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枝条毒蛇一样的迅速窜动起来。
张青山来不及多想,两眼圆睁,右手稳稳地握着长剑,左手里突然飞出一张符,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握在掌中的,那张符只是一张薄薄的黄纸,但此时却同一片钢板一般,随左手一伸,符已贴到了尸縢上。
那张符一到尸縢上,就像扔到水中的一块火炭,猛地冒起一股白烟,尸縢虽快,却被符纸一下包住,张青山看准机会,右手一动,剑已疾刺而下,正尸縢断口处插入。他趁势一挑,长剑透过尸縢,倒像入了剑鞘,接着一抖,尸縢寸寸碎裂,摔在地上。
张青山一招得手,左手连弹,又是三道符飞出。这三道符像是活了一样,飞射而出,缠住最前面的几条尸縢,三道符有如三个楔子,几枝尸縢左右摇摆,却甩不脱符纸。张青山左手伸剑指,嘴里念了几句咒,右手长剑一指,三张符纸立时燃烧,尸縢发出尖细的叫声,竟如几条小小的火龙,在空中打了几个转。那三张符纸一烧便化成灰烬,但尸縢却像被人用朱笔描过一样,多了几个殷红的符字,这几个符字便如烧红的木炭,深入肌里,那几条尸縢空中扭了两扭,“啪”一声摔在地上,登时烧成了一段段焦炭。
变故来的太快,简直就是眼花缭乱,林麒和殷利亨见了张青山这一手符箓之术,暗自佩服,三人先前比试并未分出上下,年纪又都不大,都有争胜的心思,林麒见张青山对付得了尸藤,趁着空荡,几步上前跃起,量天尺散发出淡淡五色光芒,就朝禁锢女子的尸藤砍了过去。
张青山脸色大变,高呼道:“且慢!”此时林麒已在空中,就算听到了也无法停住,何况他并未觉得这尸藤又多厉害,不过是张青山夸大其词罢了,尺子的五色光芒浩浩荡荡,竟然逼迫得尸藤舞动不休,犹如平静水潭被扔进一颗石子,荡起阵阵涟漪。
却也在这时,祭台上的女子忽然站直了身躯,一头乌黑的长发荡起,无风自动,她的脸方才还娇美无匹,此时却像投入烈火中的雪块般,正在极快地融化变形,血色淡去,一张脸变得白玉一般晶莹。全身上下散发出如明月一般的光辉。林麒看得清楚,就见女子心窝中有一块玉蝉嵌在肉中,无数血丝,犹如鲜红鲜红的蚕丝,将她身上的嫁衣一点点,一点点,修补完全,林麒心中一动,觉得女子如此模样,定是玉蝉作怪,伸手就朝玉蝉抓去。
眼见林麒单手就要触碰到女子,将个女子笼罩起来的尸藤中,突然伸出两枝粗大的犹如怪蛇一样的红色藤枝,眼见着上面还带着偏偏碧绿碧绿的叶子,其中一枝快速钻出缠住了量天尺,量天尺五色光芒大涨,尸藤触碰到量天尺就如水珠掉到了水中,发出嗤嗤嗤……声响,更冒出阵阵白烟,以一种肉眼能看见的速度迅速萎靡了下去,腥臭的味道弥漫开来。
林麒眼前突然一花,量天尺像是突然有千钧之重,再伸不出半寸,他正待收力,但量天尺又像被巨石夹住了,拉也拉不回来,这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林麒整个人身在空中顿了一顿,就这么一顿的功夫,足够让另一枝尸藤缠绕上来。
他觉得右腿一沉,另一枝尸藤已然缠住了他的右腿,将他向下拉扯,同时从腿上骤然传来一阵阵麻痒,如同千万只蚂蚁在腿上爬,这种麻痒直痒到了骨头里头,让人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抓挠。
