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东天没有任何疑问地被定住了。
“那是?”君清夜不由得将身子前倾了倾,他看见一枚棋子似乎动了一下。
果然,那枚棋子一纵而起,竟然幻化出个人来,那人手持三尺长剑,一副儒雅模样,仿若执剑书生。
不仅是那枚棋子,其他的棋子也都纷纷化成了不一样的人或妖兽,百般模样,应有尽有。
龙盘虎踞,鱼龙混杂。
岳东天逃不开这天地棋盘,就算是化成风也被定在了这张棋盘上。
他仿佛是这张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必须得破去这个局才能脱身。
如今的状况已经很明显,江流儿的实眼附加属性不仅仅是一个神奇的属性力量,更别开生面,形成了一张以天地为网的奇特阵法。
岳东天环识大张,将江流儿天地棋盘上的棋子幻化出的模样一一记在心中,与此一并的还有他们的相对位置。
岳东天首先没有动,他不动,其他棋子也就不动。
静以制动。
“无论什么样的棋局都必然有着相应的破解之法。”岳东天在心中如是想道,他一向相信这个说法。
岳东天注意到了江流儿,江流儿为了维持这个天地棋盘,似乎动弹不得,江流儿是这张棋盘的维持者,如果能伤了他,必然就能够破解这天地棋局,但这看似虽是这棋局的破解之法,可真要实施的话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只要他岳东天一乱动,很有可能这天地棋盘所幻化的天地之物都会朝自己冲击而来,届时自己势单力薄,有极大的可能身死道消。
岳东天不是莽撞的人,他是风神,风一样的男人。
“该先从谁下手好呢?”岳东天在思忖着这个影响着自己生命的问题。
“风神怎么不动了?”底下的老百姓可谓是看得百思不得其解。
“他二人好像陷入了一个僵局。”
“这明显是棋仙占了优势好不好?”
“你他么希望谁赢?还棋仙占了优势,你怎么不去死?”
“……”
“我们这些人哪里能够看得清局势?我想就是上面那些实力强劲的高手能够看清的也不多吧?”
……
“他会从哪里开始进攻呢?”单丹虽不是此中高手,但是与人对弈也是胜多输少,并且胜败比还挺高,他不由得想到如果是自己会先从哪里开始破局?
龙傲天对此也略有涉猎,所以也能观个现在大概的局势,但是棋局千变万化,谁也不敢说能看透一局棋。
君清夜则不懂,懒得思考。
这时尤七低声说了一句:“他应该会从那匹白马那里先发动进攻。”
君清夜一怔:“你懂这个?”
“早年被父皇逼得学习了一些,虽不甚厉害,但也略知一二。”
君清夜点了点头,当一国公主还真是辛苦,还要被逼着学习这种东西……
君清夜贫苦出生,哪里闲逸时间来学习这种东西?
他却不知,尤七作为一国公主,刚才只是谦虚,她在情炼帝国现在与人对弈可谓是几乎无人是其对手,就连教她下棋的师傅也在几年前就输给了她,她这几年也未曾放下这门技艺,更是将这门技艺练得出神入化,不仅如此,尤七还精通琴艺、书法、画技。
也就是尤七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其实尤七还涉及了丹药、阵法、炼器以及许多的旁门知识……
其知识面之广,简直庞大。
本来君清夜还想问,为什么要先攻那匹白马,毕竟大家都懂,自己却是一窍不通,有些不爽,可是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岳东天就发动了攻击,果如尤七所说,他第一个进攻的就是白马。
一道疾风剽悍掠过,直接将白马撕裂成了四瓣!
君清夜瞪大了眼睛,但是看不清……
用心眼也是一样,看来风神是使出自己真正的手段了。
不过大概还是能够知道的,毕竟白马消失了,变成了一颗静静躺着的棋子。
岳东天这一招就相当于直接将白马围死了。
然而白马一死,立刻就引起了无数的连锁反应,天地棋盘上的百般人、万种妖都纷纷移位。
不仅如此,就连其形态大小都纷纷改变了……
其中那个先前所述的儒雅执剑书生,手持三尺长剑,宛若一条游蛟,径直杀向了岳东天。
然而岳东天使出了一贯的手段,化作絮絮春风。
他的踪迹虽然被锁定,他虽然只能在棋盘上活动,但是并不妨碍他的手段施展。
四道参天龙卷一同裹向了儒雅执剑书生。
书生随意将剑一划,漆黑的虚空黑洞闪现,参天龙卷无一不被吸进其中。
与此同时,一名妖娆妩媚的舞女盘旋着身姿,扭动着分外勾人的细腰,带来了一条猩红的绫罗绸缎。
第二卷 前世今生 第三百二十三章 无殇之乱(一零一)
那是血的绫罗。
妖娆舞女与执剑书生联袂而来,不得不说,这其中不知不觉地营造出了诗情画意。
然而岳东天并不是会欣赏诗情画意的男人,他此刻的眼中只有杀戮。
岳东天不再化作和煦的微风,他准备硬碰硬。
这是最愚笨的方法,却是最快捷的方法。
反正他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体内的环气足够他肆意挥霍,因此他并不在乎。
风可以是温和的,但也可以是残暴的,并且当它残暴起来,十分恐怖。
岳东天丝毫不受妖娆舞女的火热诱惑,他的两只手消失,化作了锋利无比的风刃,他的实眼时不时地辐射出如刀刃一般的耀眼橙光,向执剑书生与妖娆舞女射去。
执剑书生剑画太极,阴阳顿生;妖娆舞女绫罗舞动,周身浮现匹匹银狼,端得是各个都生的呲牙咧嘴。
狂风呼啸,暴雨倾泻,然而这并不能阻挠岳东天一丝一毫的视线。
那倾泻而下的长针般的雨水根本进不了岳东天的身子,只听得“咻”的一声呼啸,那奔腾而过的百匹银狼立刻被风刃割得各个四分五裂,竟是连惨叫都未发出就化作了尘土,好不血腥残忍。
岳东天一手掠过,风刃之手直接捅进了妖娆舞女的腹部,哪里有半点怜香惜玉?
