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他。”我还没回答,对面铺子里的面具人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老者身后,冷冰冰的说了一句也不等回答,直接走到两个青年面前,双手各抓住他俩的一只手腕,不见有什么动作,两个青年却惨嚎着退后,面色灰白还有豆大的汗滴从闷头滑落。
老者很是吃惊,也许他如我一样知道这面具人很厉害却不知道厉害在何处,仅仅是抓下手腕怎就让他们如此难过?难不成是捏碎了?
老者掰开徒弟的手看了一眼,我踮起脚偷窥,方才被面具人抓过的地方竟然留下焦黑的五个指印,空气中似有似无飘着一股烤熟了的肉香,我骇然的望了面具人一眼,又看看身后稳如泰山的那一位,烬余之人,他们居然都是烬余之人,难道这玩意对鬼市来说是量产的么?
石宇家有四个烬余之人我不奇怪,那是四个亲兄弟,指不定某次全家出游却被烧死了,之后见到石宙,听说他失了记忆我便猜想,也许鬼市满世界搜集那些被烧死的人,虽然大海捞针可以鬼市的能耐总能凑齐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八个。
每间铺子里坐着一位面具人,昨日只惊动半条街就来了八十多位掌柜,也就是说这鬼市少说有近二百的烬余之人,那可是机关枪打碎了才能消灭的怪物,被消灭的烬余之人仅仅是无意间产生,没有自主的意识才会傻乎乎杀人喝血来中和自己快要燃烧的血液,可这里的面具人都有自主思维,好好运作一下就是庞大的势力,如果鬼市真有这样的实力,早就统治地球了。
越想越觉得可怕,我估计这鬼市三位老板的实力比爷爷和五乘还强了许多。
那老者的徒弟被烫伤,面具人救下了石宙便不再多事,只是撂下一句:“他是我们鬼市的人,不知者不怪,别有下一次就行。”
石宙无奈的看我一眼还是被面具人拖回了店铺,而经此一事,老者的嚣张气焰被打压,刚被人扇了脸也不好意思再扇我的脸,恨恨的瞪我一阵后,拖起两个徒弟离去,还威胁道:“我在面外等着,有本事你们就不要出来。”
看着他消失在鬼市外的草坪上,我心知终于渡过一劫,画堂春关切我的伤势,嘘寒问暖一阵得知没有大碍就问那小女孩:“妹妹,你究竟怎么得罪了那个死老头?”
小女孩怯生生的说:“我要来这里救人他们不让,便一直追着我了。”
语气很坦诚可她的眼神总是躲闪,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女孩虽然骗人可那老者的气度与行径更不像好人,我估计她有不得已的苦衷,毕竟人心难测,总不能刚认识就和盘托出。
我说:“姑娘,我不问你有什么为难之处,但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保护不了你,那三人就在外面守着而鬼市不卖吃食,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出去吧?”
女孩若有所思,掰着指头想了想,很天真的说:“我是来参加集宝大会的,还有三天就开始了,只要忍住肚子饿找个地方藏起来就好了。”
“这么说你身上有个宝贝?那些人也是为了宝贝才追着你?”
女孩吓得花容失色,双臂交叉捂着自己的胸口说:“没有宝贝,我真的没有宝贝。”
“你有,就在衣服里装着呢!”
第三百零七多头蝮
我只想吓唬她一下,却没想到这女孩就如触了电般的跳开,推开画堂春一溜烟跑进旁边的小巷中,虽然不知道她从哪里来到鬼市。%d7%cf%d3%c4%b8%f3但这一路担惊受怕想必成了惊弓之鸟,画堂春揉着胳膊冲我抱怨:“这小丫头真不知好歹,别人救了她居然连个谢谢也不说,还下这么重的手。”
“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你一样豪爽坦然,对人一片赤诚。”
“那倒也是。”画堂春又变成趾高气昂的高傲小公鸡,挺起胸脯搂住我的手臂,而与此同时石宙也从铺子里出来,苦着脸对我说:“方航,刚才那位大哥告诉我,无论你在鬼市发生什么事都必须当做看不见,再也不能出手帮你。”
仅仅认识两三天,石宙选择听命于鬼市也在情理之中,他能感觉到不好意思已经是很难得的品质,我宽慰道:“没事,我也不会总遇到危险。走吧,带我出去,打个电话吃点饭再回来。”
石宙大惊:“你还要出去?那三个人就在门口等你呢。”
“先看看吧,总不能一露面就动手,要是被发现咱们再跳崖呗,最好是找个小路偷偷溜下山。”
画堂春说:“要不叫上金伯一起?”
