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碎而不乱的浓黑短发柔柔的贴在额头,让人忍不住想上前抚摸。完美的脸部轮廓挑不出一丝瑕疵,俊秀的双眉斜飞入鬓,英挺的鼻梁让整张脸变得尤为生动立体,略带粉色的薄唇微微抿着,性感的唇形让人一见便有想深深吻住的冲动。白皙清透的皮肤犹如和田美玉。这些虽美好却并非重点。真正摄人心魂、夺人心智的是他那一双平静无波却幽深如广袤银河的沉沉黑眸,与之对视便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明明如静波之潭却能搅动一池春水。
目测他的身高有一米八五,一件黑色长款的棉质睡衣将他颀长伟岸的挺拔身姿完全勾勒展现。领口微敞,修长的脖颈及一小片胸前的肌肤足以引人遐想。笔直修长的双腿下一双赤足立在黑色反光的地砖上显得更为白皙。
花絮晚的脑中宛如涌入强大电流,几经运转,神智脱轨。她恍恍惚惚的凝视住男人的双眸,胡言乱语般呢喃道:“今有少年貌若仙,见之痴狂。今有少年音如魅,闻之癫狂。奈何少年错倾心,不爱红颜爱蓝颜,可惜可叹。” 她脑中仅剩的想法便是如斯美男竟然是gay!上天赋予他如此优秀的基因,他竟要暴殄天物的委身于男,他会不会遭雷劈?!
听闻此声,男人也马上确定了她是谁,寂静的黑眸微起波澜,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抿嘴一笑并鼓掌道:“花姑娘好文采,竟能即兴作诗。可‘少年’一词实不敢当。二十八岁已近而立之年。”
花絮晚仍在神游,凭着本能回答他:“脸上寻不到一丝岁月的痕迹,真可谓逆生长之典范。若非气质沉稳泄露了阅历,堪得是弱冠风流美少年。”
“哈哈哈,有趣!有趣!若说逆生长花姑娘也不遑多让。若非眼底的苍凉疲惫泄露了阅历,堪得是妙龄花季美娇娘。”男人笑弯了腰,俊颜上笑容流光溢彩晃花人眼。
他的大笑声总算惊醒了神智飘忽的花絮晚,她咔吧咔吧嘴皮,忽闪忽闪大眼,谁能告诉她,她……这是怎么了?
魂魄回体的花絮晚感觉从脚底窜上的燥意瞬间侵袭全身,自脖颈一直红到了耳垂,整张小脸如熟透的番茄。
疯了,太尴尬了!初次见面就如此失礼,她嘴巴里蹦出去的那些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调戏人家。可……这个男人也够本事的,居然学着她说话。眼底的苍凉和疲惫?呵,他知道什么?!卖弄吧。还叫她“花姑娘”!泥煤,天雷滚滚。他是小日本鬼子吗?原本还有些歉意的她如此这般一想反变得坦然起来。
花絮晚强自镇定假咳几声,“咳咳,不好意思,我那是开玩笑。左先生不要放在心上。还有,麻烦别叫我花姑娘,听着很别扭。”
男人靠上门框,慵懒的勾着嘴角,“为什么?那首诗做得那么好,我得牢牢将它刻在心上,常常拿来品味才好。”他伸手指了指花絮晚脑袋上的水红色鸭舌帽,“不叫花姑娘,那叫你小红帽?”
呃……这算是讽刺她吗?小红帽?他还大灰狼呢!
“狼先生,能否先请我进去?”花絮晚指指肩上的背包,说:“这个很重。”
男人愣了愣,恍然大悟般道:“唔,当然。请进。”他接过花絮晚手上的拉杆箱又伸手想将她肩上的背包一并卸下。
看到他如美玉般精致修长的手掌伸到跟前,花絮晚向侧避开,这双手哪能做苦力活?
