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巨大的震动,方才她与家明跑过来的隔间的一堵外墙轰隆隆地倒塌了,现在的目地是要杀人,对方也已经毫无顾忌地用起手雷来,穆清清抬起手,朝着外面开了两枪,旁边一名已然受伤地警员“啊”的一声跃了起来,举起枪冲向窗口。
穆清清跟在他地身后不断开枪,方才炸弹带来的耳鸣依旧持续着,脑中是混沌的情绪,或许是要死了,但这时不拼,恐怕连拼的机会都没有,四周是火焰、尘埃、鲜血与呼啸的子弹,一切行为都有些下意识,绝望时的勇气,因为能做的只有这个,因此即便再艰难,也得去做了。
然而无论怎样的拼命也弥补不了现实的差距,前方那人才一冲到窗口,整个人就已经倒飞而出,她几乎可以看到那身体凌空飞出时的鲜血,持枪的右手扬起在半空中——他或许连一枪都来不及开——透过那人身侧的惊鸿一瞥,她可以看见外面小广场上端着枪扫射的三个人,远处的两层楼房窗口中开枪的人影,子弹划过脸颊,死神的凝眸。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走过了她的身边,接住了飞在半空中的手枪,随后将前方那具飞起的尸体推向一边。
脚下滑了一下,穆清清摔向地面。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抓住了前方那黑影地衣角,眼中似乎也已经看到了前方这人被击中的情景。然而这一过程似乎变得很漫长,漫长得仿佛将刹那变成了永恒,她毕竟没有完全倒下去,透过有限的视野,她看到外面仿佛开起了一朵朵地红花,那是小广场上人头爆开的情景。
同一时刻,对面的小楼上。闽昆看见了身边一名狙击手脑袋开花的景象。
这个时候他正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旁边窗口处的这人是苏拉普手下的佣兵,他对于苏拉普其实并不关心,他死了儿子,关心地也只有报仇,但无论如何,必须承认他们很有实力,从方才开始就已经完全是压倒性的优势,他们的人就算走到广场上去,警方那边估计都没办法开枪。如今沐查那些人算是死定了,他也到了离开的时候。而就在心中做完了对儿子的交代,起身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一朵血光从前方冲出去的情景。
血浆冲向后方的墙壁,窗口那人的脑袋在瞬间碎掉了,半边的头盖骨被掀掉,更远处地一扇窗口,一个人的脑袋上像是开出了血花,刹那间盛放、凋零。人就那样保持着持枪的姿态倒下去,一名亲信手下正朝他走过来,在那一刻经过了窗口,然后半张脸就被刷地削掉,子弹从他的侧脸射入,霎时间被带走了散碎的骨骼与鲜血,前一刻还是好好的人,就在下一刻,从鼻梁往下。包括整个下巴都已经完全消失不见。本身却是毫无知觉——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就那样朝着闽昆走出了两步。随后砰的扑倒在地下。
目睹这样的情景,闽昆就那样站在了原地,那一瞬间,感觉心脏都已经停止了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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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钟后,一边地枪声开始变得安静下来,燃烧着火焰、一片狼藉的厂房里,人们对眼前的情景完全反应不过来,他们开始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各自举着枪,准备拼命的人们到现在变得有点手足无措,穆清清站在那儿,看着眼前这名已经相处了半年多的男人,他方才还从她身上摸走了弹夹。因为被自己拉拉扯扯,拉着他蹲下趴下之类,他身上的衣服现在有些脏了,这时就那样站在窗口,一把手枪对准外面,唯一在做的事情,似乎就是扣动扳机。广场上三名拿着冲锋枪过来扔手雷的人已经倒下去了,那边的楼房里还有人,只不过一探头就会被打中,顶楼上有一具尸体掉了下来,摔在楼房前地台阶上。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就这样怔怔地看着那人地动作,火光摇曳不定,没有人能理解这样的情景,方才是那边地人压制了这边,如今,他一个人将所有人都完全压制了下去。
十几秒钟后,家明微微瞥了身边的穆清清一眼:“我出去做清理,你们准备出来。”话说完,他从旁边一名警员身上抽出一把匕首,跳出了窗户,籍着小广场上物体的掩护,冲向那排房屋,片刻后,杀戮在夜色中一个个窗户的延伸出去。
沐查挣扎着爬了起来,许久才能开口说话:“穆队长,你的这位朋友……以前到底是什么人?解放军特种部队吗?”
