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干嘛不请个陪练,难道会差那一点钱。
安东尼已经抢着说:“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我只得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我后悔了。
我站在那里,一手拄着网球拍,一手搭在眼睛上,累得不想说话。
安东尼在我对面对我喊:“没关系,慢慢来,这次一定可以。”
头顶太阳那么大。我觉得自己蠢得像个大傻瓜。
在过去的十几分钟里,我俩一直重复着发球——没接到——捡球的过程。
事实证明我在这项运动上完全没有任何可以令人期待的发展。
那个讨厌的莉莉丝已经不止一次的嘲笑我:“你到底行不行!”看见我出丑,她高兴得好像捡到一个亿,还是美元。
乔四也拿着球拍在一边看我笑话。
我狠狠瞪他一眼,笑笑笑,笑你妈个头。
一对狗男女!
结果乔四笑意更深。
我转过头对安东尼恨恨喊:“发球!”
看见球朝我飞过来,我想也没想就挥起球拍,用力之大,好像要把所有不爽都发泄在球拍上。
结果真的让我碰到球。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那颗小球便高速的朝安东尼飞过去。
“咚”的一声,安东尼应声倒地。
莉莉丝发出刺耳的尖叫,那副快要晕厥的样子,好像被球砸到的是她。
乔四也扔了球拍跑过去。
安东尼躺在地上,人倒没什么大事,只是球砸在额头上,那里慢慢肿起一个包。
莉莉丝和乔四七手八脚把他扶起来。
“对不起。”我很没诚意的对他说。
“没关系,没关系。”安东尼摆手,说,“是我没接好,不关你事。”
事实也是如此,全是他粗心大意,以为我一定接不到球。
但是,他忘记了,再倒霉的人总会有走运时。
看,我一走运,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乔四要送安东尼去医院看医生。
网球这下是打不成了。
我在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准备直接回家。
莉莉丝拉住我,生气的大声质问我:“你不和我们一起去!”
我奇怪了:“为什么我要去,有我在,难道他会好得快一点?”
莉莉丝被我气得咬牙切齿,就是说不出话来,但是她拉着我的手又不肯放开。
真是,光天化日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乔四气定神闲站在一边看好戏。
还是安东尼出来给我解围,他额头还顶着一片淤青,但还是对我温柔笑:“回家小心点。”
受不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滥好人。
他一定会死得很早。
因为上天从来不会青睐好人。
看着他,我突然感觉有点不舒服。
我胡乱对安东尼点点头,敷衍一句:“我先走了,等你好了,我请你吃饭当道歉。”
然后我趁机甩开莉莉丝的手,一下子钻进出租车。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连环考试,十天六门,爱因斯坦来了都玩不转啊……更新慢真不是我的错,全是乱改考试时间的学校的错
说一下,这是个短篇,一万多字可能……
、我要死了
回到家,还赶得及电视台播出最后一集电视剧。
出人意表,男女主角竟然没有在一起。
那女主角的未婚夫被查出身患绝症,时日无多。
女主角对她爱的人说:“对不起,我爱你,但是我不能自私的在这个时候离开他身边。咱俩有缘无分,你忘了我吧。”
两个对的人,可惜在错误的时间相遇,于是一切都脱节,一切都变错。
但是还好这是电视剧。
这边结局刚播完,电视台又开始大力宣传第二部,拿“真正的大结局”当噱头。
我无限唏嘘。
可惜我的人生没有第二部,我要死了,这就是最后的结局。
既无峰回路转,也无出乎意料。
若编成电视剧,一定叫观众无聊死。
我的上司越来越欣赏我。
前几天,我在无数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力挫群雄,与一家公司谈成一笔生意。
消息传来,所有同事大跌眼镜。他们本来幸灾乐祸的等着看我笑话呢!
因为传闻中,那家公司老板性情古怪,从不按常理出牌,难对付的很。
本来这单生意是块烫手的山芋,上司一提出来,众人纷纷表示愿为公司呕心沥血,只是手中皆有重大工作不可半途而废,实在不能接受这项任务,真是万般遗憾,十分可惜。
算来算去,整个部门竟然只剩我最清闲。
上司把我召进办公室,问我:“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我吊儿郎当向他敬一个礼,懒洋洋对他说:“以必死的决心为您服务。”
可不是必死嘛。
上司笑了。挥挥手让我出去了。
看样子他也不是势在必得,我们公司在所有竞争对手里也并不是最有优势的那一个。
派我去,也只不过是尽尽人事而已。至于其余的,看天老爷最近高不高兴吧。
替我打下手的是整间公司里资历最浅的女孩子,来了半个多月,最常做的就是为诸位前辈端茶倒水复印资料。
这傻妞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这下该怎么办?”
