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挥舞着。
那只鸽子看到挥舞的红色手帕立刻落了下来,它的腿上绑着一只拇指大小的圆形管子。
从圆管里抽出一张卷起来的纸条看了一眼之后,那个骑士顿时兴奋起来,他转头朝着后方的士兵大声喊道:“都给我加把劲,天黑之前赶到塔克诺尔隆,那里有两千匹战马、五千多副锁链甲、七千多件铁甲衣,这是很大一笔钱。”
听到这话,底下那些土匪一个个兴奋地嗷嗷直叫。
战马就不用说了,锁链甲的价格非常昂贵,铁甲衣倒是便宜,不过也能够卖几个钱。
前面的骚动传到后面,后方的士兵很快就知道这个消息,这些曾经的土匪一个个血脉贲张。
有了目标,前进的速度顿时快了许多。
塔克诺尔隆是离边境有点距离的一座小镇,它的前面有数座城堡挡着,原本应该算是比较安全的地方。
可惜这套部署只能用来阻挡擅长步战的军队,而夏马恩的军队的打法是尼斯研究术赤兀鲁思人和蛮族的战法之后搞出来的杂合体。这支坐在爬犁上的军队很容易地就绕过那些城堡和要塞。
塔克诺尔隆近在眼前,那几个率领军队的骑士都看到小镇上空烟雾弥漫。
“不会吧?难道有人比我们先到?那岂不是连口汤都不会剩下?”
为首的骑士发出一声心痛的叫声。
感觉心痛的不只是他一个人,他手底下的土匪兵也都一样。此刻他们都感觉最大的敌人不是斯洛佛哥人,而是他们同样出身的那些友军。
大家原来都是土匪,抢东西的本事全都差不多,被他们洗劫过的地方门窗都不会剩下。
“快赶过去,说不定还可以占点便宜。”
一个老兵跳着说道,和土匪相处的时间长了,连他们也变得满身匪气。
“全都给我抓牢栏杆,用最快的速度前进……还有,都准备好武器,说不定有仗要打。”
那个骑士大声命令道。
命令很快就传达下去,这支军队开始以冲锋的速度往前赶。
远处的小镇浓烟滚滚,两支军队正打得不可开交,小镇外面果然有一支土匪兵团正在进攻,那些人推着爬犁,爬犁上放着一堆堆箭矢,这些箭矢全都有着擀面杖粗细,前端圆溜溜的,那个粗大的箭杆卷着浸渍了火油的亚麻布,绝对一点就着,而且着火之后很难扑灭。
守卫小镇的士兵大概有两、三千人,规模也算不差,可惜他们手里只有弓箭,并没有十字弓。
北地的人擅射,一把长弓在他们手里所展现出的威力绝对不比十字弓差,不过那是指普通的十字弓,这群土匪兵手里的十字弓是特制的,弓臂比一般的十字弓长得多,威力不及重弩,但是比长弓厉害不少,发射速度也不慢,所以两边对射之下,小镇里的守军被压制得不敢冒头。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雪尘纷飞,马蹄声如同擂鼓一般。
镇上的守军不知道来的是敌军,还是救援他们的人马?
镇外那支土匪兵团却知道是自己人到了,他们不但没有丝毫喜色脸上还露出一丝焦急。
“快,加把劲,我们打了半天,别给那群家伙白得了便宜。”
一个骑士大声叫喊着。
土匪兵们原本推着爬犁慢慢往前挪,听到这话,顿时也有些急了,拼命地推着爬犁往前冲,后面的士兵也不停射箭,一点都不顾箭矢的耗费。
只听到一阵阵碰撞声,爬犁撞上小镇周围的那道高墙,只见爬犁顺势翻转,像一道道梯子似地搭在那道高墙之上。
这就是爬犁做成又细又长的另外一个原因。需要防御的时候它们是工事,是拦路的栅栏;需要攻城的时候,它们就是过河的跳板和登城的梯子。
推着爬犁前进的土匪兵排成一列,踩着爬犁底部的横档往上爬。
当他们爬上高墙的时候,另外一支军队也已经赶到。第二支土匪兵团看到友军登城,干脆连队形都不重组,前面那些爬犁上的士兵砍断拖着爬犁的马的缰绳,推着爬犁就往前冲。
“快,他们还没有拿下这座小镇,只要冲进去,也会有我们一份。”
后到那支兵团的骑士大声喊道。
“快,赶在这群不要脸的家伙前面。”
另外一支兵团的骑士同样大声喊着。
两边正打算再替自己的手下鼓点劲,就看到高墙上竖起一杆白旗。
*** *** *** ***
在一座全部都用上等大理石堆砌的大厅里,一个脑门微秃的中年人正暴跳如雷。
