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宬,你知道我是商人,紫宸的丝绸、茶叶以及玉器闻名天下,在各国都是非常紧俏的货物,从紫宸贩来货物卖到海的另一边去,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不过,从紫宸到泰塔尔不但路程遥远,而且途中还不乏层出不尽的马贼与强盗,这些不劳而获的蛀虫们总会为旅程带来各种各样的麻烦与危险,你是知道的商人逐利,赔本的生意我是不会做的,所以……”
“所以你私下与那些个马贼都有些不清不楚的联系,还是说你干脆在里面安插内线?”接下德斯特未完的话,阿宬似笑非笑的斜睨了他一眼。
“咳咳!这个……哈哈!真是知我者非宬矣!”德斯特神色无比尴尬的干笑道。
“哼!好了,哪来得那么多废话,快说……你拐弯抹角说了这么多,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地?”冷哼了一声,阿宬没好气的瞪了德斯特一眼。
“我哪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地啊?”德斯特苦着脸,不停的喊着冤。
“我只不过想,这些年你折腾来折腾去,也不见什么成效,反而弄得疲惫不堪伤痕累累,还不如暂时先放放休息些日子,而我也正巧接到这个消息,想带你亲自去探访一下,顺便借此机会散散心什么的……”
“散心?”眉头轻蹙,阿宬略微有些失神。这些年,他的确是少有舒心的时候,神经也总是绷得紧紧的,暂时离开漩涡中心去散散心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戈尔亚纳大草原离紫宸又是那么近,足足五年没有回去过了,或许也到时间回去看一看了,不管怎么样哪里终究还是生他、育他的故乡啊?
再则这些年来,不是德斯特忙得昏天地暗,就是阿宬忙得分身乏术,两人其实很少有时间能够相聚。总是匆匆相会即各奔东西,尤其是阿宬一年到头没有几天肯老老实实待的在原地不动,总是德斯特想方设法抽出时间千里迢迢的去看望四处打游击的阿宬。
对德斯特情深意重阿宬心里总有几分歉意,若论两人感情付出的多寡、明显德斯特所付出的要远高于阿宬,德斯特的全心全意,心无旁骛,德斯特的一往清深,此志不渝,让阿宬自叹不如。
他心里有太多的牵挂与无奈,他甚至做不到像德斯特那样洁身自好,守身如玉,而他却为了家族的传承一次又一次的背叛,甚至……
唉!难得机会,就陪他出去走走吧?更何况……瞟了身侧一脸殷切期待的德斯特一眼,阿宬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些年为了自己莫名其妙的任性,身边的人为他是担足了心。不但冒着抄家灭—族的危险为他提供大量的金钱与物资,还不断派出人手帮忙出力。
这次他也就不必再为了反对而反对了,反正近来外面风声也似乎蛮紧的,还不如就依了他这么一回。
至于德斯特口中的他那所谓的族人,孰真孰假?就有待他亲自去戈尔亚纳草原探个虚实真假了。
“好吧!”缓缓舒展开紧蹙的眉头,阿宬懒懒的冲着一副紧张兮兮模样的德斯特点了点头,算是勉强同意德斯特的提议。
“哈!太好了,我去吩咐人打点行装……”德斯特眼睛一亮,整个人显得神采飞扬。
“着什么急啊?又不是马上就动身,晚一些再说,我们现在还是再享受一下……’彷佛被那双进发灿烂光芒的双眸所吸引,阿宬伸手轻轻挑起德斯特的下颔,脸凑到他面前伸出舌头轻舔德斯特微微干燥的唇办,若有似无的呢喃道。
“唔!可……”德斯特身体微颤,双眼顿时蒙上一层淡淡的迷雾,眼眸中隐约闪过一抹挣扎,可是他的神志很快就沦陷在阿宬熟稔的调情技巧下。
轻车熟路的探索德斯特敏感的身体,火热的双手态意的在他丝绸般滑腻的肌肤上游走,很快拖着德斯特与自己坠入无尽的情欲深渊的阿宬。
在欲海中沉浮的二人,并不知道他们身下那张紫檀木躺椅早巳不堪重负,随着阿宬或轻或重的撞击不时的发出凄惨的哀鸣……
“哗啦啦……”
就在两人一起向极乐颠峰冲击的途中轰然到地,清幽的水榭内,除了壮烈成仁的躺椅最后发出一声惨叫外,当然也少不了两个欲求不满人的咒骂声……
'靠!搞、搞什么啊?'
“哎哟!我的腰啊……疼死我了……宬,快起来啊,压死我了啊……”
“……”
◇◆◇
这……怎么可能?
哈利西斯一世竟然毫无征兆的崩逝了?
晴天霹雳?!哦!不、不,应该是天崩地裂、地陷天塌。
脑中一片空白的阿宬,不知道是应该哭?还是笑?是恼还是怒?
