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密室连着地道,地道一直通往洛阳城郊,且其中多暗器,若不是左红池指点,小衣定不能全身而退。
走到一处石门前,左红池晃亮火折子,递给小衣:“外面已是晚上,我怕你看不见,但你要千万小心,别叫人发现了。出去之后沿着河直走,到了头你便认得路了。”
小衣点点头,看她将石门打开,示意自己离开。小衣却不走,拉着她道:“你呢?我走了你怎么办,若是即墨发现是你放了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左红池笑了笑,道:“我早就想过要离开,但不能就这么走。等你离开之后,我便召集鸿绫教弟子,与我一同投奔洛阳谷。”
小衣仍是不放心:“可是……”
“你放心吧。”她抚上自己的小腹,脸上露出幸福的笑,“这件事我从未对人说过……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三个月大了,你不知道我多期盼他的到来,所以我会好好保护他,不会乱来的。”
小衣惊喜:“真的?!”左红池点头微笑,道:“快走吧,别让他们发现。”
“嗯。”小衣往外走了几步,又回头,“我若是知道慕容鹤是谁杀的,你会在意么?”
她只淡淡摇了摇头:“是谁杀的已无关紧要,那是他的命。”
小衣点了点头,转身没入黑暗之中。
【还有更新】
☆、158。等你出来 (1420字)
洛阳宅的灯火亮了整夜,洛阳谷、仙云谷和鬼契门的人都聚集在院子里,火把将天照得透亮。
泽穹与麟儿已经做好了打算,无论如何都要救小衣出来。堂上站着五人:泽穹、鬼契麟、鬼契鸳、浅裳和青衣。
鬼契鸳年轻气盛,道:“哥,我们一起去,哪还怕打不过他么?”
麟儿只淡淡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的。”泽穹脸上满是疲惫和忧虑,看来已是几日未曾休息。
此时,有人急急忙忙跑了进来,面带喜色:“老爷!老爷!少爷回来了!”
众人急忙往门口奔去,泽穹一出门,便看见倒在墙边的小衣,即刻奔去搂住他的身子,仔细端详着他的脸。
“泽穹……”小衣声音细小地听不见。
泽穹搂住他,与他耳鬓厮磨,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颤声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还好……还好你回来了。都怪我没用,我没办法保护你……”
“只要能再见到你,就算死又何妨?”
泽穹立刻责难:“不许那么说!我要你好好活着,往后,我再不会让你受苦。”
小衣苍白的嘴角勾起笑容,点了点头,便无力地靠在泽穹怀中。
泽穹将小衣安置好,看着那一身的伤痕,他恨不得立刻将即墨和花语夜碎尸万段。眼中露出寒意,站起身欲往外走,手被小衣拉住。只听他虚弱地说着:“泽穹,别走。”
泽穹立即坐在床边,轻柔地将小衣搂在怀中,再不敢离开他。
小衣在家中将养了几日,身子渐渐好了起来,能到院中散步了。小童一刻不离地守在他身边,生怕出一点问题。
泽穹和麟儿也开始准备入关事宜,但每晚两人还是一同守着小衣,像那一日所说:两人要一同保护他。
这一日,小衣正在泽穹和麟儿的陪同下于院中散步,有一下人端了个盒子进来。
泽穹问道:“这是什么?”
那下人道:“我也不知,刚刚有人在门外徘徊,我以为是谁,方去问他,他便将这盒子交给我,说是给老爷看的。”
泽穹看那盒子有些不怪,便伸手拿来,揭开了盖子。那盒中之物登时叫人心寒,正是左红池的人头!
小衣后退两步,差点栽倒在地上,麟儿赶紧上前挡在小衣面前,将那骇人的一幕遮住。
“看看里面有什么。”
泽穹将那头颅拎起,只见左红池脸上满是伤痕,已被人毁了容。盒底压着一张纸,已被血水染糊,依稀可见墨色字迹:三日之后,取你全家性命。
麟儿上前一步:“写了什么?”泽穹道:“我们只剩三天了。”
这一日,泽穹和麟儿便入了虚灵境,青衣、浅裳、鬼契鸳在外护法。分别之时,小衣望着泽穹的背影,没有说话,泽穹却感受到他眼中的担忧。
执着他的手道:“我与麟儿本就是朋友,并不在乎这些,只想你也能平常看待,不要伤了自己的心,好么?”
小衣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麟儿,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泽穹道:“这一去也许三日便能成功,也许功败垂成,但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你在这里等我出来,可好?”
小衣望着泽穹那渐渐变成绿色的眸子,忽然回想起小时候的事。那一日,他就是这样握着自己的手对自己说的:“我此次下山是去看望我的娘亲,你在这里等哥哥回来,可好?”