“小红帽都敢进大灰狼住的屋子,还会怕被吃了吗?”男人虽仍旧微笑着,动作却很强势,不由分说将她的背包抢到手上,长腿一勾,大门随之关闭。
花絮晚猛地吞了下口水,搓搓手臂,怎么有种入了狼窝的感觉?
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定。
花絮晚觉得还是有必要正式的介绍一下,以便了解后尽快入住。她将手伸向坐在对面的男人,“花絮晚,二十四岁,悉尼F大毕业,将要出任《FOCUS》总编助理一职。很高兴认识你,左先生。”
男人并未马上伸出手,而是饶有兴致的端详她一本正经的小脸,忽地勾唇一笑,“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可是此诗中的花絮晚三字?”
花絮晚惊讶的瞪大杏眼,她真没想到他能又快又准的道出她名字的出处。她的语文老师都不如他才思敏捷。
‘花絮晚’出自杜甫的《春运》。第一句便是:‘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犹记得小时候什么都不懂的年纪,爸爸就在耳边念叨这首诗,致使她拼音都没学过的年岁已经会字正腔圆的背诵古诗。
“没错,确是这三字。左先生才思敏捷,絮晚佩服。”在这个浮躁的年代又是说英语的异乡,还有几人能熟知古诗词?说佩服完全出自她的真心。
“很美的名字,很适合你。”他由衷赞美并伸手与她交握。
二十四年以来,赞美她名字的人不少。可从没有一次如现在这般令她心神俱醉。他的手很大,掌心很温暖,笑容皎皎如明月,自他口中道出的赞美如玉质仙音般美妙。
花絮晚红着脸,呐呐的说:“谢谢。”然后试图将手抽回,可对方却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将她的小手握得更紧。
“不要再叫左先生了,我也是有名字的。”温柔似水却魅惑异常的声音缓缓流淌,“姓左名博雅。絮晚可以叫我博雅或是雅,随你喜欢。”他顿了一下,颇为无奈忧桑的道:“我的名字可没什么出处,比之絮晚倒是落了下乘。”
如左博雅这般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男人实在不适合这种小忧桑的表情,外猛内柔的某花守护欲瞬间爆棚。
她凝神想了片刻,忽地大眼一亮,高兴的说:“博雅可是好名字,岂会落了下乘?”
“哦?怎么说?”左博雅兴致盎然的盯着她,沉黑的眼眸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博古今之才,雅天地之容。”花絮晚抿嘴一笑,得意的说:“博雅才思敏捷,有博古论今之大才。然,容貌足以令天地为之失色,俊雅非凡。此名匹配如你这般的美男不但不会落入下乘,反而是为上上佳。”
言罢,花絮晚不禁心底发笑,她这个马屁拍得可是呱呱响,就是不知左博雅受不受用。虽是打着拍马屁套近乎的想法,但她说的每一句倒真是出自内心有感而发。
对面的男人似乎没想到她会编出这般言论,一时之间还真被她唬得楞了几秒。但很快便恢复过来,看着她的眼神更是炙热了几分。
花絮晚被他握住的小手猛然一紧,下一秒便跌入一个温暖又带着淡淡茶香的怀抱,吓得她完全做不出丝毫反抗,傻愣愣的软在对方怀里。
“小花花,你还真是一个宝贝。平生第一次让我觉得厌恶了那么多年的名字竟还有些可取之处。”左博雅勾人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耳朵瞬时红得快滴出血来。“你如此费劲心思的恭维我,是害怕我发现你不是lesbian将你赶出去吗?”
薄唇贴上她娇嫩的耳垂,呼吸的热气喷洒在她的颈边,他如情人般温柔的絮语:“放心吧。你如此有趣,我怎么舍得不要你呢?我可是寂寞太久了……”
第六章 大灰狼与小红帽
什么叫出师未捷身先死,花絮晚可算明白了。敢情她第一面就被人识破了真身拆穿了谎言,可……这是为嘛呀?
