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帕图恩掀起眼皮，只是飞快地扫量了一下，“生的一副大胆模样。”
卫笙微笑着接过话头，“看来老安帕的消息也有误差，今次的负责人是我，孔占东只是我的副手。”
安帕图恩垂着老眼，轻轻挑起眉梢，半晌兀自说道，“安帕家族在国内受到众多地方建制势力的支持，无人敢与我或我的家族成员对阵，刺杀？的确很多年没遇到过了，Z国来的朋友做事也未免太冒进了。”
卫笙盯着他只稍作沉吟，随即一笑，“Z国洪门只是远道而来的势力，与你们地方利益并不挂钩，不知道老安帕有没有想过，我们并没有暗杀你的理由。”
“这就是你们留下斯马科家族族徽的目的？”安帕图恩老眼微眯，面上露出嘲弄之色。
☆、557。第557章 不是屎，也是屎
就好像在嘲弄无知小辈当着明眼人的面摆弄是非。
又好像在嘲弄卫笙一介孩童耍弄心机。
孔占东面色微沉，这老安帕显然是见到了他有意留下的徽章，但却早已看穿了他们的目的。
卫笙面色如常地笑笑，“我们没有留下什么徽章。”
孔占东暗暗皱眉，这卫笙倒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如果换做是他，这会儿恐怕就光明磊落的承认了，这事做都做了，又有什么可否认的。
“但刺杀老安帕的确是我们所为，这点我并不否认。”卫笙又继续说道。
孔占东更是不解，他还以为卫笙是要借此否认这次暗杀是他们所为，一口咬定将这事栽赃给斯马科家族，而眼下她却是大大方方承认行刺的人是己方，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必要否认徽章是自己留下的？
难不成还能是己方刺杀失败逃走以后，斯马科家族人逛街时不小心落下的？
他不明白卫笙的用意。
那方老安帕似是抬眼看向卫笙，并不言语。
卫笙兀自说道，“老安帕或许从始至终目的明确，只为踢走华人势力，到时获得利益，你们本土势力关起门来自家分享。但有时候旁人心思可就没有那么简单，这或许就是斯马科家族一直能够排位在你之上的原因之一。”
老安帕最是忌讳旁人提道斯马科家族势力大于自己，事实上两股势力几乎旗鼓相当，但斯马科因为家族年代久远根基总是要比自己雄厚那么一点。
所以当听闻卫笙所言，顿时嘲讽哼笑道，“在我之上？安帕家族在当地拥有广泛民众支持，如果是在票选上，斯马科家根本毫无胜算可言。就连地方建制势力都会主动要求我将儿子派给他们当代表，你个小娃娃懂什么。”
卫笙眼睛一亮，这老安帕心还挺胜，倒是便宜了自己。
她知道建制势力指的是国家机构或团体内的编制系统，登时无声一笑，“那也只是民众支持，在实力雄厚上老安帕还是要承认自己逊人一筹。”
那方安帕图恩眯着满是褶皱地眼睛盯了她一会，又岂会真就被卫笙三言两语所激怒，他兀自拿起茶杯轻啄一口，“这个小娃娃，到底想说什么。”
卫笙缓缓收起笑容，“斯马科家族答应联合对付狄亚文，目的其实是希望狄亚文走投无路投靠于他。”
老安帕端着茶杯的手就是一顿，“继续。”
“这就是斯马科的聪明之处，老安帕仔细想想，狄亚文到底只是华人势力，这块肉再肥，又岂会有安帕家族来的肥厚？他先联合你们放出对付狄亚文的消息，迫使狄亚文投靠向他，这个时候他提出条件，狄亚文岂有不允之理。”
“面对强势压迫，狄亚文但凡有一丝希望，哪怕割掉一块肉，也会换取生存机会。而这块肉，比之与你们一起瓜分的也薄不到哪去，如此斯马科就算是不懂一兵一卒就拿到了等同利益。”
卫笙语气清淡，掷地有声，倒叫老安帕微微一怔，且先不提这小娃娃的话到底能否相信，但听闻这个法子，的确比与自己联合蚕食狄亚文精明得多。
“要说斯马科头脑精明，是因为他的目的远不止如此。在我们抵达菲律宾时，狄亚文就已经承诺向斯马科家族割让部分港口，并答应斯马科暗中结盟，一起对付你。”卫笙面色平静地说完，那方孔占东已经心下骇然，这种弥天大谎她怎么能撒得出来？
而老安帕即便心中生疑，又哪里会相信她空口白牙一番言语？
叫他骇然的还在后面。
老安帕此刻听闻卫笙的话忽然笑出声来，一张老脸上褶皱轻跳，“这个故事十分有趣，连我都差一点想要相信了。”
卫笙笑着从今日随身携带包中拿出一摞厚厚的本子，伸出手来递给老安帕，“这是安帕家族数年来的黑账账目，以安帕家族在本土的实力，即便这账目交到官方恐怕也无人过问，无论是我们还是狄亚文，要这东西没有一点用处。”
老安帕面色一怔，那方孔占东也是愣住，他哪里想到这卫笙跟变戏法似的就能变出一本黑账来？到底是真是假。
再抬头，却见老安帕已经面色微变。
老安帕自然得知保险箱被撬，黑账失踪一事，这事跟自己遭人暗杀出自同一天，他心中也在生疑，狄亚文要这东西毫无用处，为什么将它盗走？
