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容看着这几名女子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问道:“尸身上的伤口可符合她们所说么?”
捕快躬身回道:“确系如此。”
清容便问捕快:“如此说来,事实清楚,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何可审?”
捕快抬头看了看清容说道:“我家大人也是如此说,只是将军那里还要复查,大人与他争论也没有结果,只得将案子压下,等待将军复查。”
清容皱眉,看了看堂下众人,挥手叫来衙役将他们带下去,又将手下军士支开,这才又问:“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隐情么?”
两名捕快无奈的看着清容说道:“案情十分清楚,我们也不知道为何将军不信。可是也不见将军来复查,我们只得将春香楼封了,将一干人证收押,只是天气越来越热了,那尸首恐怕无法久放,正要请示将军如何处理。”
清容沉吟了一会说道:“暂且先放着,我现在就回去问过将军再行处置。”两名捕快答应着退下,清容便带着军士回到军营去见王烈阳。
清容见了王烈阳,先躬身施礼道:“将军,小人有事回禀。”
王烈阳拿起手中战报瞥了一眼清容并没有说话,
清容弓着身子等了半天不见回答,立起了眉毛又说了一遍:“小人有事回禀将军。”
王烈阳这才没好气回答:“何事?”
清容站起身来答道:“李子廉惨死一案,案情清楚,证据确凿,将军如何又要复审?”
王烈阳看了看清容说道:“怎么个案情清楚证据确凿?”
清容压下心头怒火答道:“尸身上的伤口与凶手所述完全吻合,还有春香楼一干人证,凶器也已起获,还有何疑点?如何还要复审?”
王烈阳玩味的看了清容一眼问道:“那据你勘验,凶手为何要杀李子廉?”
“李子廉私抢民女,草菅人命,凶手为了与其妹报仇,杀了李子廉并归案自首....”清容沉声答道。
“哈!”王烈阳干笑了一声,站起身走到清容身侧,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拍了拍清容肩膀说道:“有意思...有点意思...”
清容不解的看着王烈阳,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头。
王烈阳笑了一会,对清容说道:“你跟我来!”
清容不明所以的跟着王烈阳出了大帐,一直走到军营附近的一片小松林,清容在松林前停下脚步,有些气恼的问道:“将军何意?要带我到哪里?”
王烈阳微微一笑,说道:“你跟着来就好。”
清容无奈只得跟在王烈阳后面穿过松林,却见前方乃是一个规模不小的池塘,正值夕阳西下,水面被映衬的金光闪闪。到了池塘边这才发现,池塘里面竟有不少军士正在洗澡,看见王烈阳过来,都招呼道:“将军也来了!”
王烈阳笑着点头,开始脱起衣服来,旁边的军士都纷纷给他让出位置,还有的军士拿出皂角放在他手边。
清容一看王烈阳开始脱衣服,气不打一处来,又不知他意图,只能咬牙看着。王烈阳却扭头看他说道:“看什么?还不脱衣服?”旁边的军士也都好奇的打量着清容,有知道他底细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清容咬了咬牙说道:“将军这是何意?”
王烈阳撇了撇嘴回答:“这还看不出来啊?洗澡啊!”说着掬起一捧清水撒在身上,水流映着夕阳,在他英挺的身上镀上一层金色。
清容呆呆的看着王烈阳,长年在北疆驻守,很多军士的皮肤都是又粗又黑,脸上还被风吹出两团紫红。可是北疆的烈日风沙好像格外眷顾这位将军,只不过将他的皮肤晒成了蜜色,脸上却是浅浅的古铜,配合着他高大的身材和结实的肌肉,只显得野性十足,宽阔的肩膀,窄窄的腰身,无一不是比例完美,别样的引入遐想。
清容忽的醒悟似的睁大了眼睛,为自己的想法红了脸,咬牙瞪了一眼王烈阳,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王烈阳看着清容离去的背影轻笑了一声,然后将自己沉入水中,惬意的呼出口气,扬起脸看着地平线上巨大的红色夕阳喃喃说道:“有意思..”
王烈阳在水里泡了很久方才上了岸,穿起衣服慢慢的踱回营帐,伸手掀开帐帘才发现清容正在里面站着。
“你怎么还在?”王烈阳疑惑的问道。
“将军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复审此案。”清容低垂着头没好气的说道。
“哈!”王烈阳干笑一声:“你还不依不饶了?”