“呃,这个……”穆清清回过神来,“我也不清楚……”
山岭间光芒点点,穆清清上到那楼房顶层时,正看见家明拿着一把狙击枪站在楼顶的一角做着点射。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躲在顶楼的房檐后望外看,之前包围了他们的那些人如今已经被完全打溃了,山林间大概还有人逃走,随着家明的每一次开枪,夜色中便会有一人倒下,有的人会发出惨叫,有的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仰起头看家明的侧脸,她从没见过他的这副表情,以往的他要么是木讷的,要么是深沉的,如今这表情……怎么说呢,就像是一名出色的技师在完成一项细致工作时的感觉,成竹在胸,而又一丝不苟,除了……好吧,他现在的确在杀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阻止他,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听自己的,至少沐查他们现在是完全不敢上来——谁知道他现在是一种怎样的精神状态,以往穆清清给他们做介绍的时候,说的都是家明脑子有病。
警车的声音也已经近了,这次来的是真正的大部队,看起来已经开始上山,穆清清想要说话时,家明放下了枪。
“我就不说再见了。”
“呃?”
“这几年的时间都浑浑噩噩的,有些事情还没有想清楚,不希望有人调查我。”
“你、你要走了……”
家明伸手拍了拍脑袋:“要去找一些人,做一些事,你家里是在江海,到时候也许会去找你也说不定。我的家……应该也在江海吧。”
穆清清看着他:“你记忆真的恢复了?”
“不算具体,但该记得的总是记得了。”家明笑了笑,笑容有些生硬,“有些人,大概总要见过之后才能弄明白吧,对我到底有怎样的意义……这次你带我来香港等于是公器私用,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你要有心理准备。”
穆清清点点头,随后有洒脱地耸了耸肩:“大不了被革职喽,应该总不会坐牢吧……”
“如果你被抓了,不用担心,我会救你出来。”
“这个……不用这么夸……呵呵……”穆清清笑了起来,却见家明陡然间从楼上跳了下去,这才记起一件事:“喂,我家在江海的地址是……”
“如果有必要,我会查出来的。”
楼下,那道背影挥了挥手,穆清清站在那儿,夜风吹过来了,吹散了血腥气,清凉清凉的,她看着那身影越走越远,终于消失在那片树林之中,忽然间便笑了出来,那笑容有些复杂,也不知道心头是怎样的滋味……
第八卷 往日之扉
第四百四十二节 ~星空~
酒吧之中乐声暴躁而狂乱,灯光滚动变幻中,有着一头清爽马尾的女子小口小口地喝着面前的酒,嘈杂的人声里,她显得安静和冰冷。
“嗨,美女,一个人啊。”
拿着一瓶酒,一名穿黑色衬衫的男人笑着在对面坐下,“这附近第一次看见你嘛。”
女人看他一眼,喝了一小口酒,目光转向人头攒动的舞池,那男人又笑了起来:“第一次看见你这么喝酒的,这酒度数又不高,一口闷嘛。”说着手伸出来想要拿对方旁边的酒瓶,才伸到一半,已经被右边过来的一个人攥住了手腕,带着一股沧桑气质,却也有着娃娃脸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抱歉,这里有人的。”
那男人看了看前方对他毫不在意的女人,又仰起头看看抓住自己手腕的男人,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狠厉,一挣扎,将手抽了出来:“你混哪里的?附近没见过你啊。”
“不混好久了。”
“他妈的……”片刻,那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骂了一句走人,他离开之后,小孟在对面的位子上坐下,也笑了笑。
“他说得对,这酒度数不高,可以一口闷的。”
“我酒量不好,不想喝醉。”
“也是,你几年都没碰过了……”小孟看了看四周,“怎么样,有没有物是人非的感觉?”
对面,沙沙偏过了头,笑容淡淡的,有几分讽刺:“其实我一向很少来这种地方,你知道的。”
能够感受到对方是怎样地心情。小孟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过得片刻。倒是沙沙开了口:“当年……呵。如果后来没出那样地事情。你还是会常常带我来这些地方看吧?”
小孟看她一眼:“你当初还真地是想接手帮派啊?”