左博雅似乎知道她内心的想法,很是好心的替她解答:“不爱红颜爱蓝颜,可惜可叹。你觉得lesbian会说这话吗?”
对呀,蕾丝边才不会替美男惋惜,她们只会怜惜美女。
花絮晚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小脑袋,昨晚一定是忘了给智商充电,不然怎么蠢钝如猪?
她用来攻击脑袋的小手被左博雅一把包入掌心,阻止她对自己行凶。“别敲,已经够笨了。再敲你还怎么活?”
花絮晚一心想着被他识破谎话,他这个gay会不会真的不将她扫地出门,一时到并未在意此时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
她斟酌再三,决定坦白从宽。
“我的确不是lesbian。对不起,不是故意骗你,我真的很中意你家,不想被你拒绝。”她小心的看了眼左博雅没什么变化的神色,松了口气,指天发誓说:“不过你放心,我保证绝对不会喜欢上你,给你造成困扰。”
左博雅松开怀抱,与她对视,嘴角仍勾着意味不明的浅笑,“为什么不继续骗我?你可以狡辩否认,甚至演戏给我看,女人不都喜欢这样吗?”
听他这么评价女人,花小妞不乐意了,义正言辞的说:“谁说女人都这样?那是绿茶婊!女汉子敢作敢当,敢吹牛就敢承认。再说,你已经答应不赶我走,我再骗你就太不厚道。”花絮晚一口咬定左博雅已经答应让她留下就是为了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左博雅看着她率直毫不做作的表情,心底不由得闪过一丝异样。他一把拉过花絮晚,温热的唇贴上她白嫩水滑的脸颊,轻轻落下一吻。
“小花花,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刚恢复正常血色的小脸一瞬间又迅速蹿红,花絮晚面对左博雅过分的热情简直茫然无措。谁来告诉她有对女人这么热情的gay吗?拥抱也就罢了,亲吻是不是有点太暧昧了?虽然老外吻脸颊算是礼仪,可他是Chinese啊!
花絮晚红着脸一把推开他,口吃道:“你……你不是gay吗?怎么可能喜欢女人?”不会和她一样也是骗人的吧?
比起她的激动,左博雅倒是淡定非常的靠在沙发上,闲适的说:“不用怀疑,我确实是gay。喜欢分很多种,对恋人的喜欢;对亲人的喜欢;对友人的喜欢;还有……对食物的喜欢。”
他忽地起身,抚上她的脸颊,笑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你说,大灰狼对小红帽是哪一种喜欢?”
瞧着他不怀好意的笑脸,花絮晚被惹毛了。她拍开他的手,腾地站起身,杏眼圆睁:“左博雅,你还真来劲了!什么狼?色狼吗?你以为我会被你吓到?别说你是个gay,就算不是我也不怕你。被你这种帅得人神共愤的男人吃了,还指不定谁亏本呢!”
“哈哈,好!记住你说的话。别到我把你养熟了想下嘴的时候你抵死不从。”
见左博雅不但不动怒,还心情大好的哈哈大笑,花小妞表示很囧很忧桑,他们果然不是一个星球的。
花絮晚不知哪里借来了胆子,她此刻只想让对面那个笑得魅惑众生的男人垮下脸来。
“呵,博雅呀,我有个问题很好奇。你是1还是0?或者是0。5?”花絮晚暗自握了握拳,哼!她就不信他还能继续笑。
男人露出疑惑的表情,不耻下问:“什么是1?什么是0?什么又是0。5?”左博雅抿住唇,他知道这脑子里塞满乱七八糟东西的小女人一定说不出什么好话,不过他不介意陪她玩玩。
花絮晚阴测测的一笑,“哎,本想含蓄点问你,可惜你孤陋寡闻,那我只好来直接的啦。”她一边笑一边贴近他的俊脸,以便不错过他的表情变化,“你是攻还是受?或者是可攻可受?”