他笑着对哥哥点头,还说要哥哥带好东西回来吃,可是最终等回来的却是冰凉冷漠的面孔。从那以后,哥哥再也不是自己的哥哥,只是仇人。
小衣还是点了点头:“你们放心去吧,我等你们出来。”
【还有两章哦~】
☆、159。尘埃落定 (2541字)
麟儿和泽穹进了虚灵境,便开始练功。要知道双修便要交|合,泽穹和麟儿并不是没有经历过,但毕竟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也经历了这么多事,再不同往日。
温泉碧水,氤氲水雾。
两人赤裸相对,肌肤已变得绯红,但他们只是那样面对面浸泡在水中,良久良久。
泽穹伸手,抚上麟儿的肩头,眼中似是凝了水,嘴角带着笑:“从那次之后,竟已经过了千年。”
麟儿握住泽穹落在自己肩上的手,温和道:“其实我一直不怪你。”
“所以才让我心生愧疚。”
麟儿摇了摇头,道:“你不必愧疚,因为我爱你,所以从没有怪你,只是觉得对不起瑭衍。”
手指缓缓上移,轻抚着麟儿的面颊,伸手搂住他的腰,是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在麟儿的耳边道:“那你可爱他?”
“你要我说实话么?”
泽穹轻笑一声,没有说话,轻柔地吻上他的唇,将那答案堵在唇舌之间。泽穹将麟儿的腿分开,缠在自己腰身上。
两人纠缠在一起,唇舌相贴,身子在水中轻晃,已构成一幅美景。
麟儿吃痛唤出声来,仰起头大口呼吸着,心里却不忘内功心法,配合着泽穹的动作,将内力灌输于腹下,与他的内力交|合在一起。
良久,两人同时释放了自己,那一股内力也随着筋络蔓延至全身,竟立刻增强了许多。
泽穹托起他的身子,走出温泉,放在床上,双手相扣,将真气与仙魂一同混杂在一起。
就这么过了两日,两人的法力已提高了不少,但仍旧离顶重差了些。
这一日,天气大好,两人正在阳光下修炼,却听得东边传来一阵闷雷声响。现已是春季,可能是惊蛰之雷,但现在正是大晴天,那雷声太过奇怪,竟像是有什么从地底下冲出,就连虚灵境也如地震般摇晃不止。
泽穹和麟儿立即停下,却不敢出关。片刻之后,东边又是一阵闷雷,下一刻,金光乍现,将整个天空都照得通明,竟盖过了太阳的颜色。
两人心知不好,立即出了关,腾了云往东边奔去。
只见那金光射开重重云雾,从天上照下,将那昆仑山照成了金色。那光源本来看不见,但它渐渐往下落着,恰好落在昆仑山巅。
两人定睛一看,才知那是一把上古御剑。
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只看着昆仑山一阵晃动,御剑指天冲去,劈开重重云霄,又落回远处。
知道已经无力回天,小衣终究是献出了精魂。
泽穹此时已是心疲力竭,却不得不往昆仑山走去。
昆仑山巅,天帝鸾鸰高举御剑,将那剑锋抵着花语夜的脖子。花语夜已面若土色,但站在他身边的即墨却只是笑着执起他的手,对鸾鸰道:“你以为,小小一把御剑便能杀了我们?呵,未免太高估了瑭衍。”
鸾鸰未说话,却见两人相握的手心中红光乍现,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等红光渐渐隐去,眼前的两人却变成了一人,脸孔扭曲,邪恶的笑声从那张口中崩出:“哈哈哈……那蠢货未免太高估了自己!仙根被毁,也不过做做药引子罢了,居然不自量力地献出精魂……有御剑又怎样?你们照样打不过我的……哈哈哈……”那声音一会子是即墨的,一会子又像是花语夜的,就像恶魔一般。
泽穹再看不下去,飞身而出,将全身的力气都使出,拳上凝满了内力,一拳向那魔物打去。
但他只是轻巧一闪,便躲过了泽穹。反手凝气,朝泽穹打去。那速度竟比原来快上百倍,泽穹还未看清,身子已被击落在地上。麟儿立即上前护他,但还未出招,那魔物的手已到了眼前。
喉咙一痛,魔物钳制住麟儿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抬起。麟儿挣扎不过,却也无法回击。此时鸾鸰又使了御剑上前攻击,却也是刺伤了那魔物,被他轻轻一挥,御剑已落在地上。
那魔物捏着麟儿的喉咙,嘴角恶毒地勾着:“今天,我便要你们死!往后便是我称霸天下了,哈哈哈哈哈!”
手上凝了力气,狠命捏下去,但还未到最后,却听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那魔物手指一僵,转头望着那着一身红衣的男子。
“痕……你怎么来了?”眼中似有惊讶,也有痛楚,但下一刻却被狠戾替代,道:“别管他,他是来阻止你的!还不快动手?”说罢,手指又用了力,麟儿脸上已然涨红,泽穹几次想起身,却都被轻易压制。
“你快放了他!”血痕眼中露出骇色,往前走了一步,但一见他眼中狠戾之色,便不敢往前走,只温和道:“你放了他,我们好好说说话,好么?”