林麒心知不妙,还是大意了,这个时候也容不得他多想,心一横,左脚踩在盘在他右腿的尸藤,身躯却仍是向前而去,这时缠绕在量天尺上的尸藤已化作飞灰消散,林麒大喝一声,量天尺开路,逼退挡路的尸藤,右手猛然伸出,扯住了女子身上的嫁衣,“嚓”一声,只撕下一片衣角,在空中翻了个跟斗,人像一片被狂风吹起的树叶,一下飞了起来,一起一落,人已在数丈开外。
一百三十章争人
女子身上的嫁衣像是罩门所在,林麒撕下一块来,女子一颗头颅低垂,竟又缓缓躺下,优雅如同皇宫中的娘娘。所有尸藤猛然疯长,长到山洞顶端,前端向下弯曲,将女子密密实实笼罩在里面,再也看不到半点。
林麒跃到几丈开外,右腿不听使唤,噗通!跌倒在地,右腿酸麻难耐,低头去看,右小腿已然变得又粗又硬,黑的如焦炭一般,更有无数的黑点,顺着右腿向上涌去。
林麒嗯的闷哼一声,额头冷汗直流,张青山和殷利亨急掠而来,齐声问道:“没事吧。”
林麒道:“没事,就是右腿酸麻难耐。”张青山急道:“你怎地不听我话,尸藤最是邪姓,沾染上身,就有阴毒种子缠身,若是钻到胸腔之中,你就跟那些活尸一样了,这可如何是好?”
殷利亨却惊呼道:“我明明看到你撕下女子一块衣衫,怎地变成了一滩血迹!”他一说,张青山急忙朝林麒手上看去,那里还有什么嫁衣残布,只是一滩鲜血摊在地上,散发出淡淡清香味道。
张青山道:“别的一会再说,先将你腿上的尸虫逼出来,可是……来的急,没带那么多的东西啊……”林麒看在眼里,突然觉得张青山虽然有些傲气,却也不是什么坏人,对他笑道:“放心,我自有办法。”说着盘腿坐起,暗暗观想,调动丹田内的阴阳果。
这个法子林麒还是无意中得到,一般人走阴,或是驱邪,身上多少都会沾染上阴邪气息,就如他的义父王十八,走一次阴至少要休息上一个月,那是因为阴气入体,人身无法承受的缘故。而林麒多次阴神出游,去过阴司,到过鬼市,身上却从来没有半点不适,全因他体内的这颗阴阳果,阴阳果委实是夺天地造化的一颗果子,不融不化,就在他丹田扎根,平时阴阳二气蛰伏,林麒与常人无异,若是有外来阴邪,阳热火毒,那是绝对容纳不了,就像林麒的丹田是这果子的家,谁也别想再进来。
有这果子在林麒并不如何担心,他体内气机被殷利亨太极功夫引发,转动果子更加得心应手,心念之下,果子缓缓转动,一股至寒之气,顺着丹田到了右腿。眼见着林麒的右腿就散发出阵阵寒气,寒气委实太过霸道,逼的殷利亨和张青山都忍不住向后退了退,瞬间林麒右腿成了一个冰柱,所有的黑点都被冻结在里面。
若是仔细去瞧,就会发现这些黑点犹如一颗颗人头,竟然呈现人的面目,只是每一颗黑点都如恶鬼,狰狞丑陋,张青山没想到林麒还有这么一手,忍不住道:“暂时冻住也好,只是不能动了,就看我二人的吧。”
他是没吃过林麒的苦头,殷利亨却是深受其苦,忍不住哼了一声道:“他可不光是这寒气厉害,你等着瞧,他身上还有业火般的热力,这些虫子对别人来说难以破解,对他来说,不过是喘气般轻松。”
林麒听殷利亨说的酸气,笑道:“你若不服,回头咱们再来过。”话出口,猛然将阴阳果子调转道阳面,一股炙热到了极点的气息猛然冲击右腿,瞬间整个山洞气温骤升,闷热难耐,张青山和殷利亨离的近,就感觉一股强大如三味真火般的热力汹涌散开,齐的脸色一变,林麒半撑起整个身躯,右脚向下一猛然一跺,从他身体中猛然迸裂出无数热气,这热气是如此的炽烈,使得他身边四周的空气在一瞬间竟然蒸腾起来,山洞中所有的阴寒之气被这股热气逼开。就连那些尸藤像是也感觉到了不妙,猛然缩紧,发出怪异的吱呀呀……的声响。
