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指他是个无所谓**的yin魔,是想逼他在那道选择题中,做出答案。这种过于极端的方式,过于强大的刺激,已大大的冒犯了大亨,他可以发怒,可以杀人,也可以一巴掌扇得她眼冒金星。
但他都没有,他只是坍塌了。。。。。。。。如一座庞大机构,发出腐朽的“嘎、嘎”声,坠入深海了。
寂静的书房中,幽幽的再度传来了讨伐者的声音:“荣老爷子,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番外 『第83话』 '黄公馆'—'意外'
『第83话』 '黄公馆'—'意外'
黄金荣埋首沉坐在沙发中。像一座即要覆没的肉山,久久没有动静。苏三已从一个抱着琵琶唱曲的姑娘,变成了一门发射炮弹的红衣大炮,无须硝烟便将他夷为了平地。
“**”的屎盆子又臭又重,不管由谁来扣,都不及她动手带来的痛苦沉重。可是不知者不为罪,导致这一幕登场的,正是两年前他自己的不作为,此时有再多的唏嘘,也只能吞下肚去。
苏三既然放弃了罩着光环的皇子,选择了一个纯粹的流氓,势必逃不脱“白相人嫂嫂”的命运。要么苦守深宅大院,永无止境的等待;要么凌驾于江湖的台面,叱咤风云的操盘。
眼前的小女人摇身一变,端庄得让人诧异,再出口伤人,犀利得令人畏惧,这架势也端起来了,锋芒也透露出来了,不是走的后一条路,还能是什么?!
房内的空气如厚棉沉重。苏三的心境如薄纱迷蒙,咫尺之间的流氓大亨,正在以神态作为语言,一点一点揭开那雾里看花的纱幔。
可惜她的身体状况告急,无法悠然的慢慢等待揭晓。烟瘾发作的不适感,虽轻微了许多,但它还是姗姗来迟的降临了。
背脊上爬满了蝼蚁一般**,膝关节被生生拆卸似的疼痛。那摇摇欲坠的身子,故作平静的坐了下来,携着颤音的娇腔,想以放大音量来掩饰。
“荣老爷子,这个问题不会很难回答!因为现在书房中没有别人!谈话内容是保密的。如果您觉得有这个必要,我可以向您发誓,绝不泄露半句。”
黄金荣终于抬起了头来,一脸的颓丧:“你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件事?”
不容长久作战的女人,额头上渗出了虚弱的香汗,听闻这绵长的开场白,不禁捏紧了拳头,在快要散架的乏力感中,抓住契机,使出了致命的一击。
“我难道不该渴求一个真相?我难道不该渴望家族的庇佑?我难道天生就是条贱命,只配做一个人尽可夫的伎女,只能被贴上‘玩物’的标签?”
“别说了!!”忍无可忍的轰鸣,炸响在书房上空。大亨那凸起的双眼,似乎快要被无形的手指抠出眼眶。
那边厢的小女人,定定的望着他,对这个结果甚为满意。携着意识涣散的昏沉感,毫无惧色的从小嘴里吐出了冷冷的挑衅:“将来别人会说我是从床上滚进白家的媳妇!天生就是个下溅货!”
一座肉山突地弹起了身来,咆哮道:“谁他祖母的敢胡说!!老子就劈了他!”
自知没有时间再耗下去,苏三在这半生不熟的火候中,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招,对着那耸立而起的肉山,挂起了笑意。
“老爷子的厚爱,我心领了!所幸老天爷给我的姻缘好!白家非大户人家,九棠一人当家做主,确然是无人敢说是非,否则唾沫星子也能把我给淹死!” 先把铺垫做在这里,即便没这回事,也不过是丢了个面儿而已。
在大亨片刻的失神中,她扶着沙发靠背,颤巍巍的站起了身:“今天多有冒犯之处,请老爷子海涵,我就不再叨扰您了,再会!”
黄金荣对此言毫无反应,暴突的眼珠散落着焦距,肥厚的大掌频频摩挲在头上,不知在念想什么事。
苏三收住了迈出的步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那架势似乎有戏?他联想到什么了?他果然与白九棠的事脱不了干系?他会不会改变主意?他会不会和盘托出?
备受瞩目的肥厚嘴唇,刚刚蠕动成形,书房外传来了喧嚣,宁祥似乎在阻拦什么人,大门旋即被猛力推开,张扬的声音窜了进来:“这是谁来了啊?怎么鬼鬼祟祟的呢?!”
黄金荣脸色一沉,迎着那进入的闲人,劈头盖脸骂道:“进老子的书房像土匪劫红一样,你他祖母的蹬鼻子上脸了?!”
闯入的女人吓得双肩一颤,顿步抬起了眼帘。
与之对视的大亨在那讨饶的眼神下,很快恢复了平常,无奈的收起了令人生畏的表情。
来人收到了这条信息后,立即又得意起来,扫视着侧对而站的苏三,一边出言安抚黄氏,一边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瞧我这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差点吓着我们老爷子的贵客了吧!”说话间已来到黄金荣面前,梢了他一眼,笑了:“您最近肝火太旺,该泻一泻火了!”
