楚然拍了拍她的手,道:“无碍,你从前一直在秦家生活,对生父这边的亲人全无了解,不熟络热切也是正常。”
秦如薇抿起唇,道:“要不,我就见上一见?也好,听听她们说些什么。”
“不要勉强。”庄楚然沉吟半刻,道:“卫夫人防心不比卫老夫人,或许能从她口中得知一点半点的意外消息。”
秦如薇眼睛一亮,和他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防备心较轻的人,最容易说出些隐秘的话了。
两人正说着话,墨书急急地走了进来。
“鲜少见你这么慌,有什么事?”秦如薇看她面带急色,不由问。
“郡主,仁王妃派了人来说,年公子今儿早晨跑时出事儿了。”墨书急声道。
“什么?”秦如薇腾地站了起来,道:“快快备车,我要去看看。”
“我与你一道。”庄楚然也站了起来:“左右我也有话和王爷商谈。”
秦如薇点了点头,两人也不拖沓,从圆圆那里拖上司徒芳,就急匆匆的往仁王府去。
似是知道秦如薇会来一般,仁王妃早早就派人在二门候着了,见他们到了,就领着朝年哥的院子去。
年哥儿的君涛院,满当当跪了一溜的下人,秦如薇冷眼扫了过去,也不作停留,直接进了屋中。
进得屋内,就听到年哥儿的稚嫩的声音:“母妃,孩儿没有大碍,您快别哭了。”
秦如薇的心神略松了松,丫鬟报了一声,仁王妃便走了出来,双眼红肿。
“你来了。”
“年哥儿没事吧?”秦如薇扶了她,一边朝床榻那边看去。
见得了年哥儿,只见他脸色苍白,秦如薇心中一紧,问:“到底怎么回事?司徒,快来看看。”
司徒芳也知年哥儿的重要,二话不说就挤了上去,一边的太医看着他,见仁王并没阻止,便让开半边身子。
“跑步的时候,离马栏的地方结了冰,没注意就给滑倒了,偏在这时,马栏里的一匹马发了疯,跳了出来,若不是丑儿护着,只怕年哥被才踩成了。。”仁王妃哽咽着道,脸上满是后怕。
“年哥儿每天锻炼的地方不是都有人检查过么,怎么会结了冰都不知道?好好儿的马怎么会突然发疯踩踏?”秦如薇强忍着心痛道:“此事必有蹊跷。”
仁王妃眼神阴戾,看向仁王道:“王爷,此事必定要彻查,若是意外便罢,若是有人蓄意谋害,妾身必不善罢甘休。”
她语气强硬,仁王却并没有感到不快,眼神同样的凌厉,道:“查,给本王查,将伺候的人全部拖去刑堂,给本王审。”
屋中的人身子一颤,刑堂,那是王府的刑地,进去的人,少说也要脱一层皮出来。
仁王妃面色微缓,想了想,又叫过范嬷嬷,悄声耳语吩咐一番。
秦如薇听得落梅两字,心中一跳,听说吴侧妃就住在落梅院,莫非年哥儿受伤和她有关?
是了,吴侧妃也有儿子,年哥儿他们兄弟,是对她儿子最大的威胁,若说嫌弃,她最大不过。
此时,司徒芳已经上上下下的将年哥儿检查了一番,和太医的结论也无异,就是脚扭得严重,受了点惊吓,又在脚腕处,得要仔细敷药静养才是。
司徒芳已经和太医重新开了方子让熬药,秦如薇走到床前,年哥儿露出一个笑容:“姑姑也来了。”
秦如薇心中发酸,道:“年哥好乖,也不哭,是真正的男子汉,这阵子不能乱跑乱动,要脚好了才可以走动。”
“嗯。我知道的,姑姑放心。”
秦如薇揉了揉他的头,哄了几句,待得丫头端了药上来喂他吃了,又在脚上敷了药,这才和仁王妃前去花厅说话。
!!
☆、第三百四十八章 黑锅
秦如薇伴着仁王妃来到花厅坐下,仍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抖动,脸容惊怒交加。
丫头端来茶水,秦如薇亲自奉上一盏,道:”吃口茶压压惊。”
仁王妃接过来喝了一口,定了定神,突然就把那只喜鹊凳枝的茶杯狠狠的掼在地上。
屋里伺候的丫头吓了一跳,秦如薇在心里暗叹一声,出了这样不是意外的意外,换着是她,也会发火。
向仁王妃的贴身丫头使了个眼色,她动作极快,叫人来扫了碎片,又重新换了一盏茶,才退到一边。
”日防夜防,还是防不住这人心的阴狠,这么些年,我不曾使过半点坏心,哪怕对她的儿子虽不太上心,但也没短了吃的喝的,更没苛刻半分。如今她倒好,我年哥不过是聪颖几分,就碍了她的眼了。”仁王妃冷着脸怒道。
”嫂子。”秦如薇的声音略高,看着她道:”刑审结果还没出来。”
仁王妃冷笑道:”必是她无疑,这府里,只有她生了王爷的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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