“但如果安帕家族失势，这个世界上可永远不乏落井下石之辈，所谓墙倒众人推，到了那个时候，这本黑账的作用想必你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而且老安帕难道不会怀疑，光凭狄亚文的华人势力，根本渗透不进南部，又是如何得知你的黑账下落？”卫笙端坐在椅子上，面色淡定地笑。
老安帕盯着手中账本，心中已是惊涛骇浪，这东西对于华人势力来说的确没有用处，或者说对于现在的斯马科来说同样没用，但是如果自己当真失势，斯马科绝对有能力凭借这东西在官方做下手脚，搞出一个能够摆在明面上的理由落井下石。
而且这小娃娃说的不错，狄亚文不可能知道这本黑账存放于什么地点。
他狐疑万分打量着端坐在下座的卫笙，似乎想要看透她有无撒谎，沉默半晌，他终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们是通过什么渠道盗走这东西。”
老安帕将账本随手扔在桌面，“但斯马科想要联合狄亚文反过来对付我，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斯马科不会笨到会相信联合一个华人势力就能将我推翻。”
那方孔占东目光烁烁，他倒是想听听卫笙接下来还有什么话说。
却见她略微沉默，抿唇祭出了最后一道杀手锏，“如果再加上曼古达家族呢？”
老安帕眸光闪烁，指尖隐隐有些发凉，背叛的恼怒已然跃入心间，“你是说，斯马科表面上联合我对付华人势力，实际上背地里联合了曼古达与华人势力打算对付我？”
☆、558。第558章 要么压死你，要么压死我
房间内，陷入了死一般地沉寂。
卫笙抿唇道，“斯马科如果单单联合狄亚文，自然不会蠢笨到调过头来对付安帕家族，因为他清楚，如果事情不能一击毙命、将安帕家族打入谷底，那就将引来一场无休止的战争，最终只有得不偿失，但如果是联合曼古达家族就不一样了。”
她缓缓一笑，“两个本土势力加上一支华人势力，几乎已成胜局，如此他既可以得到狄亚文的码头，又能蚕食掉安帕家族这块肥肉。”
身旁，孔占东不禁捏了把冷汗，这弥天大谎眼下已经撒到了极致，无论卫笙是如何获得这本账目，但是曼古达家族那方只需要一个电话就会戳破她的谎言。
即便眼前唬过老安帕，可显然无法彻底解决这次危机，她到底想做什么？
老安帕一双老眼死死眯在一起，如果说他这些年没有听过笑话，那么今天他算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个笑话足以叫他心中惊骇万分、五脏六腑窜位搅动，他无法相信，如果这个小娃娃所说的全部都是真话，那么他不自觉中竟然已经被斯马科算计陷入死局。
可近段时间频频接触，他并没有发觉斯马科有丝毫异样，这种直觉不会出错，可对方又怎么会撒出如此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揭破的谎言。
“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们今天过来又是为了什么？”虽是这样问，安帕图恩心中却是已经隐隐有了答案，显然的他们闹翻了。
果然，卫笙面色微冷，“斯马科虽然盘算着对付安帕家族，但凡事不肯出头，却要狄亚文当这出头鸟。老安帕应该清楚，我们今次过来目的是与狄亚文展开合作的，狄亚文以此当作条件，孔先生对当地局势了解甚少，就莫名答应，又替狄亚文当了这出头鸟。”
她继续道，“这件事的确是我们行事鲁莽，不但没有为狄亚文解决难题，甚至引起你的反噬，结果在这个时候斯马科家族不但没有出手相助，甚至落井下石，要求狄亚文再割港口，现在我们也是陷入死局，倒不如来个鱼死网破，叫斯马科无法得逞。”
那方孔占东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如果不是知道事情真相，这会他恐怕都要相信卫笙口中这弥天大谎了。
却见老安帕盯着她沉吟了好一会，忽然露出笑容，“你说的话，我还不能够完全信任，不过你说斯马科同时还联合了曼古达？那么我就亲自问问曼古达。”
卫笙眼眸轻轻闪动了一下，提醒道，“曼古达怕是不会承认……”
安帕图恩轻笑一声，却是已经拨去了电话。他倒也不需要曼古达承认这件事，但只要看看对方反应，他这心里就能够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孔占东眸色凝重地望向卫笙，却见她虽是端坐在原位，但搁在茶几上捏着杯子的手指已经略微收紧。
卫笙此刻垂眸端坐，表面上看上去并无异色，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得很。
曼古达……
局势明朗的时候已经到了。
她不知道对方又会做出什么选择。
她刚刚信誓旦旦撒下弥天大谎，如果在亮出账本时老安帕信了倒也就省去其他麻烦，但这老安帕显然不是个好相与之辈，并没有轻易相信她的话。
