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童默立片刻,悬耳聆听,生怕这个厉鬼再次偷袭,好在,他已不知去向。
他突然恍然大悟:“不好,调虎离山!”便急急奔回家。
楚江童到门口时,仔细听听家里的动静,很静——不对劲!他噌地一下上了院墙,向院子里张望。只见院子里果然有个白色的影子,向着爸妈睡觉的屋子摸去。
楚江童翻身落地。
白影正是田之行。
他已经先自己几步来到家里。
楚江童一个箭步逼近他,他刚刚领受了楚江童的拳脚功夫,知道自己并不能伤着他,但他也杀不了自己。如此纠缠下去,也不是什么好办法。
他便冷冷地丢下一句:“楚江童,你若再与我大哥作对,小心我们阴世大军会将你的父母粉身碎骨!”
楚江童说:“田之行,从此你我陌路,我却要伸张正义,宁为焚身,也要将你们阴世的邪恶势力翦灭!回去告诉你家主子郑袖,放了那些孩子们,否则,我将铲平阴世!”
田之行悻悻离去。
楚江童这一夜却再也无法入睡,他不知道这个扰世妖蛛郑袖下一步会怎么做?
天快亮时,楚江童才有了倦意,便躺下来,耳边异常清宁,村子也仿佛累了,连日来准备年货的忙碌,是该歇一歇了。明天就是除夕,待那除夕夜里的迎春鞭炮一响,便是另一番忙碌和奔波。
想一想,人的一生,就是在劳累中度过的。
时下有句话:人生总是很累,你现在不想受累,将来只会更累。
但是,又有谁敢保证,今天你受累了,将来就一定不会更累了呢?人生不是等量代换。人生是一张没有返程票的单程旅行,去了,就再也回不来。
楚江童还是喜欢天不亮就起床,不喜欢让日出等着他,他要等着日出。不喜欢光明在他的梦中,他要的是独自等待光明慢慢染亮屋子。
只有早起,才会感到自己的生命力依然旺盛,自己的追求依然有着充足的时间。
多少年来,包括在省城流浪的日子,他也一直遵循着这种习惯。
这么多年了。这已不像一个单纯地习惯,应该算是一个信仰。
一个人的生命,若与朝菌蟪蛄相比,的确漫长,但若与宇宙历史相比,岂不是微乎其微?
他起了床,洗过脸,习惯性的拿起画笔,望着画室,灵感在这一刻,被清晨微弱的光线映亮。他拿过墨汁,才欲倒向砚台——不觉惊呆了。
一只洁白如雪的蝴蝶儿“点”在砚台上的龙形纹雕上,与黑色的砚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哇!好漂亮的白色蝴蝶!
只见它若弋若飞,若即若离,翘羽通透晶莹,温柔若染,惊艳似霞。
细细观赏,它的小巧身姿还在微微颤颤地抖。
它一定是冻坏了,快些去生火,让它暖和暖和。
咦?这是冬季,哪儿来的蝴蝶?难道是阴世来的报信使者?难道是天庭降瑞,共庆喜年?
噢!不管不管,只管好好善待它吧!
楚江童生上火,将砚台端到炉边,嗔嗔地说:“宝贝儿,宝贝儿,别害怕,我生了炉子,你只管在这里躲避这寒冬!只是你又不会说话,若是能言善辩,定会为我驱散烦恼!好啦!你就在这里歇着吧!”
白色蝴蝶静静点立,翅羽翕合,亦真亦幻,美不胜收。
楚江童生怕它飞了,还专门为它拍了一些照片。
夜里的打斗,爸爸妈妈当然不知。过年了,妈妈的牌场要暂时歇业一天,正月初一,那得补上。
妈妈如此,也没有什么不好。
原本,这个世上就有太多太多可以简单化的快乐,但是,很多的人做不到,却宁愿去翻山越岭寻找那些复杂的幸福。
妈妈突然从牌场中走出来,显然很不适应,仿佛刚刚从行军队伍中掉了队。她在爸爸的温柔呵护中,越发感到自己苦不堪言,受害匪浅。她要重回自己的队伍,要重新寻找回自己的快乐团队。
爸爸揪心地诉说着:“人人都说吸毒是第一害,我看哪,这玩扑克打麻将,比吸毒还上瘾,你看把你妈踢腾成啥样子了?”
楚江童笑而不评:“爸,一个挥霍时光的人,从来都不承认自己空虚,一个只为钱而活着的时代,从来都不相信钱还有买不到的东西!”
爸爸说:“我也想练字,过去总觉得不忙之时,有空的时候,日子好了之后,再静下心来练字,现在想想,等到一百岁,也实现不了那个愿望。”
楚江童点头夸赞:“爸,我也有过你的相同想法,直到今天,仍然还那么想……”
“小童,所以,现在能做的就做吧,别等!”
“不能再等了!”楚江童望着窗外的天,自言自语。
并非因为有目标才不想去等,有时只有在行走中才会发现自己真正需要的目标。
楚江童拨通了姚书记的电话。
姚书记异常兴奋:“楚江童同志,你可是第一个给我拜年的人哪!这么多年来,我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么真诚的拜年,连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连一声出口的祝福话都没有,好啊好啊!用心说话,比用嘴说话有价值啊!”
