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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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民国-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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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就是一家人了。”

他并不答话,也不看面纱下姜雅庭掩饰不住的红晕。冰冷的胳膊被她攀沿而上,他黑如点漆的眸瞬时闪过一丝凌厉,却恰到好处地掩饰了过去。他的脚步快而焦急,姜雅庭只有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申副官跟在他的身后,看着前来的宾客,心中一怔,这些宾客全部都是姜家请来的人,而少帅这边的宾客只有他,上官懿汀与朱夜枫三人出席。他心中不禁疑惑,那个少帅交给他的名单既然不是宾客名单,又到底有什么用途呢?

神父迎接着心怀各异的两个人,看了看他们面上的神色,也有些为难,不过好在他也见多了不情不愿的结婚场景,也就视若无睹,埋头低语,“我要分别问两人同样的一个问题,这是一个很长的问题,请在听完后才回答。上官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姜雅庭小姐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他的唇角向上冷冷地挑着,虽然做过了无数心理催眠,可他仍不能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对除墨苏以外的女人说出任何一句诺言来。

他微微侧目,只觉得耀眼的光线灼伤着他漆黑的瞳孔。空气中却有一股淡然的清香,好像流连于墨苏发端的味道。他不觉一怔,是墨苏来了吗……

他似乎感知到了她的存在,因为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环顾四周,却对上那些看热闹的眼眸,记忆中清浅的笑颜,澈亮的水眸终是存于记忆,消于世间。

姜雅庭咳嗽了几声,他这才回过神来,却仍不说话,静默地面对凉薄的空气。

神父也是个明眼人,立刻反应过来,又看向姜雅庭,道:“上官先生已经默认了。那请问姜雅庭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上官先生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

她微微颤抖,纤细的手指握成拳头,低垂下眸子,轻咬红唇,道:“我愿意!”

神父满意地点点头,偷偷抹了抹额角的汗珠,“现在要交换戒指,作为结婚的信物。戒指是金的,表示你们要把自己最珍贵的爱,像最珍贵的礼物交给对方。黄金永不生锈、永不退色,代表你们的爱持久到永远。是圆的,代表毫无保留、有始无终。永不破裂。”

上官少弈从托盘中拿起那枚戒指,阳光下他低垂眸光的模样在她眼里无限延长,像极了慢动作的重播与回放。她突然心底溢出了蜜意,是从未感受过的时光。看着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她粲然一笑,拿起另外一枚,准备给上官少弈戴上。

上官少弈抬起冷冽的眸子,申副官早就准备好了似的,上前敬礼道:“少帅!时间已经到了,请您立马赶往指挥部,军事会议已经开始了!”

他淡淡地扫着姜雅庭手中握着的戒指,语气淡漠,“这戒指你先收着,回家给我即可。我还有正事要办,神父!”

“哦,是!”神父慌忙地道,“根据神圣经给我们权柄,我宣布你们为夫妇,永不分离。”

上官少弈点了点头,看也未看姜雅庭,路过一脸凝重的姜尚豪身边,微微敬礼,“总司令,我先去了。”

本来就是政治联姻,姜尚豪的确也不作什么苛求,只是见上官少弈这样地不配合,难免驳了他的面子,心生不满,“什么事如此着急,连婚礼都不好好举行!?”

上官少弈无声一笑,眸光凌厉,眉宇澈亮,“前几日西北的阮煜突然袭击,总司令不会不知道吧?现在我的手下重伤了他,我正要下令追捕,至于怎样处置他,我还需要开个会议,好好思量。”

“哦?”姜尚豪浑浊的目光微微一亮,喜不自胜,“那快些去吧!”

上官少弈冷冷一笑,不改凌厉,踏步走出门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共亡

落日西下,冬日的寒冷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那满目飘洒的雪花,在霓虹灯下飞舞出生命的美妙与骄傲。冰魄轻扬,官邸被笼罩上白茫茫的影像。

他打开大门,踏步进来,炉火正旺。

今日军事会议所说,阮煜逃跑,不知所踪。

他上了楼梯,紫檀木的座钟一声声游移着时光。推开房门,本是孤寂冷清的房间却多了一份特有的味道。他漆黑的瞳孔紧了紧,这才注意到了房间中的另一个人来。嘴角抿成紧绷的线条,声音与飞扬的雪花一般冰冷,“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已经结婚了,你的房间也成了我的房间,我不可以来吗?” 姜雅庭眨了眨晶莹的眼睛,披肩上的钻石胸针莹莹发亮。她见上官少弈紧锁着眉头,心思不禁黯淡了几分,纤指指向床头,“那张你与程小姐的照片我收起来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不要睹物思人了。”