难以置信的他,神色恍惚的呆立在喧闹欢腾的人潮中,僵硬的表情显然与周围欢欣鼓舞满是喜气洋洋的众人甚是格格不入。
与德斯特千里迢迢跑到戈尔亚纳草原,寻找那位飘忽不定族人的行踪,可好不容易找到那伙狡兔三窟的马贼驻地,却听说那人居然因分赃不均在内讧中失踪了
本来浪费了大半年时间还一无所获,就已经让他恼火不已,可一回来迎接他的竟然是比那个更夸张,更匪夷所思,更让他难以接受的事情?
有没有搞错啊?!嘴唇无声无息的开开合合,心如乱麻的阿宬,失神的默默咕哝着。
他出去不过半年多而已,那位传说中身体健康得可以夜驭七女,甚至还时不常表演一下猎鹰缚狮生龙活虎的泰塔尔王,就突然毫无预兆的驾鹤西游去了。
而且还有更夸张的是泰塔尔三个月之内竟然连猝两君,泰塔尔那位整日除了胡作非为外毫无做为的色情狂兼败家子皇太子,也不明不白葬身狮口。
这等事儿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其中另有蹊跷?只不过若是无人愿意去追究,那就算再蹊跷恐怕也是毫无意义可言。
当然阿宬并不是泰塔尔的皇室成员,更不是那些个迂腐的正义之士甚至他不是泰塔尔的臣民,所以他无意去追究他们真正的死因。
只不过突然得到消息的他,觉得极之沮丧,非常的茫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大脑好象一下子被掏空了似的。此时眼前明明是晴空万里的天空,可落在他眼中却是满天的乌云,本应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却感到似寒那般彻骨冰冷。
其实阿宬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知道他对抢走他未婚妻的泰塔尔先王的怨与恨,都只不过是无辜的迁怒而已。
时间都过去五年多了,那个让他爱恨交加的女人长相都随之时间的流逝而日渐模糊不堪,甚至到现在连她的名字他都已经忘了个干净,而泰塔尔的先王又是何其不幸的依然被他牢牢的记在心里。
打击报复泰塔尔王,颠覆泰塔尔的政权,是他这五年来唯一的乐趣与原动力,谁曾想转眼间竟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真让他有种万念俱灭,心灰意懒的感觉。
感到日月无光,天地随之黯然失色的阿宬,浑浑噩噩的抬眼望了眼露台上沐浴在灿烂阳光中挥舞着手臂的新王。
神色沮丧的垂下头,转身试图从热闹欢腾的人群中挤出来,逆着汹涌的人潮,背对着王宫缓缓的向外行去,步伐踉跄的他,以往笔挺的背脊此时微微有些佝偻,就宛如垂暮的老人般让人望之心酸。
“公子……”几道如释重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宬有气无力的撩起眼角瞟了团团把他包围黑衣汉子们一眼,一言不发,可惜的是这群大汉们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公子,您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主子找您找得都快要急死了……”一连串的置疑宛如绵长无尽的伊斯贝尔河流,七嘴八舌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公子,您怎么可以一个随从都不带,现在这么乱,若是有个什么意外,属下可担待不起啊……”
“公子,您就不能带几个人在身边吗?”
“公子,您……”
烦啊?这群跟脚的苍蝇实在是让人心烦啊……眉头纠结成一团,满腹怨言的阿宬,不满地斜睨了眼前这群好象老母鸡般咯咯叫个不停的黑衣大汉们一眼。
阿宬身不由己的被大汉们簇拥着挤出人群,钻进一旁深幽的小巷,然后七手八脚的把他塞进停放在其中的肩舆,放下华丽的垂幔,高声的吆暍着四名身材高大魁梧的奴隶将轿子的扛在肩上,并快速平稳的向位于王宫不远的豪华宫邸走去……
被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弄得魂不守舍的阿宬半坐半卧在肩舆内,透过随风起伏的垂纱缝隙凝视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出神。
却并不知道就在他为以后平静无波了无生趣的未来生活而发愁的时候,心急如焚的德斯特却在宫邸内大发雷霆,咆哮不止。
“……宫里怎么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出来啊?”在书房内不断地转圈圈的德斯特,满脸焦躁的冲着站在门外面无表情的艾斯纳大吼道。
“王宫从二天前起就四门紧闭,新王陛下吩咐众位亲王殿下未经召唤不得擅闯……”早就被暴躁的德斯特折磨得快要发疯的艾斯纳,一脸麻木的一再重复着新王的旨意。
“赖尔那个混蛋到底在搞什么鬼啊?父王怎么会突然就……”面色惨白无血色的德斯特停下脚步背对着门,双手支撑在置于书房正中的紫檀木桌上,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
“殿下,请您耐心等待,新王陛下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耐心?耐心?我现在最缺的就是耐心。”
‘砰──’抬脚踹翻身前厚重的木桌,德斯特大声咆哮道。
“赖尔那个混蛋到底在搞什么鬼?一直身体健康的父王怎么会突然暴毙?天生神力能骑擅射进出丛林如履平地的塞曼达,又怎么可能会葬身狮口?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笑话,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怎么会没有人察觉?”
