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外滩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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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外滩风云-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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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在靠背上的小女人连看都不再看他,牵高声线说道:“自己想!!你平日脑筋使得太少,不愚忠才怪!”

那边厢缩回了头去,迈着紧凑的步子,默默的缀在一旁。不多一会儿,又凑近了车座,一脸疑虑的问道:“咱们今日去了黄公馆,不会要瞒着大哥吧?”

同孚里的黄公馆是白门子弟和苏三心中的一道伤疤。大家都颇多忌讳,很难装作无所谓。

宁祥提到点子上了,苏三不得不朝他扭过了头来:“正因为我有前科,不敢要求你守口如瓶,所以才会叫你动脑筋思考!”宁祥尴尬的赔笑,想要插话,被她遏住了。

“我做的事,并不一定是对的,但也不一定就是错的!其出发点,不过是希望你大哥能更好!我希望你能用心斟酌,酌情汇报!该说的便说,不用急着交底的。搁一段日子再说,明白吗?”

宁祥紧锁眉头努力消化着,也不知道到底明白没有。苏三已靠回了座位中,倚向深处不再言语。

车夫不知不觉又加快了步伐,健步如飞的拉着车,迈过英法租界的交汇地带,朝洋场的中心地段南京路而去。

法租界在英美两国人眼中,既小又混乱,除了霞飞路之外,很多路段皆是拿不上台面的蹩脚洋货,实际上也的确如此,且混乱得有滋有味,是上海滩白相人的天堂。

一片中华的翘楚之地,被分为三界,接壤之处差别尚不大,一旦深入便又是一派景象了。

英租界遍布着钢架大楼,布满了哥特式的尖顶、随处可见罗马风格的柱廊,和空高数丈的砖混圆拱门。。。。。一幅幅巴洛克艺术的唯美画面在世人眼前展开,这里蕴含着异国贵族情调,好似欧洲一隅。

大街繁华而欧化,连书报摊都以半数以上的舶来书籍,彰显着小生意的国际性。最著名的几家大百货公司的墙体外,飘着万国旗一般色彩鲜艳的长幌,在入口处涌进涌出的人们,身着华服一脸傲气。

英属的地域中,不管是深压着礼帽的白相人,还是着装规矩的绅士,都或真或假的带着贵族面具,不懂行的人仅凭其外表。已很难界定他们的身份。

于是乎,眼下这位穿着一袭复古旗装的白相人嫂嫂,就显得更加神秘了。

黄包车已来到了南京路的街口,苏三整了整衣襟,示意宁祥准备车资。殊不知等待叔嫂俩的,是一片壮观的景致,此时备车资还显得为时过早。

镜头转到俱乐部门前。十多个红头阿三(印度巡捕)在一个华人包探的带领下,趾高气昂的清点着被赶出俱乐部的流氓人头。马路边停着一辆工部局的轿车,后面还停了一辆巡捕房的小卡车。

轿车的后车厢里坐着一男一女,光线太暗,看不清男人的脸庞,阴影中的女人,也只能从那笑声和凸起的38D上,去猜测她的身份。

远远矗立在俱乐部大门口的白九棠,正承受着深水火热的煎熬。他的胸口扑腾着火焰,背上却覆盖着三尺冰霜,头顶罩着霹雷,脚下垫着沸水煮烫的玻璃渣。

爵门有探长谭绍良作底牌,原本不该遭到英租界巡捕的突然袭击,更不该收到工部局的通报,被责令驱逐所有的流氓。

在突生变故的噩耗面前,卢文英连一点悬念都没留,就在白门堂主冲出俱乐部大门的一刻。打开车门大摇大摆走到了他面前。抛下了一席诠释谜底的话来。

“今日下午吃茶,你告诉我说‘女人想要赚钱,不如躺上高官的床。’我得感谢你教会了我这一点!虽然我不一定稀罕那点小钱,但我膜拜魅力无穷的权利!不过话说起来倒是容易,做起来却好难,工部局这个老邦瓜把我折腾得不轻,你得为此付出滚蛋的代价!好好享受你的残局吧!”