在岳东天眼中,她一直是个死人。
迎面对上执剑书生的太极图,在阴阳分晓之处,岳东天以强大的环气破法,干干净净,利利落落。
执剑书生脸上甫一浮现出震惊之色,岳东天的风刃就夺去了他的性命。
场上再多两枚棋子!
这些过程不过眨眼转瞬,大多数人还未来得及反应,战幕就已被拉下。
风的力量,一旦变得残暴,果然不可小觑。
事实上,面对一身修为已经登峰造极的岳东天,执剑书生与妖娆舞女不过是江流儿的两枚棋子所化,在风神面前能有多厉害呢?
战斗是不会停歇的,尤其是当棋局之势已经被搅动。
远处,一个提拐的伛偻老者瞎着眼睛踱步而来,说是踱步,那是因为再远的距离于他而言不过是缩地成寸,轻轻松松便能越过。
“东边。”莺啼一般的两个字是尤七说出来的。
君清夜正不解何意,忽然棋盘上骤变突生,老者的身形不知什么时候变换到了岳东天的东边,一切已经明了。
君清夜震惊地看着尤七,小七实在厉害,竟然将大哥所设之局看得清清楚楚……
君清夜的视线再次回到天地棋盘之上,只见岳东天的身旁忽然飚射出一个顺时针方向的锯齿风盘,瞬间将伛偻老者拦腰斩断!
场中局势变换得越来越快,看得旁人是惊心动魄。
然而这一切都已经被君清夜身旁的佳人看穿,尤七的预言从未有错……
这让尤七身旁的君清夜、单丹、龙傲天、萧应腾震惊得无以复加。
转眼间,天地棋盘上的修士、妖兽已经被岳东天灭去了一半有余。
“这可如何是好?再这样下去岳东天马上就能够破境而出了……”君清夜有些担心,活了多年的老怪物的实力果然不可小觑,即便是大哥全力施为看来也困不住他……
“棋子少未必就会输,其能施展的空间变大了。”尤七看着上空徐徐说道,“大哥要变招了。”
大哥当然是指江流儿,尤七作为君清夜的道侣,称呼其一句大哥没有什么不对。
恰如其分。
因为尤七俨然已经将君清夜视作了自己终生的伴侣。
“如何变?”龙傲天一直听着尤七准确无误的预言,对对弈变得不再是有点兴趣,而是心痒难耐,要不是此刻时机不对,只怕他就要坐下与尤七对弈一局,好好请教她一番。
说请教没有什么不对,任何一行,达者为先,是不分年龄高下的。
尤七比龙傲天精通棋道精通得多,自然就在这方面能够指教龙傲天,做他的师尊。
“齐变。”听到她信誓旦旦的话语,四人连忙将视线移了上去,果不其然,在短暂的停歇之后,江流儿的天地棋盘每一个交点处都射出了一条幽蓝的光线,与此同时,其剩下的可动棋子全部朝岳东天扑了上来。
岳东天双手一交,天上的云朵立刻被搅在了一块,他的身后涌现出上百个参天巨人,都是风的身体。
每一个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天地之威!