“警报、警报、警报,现在除了警报还是警报,驻守边境的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底下一群人垂手而立,现在没人敢乱说乱动。
中年人发了一顿脾气之后,颓然地坐回王座里。
“对不起,最近这段日子我的压力太大了。”
这位国王陛下抱歉地说道。
斯洛佛哥国王安东尼奥算不上一位明君,但是和塞巴斯蒂安相比,他还算比较理智。
“陛下,我们都能够理解您的心情,不仅是您,我们身上的压力也不小。”
说这话的是一位年迈的骑士,此人站在最前面一排,地位绝对显赫。
“在夏马恩,我们前后损失三万人马,那全部都是最精锐的部队,再加上我们严重缺粮,现在国内人心惶惶,夏马恩的反攻又来得如此猛烈,而且他们明显是要破坏,好像并不打算强攻任何一座防御严密的城堡,这造成了巨大的恐慌。”
“夏马恩人的攻势非常凶猛,风格有点像蛮族,能抢则枪,抢不走就一把火烧掉……这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旁边一位大臣叹息着说道。
“现在就连王城里都传说夏马恩人的残暴,听说他们每攻破一处领地,就会把那里的男人全部都杀掉,女人和孩子会被抓回去。如果不想办法制止这种恐慌的话,我怕会出更大的乱子。”
另外一位大臣也插嘴说道。
“我不是来听你们诉苦的。”
安东尼奥摇着他那颗微秃的脑袋,一连忧郁,他也知道情况很糟糕。
“夏马恩人虽然一个劲地破坏,不过他们不敢离边境太远,过一阵子就没事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粮食,我担心他们不停地派兵骚扰,不停地打击我们的士气,等到我们粮食耗尽的时候,再突然发起进攻。”
这次开口的又是那位老骑士。
“粮食你们不用管,我有办法解决。”
安东尼奥咬牙说道。他和塞巴斯蒂安不一样,为了保住国家,他愿意付出代价。
他知道法罗迪家族强逼帕斯特米拉拿出将近一半的粮食,其中只有一部分给了塞巴斯蒂安。另外一半就藏在斯洛佛哥和帕斯特米拉边境的某个地方,只要他能够付出让法罗迪家族满意的代价,他应该可以分到一小半。
“如果粮食不成问题的话,那么我们就用不着担心了,夏马恩人表现得那么凶残,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震慑我们,不过更大部分恐怕是做给帕斯特米拉人看,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里才是他们主攻的目标。”
老骑士看得异常明白,他并不是从政治方面考虑才得出这样的结论,纯粹是出于战略上的考量。
斯洛佛哥和夏马恩只有一部分相连,正面边境全场不超过六十公里,还都是大山。想从这样一个豁口打进来,不只困难,还是极度冒险的做法。只要斯洛佛哥和帕斯特米拉联手,很容易就可以把这个豁口合上,让进入斯洛佛哥的夏马恩军队有来无回。
那个小牧师是个很精明的人物,根本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所以此刻如同疯狗一般狂猛的扑咬,根本就是另有目的。和夏马恩接壤的,除了斯洛佛哥就只有帕斯特米拉,很容易得出刚才的结论。
“我也是这样认为。”
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大臣开口说道:“不过这件事我们清楚就够了,没必要对外面的人解释,就让民众继续恐慌一段时间吧。”
说话的这个人素有智者的名声,所以他的话立刻得到众人的赞同。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现在斯洛佛哥局势紧张,法罗迪家族不想失去一个坚定的盟友的话,应该会给一点东西,甚至派遣援军过来,可一旦斯洛佛哥的局势没那么紧张,反倒是帕斯特米拉岌岌可危,法罗迪家族说不定会逼着他们援救帕斯特米拉,这岂不是自寻烦恼?
