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渊醉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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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渊醉阁-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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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魔闷笑了几声,说:“你这种人居然会令素商念念不忘,我本想让你这种目中无人的蝼蚁迅速消失的,不过,我更想亲眼看到,你绝望的样子。”
  阎魔转瞬收起了狞笑,接着说:“素商现在动不了,是因为他接受了自己的另一部分魂魄,现在还在适应这个身体。但他现在已经是冥界的厉判了,连掌管神灵生杀大权的厉神都要屈从于他的审判,你有什么资格做决定?”
  苍辰放下秋原川,孤傲的抬起头:“既然如此,我也不会介意犯下诛神大罪。”
  湛濡将壶中的酒全都咽下,而葛楚早就趴在桌边不省人事了。
  “师妹?”湛濡揉了揉她的头发。
  半晌,葛楚才侧过脸,呓语道:“哈……再干一杯……”
  这就醉了,湛濡心说。她把葛楚扶起来,放在床榻上,又披上了被子。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暮云凝碧,她却瞳孔一振。
  邪灵的气息很重,外面发生了什么?
  湛濡披上外衫,立即冲出房门,她有预感,秋原川和暮成雪都不在,他们一定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但是,当她推开苍辰的房门,发现什么都没有时,心下不由得一沉,看来还是来晚了一步。
  她朝着邪灵气息汇集的方向跑去,而每接进一步,就是离她的猜想的证实又近了一步。
  哐啷!
  骊龙剑被抛在了一边。
  站在原地,苍辰擦去唇角上的血,他被困在营魂阵里,而且他感觉到,他身上的灵力正在被吞噬,这种情况的确不是什么好的预兆。如果是其他人,即使失去了修为也可以正常的活着,可他的身上流淌着苍龙之血,没有修为护身,他就一定会暴毙。
  苍龙之血……
  突然,苍辰把手举到唇边,贴了上去,俄顷,血液顺着手腕淌了下来。他蹲下身,在地上画了一道驱鬼符。
  霎时间,恶灵退散。
  到了。
  湛濡站在那道结界前,邪灵的气息就源自这道结界之内,在这周围只有她一人。下落不明的人还有暮成雪,那么,在这道结界后的,就是苍辰和秋原川了。
  要不要打破结界?湛濡开始犹豫不决,如果打破,怨煞会被释放到人间,如果置之不理,那苍辰和秋原川还在里面。
  这种感觉,倒是似曾相识……
  “师兄师兄,你看,掌门送给我的玄冰刃。”一身交领蓝袷衣,长发简单地被一根蓝发带束在脑后,那是儿时的湛濡。
  “哎,大小姐,我的字画!”虞鸿堂赶忙夺过那几踏纸,无奈而惋惜地看着它们已经支零破碎。
  “师兄,那些都是很珍贵的东西吗?”小小的湛濡抬起头来,问。
  “唉,那可都是师兄我亲手画的,你这般胡闹,要是被师父知道了可是要罚你去抄书的。”虞鸿堂摸了摸她的脑袋,叹息道。
  “那师兄重新画一遍不久没事了吗?”
  虞鸿堂坐在桌案旁,悠然道:“有些事情可以补救,有些却是无法挽回的。尤其是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不是简单的行动就能保护得了。”
  闻言,湛濡有点小忧伤地垂下目光,轻声说:“可是湛露只会习剑,如果这样都不能挽回重要的东西……”
  后来,自己又说了些什么呢?湛濡仔细回想了一下,也没有想起来,但是,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却是真实存在的。
  算了,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湛濡决定将结界打破,她相信他们可以在此之前把邪灵镇住。
  重要的东西吗?于她而言,她的朋友都是很重要的人,她会力所能及的珍惜。不过,后来她才开始嘲笑自己是有多么的偏执,以至于连后路都没有留下一条,就那样悲伤而无悔地走了下去。
  黑雾弥漫。
  苍辰转过身,视线被黑雾阻挡,他便停在原地。
  还没有结束。
  当雾气散向两边时,他才看到,秋原川站在他的对面,而在秋原川身后,阎魔用黑影般的手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喉咙和额头。
  “素商,识相的话,你也该和本座回去了。”阎魔平静地说道,声音中却透着力度。
  “放开他。”苍辰沉声说道,这已经是在拔他的逆鳞了,此时的他,身上的戾气不比那团黑影要少。
  阎魔却变本加厉地哂笑:“素商已经逃不掉了,本座是在给你机会,你可要好好珍惜。”
