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那人长什么样?”
老谢想了想说:“是个中国男人,四十几岁的模样,操沿海口音。国字脸,梳着分头,大概和你差不多身高,右眼角上有道很明显的疤,耳朵上也有缝过针的痕迹。”
我问方刚认识这人吗,他摇摇头,说没有印象。这时,我想起一件事,就问老谢:“上次找你请布周的时候,你说在龙婆都姆那里请几尊天童古曼,就是这个人要的货?”
方刚冷眼看着老谢,老谢连忙解释:“不是不是,那次我给你打电话一直不通,所以我就……”方刚哼了声说是你故意截糊吧?老谢咽了咽唾沫,没说出话。我笑着说老谢没把你的手机号码随便给可疑之人,已经是不容易,截糊就让他截一把吧。
方刚对我俩说:“这个脸上和耳朵都有疤的人很可疑,你们看看能不能找机会和他再次接触,最好能偷拍照片,让我看看到底真是我的老客户,还是个冒牌货。”
我和老谢问医生院长办公室在哪里,那医生说院长去曼谷办事,要两天后才回来,让我到时候再来。我塞给这医生一千泰铢,让他对方刚照顾点儿,过几天我就接他出院,医生连连答应。
回孔敬的路上,我和老谢商量,方刚这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暗中搞鬼,只是对方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最好是能找到那个打听方刚的有疤者,看有没有线索。老谢有些害怕:“田老弟,你说那人是方刚的仇家,还是我们三个人共同的仇家?”
我摇摇头:“这可不知道,总之我俩这段时间也要小心谨慎,晚上没重要的事情,尽量别独自出门,免得麻烦。”
老谢紧张地自我安慰:“我倒觉得那个有疤的家伙只是方刚的仇家,不然完全可以把我控制住,再从我手机里翻出方刚的号码,也不是难事啊!”
我想了想,说:“不见得。也许对方是投鼠忌器,想把我们三个人的住所全都摸清之后再有下一步动作呢?”
听我这么说,老谢更害怕了。我劝他别紧张,让他找个借口和那位有疤的家伙见面,就说有一批效果好的正牌刚刚请到,问他要不要。如果他表示没兴趣,就说明有可能真是方刚的客户,如果他很痛快就答应,那就不好说了。
老谢苦着脸:“你这一说,我倒不敢和他联系了。”我说你怕什么,把地点安排在人多的公共场合,比如热闹商业街的餐厅,我会在暗中观察,如果发现有不对劲,会立刻报警,老谢勉强同意。
在孔敬老谢家里,他以手机免提给那有疤者打去电话,称有一批刚从清迈帕辛寺请出来的崇迪牌,很抢手,你要不要。那人立刻说:“可以,谢老板,你什么时候把方刚的电话号码给我?或者告诉我他家在哪里也行,我找他真的是有急事。”
我在旁边悄悄听着,大气也不敢喘。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人的说话声音很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双方约好,明晚六点左右在孔敬大巴车站附近的餐厅见面,这里有两条商业街,有利于做掩护。当晚老谢带着几条佛牌放在皮包里,我俩四点钟就找了一家位于车站附近的餐厅,我坐在包间里面,老谢坐在散位,离我大概有十米左右。
到了六点钟,老谢打着手机出去接人,一个高个男人和他再次走进餐厅。我从包间的门缝里向我偷看,刚看到那人的五官,顿时全身血液涌向大脑,竟然是之前在印尼雅加达接解降生意的汪夫人情夫,那个姜先生。
姜先生脸上多了一些伤疤,我这才想起半年前方刚在雅加达的朋友向他汇报过,说姜先生在地下停车场被人袭击,打成重伤,看来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姜先生打听方刚的联系方式,很显然不是为了请方刚吃饭,至于在打什么鬼主意,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初阿赞NangYa用灵降术让汪夫人把车开到河里淹死,姜先生没了靠山,如意算盘落空,一分钱的便宜也没得到,肯定是怀恨在心。后来又被汪海的老婆差点打死,他不敢惹对方,估计也把这笔账算在我们几个人头上了,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半小时后姜先生离开了餐厅,我和老谢出来,为防止被跟踪,我俩在商业街的人流中转了好几圈,确定能甩开一切跟踪者,这才叫了辆出租车离开这里。
在车上,老谢说:“那人又掏钱买了两条佛牌,还问我方刚的联系方式,我照例说电话打不懂,让他有生意就找我。那人看起来似乎有些生气,但也没说什么。”
我把姜先生的身份告诉老谢,他吓出一身冷汗:“竟然是他!是不是他已经知道当初就是我把你们三个人救出来的?现在找我算账来了?”