“我们还要向佩尔蒙德求援。”
老骑士补充道。
“是啊,这次北上援助塞巴斯蒂安是法罗迪家族的提议,最后那一仗的指挥官也是法罗迪家族的人,弄得我们这么惨,他们肯定要为此负责。”
一位大臣忿忿不平地说道。
有人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众人纷纷应和。
国王安东尼奥原本就等着这句话,他其实也已经想到夏马恩的目标可能是帕斯特米拉,他同样也在装傻,身为国王,他身上的压力更大,肯定不愿意先人后己。
再说,他不认为帕斯特米拉能守得住,他有种预感,蛮族和玛格丽特女王会再一次联手。
*** *** *** ***
斯洛佛哥那边的战争打得如火如荼,德莫丽的王宫里却是一片喧闹景象,此刻一大堆人盛装华服站立在王宫的大厅里,其中比较显眼的是墨菲,这个家伙不再是蛮族的打扮,不过他的肩膀上披着一件蛮族的短披肩。
墨菲和拜尼的部落在这次战争中居功甚伟,两个人都被封为男爵,不过按照规矩,异教徒不能拥有爵位,所以两个人和迪莉娅她们一样,在隐修院长格罗里尔的主持下,接受了洗礼,皈依上帝的怀抱。
墨菲还披着一件蛮族的披风,拜尼则干脆和周围的人一样打扮、他在玫瑰十字商行也有投资,再加上前一段时间不停打仗,着实打下来几座富有的城堡,抢了一些好东西,所以现在他们几个也都是大财主,身上穿戴颇为阔气。
仪式刚结束,此刻这些新晋的男爵全部都互相祝贺着,同时这也是在拉拢关系,至少在接下来的一个世纪里,夏马恩将会由他们的家族统治。
被围拢在中间的是路克,此刻他的手里拿着厚厚一叠契约书,这些全部都是各位新晋男爵和玫瑰十字商行签订的契约,由玫瑰十字商行统一管理他们的土地。当然每年获利的分配多少有些不同,关系好的像西尔维亚、艾米丽和星娜就是百分之一百二十,关系不怎么样的是二八分账。
此刻的路克显得异常精神,他现在也是个男爵,一年前他绝对像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既有了领地,又有了爵位。
不只是他,玫瑰十字团的主要成员除了伊斯特,其他人也都得到男爵的封号,帕尔姆一路拼杀自然用不着多说,他的功勋是凭本事赚的,梅特洛负责筹措粮食,让玛格丽特身边的人不至于饿着肚子打仗,这个家伙的功劳最大,所以他尽管一直在南方,整场战争都没参与,但是论功行赏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对他的男爵封号提出质疑,反倒是路克获得男爵称号让很多人有些看不过去。
这场庆功会的主角自然是尼斯,不过他却躲在大厅的一角和格罗里尔站在一起。两个人都穿着教士的长袍,格罗里尔身上的这件是主教长袍,白色的袍子里镶着金边,前面垂着两条金丝绣的飘带。
这位隐修院长在尼斯的提议和玛格丽特的认可下,已经成为了夏马恩地方教会的上座主教。
现在的教廷根本不管事,玛格丽特以夏马恩女王的名义签署了一份任命函发往教廷,三天之后正式的任命就下来了。
格罗里尔成了上座主教,原本隐修院的那群人身价自然也水涨船高。
隐修院几十名苦修士里,也有一部分对权位感兴趣,正好现在夏马恩缺少一大批主教,这些人就顺理成章地顶了上去。
按理说,主教要不从当地神父里选拔,要不教廷下派,但是此刻连教皇的位置都空着,底下怎么搞全都是一句话的事。
那些对权位不感兴趣的人现在也都混得不错,当初尼斯许诺过要修建几十座修道院,这些苦修士全都是内定的修道院长。
修道院长的地位没主教高,但是好处却比主教多。主教要听从上面的调遣,修道院长却不需要听从任何人的命令。
主教的收入主要来自教区信徒的募捐,和出售赎罪券、圣水、圣油的收入;修道院同样也能够接受募捐,圣水、圣油照样能卖,还可以帮人抄写圣经,代人祈祷和忏悔,不过最赚钱的还是修道院名下的产业。
“这么优厚的条件,我真的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做?”
格罗里尔很是肉痛的说道。
“博尔特不是仿造出重犁吗?我打算让他试着制造一种拥有二十个犁头的重犁,我还想用集中育苗的办法,文森特那边已经在制造插苗机了。”
尼斯很有信心,再说他根本没打算种植小麦之类的粮食,这些东西卖不了好价钱,毕竟粮价不可能一直这样高。
现在只是大家都在炒作,所以粮价才会毫无理性地飞涨,实际上粮价这么高,很多人已经难以承受,回归实际价格是迟早的事。
一旦价格回落,种植粮食就很不划算,偏偏所有粮食种植的周期都很长,可以利用的又只有种子,其他根、茎、叶子只能拿来烧火。
尼斯已经决定在一部分土地上种植黑豆,黑豆的产量比麦子高,茎秆也可以作为饲料,而且种植豆子不消耗地力,反倒对土地是一种保养,可以缩短土地休耕的时间。
其他土地则会种上一些值钱的作物,比如棉花、亚麻和油菜,这些作物本身不怎么值钱,可一旦加工成布匹和油,价值就高了几十倍。
这两种货物在和蛮族的交易里占了很大的比例,就算在本国出售也能够赚不少钱。
“原来种田的那些农夫怎么办?”
格罗里尔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贪财,要不然他也不会成为隐修士。
“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夏马恩绝对只会缺人,不会有人没工作做。”
尼斯说道。
“我知道你打算把农夫全都变成雇工。”
格罗里尔摇了摇头,他并不看好这件事。
农夫和土地绑在一起,收入微薄但是稳定,雇工就不一样了。
在南方,那些城邦联盟里确实有越来越多的农夫变成雇工,而且越繁荣的地方这种趋势越明显,但那是建立在有够多工作机会的基础上,他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来这里也有同样的机会。
“当年我刚刚到隐修院的时候,你能够猜到今天吗?”
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