“出去。”他并不看她,冷淡的声音夹杂了几丝怒火。

姜雅庭扬起眉眼,一副倔强的模样,红唇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偏不。”

冰冷的枪口对准她的太阳穴,她长长的睫毛细微地颤抖着,细长的发丝垂在腰间,裙摆落向地面,甜橙味道的香水弥散着特有的**,指尖是淡淡的芬芳,正红色的嘴唇轻轻地咬着,“上官少弈,有本事你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么。”他的瞳孔紧得厉害,扳机被一点点的扣下。

姜雅庭握住枪口,眼神迷离,“你让我出去,我便出去。明天你必须要陪我去百货公司,家里缺少许多东西,我需要添置。”

“让潇镜陪你去,明儿我还有事。”他放下佩枪,姜雅庭到底是姜家的小姐,谈吐之间不会逾越,更不会挑战人的底线。只是这样的人更加需要提防,保不准她哪天作出什么惊天地的大事来。

姜雅庭勾了勾嘴角,伸手拽掉披肩,将那钻石胸针拿下来把玩着,“少弈,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我们是政治联姻没错,但也会一直过下去。我之前嫁过一次人,现在嫁给了你,不可能再有第三次了。你的程墨苏也不会再回来,我将永永远远会是你的夫人。你若一直这样,这日子怕真是没法过了。”

他蓦然一动,挑眉道:“你想如何?”

“很简单。”姜雅庭坐直身子,“我如果答应你一个条件,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这样我们就都不吃亏。你让我出去另寻房间住,我答应你。那么你也必须答应我,明天和我去百货公司。”

“后天。”他扫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

“成交。”姜雅庭站了起来,那条披肩被她拎在手心,满是弥漫着甜橙的味道。

他默默地关上房门,月亮被大雪隐没在了天空,不像样的冰冷文饰着人心的凄怆。他拉开水蓝色的窗帘,打开窗棂,驱赶着满室陌生的味道。

几日几夜没有阖上双眼,他也耐不住困意,趴在书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修长有力的指尖正好触碰着那本叶芝的诗集,梦中是他曾与墨苏共念诗歌的模样,墨苏轻柔婉转的声音似乎还在耳旁。

这样的一夜,也不觉得漫长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紫灰色的晨光散去了冰雪。揉了揉酸涩的眼角,起身关上了窗棂。洗漱完毕,整理戎装,一切就绪,他深吸了一口气,朝门口走去。

那会客厅中站着已白了头的程义,亲人接连离去的冰凉让他愈发沧桑。他转过头,看着上官少弈,双唇颤抖得厉害,伸手便拿起近处的骨瓷杯,正正地砸向上官少弈的头顶。

因为连日来一直没有好好休息,再加上昨夜开了一晚上的窗户染了风寒,他一下竟有些承受不住,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头脑也晕眩了起来。正要向后直直栽下去,申副官立马扶住了他,目光凶狠地看着程义。

“程先生,你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我过分还是他过分!我唯一的女儿,我今生仅有的亲人,他竟然都没有保护好!”他指着上官少弈的心口,愤怒与不甘喷发而出,“你是怎样答应我的!你还记不记得!”

上官少弈摇了摇头,模糊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他挡掉申副官的搀扶,站直身体,黑如点漆的目光中是一片决然,“岳父,是我的问题,我没能保护好墨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是你说的!” 程义伸手拿过他腰上别的佩枪,直直对准他的太阳穴,双手颤抖。

“少帅!”申副官惊得合不住嘴,慌乱地移动着步伐,“程先生,请息怒啊,这也不关少帅……”

“闭嘴!”上官少弈黑眸冷冽,英挺的眉宇间无半点畏惧之色,“若这样便能让岳父您消气,那便请动手吧!申副官,我死后这军权就是你的了,昨日我已经写好了文件,再加上我们现在和姜家的关系,你定能不负众望,我只盼你能替我夺回奉省,告慰我父亲的在天之灵!”

程义怔了怔,他本以为上官少弈只是用这样的做法来求得他的谅解,哪里想到这上官少弈当真是在求死,没有半点虚假。

大门被猛烈推开,萧佐为径直冲了进来,慌忙按住程义的枪口,叶蓁蓁也忙把程义拉至一边。

冬日的清晨,万物还在沉睡,那些颓靡的树枝,薄命的霜雪让所有人心生窒息,悲痛欲绝。

“少弈!你简直在胡闹!你到底要消沉到什么时候!” 萧佐为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给我派的那封电报什么意思,什么叫请我主持葬礼!”

