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吃它,你会怎么办?”
丁灵修接过核桃,看了看说:
“当然是用锤子砸喽……”
方丈大师笑吟吟道:
“你如果用锤子砸,锤子硬砸会可能破坏里面的核仁,让你吃到的是碎渣。但是如果用小刀从核桃后面的缝隙一点点撬开它,从它的薄弱之处攻破它坚硬的外壳,你就可以吃到完整的核仁。”
丁灵修把玩着核桃没有回答,方丈大师继续说道:
“郭墨寒就是这个核桃,施主你想和她化解仇恨,这个结果就是这核仁。她之所以听不进去你说的话,并不是因为她的原因,因为她天生就拥有这么坚硬的外壳,是任何人都无法更改的。你要做的就是找到一个突破口,找到进入她心门的钥匙。而不是用锤子一下子砸开,即使这样做成功了,你得到的也是那核桃里的碎渣。”
丁灵修虽然觉得方丈大师说的也有点道理,但心里却还是很纳闷:
到底你为什么安排我们相遇?你也没说啊?不相遇还用砸什么核桃?
丁灵修望着一脸春风和气的方丈大师,也不好继续追问,就直奔主题:
“方丈大师说的很对,令我感悟颇深啊。但眼下我还有要事在身,我就开门见山了。请问方丈大师,这本寺前往地府的地府大门现在何处?”
方丈大师听说丁灵修要去地府大门,神色大变,刚才还笑容可掬的表情此刻僵硬了,他沉吟道:
“丁施主为何要立刻去地府?”
“当然是要去领取赏金了,方丈大师,我下一站准备前往黄帝城遗址,因为这一路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所以必须要先准备充沛的资金。”丁灵修如实回答。
方丈大师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
“非也,我不是在问你去地府的目的,而是去地府的时机。”
丁灵修没有立刻明白,但他过了一会儿才听出了方丈大师的意思。
“哦,原来方丈大师是这个意思啊。其实我之所以这么着急,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郭墨寒,我怕她追过来。”
“看来丁施主虽然嘴上认同,但实际却并不想现在就尝试去化解。你这样逃避下去,只会让这股怨恨越积越深。”
“可是方丈大师,话虽如此,但相比与郭墨寒和解,我真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丁灵修说的也的确是实话。
自从丁麟与虐鬼交战后驾鹤西去,丁灵修始终觉得丁琴玉的失踪也与虐鬼有着一定的联系。而虐鬼虽然身为鬼王,作恶多端,却极少现身于世,行踪神秘,丁灵修查了很多资料,才发现虐鬼自从汶川地震之后,只在涿鹿的黄帝城出现过一次。他此番前往黄帝城,就是为了寻找虐鬼留下的蛛丝马迹。
丁灵修虽然知道想要在短时间内通过这些线索找到虐鬼,所面临的困难将是空前巨大的。
纵使前路艰辛,丁灵修每每想到丁琴玉生死不明,不知道此时此刻正遭受什么样的磨难,他还是会心如刀绞,恨不得立刻赶到她的身边。
方丈大师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说:
“阿弥陀佛,丁施主,此番你前往地府,必将凶多吉少,至于原因,丁施主不必过问,老衲也不便回答。但丁施主如若执意要去,老衲也不会相阻。”
丁灵修听完方丈大师的话,不由一怔,因为之前这方丈大师的话几乎全部应验,而此番他却告诉自己前往地府的时机不对,并且会凶多吉少,自然让他不寒而栗。
丁灵修咽了咽口水,有些犹豫,但想到丁琴玉,他还是觉得只要能够找到丁琴玉,即使刀山火海也得下去走一遭,于是他下定了决心,对方丈大师施了个礼道:
“方丈大师,我已经决定了,不管我此次下地府会发生什么,我都义无反顾。”
方丈大师缓缓睁开了眼,望着坚定决绝的丁灵修,微笑着回答:
“爱别离,怨憎会,苦乐悲喜,全无是类。心中期冀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丁灵修越听越玄,我竟然都谈到了爱别离?丁灵修心说难不成这方丈大师连自己想找到丁琴玉的下落都知道了,他刚要追问,方丈大师却摆了摆手,看向一旁,原来张善义已经收拾完了背包走向二人,冲着方丈大师拱了拱手说:
“方丈大师,这两天盛情款待,贫道感激不尽。”
方丈大师笑着点了点头,一脸春风和气,转过头对丁灵修说:
“二位施主,竟然已经决定要现在前往地府,那么请你们带好行囊,我将为你们打开地府大门。”
丁灵修一愣,见方丈大师没有要动的意思,心说难道这地府大门就在他们眼前?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他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门啊?