这一眼、一笑,尚加一言,放在平日那自然是引人心神荡漾,是开启诸多禁区的钥匙。放在今日就不尽然了,越发让人感到羞愧难当,恨不得一掌将她扇出门去。
电闪雷鸣的乌云重新笼罩在了黄金荣的脸庞上。岂料不待他出口,一直扫低视线,睫毛遮眼的苏三,轻飘飘的发言了。
“好像夫人曾经提醒过你,应该称老爷子‘爹’才对!”说罢撑起了眼帘。乌溜溜的看着那女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该是这个家里的少奶奶吧?公爹也是爹,有得叫就叫吧!我想叫还没得叫呢!”
上海滩的成长经历教会了苏三该怎么做女人。作为弱势的一方,妩媚是必要的,以此可稳固后方的家园。但强势也是必要的,以此可抵御疆外的敌人。花有几样红,人有多样面,分配要合理,人生才会平衡。
李志青的脸面被一句话撕成了渣,公媳成奸的丑事,在优哉游哉的讥讽中,如久晒在烈日下的尸首一般,爆出了恶臭。
宁祥早在大门推开时闪了进来,此时快步上前搀了搀苏三,颇有悟性的低语道:“嫂嫂,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苏三倾其全力应对了一局,松懈下来的身体已是七歪八歪铆不上梁了,赶紧倚着兄弟,点了点头:“我们走!”
黄金荣来不及去安抚气得脸色发白的儿媳,有所感知的上前拦下了欲撤离的叔嫂俩:“苏三,你是不是烟瘾发了??”
“。。。。不是!”新一轮的乏力感袭上身来,苏三随口敷衍了一句,推开眼前的大亨。和宁祥疾步朝门外走去。
被撇开的黄氏愣了一愣,追上前来,朝外边吆喝道:“来啊!去把烟枪备好!”说着转身堵住门口,一本正经的展开双臂挽留:“苏三,你有几日没抽烟了?姓白的小子亏待你不是??既是走到我这儿来了,难不成还要带着烟瘾走?那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看来世界上自以为上帝的男人还不少,自以为救世主的男人,也不止白九棠一个。或者说是大多数丈夫和父亲都有这种共性?!
苏三茫茫然聚焦凝视着大亨,恨不得一头在他身上撞死。鸦片的诱惑能让人飞蛾扑火,此时的诱惑,更是无人能免疫。他是在报复她吧??
投向过道的呼喊。未能引来奔忙的弟子,倒是勾出了一腔不冷不热的言语:“在嚷嚷什么呀!”
林桂生应声出现在门口。看样子已在门外待了一会儿了。背对而立的黄氏,侧过脸来看了看她,继之眼珠一溜,朝房内的李志青瞥了一眼。
受到提示的儿媳妇,从极大的愤恨中爬了出来,快步近身道:“娘。您。。。。。您怎么下楼来了?”
林桂生此时对黄金荣和李志青都没有兴趣,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苏三,忽然自顾自说道:“金荣,你就别害人了,我看她是在戒烟!”
做活标本的感觉真是糟糕,苏三也无心去揣测林桂生此言是善意还是恶意,示意宁祥随她迈开了脚步。
桂生姐是什么人,既是对眼前的小女子生出了兴趣,怎会容她从眼皮下溜走。当即轻描淡写喊了一句:“来人,把苏小姐扶到我房里去休息一会儿。”
楼下顿时传来嘹亮的回应,雷鸣一般的脚步声随之响彻在耳际,如此磅礴的气势,好似双方即要开战一般,瞬间让宁祥产生了幻觉,条件反射的想到了掏枪反抗。
最为乍慌的是黄金荣,手心叠手臂的猛拍:“桂生啊,你这是要做什么??”
依然是轻描淡写的嗓音,加之半挑的眉梢:“我说得不够清楚吗?请苏小姐到我房里休息片刻!!”
在大亨的语塞中,接下话茬的,是一腔虚脱的声音:“那就打扰夫人了,恭敬不如从命!”
苏三曾大意忽略了黄夫人这位重要人物,此时顺水推舟,不乏为一个及时修正的好时机。
一行人聚拢在林桂生的周遭待命。那些颇多熟悉的面孔,好歹让宁祥转回了心神,背上已是一片冷汗,握在枪把的手悄然放了下来。
苏三感受了一次隆重的邀请,前有四名男子开道,身旁有上海滩第一白相人嫂嫂相陪,自家兄弟紧紧缀在斜后方,另还有二名陌生男子扫尾。
一时三刻之后,她躺上了林桂生的老式架床。女主人打发掉了房内所有的闲人。包括那位经受了一场幻觉刺激的兄弟。
苦尝烟毒侵蚀的小女人,无心再与任何人周旋,服下几粒安眠药后,闭上眼睛迫切的呼唤着困顿快快来临。
林桂生在床沿边坐了下来,俯视了她许久,转而长叹一声,仰起头来,轻声感慨道:“你记性倒挺好嘛!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苏三侧过身子,眨了眨眼,艰难的回应道:“夫人在门外都听到了?”