葬礼?!周围的人被这两个字吓得噤若寒蝉,瞳孔急骤地扩大。

上官少弈收回冷冽的视线,挡开萧佐为的手掌,背逆着阳光,看不见表情,“是,本来想以死向岳父谢罪,所以邀请了各路亲朋好友。希望你能将我与墨苏的葬礼一同办了,也算是圆了我与她的同生共死的愿望。”

他顿了顿,不理会所有人惊讶的目光,“现在局势正好,姜家也表示了会资助我们,我也与他们签订了协议,奉省收回的任务我相信申副官定可以完成。”

他抬起目光,那黑色的眸中难得流溢出丝丝光彩来,“岳父,我没能保护好墨苏,甘愿一死!”

第一百八十八章 墓园

“胡闹!”程义的火慢慢消褪,满心的痛逐渐被埋葬起来。 他定定地看着上官少弈,“你简直胡闹!如果让苏儿知道了你这番行为,她会开心吗!她在天堂肯定祈求着你的平安,你现在这幅样子,有脸去见她么!”

他说到激动处不禁咳嗽起来,叶蓁蓁忙帮他顺着气,抚平他的焦躁。

萧佐为定定地看着他,他那双黑如点漆的眸中散失了往日的飞扬,取而代之的是撕裂般的痛。萧佐为叹了口气,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少弈对小苏的用情之深,哪里是他可以比拟的。

“喂,少弈,振作起来,你不要再逃避了!” 萧佐为沉怒地瞪着他,“小苏不在了,你的姐姐,你的百姓,你的国家仍然还在啊!你现在这幅样子,让他们多寒心!上官少弈你生在军阀世家,享受了许多别人无法享受到的,就该承受普通人无法承受的。”

叶蓁蓁咬了咬唇,墨苏的去世让她也无法接受。她仍然记得两人漫步在法国街头,墨苏为她挑选的那件淡紫色拢绣簪花旗袍。她仍然记得墨苏对镜梳妆时的清浅笑涡,仍然记得那素颜中难以言喻的柔婉与娇弱。

“上官少帅,我与墨苏在法国共同生活了两年。那两年她恰好离开你,心如死水一般。”她想了想,轻声讲着,“我很奇怪,她为什么如此淡定,我以为她忘了你,也以为那些我听来的故事是假的。可是近年来,我却越来越明白。她将对你的爱化成了更深沉的感情,你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你们经历过的每一件事情都能让她带着浅浅的笑,她试着在离开你,让自己变得更好。但她从没想过将你真正的忘却。所以她将你永远放在心底,与你同在。”

“她对你的爱纵使隔着千山大海,也亘古不变。纵使沧海桑田,也心心念念。你如果有她对你用情那么深,为什么不好好活着,让她永远住在你心里,用你的眼睛帮她去看这繁杂的世界?” 叶蓁蓁的眸光越来越坚定,“只有活着,你才可能和她在一起。死了,连你最后思念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上官少弈默了半晌,黑如点漆的眸子里那抹幽深的光慢慢隐退,如往常般的凌厉视线慢慢聚拢。其实叶蓁蓁说得没错,他无时无刻都可以感受到墨苏在他的身边。当晨曦微露,染红大海。当漫漫长路,扬起尘埃。当四季交替,变幻天外。当月光流浪,天际纯白。任何一个时刻,任何一个景色,他都觉得她在身边,不曾离开。

萧佐为赞赏地看了自己妻子一眼,叶蓁蓁微微一笑,嫁做人妇的她此刻仍带着纯真的笑容,让人觉得世界美好万般。

“少弈,你邀请的先生小姐们现在应该都集结在你家府邸的外面了。” 萧佐为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和小苏好好做一次道别。”

一排排黑色加长轿车行驶在宁天市的街道上,路上的行人对这流水马龙般的景象叹为观止起来。上官少弈坐在最前头,他的旁边是缄默不语的程义。

就在他以为程义不会再与他说一句话时,却听得程义的声音缓缓响起,在空气中沉着有力,“少弈,其实我一直没有后悔把苏儿嫁给你。”

他不觉一怔,侧目去看程义,可程义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只是淡淡地看着前方,仿佛刚才的话不是出于他的口中。

车队缓缓驶入了墓园,他下了车,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目光微微灼热,融化了冰雪。

所有人都跟在他的身后,默默地向前走着。程义的目光微微颤抖,触及到了“吾妻墨苏”四个大字仍是让他惊了心。那墓碑旁也已刻好了另一个碑,“上官临”三个字让他不由地调转目光,看着上官少弈。

上官少弈略微扯了扯嘴角,“岳父你放心,我已经没有寻死的心了。只是死后,终归是要葬在这里的。”

默哀很快便结束了,这时的申副官才明白过来,那天少帅给他的名单就是此时这些来参加葬礼之人的名单。他默默地看着上官少弈挺直却孤独的背影,垂下泪来。

“小临,你别太难过了,你看你都瘦成什么了。”上官懿汀心疼地看着他,而她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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