  伸出手,苍辰凭借内力把骊龙剑吸到掌中。
  阎魔毫不退步,只是阴森森地望着他。
  这时,秋原川的目光转向右侧,用余光扫向阎魔,似笑非笑地说:“的确逃不掉了。”
  苍辰有点诧异地看着秋原川,只见他的手已经扼住了阎魔的一只手腕,忽然,眼白色的光从他的指缝间照射出来。
  阎魔猝不及防,极力想避开那道光束,他绝对没有想到,秋原川善于御风术,可以控制白虎七宿的灵力。
  黑色的怨煞在不断地消散,最后只余下几缕黑烟。
  秋原川转过身,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阎魔,声音空灵而阴寒地说:“让你失望了。”
  “呵,不愧是厉判,不过,你别想有第二次。”阎魔话音未落,就已经金蝉脱壳了。
  青光散射,结界终于被打破了。
  当苍辰和秋原川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湛濡的面前时,她舒了一口气,这一赌,她还是胜了。
  “灵虚?”湛濡看见他手上的血,问。
  “我没事,该回去了。”苍辰不以为意,旁若无人地往回走去。
  七日后。
  湛濡坐在窗边饮茶,偶尔放下茶杯时,轻摇折扇。
  魂茕茕兮不遑寐,目眽眽兮不终朝。诚然,前路的迷雾已然散去,明月玄珠,秋暮雨,其实湛濡已经稳操胜券,可为什么,正是这种清晰,却使她走不下去,总觉得到底是少点什么。莫非,无可挑剔的缜密,也是一种繁华绚烂的陷阱,从而令自己迟疑,于是,就只能停留在原地,什么也做不了……
  氤氲缭绕的水汽中,湛濡弹起了琵琶。
  “难得你不喝酒了。”葛楚的一句问候打断了沉静若水的弦音,这些天,湛濡总是郁郁不振,玉友为伴,还以为她要闷死自己呢。
  “啊,茶又叫苦酒,总之也是酒,不足为奇。”湛濡说。
  葛楚一边施施然地走过去,一边说:“也不知道原川哥哥和苍师兄去哪了,连行李都没收拾。”
  不辞而别吗?葛楚心想道,想必湛濡一定是料到了,可是暮成雪为何会在离开之际送给她那两壶酒呢?可能是不好意思就这么走掉吧。
  “原川自有他的去处。”
  “那么师姐呢?”葛楚看着她,问。
  “什么?”
  “师姐就没有想好去哪吗?”说着,葛楚走到她身后,拿出龙纹玉掌梳,在她浓墨似得长发间梳理起来。
  她绾起湛濡几日披散的青丝,以冠束之,再从冠顶垂下,黑瀑般的直发垂在身后,看起来十分地赏心悦目。
  泠渊弟子有束冠的习惯,湛濡今年二十有一,与苍辰同龄,比秋原川稍长一岁,比秋暮雨年长三岁,又比葛楚长了四岁。如今葛楚还不到束冠的年龄,只在头上戴了一枚簪子。这枚簪子是湛濡在她十五岁那年为她打磨的,玉料是她们在苍梧山游历时采到的红玉,簪身光滑,不假雕饰,只在末端嵌了一颗红色的紫牙乌。湛濡还在秋暮雨十五岁的时候为她打磨过一支类似的白玉簪,这类簪子的尖端都很锐利,可以在必要时刻用以防身。
  湛濡的轻笑使葛楚从回忆中清醒,她问道:“怎么了,师姐?”
  “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太过冷静了。”
  葛楚不以为意地说:“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你才知道自己的反应迟钝啊。”
  “……”
  是了,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能顿悟的又有几人?与其这样遑遑不决,不如放轻松些,且徐且行吧。湛濡又找回了自己的感觉,自信地扬起了唇角。

  逆袭将至

  月珀工作室。
  某餐厅送外卖的店员:“我又来了!这些是你们叫的外卖。”
  阴郁。
  “呃……”原本一脸眼光微笑的少年,看着眼前“惨绝人寰”的景象,不由得僵硬了笑容。
  仿佛能看到周遭的戾气,所有人都沉浸在半睡半醒的混沌状态中。
  “那,我先走了。”少年带着半边脸上的黑线,转身离开。从工作室到马路的这段路程似乎变得尤为漫长,直到完全离开这片被阴影笼罩的区域,他才长舒了一口气,暗自想道,难道又快到截稿的日子了吗?
  时间静静地流淌,终于,一个疲倦的身子坐了起来,葛楚一手撑着桌子,幽幽地说:“各位,刚才好像有人来过。”
  此时的她,满脸黑线不说,黑眼圈也十分浓重,头发也因为多日没洗而打绺。
  “呃……”暮成雪机械般地支起身子,“是……吗”
  过了一会儿,大家也都像没加润滑剂的机器一般坐起身子,满脸阴郁,和葛楚的状态类似,一时间,月珀工作室变成了僵尸集中营。
  葛楚昏僵僵地左右看了看,目光停留在门口:“啊,是外卖到了。”
  “哦,这样……”暮成雪艰难地吐出一句话,“那大家……先吃晚饭吧,然后……再去投身于……未完成的事业。”
  说完,他就脱力地向后仰去,倒在椅背上。
  葛楚起身去给大家拿盒饭,她不记得是谁叫的外卖,反正人人有份,不过她觉得,现在应该给湛濡打一个电话,于是就去了走廊。
  “喂。”
  打通了,电话里传出了湛濡的声音,葛楚稍微恢复了些精神,回应道:“沫留,是我。”
  “嗯。”还是那家餐厅,湛濡就站在墙外。
  “我今天不能回去了,我们工作室要赶完这一期的全部作品。”
  “我知道了。”湛濡平静地说道,“呐,臊子面还不错吧?”
