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个面子，不要再生事端。”
☆、124。第124章 门里门外（2）
他这一番话说完，饭桌上的二人就沉默下来。
李显宗将目光转向卫笙，又扫了一眼迈尔斯。
眼中的意思很明白，这场比赛的成败，关乎他李显宗的个人颜面，叫卫笙别忘了今天过来的目的，试探出对战迈尔斯到底有几分胜算。
卫笙便微微笑了笑，“李先生是不是先让扬帆回去休息再说？”
李显宗这才想起地上还蜷着一个被打得不成人样的扬帆，当即点头道，“老袁，你叫人先把扬帆给我送回去。”
卫笙回头看向扬帆，扬帆也正盯着她充愣了一下。
袁春波赶忙起身安排，卫笙则站起身道，“李先生，我也去趟洗手间。”说罢，转身先行出了门。
她走出包房就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再伸手去摸背脊，已经被汗水浸得有些发潮了。
也不知道是先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所致，还是在包房穿着呢子大衣热得。
此刻已经步入饭点，大厅里开始陆续上人，吵杂喧闹人声鼎沸，一道包厢大门隔开了门里门外两道世界。
卫笙一路沉默不语，走到父母桌位旁落座，就听见母亲疑惑道，“小笙啊，刚才我去厕所叫你怎么没答应？这么久才回来。”
卫笙就亮出虎牙笑了笑，“我刚才到后门接了个电话，跟同学煲了会电话粥。”
杨立春顿时低声责怪，“电话费挺贵的，以后可别打那么长时间了。”
她们声音虽轻，却没逃过桌上其他人的耳朵，徐梅就扯着打了不少年头肉毒杆菌的僵硬脸蛋笑道，“卫笙有手机了？”
声音里显然带着些不敢相信的意思。毕竟这年头，大人能用得起手机的也就寥寥那么一小波人，手机在大多数普通老百姓眼中都是稀罕物件，别说卫笙家没钱了，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也难有在上初中就给配手机的习惯。
毕竟像市一中那种谁带到学校个稀罕物件就会引起大批跟风的学校，全朝南也就仅此一家。
杨立春就有些开心地回应，“是宋总安排老卫拿给卫笙，说是想做什么……哦对，低年龄段用户调查。这不，我都没用上手机，孩子倒是先用上了！咱也不能白拿人东西，得实实在在给人反馈呀，”
她这话一出口，顿时吸引了卫国庆等人的目光。
卫解放就笑道，“小笙，把你电话拿出来给爷爷看看。”
卫笙就只得掏出手机。待卫国庆接过电话，一旁圆眼美女就叫出声，“cs998！最新上市那款荧光白！真漂亮！”
卫祖荫就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手机，低年龄段用户群调查？以眼下手机市场还没有在普通百姓群体中普及的角度来看，脑子没疯都不会去做什么低年龄段用户调查吧？那个宋晓也还真够大方的。
卫国庆煞有其事地摆弄了一会手机，就将这玩意还给了卫笙。事实上一辈子也没用过手机的他根本搞不懂开关机键在什么位置。
他在国营企业当了一辈子的干部，早已习惯了家里面安置两台座机，一台对内一台对外，平日里自己从来不接电话，办公室有秘书，家里有保姆，这样也方便他工作，省得去接一些不方便接听的电话。
所以即便大哥大火热那两年他都没有去搞一台，不是搞不起，而是觉得没有必要。
也就是最近无论是看电视还是看报纸，铺天盖地都是重生国际的手机广告，这才一时间起了好奇。
圆眼美女见状就对卫笙道，“能借我看看吗？”
卫笙闻言挑眉看了她一眼，到现在自己还不知道她是谁，难不成是卫祖荫的对象？
徐梅就在这时淡淡地出声提醒道，“这是你叔叔对象，你应该叫婶婶。”
卫笙并没如众人所愿甜甜地叫一声婶婶，事实上她连理都没理出言提醒的徐梅。
她压根就没打算认过卫祖荫这个叔叔，又哪里会有什么婶婶。无论是前世的见死不救，还是这一世的警告卫解放不要承认是卫家长子，都令卫笙没打算跟他们成为所谓的一家人。
眼下能坐在这里，也都是自己顶着副孩子的身躯，顾及着父母的颜面。
卫笙还记得，后来跟卫祖荫结婚的并不是这姑娘。
没有得到卫笙的答复，无论是徐梅，或是卫祖荫的对象张婷，此刻都有些不舒服起来。
张婷又上下打量了卫笙一遍，暗暗摇头，早前祖荫就在私底下跟她介绍过他的这家穷亲戚。
意思就是他们不太懂事，而且总是有事求到卫祖荫的头上，叫他躲也不是，避也不是。
而祖荫顾及着情分，大事小情没少帮他们家的忙，可以说他们一家人从虎台县上来，能在朝南立足生根又建厂什么的，都少不了祖荫的帮衬。
听说就是卫解放差点倒闭的工厂，之所以能被重生国际收购，还全赖卫老爷子和卫祖荫给他们送去了一张省里牵头举办、门槛很高的商业峰会邀请函，这才得以认识重生国际的宋总，发生接下来收购的事情。