以左博雅的理解力自然马上领会了她的意思,虽然他还真没听过这种说法。
他故意一脸茫然的问道:“什么意思?你不如问的再直接点?”
‘咔吧’。花絮晚差点没把下巴掉地上。不是吧?这样问还不明白?他是ET吗?
花小妞不死心,厚着脸皮顾不得害羞,狠狠的问道:“我问你是下面那个还是上面那个,还是上下轮着来?”说完怕他还不理解,索性豁出去加了句,“我是指在ML的时候。”
左博雅刚才故意装傻以为花絮晚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她的脸皮厚度超过了他的估计,不过这样的她倒是很可爱。
“唔,原来是问这个。上下都可以吧。”他又状似思考了一下,说:“不过还是躺着比较舒服,不费劲嘛。嗯,我是受。”
呱呱呱呱……花小妞头顶一群乌鸦飞过,她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花絮晚认为她得重新审视这个左姓男人,他不但是她见过的男人里外貌条件最优秀的,还是大脑内部结构最奇葩的。她承认她跟不上他的节奏。
躺着比较舒服,所以是受?泥煤,受要被爆、菊的,他到底知不知道?!别告诉她,他还是个身心皆纯的受。
花絮晚不由得看向他的下、身,想透过黑色的睡袍看到他的本质。
左博雅倪着她变了脸色的滑稽小脸,开心不已。继续逗她:“怎么了,小花花,受不好吗?你的表情好像很痛心疾首。”
嗷~她忍不住了!为毛他还在笑?!为毛跟她的想象完全不同?为毛受内伤的总是她?
“卿本佳人,奈何为受。”花絮晚对着笑得一脸欠扁的男人吼了一句,气呼呼的起身拖过拉杆箱和背包就想找地方逃离。
“小花花真是风采斐然。”她的背后依旧是笑语嫣然,她却听得浑身发毛。
“左转第一间是你的卧室。别走错了。”
在悉尼到X市的路上花絮晚想象着以后将要住的卧室会是何种模样,想了一圈最后只希望干净清爽便好。但眼前看到的这种却是做梦都不曾想到。
淡雅的浅紫色绸面窗帘,没有任何花纹只在底部镶有一圈荷叶花边。所有的家具皆是纯白色哑光纯木质地,无花哨的雕刻装饰。
配套的紫罗兰色床套和枕套颜色比窗帘深一个度,同样纯色无花纹,外围缀有一圈荷叶边。枕头上放有一只吸着奶嘴穿黄色背带裤的大灰狼版蒙奇奇,在整片紫罗兰色的床上尤为显眼。
花絮晚按捺下激动的心情,走到床边拿起大灰狼蒙奇奇看了又看。
怎么回事?巧合吗?整个房间的布置风格完全是她的喜好,紫色与白色的搭配既雅致又梦幻,但她不喜花哨的装饰,单一的纯色最好。还有她最喜欢的蒙奇奇怎么也会出现在他准备的房间里?
她打开背包拿出一只从悉尼带过来的小红帽蒙奇奇,将两只放在一起。她知道这两款是一对,当时买小红帽的时候专柜缺货,她没能买到大灰狼,后来也就不了了之,没再去回购。
花絮晚再次扫视了一圈房间的布置,暗暗心惊。所有的家具、床上用品、窗帘都看得出没有使用的痕迹皆是全新。她想到左博雅提出一周后再过来看房,当时她还以为他那一周有事要出门,现在看来是为了布置这个房间。可到底是为什么?她和他根本不认识,为一个房客大张旗鼓的重新布置有必要吗?或者说可能吗?他又是怎么知道她喜欢蒙奇奇的?还那么凑巧的准备了一只正好和小红帽配对的大灰狼。这一切至少让她确定她是真的不会被扫地出门了。
“喜欢吗?”
蛊惑的嗓音从门口传来,花絮晚愣愣的转过头看向靠在房门上一身慵懒的男人。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