楚江童握着手机,重复着刚才的第一句话:“姚书记,快些健康起来,还有好多事等着您去做!”
“当然,还有更多的事,需要你这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去做!”
楚江童分别去了瘦弹簧家和土地爷家,看望了一下他们的父母,然后再去探望卓越的父母。卓越的弟弟卓绝放了寒假。
卓绝很是尊敬楚江童,商量他留下来吃饭,楚江童说还有事,便离开卓家,径直去了小陶的公寓。一路上,他最放不下卓父的表情,他仿佛把卓越当作自己余生的愧疚。
正巧,小陶又不在家。
卓越心情很不好,她正是因为小陶一段时间来的忙碌。卓越还在写诗,将厚厚的一摞诗稿摆在桌上。
“哇,这么多,喜获丰收!”
“我是为写诗而写诗,给自己看的……”
“那我岂不是侵权?”
“你是小陶的朋友,只是半侵权!”
楚江童选了几首,反复看起来,猛然间心里一亮:这个妮子,正在恢复记忆的途中!
我们像画
平铺于这个世界
染一幅雪景
只是我的面前
隔着并不厚重的夏和秋
一幕幕
并不清晰的过往
亦梦亦幻
但一定来过
我要飞回
画之外的
春寒
楚江童给小陶打了个电话,小陶的手机很忙,一直打不进去。
楚江童想把卓越接回家,她却不同意。
小陶呢?
卓越向楚江童透露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信息:小陶这些日子经常被一个男人约出去,那个男人开一辆黑色轿车……
第四十七章 阴世突围
阴世大禹山下。
白衣蒙面鬼士本想此次前来;将住在老婆婆家的眉月儿和小岁岁一并接走,却不料,老婆婆的草房被众鬼卒一把火给烧为灰烬。
幸好,老婆婆及时得到村官里正官爷的好心通报,她们仨这才逃出鬼爪,去了大禹山里,并寻得一个山洞住下,白衣蒙面鬼士挥蛇形斩魂剑连斩两名鬼卒头领,待“四兽”——阴界四名高手组合一起来攻时,他一时间却占不了上风。
这“四兽”武功甚是了得,各使两把朔月弯刀,进退错落,互相照应,互为弥补,白衣蒙面鬼士被困中间,但白衣蒙面鬼士也是历经沙场拼杀,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他出剑虚实相加,既保存着体力,又见机出奇招,只待对手露出破绽,自己方可破解突围。
谁承想,这“四兽”亦是久经战场,不仅有实战经验,更是融洽之至,一时也不显什么破绽。
兽大一招“疯狗啃粽”攻其下盘,兽二一招“野狸寻食”攻其中三路,兽三一招“猕猴摘果”攻其头部,兽四一招“黑熊撼树”径直攻白衣蒙面鬼士的侧翼。
白衣蒙面鬼士通过这“四兽”的综合攻击与单兵防卫,看得出,功夫最好的应是兽二,兽大次之,其次是兽四、兽三。兽三体力偏差。动作也协调不大到位,幸亏有兽大时时策应相携,才弥补了他的缺憾和破绽。
四兽中最聪明的应是武功最差的兽三,这就是问题,智商高的不一定是武功好,武功好的需要有智商高的提醒,四兽中,最凶残的应是兽大,他出招狠辣,力道刚猛,只是这兽大智商不高,有些愚顽固执,认准了的方位,死也不改变。几个兽中,他体能也是第一,虽然技术不是最好。
组织能力最强的却是兽四,他能掌握各个兽之中的协调能力,危急之时,能快速组织反攻与退守。
四兽的特点被白衣蒙面鬼士牢牢掌握于心,他既注重整体攻击方式,又要揣摩各自细节,唯有如此,才能在瞬间作出拆解对方招数。
他在战斗中,还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四兽的后边,还有一个看似圈外,实则融汇其间的总指挥——一个年少的骑白马的鬼卒小将。
这员小将,血气方刚,一身兽皮铠甲,手使一柄长杆倭瓜狼牙棒。坐于马上,静观其变,气度安然,威风凛凛。
只是不知这员小将姓甚名谁,白衣蒙面鬼士料到,这四兽乃是此小将的手中王牌。
四兽向白衣蒙面鬼士使出此招集体搏杀,白衣蒙面鬼士挥动蛇形斩魂剑极力破解,兵刃相击,发出各种不同响声,白衣蒙面鬼士闪过三兽的攻击后,最后一招,却难以顾及,眼看他的侧翼受到威胁与重创,他只好施展一招“雾漫青山”,将身上衣袍猛地一抖,从背后扯下一张大大的网,冲着三名鬼兽罩去,然后在三名鬼兽破解大网时,对付攻侧翼而来的兽四。
白衣鬼士一剑削去他的右手朔月弯刀,此鬼兽的弯刀被弹出老远,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白衣蒙面鬼士一招“海底捞月”,由下而上,直旋它的裆部,就在这时,从网中挣脱出来的三名鬼兽疾疾扑来,虽说三名鬼兽略有些慌乱,但依然不失大体阵法。