面对这样一席话,白九棠不得不打消了与执行者深度磋商的念头。眼睁睁看着所有兄弟被登记在案驱逐出境。工部局一朝没收回成命,他们便一朝不能踏入英租界,否则巡捕房的小卡车就能载着他们奔向牢房。

白氏积沙成塔的碉堡,一刹那便坍塌得连基石都碎了。连白门子弟都被赶出了英租界。一时间再到哪里去凑足七八十人的大部队?一时间还能想出什么样的办法来应对这个局?

在关允超带着袍哥们离去之前,聆听了青帮兄弟这样一番话语:“昨日还有一件大事未说,看来不必要了,今晨定下的规矩也无法实施了,袍哥会的情义,待我白九棠翻身之时,再全权奉还吧!”

大量的人流在头裹红布的阿三驱逐下,朝街道上涌来,载着苏三的黄包车,在距离目的地五十米开外的地方,便迎来了人潮的洪峰。

“这是怎么回事啊!!”宁祥瞪大了眼睛,猛然间看到了人群中的哥哥,正要出口呼喊,宁安远远投来警示的眼色,苏三眼明手快一举将宁祥拦了下来。

忐忑不安的小女人转起了心思,突然心下一沉,赶紧下车与兄弟调换了位置,迫着他坐上车去,神色严峻的嘱咐道:“你兜一圈,看看状况再回来,如果情形不好,便直接回闸北小楼去!”说罢,招呼车夫掉头飞奔,拉着想跳车又不敢抗命的兄弟离去了。

朝来路跑去的车夫,穿着黄橙橙的背心,苏三追望着那背影,始终觉得有些扎眼,可又说不出有什么问题。

临了,顾不上再去推敲什么,牵起裙摆朝俱乐部大门小跑起来。

所有的流氓几乎都在红头阿三的监督下,散开了去。工部局的轿车意气风发的喷出烟尘,驶向了马路尽头。复古装束的小女人与华人包探擦身而过,奔向了霓虹招牌下的白门堂主。

华人探长完成了任务,正吆喝着让阿三们收队,被那衣裙飘飘的身影惹得痴望了半饷,好不容易才收回了神志,一步三回头的朝小卡车走去。

五颜六色的霓虹闪耀得那么起劲。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侍者也是那么起劲。只有唱空城计的落败王侯,沮丧得连呼吸的劲头都没有,默默的叼着香烟,歪垂着脑袋,哀悼已覆没的全军,也哀悼即要覆没的龙虎人生。

十二年风云江湖,比不上一个女人脱了衣裳和高官睡一觉?!法租界的小子始终不是英租界白相人的对手?年轻后生没能及时遵照前辈之意,修正妄自尊大和咄咄逼人的毛病?这就是属于他的结案陈词?

苏三尚不知道事情的内幕,只看到了一个糟糕至极的结果,却已联想到了栽水、远走,和遗弃。也已在“遗弃”二字里,找到了哭泣的理由。

是女人心理素质太差,还是女人太感性,或是女人太自私??

俩人相差十米,她怯怯的顿步,怯怯的打量那埋着头的男人,忽而谨慎的侧过身子,用颤抖的手拨开了绣花小袋的扣,掏出粉饼在昏暗的路灯下,拼命掩盖着泪痕。

当她再度抬头,霓虹下的男人已偏着脑袋看了她好一会儿了。

葱白的素指紧紧捏着粉饼,捏得指头发白,捏得手掌胀痛,她的脑海里,闪现的第一个念头是:华服可以脱下,他不能一个人走。

可叹那根深蒂固的悲观情绪,依旧留在这个曾深受自闭症迫害的女人体内。 她现在琢磨的都是该如何说服他:请不要遗弃我,我愿意跟你去漂泊。

昂藏七尺之尊的男人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她渴盼下一秒就能投入怀,也神经质的希望他永远也走不到身边来。

纯黑色的法式衬衣,另类的珍珠袖扣,黑底灰条纹的西装裤、三色拼凑的皮鞋头,他今天的装束是她亲自搭配的,唯有墨黑色的礼帽,是为了奖励他肯佩戴珍珠袖扣,而让他自己决定的。

他说珍珠是女人戴的玩意儿,他不要佩戴!