“小人不敢。”话虽如此,脸上却是一副不依不饶的表情。
“你听的只是一面之词,为何不去问问李子廉的护卫,也许他们有不同的说法呢?”王烈阳眯眼看了清容一会提醒道。
清容愣了一下,自己的确没有想到要去问李子廉的护卫,不过只听黄州百姓的议论也知道李子廉不是什么好人,他的护卫与他是一丘之貉,自然要向着他说话,这根本算不上什么证据。王烈阳提出这样的提议,倒让清容觉得他是在有意维护李子廉了。清容想不出王烈阳为何要维护这样一个恶棍,也想不出他为何今天对自己的态度有些不一样,只若有所思的皱着眉看着王烈阳。
王烈阳又干笑一声说道:“你看着我也无用,还是去找李子廉的护卫问清楚的好!”看清容仍在那里发呆,又接着说道:“还是清督军想同我一同用晚饭?”
清容瞪了他一眼刚要说话,王烈阳却接着说道:“若你决意如此,我倒没什么意见,有美人相陪真是受用得很呐!”说着故意暧昧的笑了笑,向清容身边凑了凑。
清容一把推开他,慌慌张张的走出去了,边走边说道:“小人告退,还请将军自重!”
第六章
清容虽是疑惑,还是按照王烈阳所说审问了李子廉的护卫。因为身在军中,不归地方管辖,因此他们并未羁押在黄州城内,而是被看管在军营中一座闲置的帐篷。
清容走至帐外便听到一阵吆喝,吵吵闹闹的不知在说些什么,走进了帐篷才发现,原来是六个护卫聚在一起掷骰子赌博。清容皱了皱眉头,咳了一声,这才安静了下来。几个护卫看着他七嘴八舌:“大人是朝中派来的么?是来为我们大人伸冤的么?”
清容看了看六个护卫说道:“我是自京中来的,是将军派我来审理此案,你们有什么冤屈尽管讲来。”
听到这话,那几个护卫便纷纷开始叫屈:“大人啊,快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是啊,大人,这鬼地方啥也没有只有遍地风沙....”
“我们在这里都快被晾成ren干啦!...”
清容皱了皱眉打断他们说道:“军人理应待在军营,这是军人职责所在。”
那几个护卫听了此言面面相觑,最后苦着脸说道:“大人教训的是...可是,我们李大人死得好惨啊!这么多天过去了,居然还拿不出个说法,叫我们于心何忍啊!”
“你们将当天所发生之事细细讲来。”清容说道。
一个看似领头的护卫便开口说道:“那天我们大人和往常一样,到黄州城巡视.....”
清容皱了皱眉,心中暗想:这李子廉到黄州城行凶,居然被说成是巡视,不知强抢民女又会如何粉饰?
那护卫继续讲道:“在行到春香楼时,有人报说,楼内有回纥的探子,我们大人怕打草惊蛇,便乔装成客人在春香楼住下,谁知夜半时分,突然闯进来一个回纥的奸细,刺杀我们大人....”
清容问道:“你们既是护卫,当时却在何处?”
那护卫言道:“我们大人怕引人怀疑,吩咐我们只在暗中保护....等我们察觉,冲入室内,凶手已将我们大人刺死.....”
另一个护卫也说道:“是啊是啊,我们几个听到动静立刻就赶过去了,不想还是被他得手了。”
“凶手可是黄州村民李大牛?”清容问道。
“确系此人。不过他可不是什么黄州村民,他是回纥的奸细!”一个护卫咬牙切齿说道。
“王烈阳那个卑鄙小人与我们大人素有间隙,我们大人明明是因公殉职,他却说是流匪所杀!”另一个护卫也愤愤不平的说。
清容撇了撇嘴,心道这可真是黑白颠倒是非混淆,好厉害的嘴啊!不由得摇了摇头说道:“可是有人证证明李大牛世代居于黄州,并非什么回纥奸细....”
“那人证与他分明是一伙的!”一个护卫叫道:“再者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李大牛纵真是奸细,也不会与外人知道....”见清容还是满脸疑色,又不甘心说道:“况且我们虽在暗中保护,但离着大人也所去不远,他若真是普通村夫,怎会突然闯入大人房间而不被我们察觉?”
清容沉吟片刻,觉得果然有蹊跷,纵使护卫再无能,也是六个活人,怎会毫无知觉的任凭一个村夫来去?便问道:“那日你们可都在场?有什么疑点可细细讲来。”
六个人听到清容如此问,各自转头看着彼此,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在想什么坏主意。过了片刻,其中一人答道:“回禀大人,那日我们本来在走廊上轮流值守,但我们大人怕打草惊蛇,便吩咐我们在暗处看守,所以...我们各自找个房间待下...”
“也就是说,当时你们谁也没看见李大牛进去?”清容嘲讽的笑了一笑说道。明明是各自去找乐子,还说什么暗中看守!
“我们虽在房间里,但时刻不忘本职,一直注意着外面动静,可是谁也没听到李大牛上楼声音.....”一个护卫说道。
另一个马上接口说道:“是啊是啊,想来是那个奸细有帮手!”
