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画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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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画妖-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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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躺了多久,感觉恢复些力气,便是一股微带温度的水流进嘴里,润过如被火炙烤过的喉咙。我拼命吮吸,感觉双唇触及柔软,脑中炸响一下,猛地睁开了眼。

一张清理的面容,近在咫尺,睁大的双眼闪过一丝惊慌了,便匆匆抬头,丢下我去了火堆边上。

“德协麦朵,这是哪里?”我挣扎坐起来,靠着身边的巨石,有气无力的说。

“离咱们掉下来的地方有十里地。”

“这么远?”我诧异道:“咱们怎么过来的?”

“我背你。”

我更加迷惑:“你能背动我?你把我弄这么远做什么?”

“私奔啊。”画堂春撒气似的将篝火捅出一蓬火星,带着不满又撒娇的语气说:“当年我告诉过你,你不认我,我就变成厉鬼永远缠着你,你也算重情,与我一起掉了下来。可这不正应了五乘大师的话?你与我的命缠在了一起。”

我愣的半天没回过神,任由画堂春扶着到了篝火边坐下,她有些满意,又有些嗔怪:“也算你有情有义,我专门在你面前掉下去,就想看看你准备怎么做,怎么样。摔得疼么?”

我吃惊道:“你记得?你居然全记得?”

“本来不记得,但是三年前却一点点回忆了起来。就好像做梦一样,将无数梦里的碎片编织在一起,便是一份完整的记忆。”

“什么意思,你不是去投胎了?”

画堂春迷茫道:“是啊,五乘大师也说我去投胎了,可三年前投胎,如今却是十六岁,我也不明白为什么!”

夺舍重生么?应该不是,夺舍是灵魂占躯,面貌不会改变,就连爷爷夺舍之后,也是用另一张脸活着。

“方航小少爷,你在思索什么呢?”画堂春在我身边坐下,软如无骨的手主动牵着:“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这辈子在本教神圣家族中长大,也学会一些东西。应该与咱们汉人说的魂魄没关系,可能是楞伽咒中说的**种识,如水中波有关。”

我读过五乘留下的佛经,佛教有种说法叫唯识学。

眼睛能看到纸和笔的形状,颜色,但如何来区别哪个是纸哪个是笔则是意识在主导,这叫眼识,除了眼识还有耳识,鼻识,舌识,身识,前五中基础的叫五识,一共有八种唯识,统称八识心王,但其余佛经和宗派也有不同的说法,无非是多了一两种或是少了一两种。

听画堂春提起后,我有些明白她的意思,就如身体是躯壳,魂魄为主导一样,只是佛经将魂魄与唯识再分,魂魄去投胎,而唯识也就是记忆,感知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留下,其实说白了还是夺舍重生,只是更加玄奥了一些。

“也就是说傍晚你见我的时候,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画堂春气呼呼的说:“当然,只有你还假模假样的装不认识,当初就说了,你不认我,我就死,今夜也做到了,只是你没让我死而已。”

我苦笑道:“刚才的黑影是你弄出来的?佛法恢弘庄严,你从哪学来的歪门邪道?”

画堂春纳闷:“什么黑影?我只会念经,不会其他。”

我心中一惊:“不是你?那是什么!”贞贞住巴。

莫非这里真有脏东西?我四下张望却没找到鬼魅,只是这小山坳里阴风阵阵,始终不好久留,便站起来要走,画堂春说着要私奔的话,我却坚决不答应,最后软语相求了半天,她这才勉为其难,带我找表哥他们。

行走间我才发现画堂春肩膀处的衣服破烂,圆润的肩头有两道血印子,我以为落下来时摔伤了,稍作关心,她却哀怨的抽泣起来。

画堂春想看看如果她落山,我会是什么表情,却没想到我拉着她一起掉了下来,幸好**的山势虽然纵横密布,却没有极高的,我们磕磕绊绊落下来,侥幸没有摔死,她躺了几分钟便缓过劲,听到上面有呼喊的声音,又感动我拼死相救,决心带我离开。

一根皮带穿过腋下,她将我扛在后背艰难跋涉了两个小时,终于筋疲力竭。

娇小的身躯,不要说扛着一个男人,就算空手走上十里地也磨得脚上起泡,要说不感动,只能是铁石心肠,可纵然再感动,也得竭力控制。

我们落山,旺嘉应该会带人寻找,相互搀扶着走了好久,不要说人影,就连喊声都听不到,我停步苦笑道:“画堂春姐姐,你是不是带着我往反方向走呢?”

“现在我可比你小,你这个小滑头!”坦诚相见后,她又变成了风情万种的模样,胳膊搭在我肩上,一根青葱手指在脸蛋上画着圈:“上辈子你嫌弃我是残花败柳,如今却是冰清玉洁了,**是最接近神的地方,不如我们”

画堂春抿嘴不说话,我说:“确实接近神,这可是高海拔,我的小心脏跳的比发动机还快,剧烈运动一番,就可以奔向神的怀抱了!”