他说黑衣裳理应匹配黑礼帽!

他说“你是我的女人,不是庵堂里授课的师叔,怎么能这么霸道”。。。。。。。。。。。。

她的耳朵里塞满了他说的话,只是想把耳朵牢牢的堵塞起来,害怕听到他开口便说:我得走了。你一个人好好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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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第85话』 '白门堂'—'虚惊'

『第85话』  '白门堂'—'虚惊'

有力的拔地声,一步一步刺进苏三的胸腔。扎得那心房想要逃匿。她扫低眼帘盯着地面,像一只无助的鸵鸟,在沙地中埋起了头颅。

冰锋扑面的压迫感,排山倒海,他来了。。。。。。。

白门真的坍塌了吗?为何他的步履依旧铿锵?为何风卷沙尘的气势犹在!

三色拼凑的皮鞋头映入了眼帘,白九棠开口的那一秒,苏三的心电图突兀成了一条直线。

“你给我走!!”鲜衣照人的男子,冷酷得让人心寒。

风声里夹着呜咽,她是鹄心,他是一尾金刚箭。

女人对噩运的预测真的就那么准?

他从头至尾的装扮,都蕴藏着某人的感情。那衫、那裤,那配饰、那手表,那鞋、那皮带,都藏着宠爱,一种女人对男人的宠爱。

这种不含杂质的宠爱,就赢得了一句厉声驱她出界?

苏三猛然抬起朦胧的泪眼,瘪了瘪嘴,止不住泪眼满溢,滴成了线。

在1920年的秋天,在洪水决堤的汛期,她开启了这一世口头禅的帷幕:“我真想抽你!”

白九棠的反应出人意料的剧烈。一反冷酷到底的诀别套路,不可置信的拉开距离看了看她,脸上写满了生动的置疑:谁?你?抽我??

这氛围如此畸形,他好像是要甩了她,却又没能将冷面戴到曲终人散。狐疑的小女人如钉的看着他,流转眼波,抹了把泪:“我若就这么走了,你会不会消失?”

帽檐的阴影下,现出了世上最大一个白眼。气结的男人僵僵的别开了脸庞,继而又僵僵的摆了回来,抬手捏着她的下巴,用力抖了抖,凶神恶煞的说道:“你赶紧带上这张乌鸦嘴给老子滚回闸北去!

那恶劣至极的言语,糟糕透顶的态度,镇住了苏三,呆滞的脸庞上,唯有浮起希翼的星眸是灵动的。三月的桃花、除夕的烟火、盛夏的百合,金秋的紫茉莉,一瞬间统统在她心间齐放。

他的斗志还在、精神犹存,正如他来时的磅礴,依旧烟尘漫天,飞沙走石,缭着地狱的红莲火,仿若死神驾临,迫得诸神回避。

同床共枕的鸳鸯,本擅摸索心灵的对白。小女人无须再求证,兴奋的一头扎进了那怀中。用力圈紧了他的脖子,感恩和鼓励蜂涌而出。

只道那些疯话,对于白氏来说,真的疯得很离谱,已与“鼓励”八竿子打不着。。。。。。。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低头的!是我太蠢太笨,我为什么会做这么消极的打算?为什么会这么没出息?我为什么不相信你的能力?九棠!我好想给你吃菠菜!吃好多好多的菠菜!!我希望你力大无穷,智慧无边,我想你变成大力水手、钢铁侠,或者是擎天柱、大黄蜂、或者。。。。。。是什么都好,反正要很强大很强大!”

