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苏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忙将小巧的脑袋抬离他的肩膀。他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毕竟保持了一晚上这个姿势,饶是他都有些吃不消。
程墨苏水色的眸子波光浮动,玫瑰色的唇抿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昨天我睡着了,你一晚上都这样让我靠着,很难受吧。”她伸手帮上官少弈的肩膀缓缓按摩着,柔若无骨的手自然没什么力道,软绵绵地扰在他身上,他心神一漾,伸手轻轻一捉,程墨苏稳稳地躺倒在他怀里,被他紧紧抱着。
面上已经红了大半,嫩白的肌肤如同染了一层绯红的霞,她有气无力地垂着他结实的胸膛,“你干什么呀。”
他坏坏一笑,在她玫瑰色的唇上轻轻一啄,她闭上眼睛,他却将她抱了起来。
“墨苏,外面的局势很不好,我这几天可能会忙一点,你要是没什么事就不要出门,我怕那些他们对你偏见太深,产生什么过激行为。”他千叮万嘱,大手轻拢她的发丝,眼中满是怜惜与关切。
程墨苏的心沉了沉,点头应着。
“有事找我就打指挥部的电话,我已经吩咐过了,他们接到你的电话会立刻找到我的。”仍然放心不下,上官少弈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有朝一日不善言辞的他都会变得如此啰嗦。
“好。”淡淡回应了一个字,提起身上仍然穿着的盛装,浅浅笑着,眼若晨星,“少弈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听你话的,以后只要是你说的我都认真听。”
上官少弈不舍地看着她,转身离去,门口那群黑压压的人群仍然在不停叫嚷着,军车直驱,回到指挥部。
“少帅。”申铭量立刻迎了上来,不安道,“少帅,奉省城内的百姓一直在议论此事,现在范围越来越大,这真是无法收场,还有军中各个大佬都已经候在会议室内,想必也是要逼少帅妥协。”
上官少弈的眸光冷冽异常,阴狠地看向远方,漠声道:“我与墨苏已经定下终身,断然是不会再娶其他女子,你帮我联系西北的阮煜,据我所知他也对姜尚豪抱怨已久,我们都是军阀势力,自然不希望姜尚豪前来讨伐,若能联手,必能集中实力,攻破南方。”
“可是少帅,南方毕竟财大气粗,身后又有他国支持,我们若是现在就和他们硬碰,想必会……”
“这仗早晚是要打的,就算我娶了姜尚豪的女儿避免了一时的交锋,也免不了今后被他控制在手。”上官少弈冷静而言道。
“少帅若是现在联合阮煜共同作战,想必民怨会更大,毕竟他们被姜尚豪那贼人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这也是我担心的一点,也不可能跟他们讲清楚这些复杂利益角斗。”上官少弈收回冷冽的视线,棱角分明的俊颜上有些许的无奈,“但还是要安抚他们,你去安排一下,明日我先去几个著名的大学演讲,能劝说一个便劝说一个。”
“是!”申铭量点头道,又突然想起了一事,“对了少帅,过几日日本的井上先生要来拜访,估计是为了前阵子射杀云云的事情,我们内外形势都不好啊。”
上官少弈握了握拳头,眼神又冷冽了几分,“你为何不早说这件事情?先不要联系阮煜了,我先去开会,你立马备车。”
申铭量不知道上官少弈究竟作何打算,他也不能问些什么,只能立马照办,随着上官少弈踏入会议室。
所有人的目光便集结到了他的身上。他身姿挺拔,步伐铿锵,冷峻的颜上那双黑如点漆的眸格外明亮,深沉非凡,剑眉微展,嘴唇轻抿,一身戎装衬得他英气非常,却又透着一眼便能认知到的凌厉。
军中德高望重的几个将领对看一眼,略微点头,互相示意着。
“各位请坐,会议开始。”他走到主座,眼眸轻扫,无,“如今国家危难,外部仍有各势力的虎视眈眈,显而易见,这一切皆是姜尚豪的阴谋,我们实在不该将力气放到此次事件之上。”
“少帅。”其中一个长者发言,“但如今民怨很深,这时不便再与南方开战,否则会更加怨声载道,但若想平息民怨,恐怕你只能舍弃美人。”
上官少弈眸光深敛,冷哼一声,“在座各位都是国之栋梁,不可因为此等事情便罔顾国家兴亡,让敌乘虚而入,至于民怨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平息。”
默了良久,那长者又道,“自古民怨便难平,少帅可想到了什么办法?”
脑海里是如潮水般汹涌的声音,排山倒海而来。他黑如点漆的眸慢慢扫过这些将领的容颜,微微一顿,“已经有了初步雏形,各位,我不做没把握之事,请你们给我七日的时间,七天后若民怨还没平息,我愿意接受你们的意见!”