可是棋盘上的蓝光并不简单,这上百个参天巨人受它们的影响,行动异常缓慢,转瞬间就被江流儿的棋子们一个个解决掉了。
岳东天也发现了这些蓝光的秘密,它们具有时间减缓的作用,难怪自己的巨人们会变成无用之物。
棋盘太大,每一个格子相应也大,岳东天不过一人肉之躯,只要小心谨慎地避开他们,以他风神的实力,完全可以和那些个棋子玩游击战。
可是江流儿哪会那么简单就让他过了自己这一招。
身悬高空的江流儿伸出双手,中指绕过食指,搭于食指之上,那些笔直的幽蓝光芒瞬间变得扭曲起来,没有丝毫的规律可言。
“果真是齐变哪……”君清夜的眼神有些复杂,若是小七的实力与自己一般无二,凭借她胜人许多的头脑,只怕自己就要落她下风……
君清夜猜得到尤七并没有预料到这些蓝光的存在,因为这些蓝光不属于棋子,可是依旧是“齐变”之中……
“大哥实力果然高强,竟然能将时间元力运用到如此地步。”尤七的眼中是敬佩,谁能不敬佩江流儿实力呢?他只是一蓝眼,比君清夜的眼色还要低上一级的存在。
君清夜微微颔首,江流儿是他的兄弟,他如何会因为这点事吃醋?听到别人赞美自己的兄弟,而且这别人还是自己的道侣,君清夜心中十分高兴。
君清夜只要认定了谁是自己的兄弟,不管有没有在一起经历过许多,他都会将对方当做是自己真正的生死兄弟。
这也是君清夜前世能够以那般年轻的年纪坐上云魂宗高位并将云魂宗发展壮大到第一宗的原因之一,他的兄弟,很多。
第二卷 前世今生 第三百二十四章 无殇之乱(一零二)
无规则的扭曲,是乱序,乱序的时间元力岳东天只能凭借着自己的反应来尽量避开它们,可是一个人的反应再快又如何能快得过时间?
所以,他启用了他的第二实眼附加属性。
风神的第二实眼附加属性从未在人前施展过,就连上官俊峰也是一样。
岳东天本打算不用它的,但是已经做好了奔赴黄泉的准备的他,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光之风。”在这三个字落下后,岳东天化作了一抹流光。
没错,他的风之速已经达到了光速的地步。
如光一般快的风,比之飓风的威力要高上多少倍?
可是岳东天并没有因此领悟时间的力量,光就是时间的量度,他已经达到了光之境,可是时间的壁垒仿佛一座山丘,横亘在了他的道之前,阻止他进一步向前。
其实岳东天也明白,只要他得到霸气,就能够迈入那自己梦想的境界,可是他不能。
他要守卫上官俊峰。
……
“嘿!老头,你怎么一个人孤零零在这?难不成也是像我一样来接受考验的?”说这话的人是一名孩童,仔细看去,容貌与上官俊峰十分相似,正是年幼时的上官俊峰,即上官明灯。
上官明灯此时尚还只有八岁,但一双眼睛已是玲珑剔透,很是明亮,其耳珠更是生得红润无比。
与上官明灯一身的锦衣华服相反,老头只是穿着一身粗布烂衣,发丝凌乱,两眼浑浊,模样和街边的流民乞丐一般无二。
只是,这里乃无殇帝国一处极为凶险之境,妖兽出没频繁,而且最关键的是……老人是橙眼,橙眼在无殇帝国是至高的存在,可却这般狼狈……
老头没有回复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悬崖边,观看着底下的深渊之景,从背后看去显得很是落寞。
这老头也不是别人,正是过去的风神岳东天。
上官明灯被岳东天的沉默寡言弄得好奇心涌上,在他旁边说道:“我在问你话呢?你可知我是谁?”
岳东天依旧不语。
“我可是明王上官明灯,你见了我不行礼倒也罢了,我和你说话你竟然还不搭理,信不信我回去弄死你?”
无动于衷的沉默。
“诶,我说你……”上官明灯眼珠转了转,坐了下来,也瞅着下面:“你在看些什么?”
出乎意料的,老头竟然开口了:“尽头。”
“尽头?”上官明灯皱了皱眉头,顺着岳东天的视线眺望而去。
那里无非是看不尽的云雾以及云雾之外看不清的黑暗。
“什么尽头啊?”
“人生的尽头。”岳东天短短五个字,却蕴含着说不清的复杂情感在内。
上官明灯感觉自己被戏弄了,哪有人能看见人生的尽头?
“你又没到油尽灯枯的时候。”
岳东天再度沉默。
上官明灯站在他边上,把头伸到岳东天的脸前,却发现岳东天的眼神根本没有焦点。
“你是瞎子?”
“被人弄瞎了。”
“被谁?”
“家人。”
上官明灯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家人?家人怎么会害你呢?”
“你不也被家人弄到这里来了?”
上官明灯不以为然:“我是来接受考验的。”
“那只是一个骗局。”岳东天这句话仿佛不仅是在应对上官明灯的话一样,更多的像是在对自己说。
“这怎么可能?我可是明王,谁能骗得了我?”
“家人。”
话又回到了这里,上官明灯静静坐下。
“我的家人都很呵护我,怎么会害我?”
“你出身皇族,人心险恶经历的已经够多了,而且以你的封号,不用我说你也应该差不多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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