但很明显，老安帕既然愿意求证于曼古达，说明他心里已经对她的故事及证据信了几分，毕竟这番话的可信度并不低，甚至没有漏洞可言，对于斯马科家族而言，如此的确能够获取更大的利益。
不但如此，更对狄亚文突如其来的鲁莽暗杀，以及丢失的账本做出了合理且圆满的解释，甚至比事件本身的真相更容易叫人相信。
如果在曼古达身上得到证实，那么老安帕就再没有不去相信的理由。
他急于证实这番话的真伪，那么曼古达的态度即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要么压死老安帕，要么压死自己。
电话拨通，卫笙的手心已经隐隐攥出汗水，这个谎言被戳破可不单单只是臊得慌一番就能了事。
老安帕目光阴骜地盯着卫笙，手持话筒淡淡地道，“曼古达……”
……
曼古达已经连续几日心神焦躁。对于加入联盟，蚕食菲律宾洪门，曼古达原本并无心思。他心中清楚，斯马科与安帕家族在这场战役中无非是利用他冲锋陷阵，而事实上看这两天的情况也确实如此。
更何况，华人势力一旦顺利被蚕食掉，那么他曼古达无疑就会成为下一目标。
但他不能拒绝，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另外两个家族独自分享这块蛋糕。
Z国洪门来访无疑令他满腹疑虑，对方既然敢于信誓旦旦立下承诺，并且不要求他做出任何付出，这令他怀疑对方已经有了帮助狄亚文对方他们的办法。
但既然有了方法，为什么还要找上自己？
可任他如何设想猜测，也摸不透对方到底是什么意图。
局势明朗……
自己认为局势明朗的时候……
他甚至猜测对方或许只是为了利用他将他们送出岛去，但望着一直铺放在桌案上的价格清单，想起那夜的谈话，他直觉不只如此。
这件事他并没有走漏消息，只因无论Z国洪门在这场角逐中是输是赢都不会影响他的利益，甚至或许还会为他带来利益。
对方许下的承诺十分诱人，如果不需要自己涉险，那么……他倒是乐意观察风向。
只是这两日华人势力接连受挫，他并没有看见对方做出任何有利的反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意外接到了安帕图恩的来电。
“曼古达，近期我收到一条有趣的消息，听说，斯马科暗中联合你和华人势力，企图在背地里对付我。”电话里，老安帕的声音平静且沉着。
而曼古达皱起眉头。
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可老安帕又什么要打来这道电话，他是真的相信，还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他几乎脱口就要驳斥对方的话语，但是脑海之中蓦地闪过那夜画面：等到你认为局势明朗的时候。
☆、559。第559章 趣味外交（求月票）
难道现在……已经到了局势明朗的时候？
如果自己反驳，局势很可能与以往一般毫无变化，但如果自己承认下来，以老安帕的心性，八成是要调头回去对付斯马科，那么自己这支本土最为弱小的势力则有机会获得Z国洪门与狄亚文势力的两方支持。
这似乎要比狄亚文失势以后，自己能分到的有限利益要好上太多。
他不能够确认老安帕对这道消息已经信任到了一个怎样的程度，如果冒然承认会不会适得其反，亦或是得罪了老安帕。
但他也不能够确认，Z国洪门是不是也用丰厚的利益承诺令老安帕改变了态度。如果是这样，老安帕的话语很可能是在向自己传达一个暗示，将屎盆子扣在斯马科家族的暗示。所以自己一旦反驳，无疑得罪了华人势力与老安帕。
无论如何，老安帕的电话都预示着风向已然有所转变。
最终他选择并不反驳，而是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却极具诱导性的答案，“相信我，安帕图恩，我内心里并不希望受到斯马科家族的唆使，更不愿意在背地里对付你。”
这话既有误导性，却又很容易反驳，你问我是不是被斯马科联合，而我只说我并不希望见到此种局面，可没有答应事情确实如此。
挂掉电话，曼古达眯着眼睛摸了摸下巴，思考着自己的回答是否有着足够的误导性，如果他的话能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无异于为自己与华人势力即将展开的合作递上了一份颇具诚意的投名状。
……
老曼古达并没有下意识的否认，而是迟疑了，这对于安帕图恩来说就已经够了。
待安帕图恩面色阴冷地挂掉电话，孔占东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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