  “诶?”葛楚一顿,这时,她听到屋里有老师感慨道:“啊,今晚是吃臊子面呢,那家店的手艺真心赞啊。”
  “……那个外卖是你叫的。”葛楚这才回过神来,这真让她意想不到。
  “是啊,你先去吃饭吧,再见。”
  “哦。”葛楚没有立即放下手机,想等她先挂下电话。
  过了一阵子,手机还在通话中。
  葛楚问:“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在等你挂电话。”
  “哎,真是的,你先挂下不就好了。”葛楚说着,就要挂下电话。
  “等一下,”湛濡忽然说道,听了一会儿,她又说,“抓紧工作,然后好好休息。”
  语毕,湛濡就扣了电话。
  葛楚缓缓地放下手机,走回了房间。
  她想起自己上一次和湛濡说过,工作室为了赶稿居然忙到忘了叫外卖,忙碌地工作下来之后,她竟然连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想不到她还记得。
  也对,那家伙到底活了多久啊?好像她一件事情都没有忘记过,她的执念,是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居然令她几乎没有变化,还是二十四、五岁的模样……可是,她的内心,真的是波澜不惊,一点涟漪般的变化也没有吗?
  望着那碗臊子面,葛楚却没有动筷,沉思着。
  “楚楚,”对桌的暮成雪微笑着提醒道,“再不吃的话,面就要坨了。”
  葛楚抬起头,看着这张故旧的脸庞:“雪老师……”
  “怎么了?”
  “没什么。”葛楚说完,开始低头吃面。
  校园钟楼的大钟响了二十一下,悠远的余音过后,教学楼内传来了一片不是很吵的嘈杂声。
  “走了,姐姐。”凰羽一手拎着书包搭在肩后,走到凤翼的座位前。
  晚上九点,高三的晚自习结束了。
  凤翼扶了扶眼镜,把书包装好,跟着她下楼:“今天轮到我骑自行车了。”
  “嗯。”
  凤翼把自行车推到校门外,滑开车杠,凰羽把她的和自己的书包放到前车筐里,准备坐上后座。
  秋叶在风中划过,白色的风衣在月光下飘曳。
  两人同时向那个身影看去,凤翼不禁说道:“湛濡……”
  “好久不见。”凰羽微笑道。
  湛濡修长的身体站在她们面前,黑发在风中轻摇,脸上依旧是温存的笑意。
  “出了什么事吗?”凤翼冷峻地问道。
  “没有。”湛濡平和地说道,声音若深海的叹息一般,“但是,已经越来越近了,我能感觉到。”
  “切,又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你要是没准备好,那,放着我来。”凤翼不屑地轻甩了一下头发,霸气犹存地说。
  “是啊,我们会和湛濡在一起的。”凤凰说道,也顺便是直译了凤翼想表达的意思,“对吧,凤翼。”
  “啊,谢谢。”湛濡说道,然而,沉静的气场转瞬消散,她拍了拍两姐妹的肩膀,“不过,应考生还是要专心备考的,我会尽量不麻烦你们。”
  闻言,凰羽向她报以一个恬静的微笑,而凤翼倒是同往常一样做出不屑一顾的态度。
  “话说,凰羽打算考什么样的大学了吗?”湛濡问。
  凰羽直率地答道:“姐姐考哪所大学我就考哪所。”
  “呐,凤翼呢?”
  貌似被妹妹的出卖的凤翼表现得有些措手不及,她还真的没有想好,只能急躁地掩饰道:“喂,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反正这一世的人类修得圆满的话,我们就会做回灵符。”
  “呵……”湛濡忍不住为这两姐妹的可爱戳中了笑点,伸手遮住自己失笑的样子。
  尽管是一个普通的动作,也不失幽雅,凰羽看着她,默想着,这就是湛濡啊。
  “凰羽,走了。”凤翼说着,跨上了自行车。
  “那我们先走了,再见,湛濡。”凰羽坐上后座,向她挥了挥手。
  “嗯,要努力哦。”湛濡也向她们挥了挥手,目送她们离开。
  转身,湛濡继续走着,路灯光渐渐消失在她的身后,她来到了漆黑的海边。冷风在海上呼啸,海的叹息声此起彼伏。她站在那里,任凭长发与风衣摇曳,脸上被海风打得一片冰冷,目光却决意而略带悲伤。
  天亮以后。
  “主人,”在秋原川的房间里,彼岸出现在窗前,谦卑地说道,“很遗憾,另一块三生石已经在浮天沧海中被毁掉了。”
  秋原川却出奇的冷静,说:“哦,已经不重要了。”
  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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