我去同人力部协商,至少派一个懂业务的来。
但是人家大手同我一挥:“没有!”意思是现在正是多事之秋,用人之际,有个人给你使唤还是看在老板的面子上。
他妈的。
于是我只好带着我的傻妞临阵磨了一阵枪便奔赴战场。
本来以为最后必然战死沙场,至好下场不过混一个马革裹尸的悲壮,没想到还真让我凯旋归来,无限风光。
我小人得志的拿回合约那一天,整层楼都是眼珠子满地乱滚的声音。如有人走过,一脚大概可以踩爆四五颗。
后来我的上司问我:“你是怎么拿到代理权?”
我回答他:“因为我许了一个愿,然后愿望实现了。”
很荒唐很可笑是不是。
但我说的是真的。
那天我和傻妞去见那传说中怪人,怪人的秘书告诉我,她的老板还没有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等了半小时,我等得实在不耐烦,于是我把傻妞一个人留在那里等,自己溜到楼下抽烟。
有一个流浪汉站在自动售货机那里,微微弯着腰,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动售货机的投币孔。
走近了才发现,原来不是个流浪汉。只是大夏天穿一身长风衣,留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和满脸络腮胡子,看起来很落魄而已。
他转过头来看见我,很自然的开口问:“能不能借我十块钱?”
我拿出钱包打开,里面全是一百块。我真是个有钱人。
我把钱包放回口袋,同那个人说:“我没有十块钱。”
他居然点点头,口气淡淡说:“没有十块钱,一百块的也可以。”一副“没关系,我不嫌弃”的口吻。
幸亏我这个人还是有一点修养的,否则一定当场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
现在的人都是这么不客气的吗?
我摇摇头,一本正经的对他说:“一百块在许愿池那里可以许一百个愿望了,我为什么要借给你?”
真的,一百个愿望呢,管他能不能实现,听一听水花溅起的声音也是好的。干嘛白白送给一个陌生人花?他又不见得会还给我。
他也皱起眉,好像有点不悦的样子。
过半天,他用那种好像施舍的口气对我说:“那么,你借我一百块,我帮你实现一个愿望,怎么样?”
我听到了什么?
这个人说什么?他是说要帮我实现一个愿望吗?
我听了的第一感觉竟然不是荒唐可笑,而是神经兮兮像做贼一般左右看一下,整条走廊静悄悄的,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他。
我不是遇见了精神病人,就是遇见了阿拉丁。
我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砰砰乱跳,好像随时会破膛而出。
我深吸一口气,对他说:“我希望长命百岁,无疾而终。”
他愣一下,然后摇头说:“这个不行。”
我失望了,是我要求太过了吗?
只好换另一个愿望:“我要富甲天下,名动四方。”
他又摇头:“不行”
这也做不到?
“时光倒走,返老还童。”
他摇头。
“才比李杜,貌似潘安。”
他摇头。
“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还是摇头。
他是来把我弄哭的吗?
如果我俩是在玩成语接龙游戏,那么现在我的积分一定早就破表,我对面这位流浪汉先生完败。
可惜这不是什么成语接龙。
我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词来,于是无可奈何的说:“那么,我要一生平安喜乐,永不悲伤。”这个总可以吧,毕竟我的一生那么短呀。
他仍是很遗憾,很无能为力的样子。
我简直要抱住脑袋,我再也想不出什么我还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
过半天,我听见一个疲惫的声音说:“我希望有一个人真心爱我。”这是我的声音吗?
是。我苦笑,除了我,还能有谁?
可是话说出口已经后悔得不得了。
怎么可能实现得了?
我想,见鬼了,我今天是怎么了。我竟然跟一个头脑明显有问题的人许愿望?
有精神病的不是他,是我。
我胡乱把钱塞进他手里,对他说:“钱给你了,我的愿望你都实现不了。”
我那不是愿望,是妄想。
作者有话要说:我没写完又想开别的坑了怎么办(而且不是一个),为什么每次压力大的时候我都想疯狂的开坑呢……
、我要死了
等我在外面冷静一圈上楼,那怪人已经回来了。
傻妞紧张的说话都不利索,她问我:“这下该怎么办?让对方等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不好?”
我瞪她一眼:“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这下好了,出师未捷身先死。
傻妞一副要哭来的样子:“我一时紧张,忘记了。”
我只好拍拍她肩膀,安慰她:“算了,本来也没你什么事,是我的错。”
又安慰自己:“开始他让我等,后来我让他等,这下我俩扯平了。”
等秘书把我们领去见怪人的时候,我站在那里五秒钟没回过神。
坐在那里的人,正是我在楼下遇见的脑筋不正常流浪汉先生。
他抬头看见进来的是我,也是一愣。
幸好我的反应是极快的,当下冲到他面前,激动的问:“你的那一个愿望还有效吗?”