“你慌什么?他找上你只是看到你有方刚的联系方式却不告诉他,还非要做他的生意。这人想给你点儿甜头,好套出情报来。”我说。老谢听说是姜先生,说什么也再不敢和他联系了,让我另想别的办法。那个事对老谢印象太深,他怕惹事,姜先生没得到汪家的财产,什么事都做得出。
两天后我和老谢再次来到精神病院,找到院长之后说明来意。院长一看就知道我们是有备而来,告诉我们,这名叫方刚的患者昨晚又发病了,死死掐着送药护士的脖颈。他怕我们不相信,又叫来上次那位负责的医生,医生说:“确实,昨晚那名患者突然发作,要不是当时有我在旁边,那护士都要被掐死了。”
等那医生离开办公室,我也不想多废话,直接数出十张千元泰铢的钞票扔在桌上。院长把钱收起来,立刻打电话通知医生开具出院证明,他在上面签了字,让我们把方刚带走。
再次见到方刚,他的神智还算清醒,只是脸色还那么怪异,青灰青灰的,抄着双手,好像很冷。我问:“老哥,没事儿吧?”
第0376章床底下有猫腻
方刚看了看我和老谢,摇摇头,旁边的护士和医生都躲到几步开外,看来是怕他发作再掐人。办好手续之后,工作人员先把衣服让方刚换上,再把一个透明塑料密封袋递给我们。里面有钱包、手表、手机和一条佛牌等方刚身上携带的东西。方刚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却没看到那只五毒油戒指。
“我的戒指呢?”方刚问。
工作人员拿出一张表格让方刚看,上面根本就没写有戒指。方刚生气地说:“那戒指多少钱也买不到,快给我拿出来!”
两名工作人员互相看了看。都摇摇头,称没有见到。方刚大怒,揪住一名工作人员的衣领开始咆哮,有人叫来院长,他问是不是患者又犯病了,我连忙过去解释。又和老谢把方刚拉走。
出了病院大门,方刚怒火没消,问我们为何不追究到底,肯定是他们当成真宝石给留下了。我说:“既然他们已经打了私吞的念头,这戒指你是说什么也追不回来了,就当丢了吧!”
方刚咬着牙:“他妈的,早晚有一天,老子还得把戒指给拿回来!”
上了出租车。我和老谢都不愿意坐在方刚旁边。最后一致决定让他坐前排副驾驶,以防再被掐脖子。听了我们的讲述,方刚咬着牙说:“姓姜的王八蛋,当时在印尼放过他,现在居然还敢来泰国找我寻仇?不能再退让了,这次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不过,我又提出了一个问题。自从方刚和马玲出现异常到现在。方刚已经中了三次招,第一次中降被阿赞NangYa解开,第二次是阿赞洪班,而现在又出事,证明有人一直在跟踪方刚,随时给他下降头,就是想要搞死或搞残他。但如果是姜先生干的,他既然已经知道方刚的行踪和住所,就没必要四处打听他的联系方式,这显然是矛盾的。
老谢问:“难道另有其人?”
我说还得调查才知道,方刚已经搬了新家,搬家的过程小心谨慎,也无人跟踪,为什么还会中招?难道对方有卫星定位不成?我们仨频频回头,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生怕被谁盯上。上次方刚搬家,特意选的离市中心较远,所以这条路刚好没什么人,后面一眼望到头,根本没人跟踪。
从车站乘大巴来到芭堤雅,又转乘出租车到了方刚的新公寓,和之前的比起来,离大巴车站远多了,显然方刚挑在这个地方租公寓,是为了躲避可能的跟踪者。新住处看起来比之前那个还乱,他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那张灰中泛青的脸,老谢问:“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方刚哆哆嗦嗦地说:“冷,真他妈的冷,老子当年去黑龙江山里也没这么冷过!”
“这到底是谁在搞鬼?”我担忧地问。
老谢说:“真是奇怪,解了两次降都不管用,就算有个降头师天天跟着方刚,总也得能找到机会下降才行。”
方刚摇摇头:“自从阿赞NangYa给我解降之下,这段时间我已经很谨慎,连门都很少出。就算出去请牌,也会留意有没有人跟踪,不可能再连续中招两次。”
我在屋里来回踱步,想不出为什么会这样。看到方刚公寓里的几样旧家具,显然是房东自带的。忽然我看到那张床还是方刚旧公寓里的,就问他怎么把床也搬来了。方刚说:“这张床是我自己买的,之前那个公寓的床已经坏掉,我就自己买了张旧床。睡习惯了,搬家的时候舍不得留下,就也带到这里来。”
我掏出五毒油项链,在方刚身边晃了晃,颜色还是比较深,又在屋里四处检测,发现颜色忽深忽浅,但似乎并不是以方刚为中心。当我走到床边的时候,颜色更深,当把五毒油项链扔在床上时,我呆住了。
五毒油的颜色成了彻底的黑色。
老谢也走过来:“怎么颜色这么黑啊?床有问题?”