画堂春瞪我一眼,也不说话就是带着赶路,我只好认命,两个人四条腿,这一晚上能走到哪去,只要到了人烟处,还得被旺嘉找到,何苦由来!

夜风呼啸,如凄厉猛鬼在耳边嚎叫,画堂春只穿着单薄的衣衫,不时搓着胳膊,我将划烂的外套披给她,她却固执的不要,要么冷死,要么让我搂住。

又走了多半个小时,夜幕中若隐若现几座矮小的民房,依稀还有火光闪现,画堂春要带我拐弯绕道,我劝她还是过去吧,再走下去说不定就让狼叼了,而且落山时她身后出现的黑影也不知道是什么,兴许就是死在野外的孤魂作恶,以我如今的状态若是见到鬼,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朝着火光走去,近了后居然看见三四十人正在走动,此时夜已深,这些人不睡觉,居然在外面乱窜,隔着老远我就喊了一声:“你们好。”

**这地方,苍茫原始有许多讲究,可能乱走一步便会犯了他们的规矩,这还不是我最担心的,以前总听说有些单身游客被如何云云,我生怕惹到土匪窝里,要是我单身一人还好说,可身边还有画堂春,要是她被欺负了,真是百死莫赎。

那群人用我不懂得话窃窃私语了一阵,一位少年扶着一位老人靠近:“扎西德勒,地里咕噜咕咕哩”

这老人应该说藏语,我示意画堂春,她居然不给我翻译,只要硬着头皮说:“您好,我听不懂。”

老人愣神,对少年说了几句话,少年跑开,没一会又带着一位少女赶来:“先生您好,我叫央金,这位老人是我的爷爷,请问您需要帮助么?”

我还没说话,画堂春却抢先回答:“是的,我和男朋友来旅游,不小心掉下山崖摔伤了,可以在这里寄宿一晚么?”

少女用目光询问老人,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这老人居然表现出十分欣喜和期盼的模样点头同意,央金对我说:“请跟我来吧,我为你们找一间干净的屋子。”

我道了谢,被画堂春搀扶着走去,老人与少年都没有动,静静站在原地,经过时,老人还点头冲我笑,脸上的皱纹将他眼睛挤住,露出满口糟糕的牙齿,反倒是少年十分白净,恭敬的搀着老人的胳膊,并没有看我们。

央金说这里叫娘娘村,我问她离朗县有多远,她只说不远,具体的距离也不知道。

接近村子后,便看到那些站着的人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基本的藏服,黑压压也看不清长相,可他们好像不是很好客,冷冷的盯着我们,三十多人都不说话,实在是吓人的场面。

直到经过他们,我仍感觉背后发凉,好像有千百道针即将刺下来,我问道:“央金姑娘,你们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央金扭头笑道:“我们在趁夜打水,天亮了,水位会变浅,只有这时候才能打上来。”

还有这说法么?我对地理一塌糊涂也不知真假,可看那些人总感觉不对劲,既然是打水,却没有拿着盆和壶,而且打水而已,需要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太半夜不睡觉来帮忙?

“央金姑娘,住一晚需要多少钱?我提前付给你吧。”

领到一间屋外,央金也不进去,笑道:“我们是好客的民族,不要钱。”

说完,她笑着离去,我心里嘀咕,第一次听说你们好客。

不要钱,该不会是要命吧!

第一百五十章虚灵纸人

**地势起伏不定,丘壑遍地,大多数的房子都是依山而建。不过娘娘村的地势还算平坦,三十多间屋子杂乱的堆在一片空地上,房与房的距离也有六七米,我们留宿的就是一间二进的土坯房,窗户上铺着彩色格子的花布,也是沾满灰尘,一进去便能闻到土腥味,按照央金的指点,借着月光摸索到桌上的油灯点亮,便将门关住。顿时有了暖意。

外屋只有一张桌子四条椅子,灰褐色的石灰墙下放着一个抽屉柜,此外别无他物,侧墙的小门通着卧房,我看了一眼也是只有一张木床,简单的铺着厚垫子,连被子也没有。

“画堂春,晚上你在里屋睡,我在外面给你站岗。”

画堂春找见一块布,抖了抖灰尘将桌椅擦干净,坐下揉着肩膀说:“你看那床能睡么?脏兮兮的,我感觉这个村子有问题。”

“我也这样觉得,所以我留下守夜。”

画堂春叹口气,走到身后温柔的捏着肩膀,落山时她虽然被我护着却也有擦伤,我让她不用这样。她却在背后紧紧搂住我,饱满柔软的胸口仅隔着两层薄衣被挤压,她在我耳边幽幽说:“守夜有什么用?如果他们真是坏人,你提前示警了,咱们也逃不走。”

“你要相信我,还拿我当三年前的小孩子看?”借机钻出她的怀抱,我将身上挂着的布袋取下。装着滴血道童的书包遗失在山间,万幸这小布包被我和画堂春夹着。还有了一丝还手的余地。

“你要做什么?”

