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受打击了。”温雅从我手中抢救他的宝贝医典。
“我真的又傻又难看吗?”
他放下书,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亮如点星的眸子让我心头一跳,他煞有介事道:“傻不傻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定论,说不定大智若愚呢。”
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我睁大眼睛,不敢肯定他的意思。
“至于难不难看……”他居然学周菁,扯我的脸!
我正要抗议,他低低道:“别人说了不算。我娘子的容貌如此独特,怎么能和庸脂俗粉相提并论?”
“温雅!你下半辈子和庸脂俗粉过去!”拐着弯儿损我,当我真蠢是不?安慰我不是这么安慰的!
我拍开他的手,抱起被子走人。
不料他早有准备,轻轻地拉住我的衣袖,然后飞快地扣住我的手腕。我的第一反应是还手打回去,我扬手,他眉头微蹙。
我以为牵动了他的伤口,急道:“你怎么了?”
他却掰开我的手指,望着那一道还未消干净的红痕:“你割伤了手?”
孙嘉尚且在找适合我的血源,所以取了我手指上的一点血看看和哪些人的血能够相容。他要的不过是几小滴血,不会影响胎儿,我便没有反对。
不想让温雅担心,我随便找了个理由:“不小心被簪子划破的,我已经上了药。”因为心虚,我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我们成亲的日子告诉你爹娘了吗?”
他果然不再追问我了,我坐下来纠结于成亲该做什么准备,说到彩礼的时候,我报复性地使劲扯他的脸。白净的皮肤被我拧出印,红红的竟像没有晕开的胭脂。
“温大美人,你给我准备了什么聘礼啊?人生苦短,本郡主第一次嫁人,你别想拿几匹破布混过去。”
温雅任我在他脸上捏,他揽住我的腰道:“除了红玉坊的破布,我还有一件尤其重要的礼物要给你。”
我兴奋地摇他:“快快快,我要看!”
“这个时候它还在睡觉,明天早上你就可以看到了。”
“?”
“所以,我们也应该早点睡。”他的语气变得极其温柔,我心道完蛋,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会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柔软的嘴唇覆了上来,蜻蜓点水一般,我只觉得唇上一热,身体开始不听使唤。
他的手指抚上了我发烫的嘴巴,轻轻摩挲,眼里满是笑意。
这根本就是□……
为了掩饰慌乱,我故作无畏地搂住他的脖子:“到时候把你丢进箱子里做彩礼,看你还老实不老实。”
“我一向听你的话,不过现在老实不老实不是我能控制的。”
“……”
……
…………
能把下流的话说得这么真挚,温雅绝对是第一人。清楚地感觉到他某个不能控制的部位,我咬牙切齿道:“反正我又笨又难看,你不如自己解决!”
这次,我穿上鞋,连被子都不拿就开门逃跑。
酒是穿肠药,色是刮骨刀。顶住了□,我就刀枪不入了!
可当我摸进旁边的房间时,脚下一滑,似乎踩中了什么东西。
“喵呜!”
凄厉的叫声伴随着抓挠,骇得我几乎要尖叫。
“阿花!”我伸手去抓它,可惜为时已晚,我的裙裾被这死猫挠得稀烂。它摇摇教我踩痛的尾巴,委屈地晃着脑袋,我怒道:“哪有你这样睡在路中间的!温雅说的彩礼该不会是你吧,谁要养你这只又懒又能肥的馋猫!”
“喵!”它愤怒地扭头。
“我喂你吃啥你吃啥,你不馋?”我嘀咕着,声音却渐渐柔和了下来,“好了,你不馋,我以后养你就是了。”
“呜。”
这只馋猫,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还小得很,咪咪地叫着,在地上找吃的,结果差点被我毒死了。
或许是真的有缘。
那天夜里,我跪在阿花面前叫着“猫大仙饶命”,他的主人恶劣地躲在树后面看笑话,最后忍不住出现在我面前,笑到不能自己……
“算了,看在阿花的份上。”良久,我叹了口气,抱着属于我的花猫折了回去。
44恶鬼现身
我沿着原路返回,却听见有人在不远处呼喊。
循着声音,我追到了书房。大家点了灯聚集到书房门口,只见人影攒动,温昀拔出宝剑,立于温夫人身前,李疏带着人追着一个黑影往南苑跑,我心下疑惑,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紧接着,四名身手敏捷的锦衣人从眼前掠过。
“大内侍卫!”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我不禁叫出声。
楼宇庭披了件素色长衫迷迷糊糊地走了过来:“出什么事了?有刺客?”
温昀见温夫人暂时不会有危险,便提着剑往追捕的方向奔去,不明所以的我也随着大内侍卫一起。
温府内火光憧憧,人声嘈杂,偶尔还可以听到兵器缠斗的声音。
忽然有人大叫:“小心!烟幕弹!”