方刚快步来到床边,左手抓起项链,右手把铺在床上的被子撩开,露出下面的棕榈床垫。再把床垫掀起,木板上赫然放着一块佛牌。
“这是什么东西?你的?”我把佛牌拿起来,发现下面还压着一张浅灰色麻布。方刚劈手夺过佛牌,来回看着。佛牌是亚克力外壳,里面有块浅黄色的不规则物体,明显是人骨。透过外壳能看到骨片上画着很多符咒,背面还印了个年轻女人的黑白头像。头戴白色纱珠,露着肩膀,好像穿的婚礼服,而那张麻布上也画着很多符咒和图案。
方刚瞪着眼睛,自言自语:“这是他妈什么东西,谁放的?”
老谢说:“不是你?还以为是你自己忘在床底的呢。”
方刚大声说:“我怎么可能把佛牌压在床底?”他气得双眼发红,暴跳如雷,我说怪不得之前马玲和方刚都曾经有过与新娘、出嫁有关的噩梦和幻觉,不用猜,问题就出在这块佛牌和麻布上。
我拿着那块麻布仔细看,忽然觉得头一阵阵发晕,这时老谢捂着脑袋说:“有点儿头晕,我先出去透透气。”我连忙把麻布放在木板上,看来这些东西阴气相当重,让我想起以前接触一些极阴物的时候,才会有头晕的感觉。比如那块劫匪面骨,还有小鬼、山精之类的东西。
“这是那位阿赞师父的佛牌?”我提出疑问,没想到方刚和老谢都摇摇头。连他俩都不知道来历的佛牌,说实话不觉真不多,老谢掏出手机,给佛牌和那张麻布拍了照片,方刚也拍了几张,两人分别发给自己认识的阿赞师父,让他们请求帮助。
为了远离阴物,我们三人只好出了公寓,在附近的果汁店坐着聊天。下午陆续有几位阿赞师父回复,都称并不是自己的东西,也看不出是谁的,有一位师父说,从宾灵上画的符咒来看,似乎是菲律宾黑巫术。
提到菲律宾,我就问:“你有没有把图片发给阿赞巴登?”方刚说阿赞巴登是纯粹的降头师,不制作任何佛牌,所以就没给他看,说着,他重新将图片发给阿赞巴登,又打电话过去,但却处于关机状态。
晚上在餐厅吃饭时,方刚给阿赞巴登已经打了数个电话,都是关机。后来接到马玲打来的电话,问他最近为什么不是关机就是不接电话短信。方刚说他这些天有事要办,以后再联系,我们都知道他是怕再次将阴气传染给马玲。
在没有接到阿赞巴登回复之前,我和老谢都不能离开方刚,就只好在他家附近找了一家旅馆住下。客房紧张,只剩最后一个带客厅的房间,方刚在里屋的床上和衣而卧,他这人有个怪毛病,除女人之外,不和任何人睡在一张床上,没办法我只好让老谢睡沙发,而我把被子铺在客厅的地板上凑合睡。
老谢呼噜震天,卧室门关着,对方刚影响不大,可我就惨了,要不是为了看着方刚,我打死也不会睡在老谢旁边。
到半夜的时候,我好不容易要入睡,看到卧室门打开,方刚慢慢走出,我以为他是要去厕所,还把腿收了收。方刚并没有要方便的意思,而是径直打开房门出去。我连忙爬起来跟着,小声问:“喂,你去哪儿?”之所以小声,是我觉得他很有可能在梦游,不敢打扰,以免出现意外。
方刚走出旅馆来到街上,站在马路中央。深夜的公路上根本没什么人和车,我走到他面前,看到方刚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我用手晃了晃也没什么反应。
第0377章横死的新娘
这时一辆汽车慢慢驶过来,按了几下喇叭,我和方刚都没动,那汽车只好打轮拐弯而行。正在我纠结要不要叫醒方刚的时候,又有一辆出租车驶来,开着大灯晃我们。一个劲按喇叭。我心想不能再等了,刚要抱着方刚往路边拖动,忽然他用力推开我,这时我才发现方刚右手中竟然握着一柄钢制餐刀。朝出租车走过去。
我连忙拦在两者之前,大声告诉出租车快绕过去。那出租车司机也是个倔脾气,可能以为遇上了醉鬼,推开车门出来,撸胳膊挽袖子地走向我们。当看到方刚手里的餐刀时,司机有些害怕。但仍然硬着头皮指着我们骂。
方刚突然猛地把我推倒:“让你撞我!”举起餐刀就冲向司机,那司机连忙后退跑开,我爬起来死命抱着方刚的腰,大喊让司机快走。这回司机再也不强硬了,钻进汽车调头就开,方刚嘴里嗬嗬大叫,挥舞着餐刀。我生怕他连我也扎,只好低着头。万一被他扎瞎眼睛。那后半辈子就彻底完了。
“大哥,你快醒醒啊!”我都要顶不住了。这时一辆警车缓缓经过,两名警察跑过来,我说这人是我朋友,喝多了发酒疯。警察共同把方刚手里的餐刀夺下来,要把他送去警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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