“殿下,朝中之事您除了对财政比较感兴趣外,其它的无论政权、军权,乃至于刑法、宪法的制定,你都懒得去干涉,实际上早在很早以前泰塔尔就已经可以说是新王一个人的天下。”
“我又不是瞎子,这些浅显易见的事情,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回身瞪了艾斯纳一眼,德靳特沉声道。
“此事,我早就有所察觉,可是你要知道我除了会赚钱,对朝中上上下下、大情小事我是一窍不通,父王又常年沉溺于酒色,而塞曼达天生残忍暴虐任性胡为,一干兄弟不是胆小懦弱,就是狡诈贪婪,唯有赖尔允文允武,德才兼备,最具王者之风。所以当他向我寻求支持的时候,我才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他,因为我相信堕落腐朽的泰塔尔只有在他手中才会重新焕发青春。”
“新王陛下,也的确是做到了,如今的泰塔尔兵精马壮、国富民强。”
“哼!先不管他治国的能力如何,他收买人心的能力倒是出类拔萃的,不说朝野内外上至宰相下至平民百姓,就连我府里的近卫管事,不也都会情不自禁的偏向他吗?”
“殿下,我……”
“得,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当然知道你对我有多忠诚,可赖尔是非常有王者魅力的人,就不说军中上下有多少人崇拜他,朝野内外又有多少有志之士舍命相随,就连我……不也是其中之一吗?”挥了挥手,德斯特有些不甘不愿的承认。
“……”瞅着表情微微扭曲的德斯特,艾斯纳心里暗暗偷笑。
“虽然赖尔的确是所有兄弟中最适合登上王位的皇子,可是他也不必这么急吧?这个天下早晚都是他的,他何必如此着急,竟然敢……弑父杀兄他、他、他也实在是太……唉!”
“殿下,此事,您再怎么猜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如等过几天见到新王陛下再当面问个清楚,现在您还是先想想怎么去安慰那位吧?”
敏捷的跃入书房内,扯了扯德斯特的衣襟,艾斯纳向门外撇了撇嘴,这时失魂落魄得好似游魂的阿宬从门口飘过。
“……”几步跨出房门,德斯特眉头紧锁的望着阿宬渐渐远去的背影,他知道父王骤然崩世对自己是个打击,可对阿宬又何尝不是呢?
‘打击报复、颠覆造反’是阿宬这五年来唯一乐趣,可他一直报复打击企图颠覆的人竟毫无预兆的死了,这就好象两个力量不分轩瑾正在拔河的人,其中一个突然撒手说不玩了,把另外那个正在用力的家伙闪个跟头,心里难免会有些空落落,怅若所失的感觉。
“……你继续去给我打听,不管怎么样,我要尽快见赖尔一面。”见阿宬神色甚是异常,感到心神不安的德斯特,慌忙抛下这番话抬腿就追了出去。
“……属下遵命!”不情不愿的艾斯纳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他知道今晚弄不好又要在王宫门外打地铺了,嘴里说不得的他只能在心里暗自抱怨。
◇◆◇
半敞的窗棂,随风狂舞的窗幔,灯火昏暗的内室,袅袅的青烟从镂空的白玉炉内冉冉升空,昏晕的内室馨香漫缭绕,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藏在重重的珠帘,层层的纱幔之后的床榻上。
轻轻翻了个身,习惯的想将本该安分的躺在自己身侧的人拥入怀中,未曾想竟然搂了个空,睡得迷迷糊糊的阿宬,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
偌大的床榻上除了自己跟横七竖八的枕头外,找不到这张床的另一个主人,使劲摇了下头,略微清醒的阿宬,摸了摸还有些微温的褥子,知道人恐怕才走了没多久。
人上哪里去了?睡眼惺忪的阿宬半支撑起身体,满脸疑惑的四下寻找。
要知道,平日两人相伴入眠,可能是两人总是聚少离多,无论天气如何的炎热,德斯特都会紧紧地扒着阿宬不肯轻易撒手。再则每每欢爱后,总会让德斯特筋疲力尽手足无力,因此他也轻易不愿起夜,一般都会与阿宬歇到日上三竿才肯起床洗漱进食。
而且今儿个夜里,由于心情烦躁的阿皮下手甚是没有轻重,将德斯特折腾得比往日还要惨上几分,照理说德斯特更应该没有力气起来夜游才对啊?
习惯了夜夜依偎在身边的温暖体温,骤然失去的感觉让他有些难以适应,揉了揉额角坐起身,哈欠连天的阿窝抬起昏昏沉沉的头,迷迷蒙蒙的环视空荡荡的房间。
奇怪,天好象还没亮啊?怎么就起来了啊?拉开低垂的纱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