那魔物脸上的戾气退了几分,染上一层哀怨:“你从没真正爱过我,对么?”
血痕未说话,只是看着他。
“你明明知道他不爱你,还这样痴缠,有什么意思?!”
那魔物开始自言自语:“我只想他亲口说而已。”看着血痕,眼中满是希冀之色:“你爱过的,对不对?”
血痕看了一眼麟儿,只得点了点头,道:“你快放下他,你若放了他,我便跟你走。”
那魔物眼中露出喜色,刚要放手,却又一阵疯癫,吼道:“你这蠢物!他骗你的!你也不看看他身后的人,他心里只有漠言一个,哪还容得下你?”
那魔物果然看见了血痕身后的漠言,突然又扼紧了麟儿的咽喉,愣了片刻,狂笑起来:“你到底还是想着他的,哈哈哈……我今日,便叫你们都丧生于此!”
说罢,红光乍现,那光芒刺眼又滚烫,就像身处火海。麟儿身上的衣物开始燃烧起来,泽穹忙扑过去,衣服也开始燃烧,这一处渐渐变得滚烫。刹那间飞沙走石,山巅开始摇晃。
众人已经忍受不了,凄厉叫唤着,似乎就是身处炼狱之中。
就在人人都以为要葬身火海之时,一道金光从角落处闪现,渐渐盖过了那艳红的光芒,又像是能吸收那红光一般,一点一点地侵蚀开去。
红光渐渐消散,滚烫的温度也开始消退,尘埃落定之时一切都已恢复了原样。
只是那魔物已经变成灰烬,而角落中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光芒。
那光芒终于渐渐散去,御剑躺在地上,已变成了石剑。
泽穹跪行着往麟儿身边挪去,扶起他血肉模糊的身子,泪水落了下来。
众人还未回神,泽穹却觉得有什么不对,直直望着躺在地上的御剑,悲戚已装满了心间。
一声嘶吼,有人冲上山巅,跪在御剑旁厉声哭喊,声声唤着那人的名字:“鸰儿——鸰儿——”
【还有一章】
☆、160。完结章 (1833字)
“每逢谷雨白茸臭,鹿韭方开国色香。世人皆赞牡丹楼,我却道他梦中梦。”
又是一年春芳好,洛阳城中车如流水,牡丹开得正旺,天气也宜人。洛阳城中的闲人倒是习惯了这种繁华,也不觉得新鲜。
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将至,外地人倒是不少,个个睁着眼睛看着城中的新鲜事物,尤其是那刚开的牡丹,最为吸引人的眼球。
粉面玉雕般的小人儿正在人群中穿梭,任何好玩的事物都要去摸一摸,碰一碰,圆鼓鼓的眼睛一刻都闭不了。
茶肆酒楼里被闲客挤得满满当当,口舌之间尽谈论些闲事。
一人道:“哎,如今这洛阳城是越发繁盛了。”
另一人道:“这是好事,你为何叹气?”
“我只是觉得物是人非了……你可还记得当年洛阳城中的小霸王?”
“那是自然,就是洛阳宅少主,人倒是机灵得很,只可惜……”
那人摇了摇头:“若是还在,恐怕已接任了洛阳宅,天灾人祸,天灾人祸啊……”
说完,众人一同摇头叹气,片刻之后,又说起了别的事,全然将那愁绪抛打了九霄云外。
一人身着白衣,坐于桌前,将那些闲话全数听入耳里,脸上染了淡淡的忧愁,似是想起了往事。
他身边坐着一位身着淡青衣裳的男子,虽是男子,但面容却比女子还要好看,眉尾一点朱红,比那牡丹还要艳丽几分。
淡淡道:“我们去别处吧。”白衣人点了点头,起身与他一同走出茶肆。
漫步于河堤案边,白衣男子不禁念道:“每逢谷雨白茸臭,鹿韭方开国色香。世人皆赞牡丹楼,我却道他梦中梦。”念完后又道,“这是他作的诗,那时他还不懂世事。”
“如此。若一直是那样便好了。不曾遇见你我,也不曾受伤,更不会丧命。”
男人未接话,只是道:“那年我们曾来过这里。”抬眼望去,只见一裁缝铺正在眼前。
“你可还记得,我们三人一同来做衣裳?”
那人轻笑一声:“自然,那时他还想为我做一身红衣,一还说他要娶了我。”
男人笑着点头,又看了一眼那身淡青色的衣裳:“可惜,我当时应该允了他的。”
那人嗔道:“那叫害人!我堂堂一个男子汉,怎能穿红衣示人?”
“穿红衣又怎么,你看血痕不照样穿着红衣?不过,他看来也不像个男人……话说回来,你又哪里像男人了?”
青衣男子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