我沉思道:“不用了,他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看那老者和两个青年的模样,举手投足之间也是一股大家风范,虽然微带了暴虐的气息,想必也是正经高人,而小女孩来参加集宝大会应该是有所求,能在集宝大会上露眼的宝贝,她一小女孩怎么会有?若非是家传就一定是从这三人那里偷来,总之,这三人可能是丢失至宝后心绪烦乱。可能是见财起意才起了恶念。就算被他们抓住只要好言相商一番,小女孩不在身边也不会把我们如何,大不了就道个歉呗,我都成了这副鬼样子,还有啥看不开的。
石宙见我执意要出去也不在阻拦,出了鬼市踩上草坪之后他挑了个方向带路,越走越黑,空气中带着浓重的潮气,虽然在鬼市也没有声音可那鬼影动弹也算是一丝活力,可现在却静的可怕。画堂春紧紧靠在我身边,两人的喘息声就是唯一的动静,若非能感到石宙就在前面不远,我都以为他将我俩抛弃在宇宙的最深处了。
不知道走了多远。差不多十几分钟之后石宙让我们等等,就这样等了一阵,忽然有一丝光亮射下来,凭这一丝光线我看清了目前所处之地,不知何时,我们已经走在一座很宽敞的地道中,四周尽是长满青苔的石壁,修建极为考究,而石宙推开了头顶的木板,便露出另一片世界的艳阳天。
石宙当先爬出去,木板大敞后我仔细观察墙壁,好像雕刻着图案但大部分都被青苔遮挡,我用指甲蹭去一些,只来得及看见是线条刻得小人便被石宙叫了出去。
也许石宙诚恳木讷可以算是我的朋友,可他毕竟是鬼市的人,得知我打探鬼市的来历机密难免会出事,邀我来的贵人善恶不明,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将画堂春推出去,我趁机又看了几眼便赶忙爬出,墙壁上那些小人穿着奇装异服,绝非是我所见过的朝代古装,不过除了唐宋明清我也没见过其他,但有一点我很确定,忘记哪年级的历史书上介绍了一尊青铜鼎,鼎面上雕刻的图案和这小人有些相似,尽是些手抓长矛,脑袋顶罐的造型。
鬼市又两个入口,一个是跳崖,另一个就是夜里见到的破烂木屋,我们如今就从木屋里出来,再次回到属于人类的世界,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与鬼市有天差地别。
石宙在木屋的缝隙里偷窥了好久,确定外面没人便放心带我们出去,可刚走没几步,一颗大树后面闪出个人影,正是刚刚才见面的老者,他的两个小徒弟却不在。
我小声对石宙说:“不要你帮我,但是一会谈不拢你就带着她跳崖,可以么?”
石宙郑重点头:“放心,我不会让你的小蜜收到伤害,可你小蜜也太多了吧?”
没理会他不合时宜的打趣,我摆出和善的微笑向那老者迎去:“嗨老先生,又见面了。”
老者犹自冷笑,我近到身前,笑着说:“其实我们专门出来道歉的,刚才是我鲁莽了希望您不要介意。”
“哦?”老者睥睨我:“现在知道认错了?”
我心里一阵憋屈,曾几何时也要用如此卑微的态度给别人道歉,即便是面对五乘我也没服软,不过五乘再暴戾也不会杀我,眼前的老头哪怕不如他,杀我也是动动指头的事。
男人没人实力就是被搓圆捏扁的命,哪怕是最亲近的人,态度也会不同。
深吸口气,我缓缓道:“老先生误会了,看您的样貌也是得道高人,您想呀,我看到一个女孩被三个男人追逐,自然要拦住问个究竟,对吧?后面的事纯粹是误会一场,您老消消气,改天我摆个酒席给您赔罪?”
老者拍着我的肩膀,十分爽快的说:“言之有理,我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如果你身边的小丫头不说动手,咱们之间说清楚也就没了误会,报仇自然要找仇人,牵扯无辜却不应该,你说对么?”
心里松口气,便觉得全身都暖洋洋,我赫然发现自己扮演这种卑微的角色还真有天赋,别人打我一顿事后说打错人了,我居然还满心欢喜的感恩戴德?难道气血亏虚之后连带着骨头也软了?
我顺着老者的话说:“您说的没错呀,咱们之间”歪歪头,我见他的神色有些恍惚,好像失了魂的模样,便问道:“老先生泥煤系”
说出几个字就感觉含糊不清,好像嘴里含着东西说话,我下意识抿了嘴唇又唾了口唾沫,却感觉嘴巴变成了喷泉,咕咕的往外流血。
与此同时,石宙惊悚的尖叫传进我耳中:“方航,你背上爬了条大蜈蚣。”
我歪头去看,那大蜈蚣已经爬在我肩上,正急速的从老者袖口钻进去。巨来布弟。
这玩意将我吓得魂都没了,足有四五岁孩子的小手臂那么长,全身血红色,数不清的足齐齐摆动有种镰刀搁在身上的意味,尤其我看它的那一刻,蜈蚣顶端的两个黄色瞳孔仿佛与我对视,阴森森让我全身发凉,竟然看到了一种憎恨,怨毒的意思。
被蜈蚣吓得跌退几步,口里甩出了浓稠的黑色血液,那种暖融融如被骄阳照进肺腑的感觉更加厚重,四肢无力,头脑昏沉,恨不得跌倒就睡。
与石宙约好的是老头动手他就带着画堂春逃跑,可此时却以为我被毒蜈蚣咬了,两人争相扑上来将我扶稳,画堂春花容失色,雪白的面孔,眼中满是焦急:“方航你没事吧?被蜈蚣咬了哪里?”