林桂生低下头来,露出一抹不易扑捉的笑意:“别夫人长、夫人短的,黄门的人称我‘老板娘’,其他兄弟喊我一声‘桂生姐’,随你挑吧。”
苏三看得仔细,不免抽出心力考量了一番,疑似自己对李志青的恶劣态度,博得了黄夫人的好感。如是说来,岂不是歪打正着么?
猜测归猜测,她也不敢轻易卖乖,一改称呼,平铺直叙的说道:“桂生姐,是我太不懂规矩,冒犯了少奶奶。”
林桂生连一秒都没迟疑,不悦的挑起了眉梢:“什么冒不冒犯!你将来要嫁一个白相人,理应有白相人嫂嫂的模样,不然凭什么压阵!凭什么给他守城!”
这一通慷慨激昂的训斥,听似在为白九棠培养好助手,实则是一个憋着恶气的女人,在抒发今朝淋漓尽致的痛快。
不难看出这位黄夫人,为了顾全大局、为了顾全颜面,对“公媳丑闻”处理得很低调,兴许还不曾面对面的炮轰过,已积压了相当多的愤恨在心头。
苏三怔怔的默然了下去,在渐渐洪大起来的困顿感中,稀里糊涂的开口说了一句:“女人把自己逼上台面来做这些事,真的值得吗。。。。。。。。。若是将来我老了,九棠也如荣老爷子一般到处留情,那我该怎么办才好?”
她若是清清醒醒,断然不会问得这么直白,可偏偏人愿不及老天安排,该不该说的也说了。
林桂生犹如被一道炸雷劈在头顶,无法动弹的瞪大了双眼。
好半响后,房内才含含糊糊的响起了她的声音:“你放心好了,阿九是个有良心的孩子,他不会的。”
苏三发现自己失言,想要道歉,却是眼皮打架,呼不出声来。朦胧的视线中,映照出了一个落寞女人,缓缓起身走向了房门。
高跟鞋的声音在门房边顿步,冷冷淡淡的声音,再度扬起:“不管你今日来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且当做是自家的姑娘回娘家,今后没事就过来坐坐吧!”
番外 『第84话』 '白门堂'—'坍塌'
『第84话』 '白门堂'—'坍塌'
紫红色的夕阳洒满了法大马路。两旁充斥着中西混杂的低矮建筑,穿着水手服的白人海员,勾肩搭背的漫步在人潮之中,见到黄包车上的漂亮小妞,兴奋的打了几声口哨。
入夜前,法租界总是光怪陆离热闹非凡的。码头上的水手、官场上高官、上海滩的白相人,都有不谋而合的去处——四马路。
苏三抬手抚着额头,在一阵轻微的偏头疼中,回想着发生在黄公馆的事。黄昏的风带来一抹秋韵特有的舒爽,车夫越跑越快,背影有点扎眼。
她从旁看了一眼,宁祥气喘吁吁的跟得辛苦,转而朝车夫令道:“跑慢点!”
“好嘞!好嘞!”车夫立即扬声应道,步子慢了下来。
宁祥抹了抹额头的汗,长吁了一口气,稍事缓过劲儿来,憨厚的一笑:“您别担心,我跟得上的!”说罢,当真拍了拍车把,吆喝道:“跑起来、跑起来,我家嫂嫂赶着去南京路!”
苏三失笑的掠了他一眼。摆正身姿,直视着前方,不经意的抛出了一句赞赏:“看来我眼力不错!真是个好兄弟!”
车水马龙的大道上就此出现一幅奇景。一个半大的小囡囡,老气横秋的端着大姐头的架子,挺直了脊梁坐在黄包车上,疾步跟随的兄弟,带着一脸与年龄不相符的天真,喜笑颜开的挠着头。
滑稽而和谐的画面,在一块块逐而亮起来的霓虹招牌下显得格外醒目,华灯初上的浮躁,带着脂粉和钞票的靡香,溢满了整条街道,酒肆、茶肆、书寓、伎寨,密密麻麻的挤满在街道两旁。
在这如梦的景致中,苏三收起了观摩态,以若有所思的自语,破坏了叔嫂之间的祥和图。
“可惜这样的好兄弟归根结底还是我男人的,不是我的!”
宁祥大步踩在霓虹映照的地面上,满脸的笑容嗖的一声不见了,紧张的偏过了头来:“嫂嫂,您这话是怎么说的啊?兄弟做错什么了?”
跟这样的老实人玩心计实在是一种罪过,苏三胜之不武的得来了想要的对白,立刻侧过身子开口道:“你没做错过什么!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提了,从现在开始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您说!!”宁祥又是点头又是眨眼。
苏三一瞬不眨的看了兄弟几眼,抬高下颚念想了一番,落下视线慎重的说道:“我希望将来你在向你大哥汇报情况之前,先动脑筋想一想!别一味愚忠!”不明不白的说了一句。她便好整以暇的收回了身子。
“什么意思啊,嫂嫂?”宁祥连连眨眼,扶着车身探进头来。
倚在靠背上的小女人连看都不再看他,牵高声线说道:“自己想!!你平日脑筋使得太少,不愚忠才怪!”
那边厢缩回了头去,迈着紧凑的步子,默默的缀在一旁。不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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