我就是这样拿到了代理权的合约。
我简直是个传奇。
上司对我说:“你立下大功,想要什么奖励。”
我几乎整个人瘫在他对面的转椅上,有气无力的说:“为老板服务,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真糟糕,我好像对我上司的态度越来越随意。
万一哪一天不小心惹他不高兴,他叫我卷铺盖滚蛋,到时该怎么办?
交不起房租,住不起酒店,只能沦落到天桥底下等死。
好在上司似乎并不太在意我那懒散的态度,他说:“你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是吗?”我心不在焉的说。
当然疲惫了,因为我要死了呀。
有谁知道自己不日将死,还会整天兴高采烈,精神焕发。
“我有一颗老心。”我说,“它不能够也不愿意花太多力气。”
“你也不过二十多岁,”我的上司提醒我,他笑说,“你连一根白头发都没生过呢,这么快就老?”
是的,有人活到九十九岁,四十岁时仍可以不认老。可是我呢,我连二十九岁都活不到。
我已经老了。
上司建议我:“要不要放个假,休息一下?”
他本是好意,但我听了,立刻吓得坐直身体,一颗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不放假。”
放假干什么,我这种无聊的人,坐在公寓里没有别的事情做,只好一边撕日历,一边慢慢等死期来临。
这不是假期,这是煎熬。
上司笑了:“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放你假你还不愿意。”
我讪讪笑:“是,我天生异类,百年难得一遇,不是那些凡夫俗子可以比。”
上司沉吟片刻,对我说:“那么加薪吧。没有人不喜欢加薪。”
我失望的说:“好吧。”
好吧,这已经是我所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已经不能再好了。
至少我死的时候,可以学电影里的人物,把钞票洒在雕花的大床上,枕着黄金去死。
总不能让我在我的上司面前痛哭流涕,向他悲哀求告,现在我最需要的,不过是一位能够起死回生的妙手神医。
这年头,谁能管得了谁的死活。
晚上回家,接到陌生电话。
接起来,原来是安东尼。
奇怪,他是乔四的朋友,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他先是说:“我想告诉你,我的伤已经好了。”
也该好了,又不是脑震荡。
我假惺惺替他高兴:“那真是太好了,那天真是对不起。”
到了这里,通话好像应该结束,我与他又没有什么峥嵘岁月可以一同追忆。
但是他好像又有别的话要说,我等他半天,他始终说不出口。
于是我只好问:“还有别的事情吗?”
他忸怩半天,终于说:“你不是说,等我伤好了就请我吃饭吗?”
啊,原来是这件事。
如他不提醒,我都忘了我说过这句话。
他在外国待得太久,大概忘了中国还有“客套话”这么一回事。
人家已经打电话催到家门口了,这时候怎么好意思再说:啊,不好意思,那天我只是随口说说。
大概我想的太久,安东尼以为我不愿意。
他有些着急的说:“其实我请你也是可以的。”
呀,自动送上门来了。我假装推辞一番:“这怎么好意思呢。”
他赶忙说:“好意思的,好意思的。”
他那紧张的样子差些叫我笑出来。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
安东尼请我到红嘴鸟餐厅吃晚餐。
红嘴鸟就是电影里那种桌子上点着白蜡烛,玻璃杯里插着玫瑰花,还有人在你旁边不停拉小提琴的餐厅。
我怀疑他才刚从国外回来,还没有搅清楚本市的具体情况。
山顶路的红嘴鸟餐厅,喜乐寺的情人树,还有双飞广场许愿池,这三个地方被一群无聊人士列为本城三大情侣圣地。
他竟请我到这种地方来。
但是我什么也没有对他说,像我这种拼死拼活每个月只挣几千块薪水的死白领,还不曾有过机会来这种地方消费。
当然,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和我一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做梦,梦见写完了……好真实的感觉,醒过来好久还觉得自己真的写完了,打开文档的时候梦才醒
、我要死了
掀开菜单,上面印着的字母华丽得几乎没扭出一串牵牛花来,也不知是哪一国语言,反正我半个字都读不懂。
后面的数字我倒是全认识,一排标价看下来,心中不禁啧啧称奇:现在的情侣都流行倾家荡产谈恋爱吗?
我指着菜单的一页,故意对安东尼挑三拣四:“这是什么,古代象形文字吗?扭成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