白九棠那蓄势待发的小宇宙遭到了断电,在瘫痪中一头雾水的喃喃道:“菠菜。。。。。。水手。。。。。。晴天?黄蜂?”

苏三听耳不闻的放开了手臂,一脸希翼的仰视着眼前的斗战胜佛:“你打算怎么办!”

眼下她已退化成了一个绝对的视听闭塞者,甚至无暇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顾着索取稀缺的安全感。

白九棠斜斜的瞥着她,在大唱空城计的当下,抱着最后一次向爱人交底的冷冽,一字一钉的说道:“我还能怎么样!一个兄弟都没了,只能让子弹强出头!今夜不管是谁来爵门闹事,我都会让他后悔到人世兜了一遭!”

这个答案让苏三失望,也让她沦丧。人性的泯灭难道是因爱而生的?!她痴痴的望着他,手握成拳。心声在呐喊:既是下策中的下策,那便大开杀戒吧!你踩着敌人的尸首回来,我会为你骄傲的!

疯狂的女人心,在男性块状思维的鞭策下,随即迸发出了令人惊愕的言语:“你有几发子弹?”

白九棠诧异的怔了怔,最终还是选择彻头彻尾的跟准太太做一个交代。

他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盒子来,摊在手心里:“除了枪里的六发,这里还有十二发。”

苏三的脸色苍白得可怕,掠下眼梢看了看那小巧的纸盒。上面印着弯弯拐拐的英文——柯尔特武器公司制造。斜角上还有黑体的三个字母:U。S。A

她唯一的概念是:那是美国货。唯一的论点是:太少了!

三五秒之后,白九棠得来一个转离的背影,和一句平铺直叙的话语:“我回公寓去给你取子弹!”

假发髻经过了小睡,显得有些毛了,但也更服帖更真实了,清风舞动着那几缕垂在背心的青丝,好像离去的是一个不易抛头露面的压寨夫人。守旧、沉稳,倚马江湖。

“————苏三!!”

痴了良久的男人,回过了神来,大喝一声超前而上,拦下了她来:“你料想今夜的肇事者会超过十八个人??”

低垂的睫毛应声扬起,秋波律动的打量着他,怔怔道:“你确定能一枪毙命,不补枪??”

那边厢眼神懵然,微微滑动眼珠想了想,长叹一声低语道:“说得是,我没养成常规爆头的好习惯!”

从来没机会跟他讨论这种煞风景的事,此刻倒是值得一问。苏三蠕动着干干的嘴唇,细语道:“为什么?”

“又不是劫镖,一个死人怎么赚钱!”白九棠答得理直气壮。

苏三深深看了他一眼,吸了一口气。抬手拨开他的阻拦:“我回去给你拿!平日嫌它们挤在衣柜壁碍手碍脚,现在可好,变成吃饭的筷子、穿衣的扣子了!”

“苏三!”白九棠两臂一展,带着不惑之情再度拦截:“我觉得你今晚很奇怪!!”

小女人僵僵的仰起了脸庞,眨了眨眼,将怯弱和担忧坦陈在眼底:“如果你在上海滩举目无亲,没有兄弟朋友没有社会关系,你就会明白我的心情!如果你是个女人,以信奉爱人的信仰为信仰,以考虑爱人的立场为立场,你就不会觉得我奇怪了!”

这通话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白九棠不敢眨眼,拼命消化,唯恐稍纵即逝的灵光,会被那偶尔大条的神经扼杀。

临了,他仰头长吁了一口气,缓缓低下头来,展臂将她拥入了怀:“你哪里也不用去!就在这里陪我待一会儿好了!即便你为我抬来一门大炮,又能怎么样?事已至此,不如和我聊点别的,陪陪我吧!”

这样的请求好似来自一个身负重伤在苟延残喘的人,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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