“做两个小人。”

取出一叠黄纸,这里却没有剪刀,我只好用手尽力撕出一个人形,努力一番的结果,画堂春拿起那个小人问:“你撕一只猪做什么?这尾巴也不是地方!”

我黑着脸道:“这是人,毕加索派抽象人形,真没有艺术细胞,那也不是尾巴,是区分性别的小弟弟!”

画堂春笑的花枝乱颤,眼波流转在我脸上,让我面皮发烫,她拿过黄纸,用润泽粉红的指甲划出形状,小心翼翼撕了起来,没过几分钟,便是两个精巧的人形。她红着脸扔给我:“喏,够大么?”

“够了够了。”我没口子答应,画堂春笑容更胜,显然以为我让小人带着性别标志是为了调戏她:“现在还危险着呢,你别瞎想,把你的生辰告我。”

画堂春思索一番,很聪明的按阴历说了出来,我用匕首割下她一缕发梢,扭在一起,当毛笔用。

白天阳气旺盛,破除一切污秽,很多算人替身之法不能使用,反倒是夜间,最适合搞这些邪术,我如今做的两个纸人,与爷爷当年做的替命木偶人差不多,只是他那个要二十四小时防备,我只要撑过今夜,便做的简单万分。

忍痛划开中指,将血挤进手心,这也是没奈何的办法,施法用的血不沾俗物,一般都要用朱砂混起来放在玉质或陶瓷的小碟里,可此时没有,只能用掌心接着,虽然脏了些,却也沾着人气。

挤出血,画堂春闪电般抓过我的中指塞进口里,轻轻吮吸,轻灵的舌尖微微滑过,十分撩人的动作,给这破败的土屋平添万分春色,尤其她的双眼正含情脉脉,桃色盎然的望着我,不由自主便感觉全身燥热,怎么坐也不自在。

身体虽然换了,可这勾人的本事却丝毫没落下,我紧夹着腿等她放过我,这才用毛发沾着血在小人背上写字画符。

两道符咒画好,将她与我的头发放在纸人上,我虔诚的诵了一遍《高上玉皇心经》,一般的道士做法念咒掐诀而不诵经,一旦开始诵经,就是祭祀典礼要搞大动作,此时我没什么大动作,只是念篇经文求老天爷保佑,毕竟爷爷教的这招虚灵很奇异,他也不是每次都能做成。

诵经完毕便是对人祈祷跪拜,置身险境画堂春而不自知,拜了纸人拉扯着要与我夫妻对拜,气的我吹胡子瞪眼狠狠发了一通脾气,这才乖乖的坐好,可看她的样子不但没觉得委屈,好像还挺享受。

纸人贴在画堂春与我的额头,拍击几下鬼穴,将魂魄逼进去半分,再取下来时,两个纸人便会动了。

不是能跑能跳能歌善舞,它们好似被风吹拂,时而弯腰时而侧身,但屋子门窗紧闭,全无一丝风声,我心知这是成功了。

“姐姐,现在还不能用,咱们再等半小时,我估计要是他们像害人,应该会请咱们吃下了迷药的饭菜,若是没有,应该会安全了。”

画堂春笑道:“你呀,脑子里稀奇古怪的东西真多,不请吃饭就不会害人?你想想,他们家境平寒,怎么会正巧多余一间屋子给咱们住?屋里的家具摆设还列列俱全,若是这屋里的人丧生,他们总会分了这些东西!从一进来我就知道,他们要害人了。”

我没好气道:“聪明的女人不容易被喜欢。”

画堂春低头,声音如蚊子拍翅:“其实我很傻的,刚才就是灵机一动。”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骚动,好像有人喧哗,我急忙将门闩插好,两手伸指头分别架住两个纸人,绕着桌子游走:“请君来,请君去,为我生,为我死,并蒂花开同根生,比起鸟飞共振翅,玉清敕,上清敕,太清敕,三清老爷护弟子,一阎君,二阎君”

最后一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念完,两个纸人交到右手甩出,如长了眼,有思维的鸟,轻飘飘向着油灯飞去,我极为尴尬,难堪,伸手在裤裆里摸了一把,又在地上蹭灰,最后唾了口唾沫双手抹匀,低着头走到画堂春面前,在她额头上抹黑。

“别说,别问,你当我发神经,千万不要说话,一开口泄了精气,神仙来了也没用。”

画堂春点头,眼中却透着关切和焦急,我说:“没事,我精气旺盛,泄不走。”

给自己头也抹黑,我紧咬牙关带着她向里屋走去,径直钻到了床底下,忐忑的望着外面。

之所以干出这么丢人的事,是为了不和两具纸人争气运。

锅底灰抹在身上鬼都看不见,因为锅灰是被柴火烧出来的,最能挡火的俗物,又是黑漆漆衰到极点,抹在身上挡住命火阳气,弱了气运走背字,便不会被鬼看见,我干的事也是这个道理,外屋的两个纸人便是我们,用秽物挡住本身的气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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