丁灵修背上了背包,指着桌子上端放着的聚灵球对方丈大师说道:
“方丈大师,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但这颗聚灵球是郭墨寒的宝贝,希望方丈大师将它转交给郭墨寒。”
方丈大师点了点头,吩咐两个扫地小僧关门出去。
方丈大师闭上眼睛,舒展双臂,随后闭目合掌,开始吟诵经文。
随着经文的吟诵,方丈大师忽然神色大变,面目庄严,相如秋满月,眼似青莲华,声音延绵而雄浑,直如佛陀转世。
诵经声越来越庄严,到最后竟隐隐有肃杀之意: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尽报此一生。同生极乐国。南无阿弥陀佛。”
地藏经回向文?丁灵修一愣,难道地狱之门真的就近在眼前?
忽然间,客堂内间有风起,香烛陡然尽灭。
随着方丈大师吟诵完毕,丁灵修只觉眼前忽然间被一股浓烈的阴气笼罩,紧接着,方丈大师整个人变得虚幻起来,骤起的强盛邪气充斥整个空间,方丈大师的身形在虚空中扭曲,竟然化身成了一扇青铜大门。
“这……这地府大门竟然是一个人?”丁灵修和张善义都目瞪口呆。
第六十四章 不可思议的地府大门(三)
方丈大师化身成为一扇古朴而神秘的青铜大门伫立在两人面前。
丁灵修掏出了地府钥匙,多少还是有些犹豫,毕竟把这么一把钥匙插入一个人身体里。从感觉上来说,还是有点怪怪的。
他轻轻把钥匙插入锁孔,有点担心会弄疼方丈大师。
青铜钥匙一点点陷入黑洞洞的锁孔,丁灵修轻轻扭动钥匙,传来了一阵石机扣合的声音。
紧接着,更加强盛的邪气从一点点开启的门缝中溢了出来,待到完全开启,周围变得幽暗无比,极其恐怖的灵压笼罩了整个客堂。
门缓缓打开后,那里面是深邃悠远的黑暗,这种黑暗难以形容,似乎是有质感的,仿佛在蠕动,就像是一大团黑色棉絮。
丁灵修和张善义出神望着这扇开启的地府大门,一个低沉森冷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快进来吧,这扇门只能维持两分钟。”
这声音虽然听起来像是方丈大师,但语气和语调却截然不同。
丁灵修不再犹豫,一步跨了进去,四周变得一片死寂。这种安静令人感到窒息,仿佛置身在梦魇之中,每个举动都会被这粘稠的黑暗所限制。
张善义也跟了进来,就当他也完全踏入这片黑暗之中的时候,地府的大门彻底关闭了,这次他们连方向都无法辨识,每一步走完,都似乎还在原地,停滞不前。
“丁兄,这里这么黑,咱们该往哪个方向走啊?”张善义问。
丁灵修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是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烟。
可他并没有意识到,在这么黑的情况下,他摇头张善义又怎么可能看到呢?
“啪嗒——”
火机扣合,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极度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突兀刺耳。
但出乎丁灵修意料的是,火机竟然毫无反应,明明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呲气声,却看不到任何光亮。接着,他无论打了多少次火机,却始终都是只看到火星一闪,火焰就瞬间熄灭。似乎这片死寂的黑暗不允许任何光的出现。
难道地府也禁止吸烟?丁灵修心说好笑,无奈摇了摇头道:
“真是奇怪,这里没有风,也并不潮湿,火机竟然无法点燃。”
张善义看了看四周,出了令人晕眩迷茫的黑暗,什么都没有,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即使两个人不断向前走,也是如同踩在沙滩上一样,感觉不到任何脚步声,甚至连沙滩上那种绵软的沙沙声都听不到,简直就像是在空中悬浮。
“丁兄,你的手电筒还有电了么?”
丁灵修低声回答:
“我把一只手电筒放在那妖怪的洞穴里了,另外一只也已经没电了。”
张善义抿了抿嘴唇,心里感到有些异样,这种异样的感觉不像是一种害怕,而更像是一种难以言表的陌生感。
他叹了口气说:
“我本来在背包里放了几根向方丈大师要来的蜡烛,以备不时之需,但现在看来也用不上了。”
丁灵修环顾四周,努力回想自己父亲临终前提到过的所有跟地府有关的事情,却完全没有想起任何关于这段无尽黑暗的记忆。
为什么父亲没有提及?难道是他忘记了?但应该不会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每次来地府都会经历,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无尽的黑暗,莫名其妙的熄火,没有任何声音的脚步声。
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虽然丁灵修从来没有来过地府,但他想象中的地府应该是类似和人间古代相仿的琼楼玉宇,有许多类似故宫那种宫殿式的建筑,然后到处都是孤魂野鬼和地府的阴差。
可眼下别说鬼了,他连自己身边的张善义在哪他都看不到。
“丁兄,你父亲难道没有告诉你关于通往地府前这段黑暗的事情么?”张善义问。
“当然没有,父亲走的匆忙,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丁灵修低声说。
之所以他把声音压低,是因为他发现这里虽然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无尽黑暗,但整个黑暗的空间似乎并不大,换言之,就跟置身在一个小房间一样。每一句话都会有回声一般。
“咦?这里有些问题。”丁灵修皱了皱眉说。
“当然有问题了,不仅仅是你的打火机无法点燃,我刚才试着祭出极昼符,却也只是闪了一下就黯灭了。”张善义也满腹狐疑。
但丁灵修摇了摇头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没发现,咱们走了这么久,似乎原地不动么?”
