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我的思绪就飘远了。
然后,脸红。
我偷偷出去看了一眼,魔王不在刚才的位置了,跑到窗户那里往外看,魔王正往草原深处走。
好,非常好。
我回屋,翻到重现房屋的记忆的那一章,照着书上所写,画了一个法阵,滴了一滴血在法阵中央。
白色的雾气升腾而起,周围的环境迅速变换,却不是成了那天晚上的样子。这似乎是最初魔王被大天使所伤,雪冢来诊治的时候。魔王倚在床头,雪冢坐在床边,而我当时应该是怕影响诊病,留在屋子外头,正心急如焚。
我猛翻魔咒书,心想不对啊,我不是想重现这一段的,瞥了一眼影像中的雪冢,发现他正在说什么,听不见声音,我只好努力辨认口型。
也许是在讨论魔王的病情呢,魔王情况究竟如何,雪冢跟我说了全部吗?
我看见雪冢眉头深锁,心不禁提起来。
他说……
【雪冢:陛下您根本没事啊。】
啊?
啊啊?
我愣在原地,赶紧看魔王的口型。
【魔王:真没事?
雪冢诚实地点头。
魔王:对黑木说我快死了。
雪冢:……
魔王:再用药添加一些垂死之人的气息,让不直接接触我的医生也会认为我伤势严重。
雪冢:陛下,您何必……
魔王一笑:有趣。】
我:……
这是……什么?
魔王根本没事……难道我这些日子都在被他耍着玩……么?
我黑着脸走出房间,准备把魔王揪过来质问,却在魔王一直喝闷酒的窗口看见了模糊的影子,眼前的影像就迅速转换,因为我的魔力不强,重现的画面像雾气般模糊,只是将将能看清楚。
在让我震惊之后,重现法阵这货终于好用了,显示出了我想知道的那晚的影像。
我吞了口唾沫,不知怎么的,心跳快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画面,决定一会再去教训魔王陛下。
唔,我和魔王在喝酒。
哦?我怎么开始胡言乱语了。还拍桌子?我疯了,敢对魔王拍桌子?
忽然,我像是站不住了,向后倒,魔王赶忙接住我。
然后,他对着我,我对着他。他目光如水,我面颊绯红。
我觉得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注视着。
只见我把手伸向魔王的□,缓缓地,缓缓地……
从他的剑鞘里抽出剑来!
蹦来蹦去要求他跟我比试!
魔王无奈,我就不停闹他!
接下来……魔王也拿了一柄剑,摆出跟我决斗的姿势。
之后,我们从大厅砍到卧室,把我的卧室砍烂了,砍到他的卧室,期间我摔了好几下,搞得一身红印,还因为乱挥剑把自己的衣服都割出好几个大口子,最后自己绊倒了自己,从楼梯上摔下去……一下一下摔得都是屁股……
我呆呆地看着雾气景象中,魔王叹气,把我弄到他床上去,除掉我乱七八糟的衣服,再去我屋子里把一团糟整理干净,最后看着在他床上熟睡的我,只好脱下外衣,在我没占的那边睡下……
怎、么、会、是、这、样、子……
忽然我听见衣料的摩擦声,吓得转过头,正撞入魔王如紫色夜空般的眸子中。
他看来是刚刚回来,一上楼梯就看见了这一幕。
我
脸超级热:“陛下!”
“嗯?”
“这、这就是那天晚上的事?”
他微笑:“对啊。”
“那你喝多了没控制住力道是什么意思?”
“没控制住力道,跟你练剑可能伤到你了。”
“你那么热情用那么多高难度姿势呢?”
“你的确很热情,而且也用了高难度的剑法。”
“毕竟你是第一次又是什么意思?!”
“毕竟你是第一次跟人决斗啊。”
我,目瞪口呆,随时要化成灰飘走。
魔王笑眼盈盈,似乎特别愉快:“黑木,你以为是什么啊?”
我、我以后再被魔王误导,我就是一头猪!猪!!!
我想起先前看见的影像,大叫:“而且陛下您居然还装病?”
魔王一只手臂抱着另一只的手肘,微微捂嘴,笑道:“啊,被发现了。”
您、您不要露出这样老狐狸的神情好不好?
“那么说您什么事也没有?我也不用再给您找医生咯!”