几个将领面面相觑,小声商议片刻,他们的目光流转在这个黑眸少年的身上,看着他散发着不属于他年纪般的冷冽,默了半晌,最终点头应许。
“少帅。”申铭量立正敬礼,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报告少帅,刚才接到上官小姐的电话,说是程小姐的房间好像被人给砸了,是拿弹弓砸的。”
上官少弈皱了皱眉头,视线如火般炙热,怒火中烧,这些人未免太过分了些,“走,回去看看!”
“是!”
第一百零五章 打赌
光线万分敞亮,照在两个被五花大绑的少年身上,他们昂着头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让人恍惚间以为抓了两个英雄。
上官少弈笔直地站立着,漆黑的瞳眸定定地逼视着他们,声音冰冷,双拳紧握,“你们为何要这么做!”
“我们就是要砸死这个狐狸精。”其中一个蓝衣服的少年昂首道,他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
程墨苏怔了怔,这是她第一次亲耳听到有人用“狐狸精”这个字眼形容她,心中难免一阵绞痛,水色的眸子流转出星点的眼泪,无助似的看向上官少弈。
上官少弈心中自然怒不可遏,随手提溜起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冷声道:“给墨苏道歉!”
“说错了才值得道歉,我们说的话句句属实,为何道歉,我看该给人道歉的是你!”
“很好!”上官少弈手劲极大,一下便将他甩到一边。那人磕在了桌子的边缘,流出血来,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唇角似乎还带上了一点笑容,“打人了,哈哈,打人!”
上官少弈眸中的愤怒欲要喷发,狠狠地盯着这个少年,那少年倒也没有畏惧,用同样的眼神回视着上官少弈。
程墨苏抿了抿唇,忙扯了扯上官少弈的衣袖,声音柔润,“算了少弈,我的房间只是玻璃被弄破了,好在人没有出什么问题,你就把他放了吧。”
“狐狸精,少在那里惺惺作态了!”少年一脸不屑。
程墨苏浅浅一笑,如玉的面颊上没有愠色,反倒是多了平静,“你自己何不也是在惺惺作态?心里怕的要死,却装出一副大无畏的模样。脑子里一团浆糊,却装出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样子,无趣!”
“你!”被说中了心坎,那少年哼了半天也想不出下文。
“少弈,放了他们,和这种人瞎计较什么,没意思。”程墨苏看也未看他们,回头便走。上官少弈使了个眼色,申铭量领了命,将这两个少年提溜起来,麻利地扔了出去。
程墨苏踱步在走廊上,目光流转于自己前几日作的画上。那副画已经被上官少弈装裱了起来,画上的河山美得令人向往,却又庞大得让人害怕。她感到身后的一股烟硝气息将自己团团围住,晃神间便以为那就是无人阻碍的永远。
她转过头去,定定地看着上官少弈,语气平淡,笑容清浅,“少弈,我没事的,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吧,快去吧。”
“墨苏……”上官少弈在她的额头印下轻轻的一吻,嘴唇触及到的皮肤竟如此冰凉,他心下一恸,“墨苏,相信我,我一定可以解决这件事情,你什么都不要忧虑,好吗?”
“嗯。”乖巧地点点头。
“你搬到我的房间去住。”他疼惜地揉了揉她的秀发,“我先走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她应了一声,不舍地目送他的离去。没有了他的气息,只觉得浑身都是凉意。
她漫无目的地在走廊里来回走动,心里是万分的不安。她怎么可能真的不忧虑,她想帮少弈多多承担些什么。念想企及,心里自然便多了几分的无力感,感叹世事的难料,也感叹自身的局限。
“墨苏,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这里呀。”上官懿汀笑道,看了看程墨苏的表情,又换了语气,“怎么了,刚才小临不是已经把那几个砸窗户的坏小子收拾了吗,你怎么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呢?”