一跺之力将所有黑色的尸藤种子全部震出体内,无数黑乎乎的沙子一样的种子在空中爆裂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看上去像是山洞中燃起了点点烟火,林麒站直了身躯,精神奕奕,那里有半点不舒服的样子。
只是这股热浪炙热如地狱之火,逼的殷利亨和张青山又向后退了退,这一退,退的可有些远,有几丈的距离,殷利亨没想到林麒体内的阴阳二气竟然霸道了如此地步,看来先前还是林麒留了手,否则这般使将出来,自己那里是对手。却不知道,若不是他,林麒也无法使用阴阳二气如此得心应手,如今他气机已通,不过是更上一层罢了。
殷利亨惊讶无比,忍不住扭头问张青山:“他只是龙虎山没记录在册的**?”
殷利亨惊讶,张青山更是一颗心跳动得厉害,真不知道周兴撞了什么大运,竟然能收到林麒这般厉害的**,林麒身上的阴阳二气无一不是最纯正的,张青山也感觉得到,林麒并未将阴阳二气运用到极致,饶是这样已是了不得的了,只要再给他两三年的功夫,这小子岂不又会是一个教中支柱。
听到殷利亨问起,情不自禁的点点头道:“是啊,我一个师兄收的**,还未记录在册。算是外门**。”
殷利亨苦笑道:“一个外门**都有如此能耐,你龙虎山真是高人辈出。”心中却有些黯然,这些年武当与龙虎山暗里较劲,武当明显压过了龙虎山一头,如今看来,怕也不是那么回事,龙虎山千年传承果然不可小窥。
张青山说完,接着又道:“这小子妖孽非常,不似常人,带回山门去,由师门长辈调教两年,必定是教中支柱。”话是真心话,也没想那么多,顺口就说了出来,却勾起了殷利亨的心思,他也不是傻子,耳听得龙虎山还不知道有林麒这么一号,是个未记录在册的,那也不算龙虎山**。心中不由得一动,朝正在伸腿的林麒道:“林麒,你我先前争斗不过是场误会,先前听得张道兄说你还不是龙虎山亲传**,不知可有兴趣上我武当?有我担保,师尊一定会收你为徒,要知道我武当对于太极阴阳之道最为精通,你身上有阴阳二汽,最适合武当**……”
张青山万万没料到殷利亨说出这么段话来,吓了一跳,急忙道:“你瞎说些什么?林麒是我龙虎山的**,没在册,也是因为他还没到山门,到了山门记录在册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咦,你这武当****道,怎能抢别人门中**……”
殷利亨道:“可是你说的林麒还未记录在册,不算正一教的**,何况你我说的不算,还的看林麒的意思,他在你门中只是个外门**,还的管你叫一声师叔,若是到了武当,师尊收他为徒,辈分可高。”
张青山怒道:“早就听说你武当霸道,怎地就霸道了抢别人门中**的地步了,来来,我先领教一下你武当的绝学……”
“倒要领教领教龙虎山的本事……”
从林麒疗伤,到二人对话,不过是片刻的功夫,林麒抖了抖腿,右腿不在酸麻,活动如常,却见两人争吵起来,还有要动手的意思,皱眉道:“二位,有什么恩怨出去解决,现在还是想想如何破了尸藤救出那女子来。”
林麒一句话将两人火气都降了下来,转念一想,都觉得有些好笑,有些事暗里去做就好了,不用非得摆在明面上,何况此时此地,实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将这尴尬揭了过去。
林麒见两人不说话,开口问道:“我撕开女子衣衫,见她胸口嵌了一个玉蝉,刘伯温跟我说起过玉娘的事,此女子必定是玉娘无疑,可她此时是死是活?又或是变成了什么邪物?二位见多识广,可有头绪?”