张善义一愣,丁灵修这么说,他刚开始还没听明白什么意思,但只过了几秒就恍然大悟,也啧啧称奇。
原来,丁灵修和张善义因为修炼过灵气,所以感觉比较敏锐,即使在这么黑暗的情况下,也完全能够仅凭感觉判断彼此的行动。但他们二人,丁灵修一直在向前走,而张善义走走停停几乎跟站在原地没什么区别。
但两人竟然通过说话的声音感觉到他们似乎始终保持着跟刚开始一样的距离,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周围仍然是这团粘稠迷蒙的黑暗,深不可测,令人窒息。张善义的内丹跌到了二阶,此刻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强大的意志力和定力,面对这极其诡谲的气氛和幽暗,不由也开始有些紧张,惊骇道:
“丁兄,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们真的竟然原地不动。”
丁灵修的烟虽然没有点燃,他还是习惯性地放在了嘴里,他咬着烟嘴,陷入沉思,开始把这个事情的各个头绪过滤一番:
父亲从来没有提及过这进入地府前的黑暗,首先不可能是父亲的疏忽。那么既然不是疏忽,还会是什么其他原因呢?这个原因丁灵修虽然不知道,但他猜想着一定是父亲与自己的不同之处,正是这种不同之处才导致丁麟可以走出这团黑暗,顺利前往地府。而丁灵修却不能,那这不同之处又是什么呢?
丁灵修冥思苦想,却想不出任何自己和父亲除了年龄长相等本身特征以外的显著差别。
本来想问题的时候比较适合在一个安静的环境下,但眼下这种环境已经远远超出了安静的范畴,简直就是冷寂,反而让人局促不安。
正当丁灵修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自己与父亲最大的不同?
天啊!那就是经验啊,自己初出茅庐,虽然已经成功降服几个妖魔,但还是第一次来到地府,他们的差别就是经验啊。既然丁灵修的父亲是凭经验从这里前往地府,并且不把这方法告诉丁灵修,那就说明,这个方法是丁灵修一定能找到的,或者是……
就在丁灵修陷入沉思的时候,张善义倒反而释然了,他轻声说道:
“算了,丁兄,既然这么盲目地走也毫无办法,不如咱们先坐下来休息吧,我看你一直也没好好休息,反正现在也没人追杀你了,不如先睡一觉。”
丁灵修听完,竟然开怀大笑,兴奋地回答:
“没错,这就是出去的方法。”
“啊?”张善义愣住了,以为丁灵修疯了。
丁灵修却躺在了地上,一如平常的语气说道:
“既然这里走不出去,我父亲和方丈大师又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这就说明这里根本就不用走,只是我们第一次来,没有任何经验,所以才会感到惶恐不安。我们现在很可能是在某个移动的空间之中,而这个空间正在向地府移动。”
张善义瞬间明白了丁灵修的意思,原来是他们从一开始,他们就走入了惯性思维的怪圈,而这个无尽的黑暗空间并不是通道,而是类似电梯一样的移动空间。
第六十五章 酆都(一)
这两天的颠沛也确实让丁灵修无比困顿,加上这里又如此安谧。他躺下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丁灵修躺在这无尽黑暗之中,半睡半醒中竟感觉自己竟似有种超然物外的体验,好似灵魂出窍。
等他再被叫醒时,耳畔是张善义无比惊讶地呼喊声:
“丁兄,丁兄,快醒醒,快醒醒,光,有光了。”
丁灵修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缓坐了起来,因为实在是太乏了,这一觉睡下去,醒来时浑身上下更加酥软疲惫,难以站直身体。
他摇摇晃晃地起身站定,像周围望去。
随着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丁灵修才发现这里真的开始有朦朦胧胧的光出现,而且不仅是眼前,而是半个空间都逐渐有了殷红色的光晕。这种光朦朦胧胧,就像是透过一层窗纱挤进这个空间里。而且在不断增加它的范围。
“这光有点奇怪吧,怎么会这么模糊?”丁灵修揉了揉眼睛,他以为是自己的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才会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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