程墨苏忙摇了摇头,露出一丝笑意,“没事,就是有些担心他。”
上官懿汀沉了片刻,看着她微显苍白的脸颊,牵起她的手,道:“墨苏,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实意地对小临好,我也知道你们两情相悦,已经许了终身,你现在已经是我们上官家的人了,许多事情也是时候给你说说了。”
她未等程墨苏说话,便引着程墨苏到了花园长廊,外面百姓的抗议声仍然此起彼伏,在花园里听得尤为清晰,程墨苏闭了闭眸子,从心底里排斥那些声音。上官懿汀笑了笑,伸手摘了一朵玉兰花插在她头发上,乌黑如墨的发配上洁白通透的玉兰,看起来素雅纯净,万般美好。
“这是我曾经亲手栽种的玉兰,今已亭亭盖矣。”上官懿汀不再如往常般骄傲,面上倒是有几分怅惘,她见程墨苏怔怔地看着她,不禁扑哧笑出来声音,“是不是没见过我这般模样啊,有时候坚强的人也是会感叹一下人生的嘛,何况那段回忆……”
“姐姐要说什么就请说吧。”
上官懿汀抿了一口茶,鼻尖有点酸涩,可以掩埋掉的往事涌上心头,历历在目。她转了转乌亮的眸,轻轻散去眼中快要聚集的泪水,笑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上官懿汀会对人讲起这些让我不堪的往事,墨苏,我和你讲这些真的是把你当作了一家人。”
“你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我和你姐夫两情相悦的事情吗?”程墨苏点了点头,上官懿汀笑了笑,笑容酸楚与虚无,“其实那是假的。我和他的感情一直很不好……”
程墨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又娓娓道来,“是我看上了他,我天生骄傲,向他表明心意被拒绝后誓不罢休,非要嫁给他,可是他已经成了亲,父亲见我每日都不快乐,就找人杀了他的妻子,逼他娶了我。这样的婚姻自然维持不了多久,一个日本女人趁机而入,和他**,他的理智也慢慢丧失,甚至告诉了她重要的军事机密,这才有了林鸿尧如此准确地让飞机爆炸的事情。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却仍苟活于世,怕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
程墨苏怔忡得厉害,这些事情她是第一次听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上官懿汀拍了拍她的手,无奈笑道:“我本以为这些事只有我自己知道了,但小临心里却清清楚楚,他上次逼迫我同意你们俩的婚姻,用的就是这件事。”
“姐姐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很简单。”上官懿汀又抿了一口茶,“一来是想让自己解脱,二来我之前对你太过苛刻,君子要以诚待人,我显出我足够的诚意来,希望你也能诚心听我的劝告。”
“姐姐可是要劝我离开少弈?”
“没错。”上官懿汀笑得坦荡,“墨苏你很聪明,知道我想说什么,那想必你也知道现在小临面对着怎么样的局势,他为了你已经伤了民心,你若不离去只怕民心会失去得更多,最后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不要像我一样犯下错误,你要知道犯下了的错便像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
“我知道。”程墨苏毫不犹豫地答道,水眸中是不可动摇的坚定,“但少弈之前让我相信他,那我便相信他可以解决这件事情。”
“墨苏,他那是为了安你的心。事已至此,你和天下已经成了冲突,要你就不能要这天下,要这天下就不能要你。你敢不敢问问他,他在这两者之间会如何抉择?”上官懿汀的唇向上飞扬,眸中皆是了然,“其实你我心里都明白他会如何选择,对吗?”
程墨苏紧了紧手中的玉杯,声音淡然,“好,那我便问问他,若他致力于统一国家,官至总统,我便离去,不会做他的绊脚石。若他选择了我,那也请姐姐不要阻碍我们,让我和他一起归隐。”
“好,就这么说定了!”
第一百零六章 陪伴
皎洁的月光下,程墨苏摆出一盘盘自己花了一天时间精心制作的佳肴。
夏风拂过,一如不久前的那个夜晚,她抬头看着这相似的月光,想到那日她给少弈的承诺,心中不由一片暖意。不远处的荷塘中荷花密密盛开,满眼的娇姿百态,满目的姹紫嫣红。
“墨苏。”身后是熟悉的声音,她满心欢喜,还未看清他的面颊便被一股烟硝气息包围起来。
她抬起眸来,乌黑的长发随意散落腰际,水色的眸中是摇曳的波纹,唇边噙着浅浅的笑意,“今天听你说要回来,我特意做了一桌子菜,是我自己做的哦,没有别人帮忙。”他微微讶异,记得她曾经也为自己做过一次饭菜,可未想到她现在竟以可以用一己之力完成一桌佳肴。
“我的墨苏真厉害。”宠溺地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不顾她微染红晕的脸颊,将她横抱起来放在腿上,黑如点漆的眸中是星光般的闪耀。
她靠在他的肩上,恍惚间忘记了两人面对的困境。上官少弈拿起刀叉,划过七分熟的牛排,不忘给程墨苏喂上几块,两人相视一笑,恬谧又美好。程墨苏忍不住闭了闭眸子,这几日太过劳累,却怎么也睡不踏实,现在依偎在一个让她心安的怀抱里,顿时觉得困意连连,直打哈欠。
上官少弈冷峻的面上划过一丝笑意,“怎么困成这幅模样,我抱你回房间休息吧。”
“不要。”立马来了精神,端直地坐了起来,一双水眸瞬间散去了迷雾。
上官少弈难掩笑意道:“行了,以后经常可以相见,困了就别忍着。”
程墨苏素雅的清颜又红了一大半,一双美目似娇似嗔,道:“谁是为了见你才忍着困意啦。”
上官少弈笑意更甚,扬了扬眉毛,“是吗,那我可要走了。”
“哎。”她忙拽住他的袖口,眉目娇嗔,“你这人怎么这样,非要让人把什么事情都说出来。”
他心下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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