清容暗笑一声,明明是自己失职,却非要怪在一个莫须有之人身上,当真可笑可叹。想到此处清容说道:“好了,详情我已知晓,只是还须勘验推敲,只能委屈各位在此再等待几日....”
“还要等待几日啊!”一个护卫说道:“既然案情已经清楚,为何不放我们回京?”
“是啊,这不毛之地我们待够了,何时让我们回京啊?”几个护卫同时说道。
“案情虽已清楚,但还有些细节还待推敲,各位还是人证,结案之前不能离开此地。”清容沉下脸说道,也不理会那些护卫七嘴八舌抱怨便退出了营帐。
回到自己营帐,清容仔细想了一想,李子廉虽是罪有应得,但李大牛如何能只身闯入李子廉房间的确是个谜团,不知是否另有隐情?想到这里,便大步出了营帐,军士也不带一个,飞身上马直奔黄州城。
来至黄州署衙,见了两位捕快,细问了当时经过,又提审了人证,有人证证实,当时几个护卫各自寻huan,哪里有什么人将职责放在心上?清容听得此言暗暗松了口气,可见自己所断无误,确是李子廉咎由自取。
将案情审问清楚,清容便马不停蹄回了军营,翻身下了马直奔将军大营。
“将军,小人有事回禀。”清容站在门口对着王烈阳躬身施礼说道。
王烈阳此时正在吃晚饭,看见清容,无奈的放下筷子没好气说道:“何事?”
“李子廉惨死一案,小人已审理清楚,特来向将军复命。”清容低头说道。
“哦?”王烈阳挑眉看着清容问道:“说说结果。”
“李子廉强抢民女草菅人命,凶手为其妹报仇,手刃李子廉并投案自首,现有一干人证物证,尸身也已验过,与凶手所言无二。”清容说道。
“哈!”王烈阳干笑一声说道:“这与昨日的结果有何不同?”
“并无不同,案情如此,小人焉敢擅改?”清容不卑不亢答道:“如今天气转暖,尸身不宜久置,恳请将军就此结案,也好安顿尸首。”
第七章
王烈阳挑眉看了清容几眼问道:“如何安顿?”
清容冷冰冰回答:“烧了。”
“烧了?”王烈阳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将尸首运回京城,最起码也要好好安葬....”
“哼!安葬?平白脏污了一块好地!烧了干净!”清容没好气的说。
“哈哈哈。”王烈阳大笑道:“那几个护卫呢?你打算如何处置?”
“留在军中使用,别的不行,烧火做饭总可以吧?”清容说道。
“哈哈哈.....”王烈阳笑得更甚,摇头看着清容说道:“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清容白了他一眼问道。
“如果能这么简单,我当初早就做了!”王烈阳收住了笑说道:“我为何要你去提审那些护卫你难道不知?”
“...”清容略一思索说道:“你想拖下去,不结案?”
“你还不算笨。”王烈阳曲起手指在清容头上敲了一下说道。
清容马上瞪圆了眼睛,气呼呼的说道:“将军这是何意?”
王烈阳含笑看了清容一阵说道:“这样吧,既然尸身不能久存,吩咐人将他装殓,等结案之后再派护卫将他护送回京如何?”
清容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为何处处维护他?难不成你与他同流合污?他整日在黄州城纵情声色,你便在黄州城外饮酒作乐,原来你们是一丘之貉!”清容露出一个恍然的眼神,伸手拔出了佩剑指着王烈阳的胸口说道:“亏得我还敬重你是经天纬地的人才,原来不过是徒有其表的沐冠之猿!”
王烈阳好笑的看着清容对自己挥剑相向,伸手在剑尖上弹了一下,宝剑便不受控制的荡了开去,发出“嗡”的一声沉响。
清容怒视着王烈阳,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是动了真气。
王烈阳好笑的看着他说道:“你这个样子,倒是像极了发怒的小野猫.....”
清容本来就气,听了这话更是怒极,一剑挥了过来:“你说谁是野猫!”
王烈阳闪身躲过宝剑,却也伸手抓住了清容一绺头发,轻轻带了一下。清容大怒,回手又是一剑,剑锋扫过,桌上碗盘便倒了一片,酒杯骨碌碌乱滚,王烈阳却不知何时闪身到了清容身后,贴着清容后背伸手扭住了他的胳膊,戏谑的说道:“还说不是?”
清容怒极,无奈被王烈阳扣住了胳膊动弹不得,宝剑横在半空,挨不着王烈阳半片衣角,还被他扭住了胳膊在耳边调笑,清容怒火中烧,开口大骂道:“混帐!放开!人面兽心!衣冠禽兽!....”
王烈阳却也不恼,笑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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