“没错。”他眼睛弯弯的,“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我……我已经气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魔王,亏得我还满心忐忑满心羞涩地去画了重现法阵,您、您您您实在是太过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读过这一章的孩纸,乃们尽管拍我吧……我这几天一直卡在这一章,改了又改,发现只有这样才能继续我接下来的情节……所以……尽管拍我没关系QAQ
☆、魔器师年度盛宴(一)
一天晚上,楼下的火炉里响起清脆的声音。
是时,魔王正在会客,吸血鬼领主兄弟,妖鬼领主以及恶魔领主齐聚一堂,颇有肃穆之意味。本来雪冢,也就是现在的暗夜领主也该来的,不过来而复返,因为家有喜事——夜苏,现在的暗夜领主夫人,怀上小领主了。
我边想着下次见到雪冢,先怎么就他帮魔王作假那件事好好抱怨两句,再怎么向他说祝贺,一边有一句每一句地听着屋子里飘出来的谈话。
他们在讨论什么,我当然晓得,因为这事跟我关系极为密切。
魔宴——也就是魔器师年度盛宴,也就是魔界第一魔器师赛事——开始了。
而我,乃是上届魔器师盛宴第二,银之魔器师称号得主,至于第一……我真不想说,但是……居然是楼上正在严肃的会议中笑嘻嘻的,吸血鬼领主的孪生弟弟,月暝。
不过这是技不如人,我才没有记恨呢,没有。只是今年死也要赢过他就是了。
但实际上,月暝去年会赢很奇怪。他从前虽然也钻研魔器,但没有一点名气不说,似乎连记忆也不算高超,一年以内忽然从泛泛到极致……实在可疑。
只能理解为忽然开窍了吧。嗯,对。
我忙活着给他们泡茶,顺便给客厅里的白翼送了一杯。
白翼,对,就是前几天认得的那个白翼。似乎后来魔王又找过他,两个人和好,于是现在他三天两头就跑到城堡来。
我对他的亲人癖还是有些介怀,送红茶的时候有点怨怼:“您是成天没事做吗?一直跑来。”
他一身白银色华服,显然就是他那家“医神品牌”的店里最贵的那一类,长发飘飘的,恢复从前文雅的样子,只在举手投足间带了点挥不去的妖娆气息——时常混迹花丛,不沾花香也难——但总体来说,还是很端庄雅致的。
白翼抿了口茶,朝我一笑,风情万种:“今年的魔宴黑珍珠又要大展身手?”
“说了多少次不要再这样叫了。”我端着盘子往回走,斜眼看他,“我当然要去。”
这可是我唯一能让魔王觉得我还算厉害的事情了。
但是,也有些麻烦事,因为我最近技艺大概到了一个瓶颈,跨过去就能至超高境界,跨不过去,就还是技艺高超的凡人而已。可头疼的是,我还不知道那决定境界的一点,究竟是什么。
他笑着敲了一下我的脑门:“皱什么眉头,你知道有多少人穷其一生也无法达到你这样的水准吗,他们的一生可是有几千几万年呢。”
言下之意:做天才就不要刺激普通人了吧。
“我还不算什么。”我说。
会参加魔宴的都是寻常的魔器师,真正的大师,早已不需要再证明什么。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火炉里那啪的一声。
我转头,正对上蛋里冒出的那颗小脑袋,脑海一空,只剩下两句话:
一、这孩子哪来的?
二、这孩子太好看了……
小软娃五官粉雕玉琢,一头红发娇艳如火,嘴唇殷红,像吸血鬼一样,露出一截小尖牙。最漂亮的是他的大眼睛,眼角上挑,让人想起某种孤傲的野生动物,偏偏又好看得令人移不开眼睛,仿佛有魅惑的魔力一般。
只不过,眼睛是红色的。
我不断看着那小孩子精美绝伦的面容,越看越觉得熟悉,最后连手都颤抖起来,退了一步差点坐到地上。
怎么会,怎么会从蛋里孵出来?!
“管家先生,”吸血鬼月暝从楼上露出脑袋来,嬉皮笑脸,“茶还没好吗?”
他看到蛋里的小孩。
而我,根本没听到他的话。
因为,那张小脸那般熟悉,曾在过去,日日夜夜伴着思念与愧疚出现在我梦里。
“赤叶,”我做梦般说,“你转世了……”
无数画面划过我眼前,十多年前,把他从雨中泥泞中捡回来,起初他防备的眼神,脑袋上淋湿的耳朵,口中的小尖牙……以及后来,他把脸埋在我肩胛中,轻声问我:黑木,你不会死吧。
还有,他的笑,他的失踪,他掉入魔鬼所在的深渊,再也没有回来……
我下意识地想抚摸他。
谁知道,下一刻,就看见月暝如闪电般越过我,手在火炉里一抄,捏住小孩子的脖子,指甲猛然增长如同狼爪,手背爆出青筋,就要将小孩捏碎!
我大惊,下意识丢出魔器打向他的手腕,同一时间,白翼飞身过来,抢过小孩子抱着飞到一边去,吸血鬼领主从天而降,制住他弟弟,恶魔领主和妖鬼领主同一时间出现在楼梯口,前者抛出结界,罩住月暝,后者一伸手,黑气汹涌而来,扣住月暝的下颚。众人合力,把月暝制得死死的。
只见月暝眼变竖瞳,獠牙伸出,不断吐着热气,疯狂挣扎,像是闻见血的野兽,好久之后才渐渐平息下来,微微颤抖着,变回原来的样子。
啪!