就刚刚卫解放一家没来之前，老爷子和卫祖荫还在聊这个事，那时婆婆徐梅还接话说，如果卫解放不答应，就是太白眼狼，不识抬举。
本来听了这话她觉得说的有些过了，但现在看来，这家人还真不怪人家骂他们白眼狼。
尤其今天见到祖荫有事找他们帮忙，这家人前后推脱的模样，着实让张婷有些看不上眼，现在没想到孩子又这么不懂事。
张婷心说，你厂子都快倒闭了，祖荫都能尽心尽力帮你起死回生，现在人家就托你联系别人吃个饭，别的事还不用你操心，你倒是一副不情不愿叫人欠你多大情分似的。
卫国庆此刻也注意到卫笙，沉思了一会突然说道，“对了，卫笙不是在一中上学？我记得祖荫提过，峰会上见她跟唐书记的女儿是同学？”
卫解放闻言就是一怔，马上摇头道，“爸，这事可别为难孩子，同学之间能办什么事，总不能去走唐书记女儿的关系吧？太儿戏了！”
卫国庆就沉吟道，“说儿戏也儿戏，但说能办吧，其实也不是不可能。”
☆、125。第125章 剜心之痛（1）
大厅里灯光明亮，坐于落地橱窗旁的卫家人在听了老爷子的话后均是心思各异。
卫国庆看了卫笙一眼，却迎来她淡淡注视的目光，那目光中的含义让老人皱眉，是嘲讽？轻蔑？还是别的什么？
只是还不待卫国庆多想，大厅对面就响起轻微的骚乱，引得桌上几人都抬头望过去。
只见，几名身材高大的汉子，正面色泰然地拖着个脸颊糊着血的男人往外走。
那脸上糊血的男人被前后几名大汉架在中间，双腿拖在地面分明是被人打折了，模样惨极了。
卫笙挑眉，被拖出来的人不是扬帆还会是谁？
怪不得先前在屋里他一直蜷缩在地上，脸色煞白面如死灰，敢情是被人打断了腿。
断腿，对于一个赛车手而言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卫笙眯起眼眸，心忖那迈尔斯下手也太毒了。
更令她替扬帆感到心寒的，是李显宗的态度。
扬帆于李显宗来说无外乎一条狗，他帮李显宗对战迈尔斯也算劳心费力，只因技不如人输了比赛，竟然在雇主面前被人如此羞辱，却连个为他出头的人都没有。
不难想象，如果扬帆的腿医治不好，以他那样骄傲的性子，倒不如刚刚死在包厢里面来得痛快。
卫笙暗暗摇头，一旁徐梅则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指捂住嘴，娇媚端庄的脸蛋上呈现惊讶神色，“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饭店里有人打起来了？”
卫祖荫就咂了砸嘴说，“我看是得罪了什么人，没见腿都打折了？”
徐梅跟张婷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震惊难明。
袁春波就走在架着扬帆的两名汉子身后，在经过卫笙身边时神色一愣，须臾功夫他就冲着卫笙打了个眼色，紧接着便转身出了大门。
饭店客人均是唏嘘不已，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觉得得把人打成这副模样有点太猖狂了。
那边卫国庆又开口说道，“我是这样想的，如果卫笙能跟唐书记家的……”
“这事我只怕帮不上忙。爸妈，我出去接个电话。”不待他说完，卫笙就出声打断，不是她不懂得礼貌，而是实在是没有心思听下去了。
看着卫笙离去的背影，杨立春急忙小声叮嘱，“就在门口打电话，别走远了！”
她是觉得那几个刚刚出门的大汉都凶神恶煞的，分明不是好人，生怕女儿这时候出去撞上。
卫国庆则是面露不悦，一双老眼瞧着卫笙的背影道，“解放，你这闺女脾气倒是大得很哪，我见她这次来朝南，打从第一天见我就挺不对付，这跟你们当爹妈的言传身教脱不开干系。”
卫解放闻言尴尬笑道，“爸，看您这话说的，我跟立春还能私底下教孩子坏话不成？小笙这孩子大了，可能是上次在您家吃饭的事让孩子心里闹不痛快。”
他说这话，也是有意反过来点拨老父亲上次做得过分。
卫笙来到门外，顿觉冷风扑面袭来，打在脸上令人精神一震，困顿全无。
夜幕已经降临，华灯初上，饭店处于朝南市比较繁华的街道，门口就是一条二级马路，不少家长正骑车驮着下了自习课的孩子回家。
袁春波就站在门口，他正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迎着风手拿火机啪啪按了几下，却都没能将烟点燃。
卫笙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火机，略微侧了个身挡住风势，一手持火一手挡风，啪地轻轻按动手指，火着了。
袁春波飞快地看了卫笙一眼，然后低头就着她手里的火将烟点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单手插兜，仰头吹出一口浓烟来，混合着冬日张嘴呼出的热气，肥短却颇显健硕的身形显得有些落寞。