白衣蒙面鬼士的剑锋一偏,又一招直刺,将兽四的大腿扎中,痛得他啊呀一声滚地。
当——
白衣蒙面鬼士的剑光一闪,才欲致兽四于死地,却不料,兽大的朔月弯刀架挡住他的剑。
说来也怪,这四兽的朔月弯刀虽说频频与白衣蒙面鬼士的蛇形斩魂剑相碰相击,却都未被削断。
这足以说明,此四兽不仅武艺高强,而且手中兵器也是上乘锻造技术。
直至此时,少年小将依然不动声色,在马上横握狼牙棒,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白衣蒙面鬼士见实在无法在短时间内取胜,况且又不知老婆婆她们的下落,只好虚晃几招,跳出圈外,径直向着大禹山离去。
他边走边想:日后定然将这四兽清除,不然他们会是大祸患,再者,不见那小将出马,定然是个不凡的高手,日后自然免不了与他对战,一决高下。
四兽在后紧紧追赶,只听得鬼卒营中传来一声低闷地牛角号响,呜——呜——呜——四兽赶忙停下步子,咒骂着,叫嚣着,余兴未艾的撤回阵营。
白衣蒙面鬼士见四兽撤回,便也收剑入鞘,坐下来稍做休息,继续向着大禹山里攀去。
边走边琢磨起四兽的防守进攻特点,以及互相配合的步法,身法,觉得这四兽应该师出同门,而且受过统一训练。若要破四兽的阵法,必须要各个击破,让其首尾不相顾,除此之外,再没有好的破解之法。
白衣蒙面鬼士走了许久,路越来越难走,几乎没有路了,这才停下来,浑身疲倦,他只想小睡一会儿。
于是,便盘腿而坐,闭目而眠。
沙沙沙……
一声声细碎的响声,神秘而恐怖,仿佛有谁在草叶间迈腿走动。
白衣蒙面鬼士睁开眼,四周清清寂寂,唯有野草野花的香气,弥漫于夜色。
他扫视四周,并没有异常。
噢!下雨了。
春雨一点点,打在叶草上,如蚕食桑叶。
他只好起身再攀附着灌木层,去找一个山洞,或是巨岩下避雨。正在这时,却分明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叫声里尽是恐怖。
那叫声,似远非远,似近非近,仿佛来自一处山洞里。
白衣蒙面鬼士侧耳细听,应该是山岩上的山洞里,他急急摸索着向着声音传来的大体方位攀去。
大禹山山势不仅陡峭而且林木丰茂,多是些千年柏树,杂草丛生,林木葳蕤,更有七十二山洞,洞套洞,洞连洞,洞洞相通,洞洞相连。从这个洞口进去,走几天几夜后,又会从另一个山洞出来。
眉月儿和小岁岁老婆婆暂住在这个山洞里,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虽说心里不踏实,总算主家没回,更没遇上传说中的旱魃。
第二天晚上,原本盼望在安安稳稳睡个囫囵觉,却不料,半夜时,眉月儿惊觉地听到,有个恐怖的怪物向着山洞走来。
眉月儿手握xiaohun簪,躲在洞口,单等那怪物过来。她不敢声张,生怕吓着小岁岁,便悄悄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子,向老婆婆的身边扔去。
老婆婆确实累了,这石子并没有将她惊醒,相反,倒是把小岁岁惊醒了,她望着洞口,发出一声撕心般喊叫。
眉月儿想去抱起小岁岁,但已经来不及了,她要缠住怪物,然后让老婆婆和小岁岁快些躲进侧洞。
老婆婆醒来后,同样发出一声惊呼,毕竟这是一只从未见过的怪物啊!老婆婆连滚带爬地抢过去,护住小岁岁,声嘶力竭地喊道:“眉月儿,小心!”
感觉告诉她:那怪物离自己越来越近,它身上有股骚臭难闻的气味,而且它的身体里释放出一股庞大的热量。
眉月儿的脸,似乎感觉到它身上的一片片粗硬的鳞甲……
眉月儿手握xiaohun簪,突然挥手刺向它的身体……
只听见怪物身上发出“嗞嗞”地响声,但却没有降服此怪物,相反,眉月儿被怪物一下子抱起来,飞奔出洞。
小岁岁拼命地喊起来,那怪物却一溜烟儿不见了。
白衣蒙面鬼士奔到山洞口时,小岁岁正在哭喊着,老婆婆手执一把镰刀,呆呆地站着。
白衣蒙面鬼士抱起小岁岁:“别哭,别哭,我是叔叔,快告诉我,你眉月儿姐姐呢?刚才发生了什么?”
小岁岁这才抽抽嗒嗒的搂住白衣蒙面鬼士脖子:“叔叔,快去救眉月儿姐姐吧!姐姐被怪物抱走了!……”
老婆婆终于回过神来:“恩士,恩士啊,小岁岁说得没错,刚刚真的来过一个巨大的妖怪,把眉月儿给掳走了……”
白衣蒙面鬼士放下小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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