“大概会吧……”
“你那时候要去读大学地。家明……”这个名字说出来。对面地沙沙眼神立即变了变。小孟吸了一口气。四年以来其实两人都没有再聊起过这些事情。主要是女子地抗拒。如今回来已经这么几天了。前两天战斗时留下地震撼大概也开始平复。她既然想说。他也就说下去。
“家明他也没有真地做打算要你接手帮派。当时他跟我聊天。说你既然想玩。就给你玩玩。他当时也有考虑过让我接手。老实说我那时倒真地有这个想法……不过我看他地意思。自从老大去世之后。他大概就已经想把沙竹帮结束掉算了。那时他问过我有没有什么想做地事情。开公司什么地。说是帮派小打小闹。混不出头。我那时觉得。他算是真地把我当成朋友看了。”
沙沙一口喝掉了杯中剩下地酒:“交待后事吧。他。”
“当时看不出来。”
“知道自己总会回来这里一趟。”她给自己倒上酒,抬起头:“可不知道回来干什么,看我爸的墓碑吗?他的墓碑吗?杀人吗?不知道该去见谁,灵静我都不敢见……最后的那段时间他还跟我说,如果要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搞砸了,就回去跟他哭鼻子……就像是昨天一样,我们那时住在一起。”
四年时间的,小孟明白这些事情在对方心中的位置,他没有说话,只是将酒杯推到对方身前,沙沙拿起来,又摇了摇头,将酒杯放下。
“不喝了。我记得……初中快毕业的时候吧。喝了酒,第二天起来跟他在一起地。那时候他酒量也不好,老爸在别墅的那瓶酒里下了药……”
小孟笑了起来:“原来你们那个时候的事情啊……我还记得,老大那时候跟我们吹,说你快毕业了,能上圣心学院,认识有人呢,雅涵老师……那天晚上我们在别墅那边玩吧,晚上都睡在那里了,乱七八糟……那瓶红酒?”他想了想,表情变得有些怅然,“下了药的,我还记得……他一开始没准备好,晚上的时候,走廊上遇见,他跟我说找了个妞,让我给酒里放点东西,助助兴致……”
“其实当时谁带了那玩意啊,跟到别墅去地那几个女人都不是什么号货色,不是说不漂亮,但跟谁上床,怎么上都一样,我找了好久才找到,放红酒里让一个小弟端进去了……第二天白天踢我们起来,让我们一帮人把别墅收拾好,一帮大男人就又是整理东西又是大扫除的,那不是第一次了,你们总是过去,他也总是让我们收拾干净……下了药的,前前后后大概就是那一瓶……”
沙沙闭上眼睛,身体微微颤抖,像是要将什么东西艰难地咽下去,片刻后方才睁开眼:“是啊,老爸他……总是说我不温柔不会做家务什么的,说家明能要我真是我的福气,好吧,那我承认是我的福气好不好……呵,我也不是没想过变得温柔啊、什么一点,学着做家务,煮饭做菜,后来拿半年我住在沙竹帮,家明有时候来看我,我就缠着他一块出去买菜,想煮饭给他吃,两个人一块,那段时间想想自己真是……我妒忌灵静,觉得自己比不上她,这么任性地跑出来了,他怕是就更加不喜欢我了,就总想多霸占他一点……他也说过会永远等我回去哭的,我现在不知道该做什么……已经什么都不想做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酒吧里嘈杂喧闹,她的语音低沉,即使是小孟听得也不甚清楚,不过却也明白,她这些事情本身就并非为了说给谁听。也是在这说话间,旁边的舞池中也有一群人走了过来,其中正有方才被小孟赶开地那男人。为首一人显然也是出来混的,过来瞥了小孟一眼,也不理他,便在沙沙身边俯下了身子,端着一杯酒:
“美女,喝了这杯酒,刚才的事情我们当没发生过……”
他这句话没说完,小孟眼中寒芒一闪。左手刷的反拍了出去,这一手横挥俨如钢鞭,那人还没反应过来,酒杯一举砰的一声在他面门上开了花,血水飞溅中,整个人朝后方飞出了数米的距离,他身边的一名打手反应过来向前冲时。小孟已经站了起来,右手一掌拍在他的头上。顿时整个人都直接栽向大理石地地面,鲜血砰然四溅。
场面在顷刻间便乱了起来。
后方几个人正要冲,几米外地沙发里,一名金发地外国人直接跃上了前方的桌子,一记飞踢,将好几个人踢成了滚地葫芦。远处舞池间地小弟眼见出事,朝周围喊了一声,才刚刚转身,已经被一名黑发男人打倒在地上。
这次出来散心的除了沙沙、小孟,其余的也有幽暗天琴此次参与行动地小组成员。几个人顺势出了手,有人还在舞池间忘情地跳舞,一名有着一头长发的亚裔男子冲上DJ台,配合着场景自顾自地放起了喜欢地音乐,他拿着话筒,顺手将身边的东西砸向后方的背景灯,顿时间,随着那歌声,漫天的光粉轰然而出。远远近近,场面一时间火爆无比,沙沙从座位上站起来:“你们玩吧,我先回去了。”转身走向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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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人群出了酒吧,夜风清凉,正拿着纸巾擦手的小孟也跟了出来,两人开了车,回去的却正是灵静家里所在地那片小区,他们住在一栋房屋的四楼上。沙沙上了阳台。能够看见侧下方那开着武馆的小院子,远远的。属于灵静的房间里亮着灯光,房内少女地身影映在窗户上,犹如咫尺天涯的分隔……
此时,位于城市的另一端,两名美丽优雅的白人女子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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