话刚说到这,洞顶上的纸灯忽闪起来,三人一起扭头朝祭台上看去,环形水池里的鲜血慢慢沸腾,热气弥漫之中,那些尸藤仿佛突然有了生命,竟然变成了犹如人血管一样的东西,透明,黏连,玉娘身躯抱团,卷曲在里面,远远看去祭坛恍若变成了一个巨大透明的大鸡蛋,尸藤里面是一种颜色粉红,质地细嫩,状如桃子,缠绕住女子,像是一根根脐带,还在一下一下的蠕动。
这个东西如此恶心,散发出阵阵的恶臭,这是种特别不一样的味道,比尸臭还要臭上许多,三人都情不自禁的捂住鼻子,脸色惨白,胃里一阵阵翻腾,有要吐的感觉,却又都硬生生压住,表情极为难受,眼中都露出惊骇之色,谁也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之意却是人人都感受得到。
山洞中温度突然升了上来,这股蒸腾热力,不像林麒纯阳之气的火力霸道凶猛,却是带着潮湿温热,还有阴邪的气息一点点升高,被包裹在里面的玉娘,身上红色嫁衣正在一点点的补齐。
张青山脸色忽然变得极其难看,嘶哑着嗓子道:“这是在养阴姹,万万不能让她的衣衫补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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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一章阴姹
《云笈七签》中云:人身有三尸神,又称三虫,上尸名彭倨,又号青姑,好宝物,令人陷昏危;中尸名彭质,又号白姑,好五味,增喜怒,轻良善,惑人意识;下尸名彭矫,又号血姑,好色欲而迷人。三尸欲人速死,是谓邪魔。
阴姹其实就是三尸中的血姑。道教认为人体有上中下三个丹田,各有一神驻跸其内,统称“三尸”。也叫三虫,三彭。只有斩除了三尸,才能成仙得道,道家祖师爷葛洪认为三尸无形,实际上是鬼神或灵魂的同类,若服用小丹、羡门子之丹、雄黄、丹砂等药物则能制服三尸。是以道士辟谷服气、符咒、服药以驱除三虫。道家认为三尸不是个好东西,影响修仙炼道,魔家却是视若珍宝,你道家修炼元婴,我就祭养阴姹。
修道之人,修炼元神,显化婴儿。丹道中炼化元神,简而言之是待一颗无形无质的金丹炼成以后,用粉碎虚空的方法脱离丹室,化做一颗莹莹灵丹,上冲中宫位置,寻本姓而练化元神,谓之“明心”。阳神炼化纯圆,飞腾而上于脑中“见姓”。寻着离宫阴神,聚结合体在泥丸宫里,霞光满室,遍体生白。一战将息,而又回归于腹内元神处,合化为命胎。叠起莲台,虚养命胎,进而胎化元神,默默温养,直待紫气虚来时节,元婴养育健全,冉冉而出天门,旋而又回。元婴修炼成功过后,就已经是半仙之体了。
阴姹却不是修炼出来的,乃是用邪法祭祀,喂养,以达到成魔的目的,三尸之中,上尸,中尸,都比较好祭养,未有下尸血姑,必须要用活人血气喂养,还不能一下就死了,得慢慢折磨,叫人生死不得,怨气冲天,就用这时候的鲜血,怨气喂养滋养下尸,以成阴姹,进而生生不息,才算大功告成。
上尸寄居在脑后的玉枕穴里。是一种蓝绿色的蠕虫,长一般在两寸以内,极其纤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