一直用斗篷蒙着脸的妖鬼领主隔空一扇,月暝脸上就出现了一个红印。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没想到如此阴森低沉:“小鬼,看清楚你在哪!”
月暝的脸被扇向一边,那小孩子在白翼怀里,淡漠地看着一切,仿佛明白自己置身危险之中,却毫不在意。
“没关系。”魔王笑着从楼梯上走下来,整个大厅像是登时被照亮了一般,只觉得他是一切的光源,仿佛他一来,周围的一切就被柔化,高贵荣华之光,典雅温柔之意,如清风流水般,令人心神平静下来。
月暝恢复了理智,像是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单膝下跪:“陛下,属下……”
“起来吧。”魔王说,又对周围几人,“今天已经晚了,魔宴的事情,照往年办就好。”
几位领主互相看了看,欠身道:“是,陛下。”
“那属下告退。”
“陛下,”月暝看向白翼怀里的小孩子,垂眸,似有隐痛,“那果然是……”
“去年游过溪水的鱼,和今年游过溪水的鱼,”魔王淡淡一笑,“你该知道其中的分别吧。”
“是……属下明白。”月暝又看了白翼怀中一眼,蹙了蹙眉头,转身离去,拳头还紧紧握着,不自觉地发颤,“陛下,打算怎么处置……它?”
魔王目光冷了冷,闭目不语。
月暝像是猛然回神,露出慌乱的神情,不知所措之后深深行了个礼,迅速离去了。
门口,月色皎洁。
看着人都走干净,白翼把小孩子拎起来,往门口走去。
我忙赶上去:“你做什么?”
白翼很优美地做出一个预备在地上滚球的动作:“扔了他。”
“什么?为什么?!”我赶紧抓住他的手腕,“刚刚月暝发疯,现在你也发疯?”
“为什么?”白翼瞥了我一眼,又看向魔王,“你问王兄为什么。”
我看着小娃子那张脸,没错,虽然更艳丽些,更冷傲些,更凌厉些,但绝对就是缩小版的赤叶。
只是,眼睛是红色的。
小孩子一直高傲冷漠地地无视周围,看见我,却勾了勾嘴角,像是笑了,而这一笑,显得他艳红的双眼更加夺目。
据我所知,瞳色在魔界意味着很多,紫色虹膜的只有魔王一脉,而红眼睛的……
“我知道,他是魔鬼。”
魔鬼,来自异度空间,与人立下契约,诱惑人来吞噬灵魂,象征着破坏、残暴、自私、淫/欲、恐怖、灾难……恶中的恶,恶的集合。
我知道,可是他,至少他的长相,是赤叶的。
十多年前,赤叶就是在魔王和千年复活一次的魔鬼争斗时,被卷入魔鬼的深渊消失不见的,而这个孩子,他长着赤叶的脸,拥有魔鬼的身体,难道没有可能,是赤叶因着魔鬼的力量重生了吗?
即使他重生为了魔鬼,又怎么样?
我绷着下巴:“那又怎么样?”
白翼笑了一下,那笑容让我觉得自己浅薄。
“知道为什么月暝刚才会有那样的反应吗?”白翼说,明明没有逼过来,却让我受到强大的压迫感,“魔鬼以灵魂为食,尤其喜爱痛苦纠结的灵魂,比如说——吸血鬼。而月暝兄弟的父亲,上一代的吸血鬼领主,就是被魔鬼吞噬灵魂而死的。”
“所以,你真的明白,魔鬼的含义吗?”
我想起一向嬉笑的月暝刚刚凶狠的表现,心突地一跳,立即反驳:“但他只是刚出生的孩子!”
“哪天他吃了你的灵魂,或者伤害到王兄,你就不会这样说了。”白翼倒没有生气,只是眯起眼睛深深看着我,仿佛直接看到我的灵魂深处,“你刚刚看到他时,说了什么?”
我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魔王。
“我、我只是……”
“赤叶。”白翼轻声说。
魔王,睫毛一颤。
白翼浅浅一笑,仿佛稳操胜券:“王兄大约不会想要留着他的,还是让他早些超生吧。”
我看着他的手,一下紧张起来。
如果他抛弃这个孩子,我应该还能捡回来,但是如果魔王不同意……
如果魔王不喜欢我这么做……
我眼前闪过十多年前,自己眼睁睁看着赤叶落入深渊的画面,那种瞬间的绝望,那种恐怖的无力感……如果十多年后,我无法拯救一个同他相貌相同,很可能是他的转生的孩子。
我狠下心来,倔强地对白翼说:“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月暝杀了他?”
白翼似是没想到我会提到这一点,愣了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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