“家里人也在这里吃饭？”袁春波看了卫笙一眼，笑问。
卫笙点了点头，袁春波就叹了口气，像是自语，“干咱们这一行，生死全凭上面人的心思，扬帆这些年没少为李先生卖命，他是我一手拉扯起来的，无论怎么说，我都不希望他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卫笙看着袁春波的侧脸，这老家伙向来以笑面虎著称，难得能发出这般感叹。
她转过眼，看向车水马龙的街道，声音也清清淡淡地，“人已经送去医院了？”
袁春波就点了点头，“能不能救过来就看这小子的福报了。”
说罢，他又狠狠吸了一口烟，掩饰住难以平复的心绪，“今天的情分我替扬帆领了。你这丫头很不一般，打从第一次见你我就看得出，小小年纪赛车了得，气度也了得。”
他又看了卫笙一眼继续道，“在我、在李先生、在迈尔斯面前你都能应付自如，我像你这么大点的年纪还在乡下河里捞鱼，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说罢，他又吸了口眼兀自感叹，真要是个普通的十几岁孩子，面对这一系列的事情不早就吓得面无人色，不对，打从一开始她这个赛车手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了这份反常、这份不普通。
像是听到了有趣的事，卫笙低眉笑了笑，“你的意思是，我像妖怪？”
袁春波摇了摇头，颇为正色地打量卫笙说，“我看你将来成就低不了。不过你还是记住我今天说的话，想出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个过程要万分小心，这次比赛结果无论是赢是输，恐怕你都不容易再跳出去了。”
他看着卫笙，神色间有惋惜，又有些懊悔，就好像眼前的孩子已经进入了一个死局，起码对于卫笙这样一个孩子来说，无异于是死局。
原本袁春波并不如何将这孩子所面临的局面放在心里，但接触至今，或许是因为双方已经绑在一条船上，关系在逐渐发生着变化。
尤其是在今天，在他没有办法、也不敢开口替扬帆去说一个字的情况下。
恐怕当时整个桌面儿上，除了甘波和闫先生，也只有卫笙方便在李先生心情如此压抑的情况下，开口提醒该将扬帆这个小人物送去医院救治，而不会因此惹恼李先生拿她撒气。
可她本没有理由这样做，或许以一个孩子来说，也根本不可能具备这样的眼力，但她就是做了。
☆、126。第126章 剜心之痛（2）
这让袁春波不由得对卫笙高看一眼，同时，扬帆所遭遇的蔑视，难免令他生出一股兔死狐悲的复杂情绪。
听了袁春波的话后，卫笙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又含笑点头。
看来袁春波是火眼金睛，已经看出了自己想要出头的意图，这恐怕在自己当初要求引荐李显宗时，就已经在他心里埋下了猜测的种子。
她笑着看向袁春波手里已经燃尽的烟头，“走吧，屋里头还等着呢。”说罢，卫笙就双手插兜，踢飞脚下石子，转身朝着酒店走去。
袁春波也将香烟扔在地面踩灭，刚一抬头，就见卫笙忽然扭过上半身望向自己，双手插在裤兜，冷风拂过她的发梢，小脸上露出分外幽静的笑容冲自己乐，“老袁，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伙伴当靠山，你会不会更愿意选个拿你当回事的？”
袁春波愣了一会，哑然失笑又意有所指地道，“那前提也得能当得起我袁春波的靠山。”
卫笙就笑着转过头，迈着懒洋洋的步子进了饭店。
二人不知道，在袁春波表示卫笙将来成就低不了的言语同时，卫家老爷子过国庆，已经直指卫笙将来难有出息。
“她心里不痛快？她一个孩子家家凭什么心里有不痛快？”卫国庆沉脸沉声，斥责道，“我安排祖荫给她办进一中，不就是为的让她将来有些出息？为的让她见见世面？别像你这当爹的毕了业就跑到县城！给我混出这么个高不成低不就的水平来！我不要你们领我的情分，但别教孩子年纪小小成了白眼狼！将来还会有什么出息？”
卫国庆一席话将卫解放夫妇斥责的面容羞窘，别说眼下还有张婷这么个外人在，就算没有外人，俩人都已经是四十上下的年纪哪里该被父辈这样斥责羞辱。
徐梅赶忙安抚卫国庆道，“你也不要跟小辈较劲，不过解放不是我说你，孩子可得好好管管了。”
打从卫笙那一句‘爷爷的这顿饭还真是不怎么好吃’开始，老爷子的面儿就有些挂不住了，后来虽然卫笙并未刻意出言顶撞，但态度上的蔑视又怎能逃得过这位老人的眼力。
在他们眼中，一个孩子懂些什么？她所表达出的态度足以见得她的父母背地里是个怎么样的态度。
卫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