“咬到后背了,”刚才还呆滞的老头忽然说话,神采奕奕不提竟然满面春风的微笑:“你还想把毒吸出来?别做梦了,这种蜈蚣叫多头蝮,从来没听说被咬的人还能活着,自己的事自己清楚,哈哈。”
话从老者嘴里吐出,声音却不似刚才,而这个声音让我头皮发麻,虽被蜈蚣毒折磨的昏昏沉却也吓得清醒了,我指着他不敢置信道:“石宇,你居然是石宇?”
“亏你还记得我的声音,几天不见,我找你找得好苦呐。”石宇咬牙切齿道。
我们早知道石宇不是人,可山女将他撞成破烂后再没动静,那尸体确确实实是人尸,后来又发现小腹有个窟窿,只是找不出原因也就没有深究,此时我想到刚才石宇的一阵失神时有蜈蚣趴在我身上,顿时明白了一切,惊慌道:“蜈蚣,你居然是一只蜈蚣,石宙,快带画堂春跑。”
“跑?你们那也去不了。”石宇嘴里发出两声不似人类的凄厉啸叫,那悬崖处便爬上来两只小了一些的蜈蚣,他们钻进土里便消失,片刻后两个青年扒开身上的浮土钻了出来,阴沉着脸阻拦了跳崖的方向。
“你叫石宙?回去吧,我饶你一命,但是这两个人必须留下。”
第三百零八章获救
我听说过有人用虫子控尸的把戏,而大蜈蚣控制活人还是第一次见。
石宇所占据的身体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南宫惜风,他大言不惭的说即便我没有受伤也不可能打过这个老者,因为他就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三岁习咏春,二十六岁打遍江南古武世家的同辈,南宫惜风早年来过一次鬼市,就是石宇爹带着上山的,从那时起石宇就盯上了这具身体。
他现在就蹲在我身边,拿着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我的脸,静等我全身骨肉化为脓水的那一刻。
石宙是个朴质汉子,答应我会保护画堂春就一定要做到,石宇让他独自离去,可石宙却说如果他死在这里,鬼市的人就会察觉到并赶出来报复,要么让他带走画堂春,要么他立刻自杀。
石宇干脆的点点头,石宙打晕画堂春让我自求多福便转身离去,而石宇也不着急报复。反而与我攀谈起来。
“你是蜈蚣精么?”平躺在松软的土地上,脖子以下已经不属于我,我能感觉到骨头被一种脓水飞快的腐蚀,有种酥化的趋势,南宫惜风的手搭在我肩膀的同时,大蜈蚣就蹿到我身上咬了一口,没有丝毫疼痛,反而心里冒出一股欣慰微暖的感觉,就好像回归母亲怀抱一般,看来南宫惜风也是这样被暗算了的。
石宇摇头道:“不是,我就是多头蝮。”
“讲讲,临死前给我科普一下。”
石宇用指头在地上写了两个字,扭着我的脑袋看过去:“念出来。”
“蚣蝮。”
“baxa。”石宇说:“龙生九子之一的霸下。”
我抿口唾沫运足力气想吐他一脸,可唾沫软绵绵的落在我脑门上,上次也是这样。每次在石宇手里吃瘪就连啐口水也是自己倒霉。看着石宇在冷笑,我骂道:“臭不要脸的,你咋不说自己是五爪金龙呢?”
“落到这个地步你还要逞口舌之快?”石宇抓起一把青草揉成团塞进我嘴里:“你又没见过龙,怎知这世界万物的真相?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可谁真正见过这九子?都是以讹传讹罢了。蚣蝮确实是霸下,只是人们嫌这两字过于阴毒才不愿承认,而霸下所产的子脱不开蚣与蝮两种。”
《捕蛇者说》应该都知道吧?这片文章里的异蛇就是蝮蛇的一种,名叫五步蛇,按石宇的说法,蝮蛇都是霸下的孩子。
蛇是小龙。倒也说得过去,可石宇说霸下会产一种名为多头蝮的怪蛇,这种怪蛇的脑袋上长着九个肉瘤子,每过几十年就有一个肉瘤子破开。里面钻出一条蝮蛇或者蜈蚣,石宇就是其中之一,而多头蝮产够九子就会死去。
这种蜈蚣没有名字便也已多头蝮来称呼,他们一样能产子,控制两个青年的小号蜈蚣就是石宇的孩子,我想讽刺他几句却被混着泥土的青草堵住了嘴,只好看着他耀武扬威的吹牛逼。
这世间有狐狸精,有黄鼠狼精,因为这些动物的灵智极高,一旦开了窍后变成人并不困难,但真说起来,大象犀牛这些动物体型庞大,脑容量总比那些小家伙大,若说灵智还升了一筹,只是体型太大才没办法变成人,而蜈蚣也就是丁点,就算全身都是脑浆构成也没理由成精。
石宇说自己并不是妖精一类,只是这种蜈蚣过于特殊,他们的食物不是动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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