浓烟升腾,立刻将整个花园笼罩,等刺鼻的烟散去之后,大家都茫然地面面相觑。
“可恶!人不见了!”
“他受了伤,想必跑不远。”李疏的剑上犹自滴着血,他命令道,“全城戒严,逐户盘查,但见左腹有伤者立即拿下!”
刺客一走,大家的表情像是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但温夫人依旧忧心忡忡:“今日若是抓他不到,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李疏道:“夫人请放心,那贼人武功并不高强,不过依仗歪门邪道罢了,逃不远的。”
只不过众人被刺客一吓,睡觉的心思都淡了,原本安静的温府里热闹了起来,下人们叽叽喳喳地讨论者刚才的事情。
照这情形看,温昀是早有准备,让玄风逸设好了埋伏,等在书房。
可惜来人太狡猾,叫他给跑了。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此事蹊跷。
不过温昀不说,我是不会主动去问的。眼见大伙交流完心得后纷纷散去,我也掉头回温雅房里。
“你这么做,完全没有意义。逝者已逝,你何苦执着?”温雅的劝告。
“有没有意义不是你说了算,我今天若是死在这里,一定会拖你陪葬!”恶狠狠地威胁,“东西在哪里?你最好放聪明点!”
惊慌之下把门推开,淡淡的血腥味飘来,顺着地上成行的血迹往上看,我对上了一双美丽而怨毒的眼睛:“怎么会是你!”
“哟,这不是我们的清闲郡主吗?”青颜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想不到我万般阻止,你还是……”
“闭嘴!”温雅厉声喝道。
他发起火来眉头拧在一起,眼睛里冒寒光,居然把青颜吓得一怔。
“不要说我不想听的话,除非你不想要解药!”
我这才注意到青颜的面色发紫,额上隐隐有黑气,想是中了温雅的毒。
同时,我也反应过来青颜那句话的意思!
“是你!是你杀了温和!是你偷雷火弹炸荣安阁!”我红着眼睛尖声叫道,心里又惊又怒,“你现在还敢来温家!”
青颜展颜一笑:“是我,那又怎么样?我受了伤,没工夫陪你们聊礼义廉耻是非对错。东西我暂时不要,但是我总得留条命回去是不是?赔本的买卖我不做,所以,麻烦郡主殿下陪我走一趟!”
我丢开阿花,抬手去拆他的招,却被他握住手臂拉入怀中,还来不及骂出口,我的脖子就被掐住,疼得我眼前直发黑,他没有给我喘息的机会,手上的力量越来越大,我顿觉呼吸困难,脖子随时可能会被他拧下来。
温雅急道:“青颜!”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废物!识相点把解药拿出来,不然我马上掐死她!”
这个时候的我,才恨自己没有内力可以和他抗衡。
屋内的动静引来了其他人,尚且在温府逡巡的侍卫看到了青颜后大吃一惊:“刺客!刺客!刺客在温大人房里!”
没过多久,外面就围满了人。
青颜扼住我的喉咙,警告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对温雅道:“别浪费时间,我的伤口还在流血!我若走不成,她就死定了!”
我被掐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又是喘气又是咳嗽,连手脚都发软。
风声擦过,青颜接住了温雅丢过来的瓶子。
“放人。”
头顶上传来青颜的笑声:“我手里掐着的可是两条命,就这么把她还给你那也未免太不划算了。这样吧,只要你们肯放我走,我就留她一命,不过我从来都不相信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混蛋,她必须和我一起走。”
青颜手上的力道渐渐放松,我勉强魂魄归位。
温雅道:“你松开她,我和你走。”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一样,大笑不已:“温雅,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女人视你为宝贝,那是因为她们蠢!我可不像她们。我带着你一个不能走路的家伙逃跑?背你可比背她难受多了。”
我好不容易缓过来,骂道:“你分明就是怕他,装什么装!”
无奈青颜完全不上当,他只是笑眯眯地询问侍卫们的意见:“怎么样,是要给我让条路呢,还是要看我一刀切下去,一尸两命?”
温昀从人群中走上来:“放开她,我和你走。东西在我身上。”
我一直以为我看他不顺眼,所以他也不太喜欢我,没想到他竟然愿意这么做,不论出于何种原因,我都心存感激。
青颜不正经道:“作为一名小倌,我对男人有恐惧心理。所以我决定带她走,东西嘛,下次来拿好了。让路让路。”他将解药收好,挟着我穿窗而出。
身后一阵巨响。
我想回头,却被青颜掰住了下巴:“别回头,温提点可不希望你看到他滚到床底下的样子。”说罢,他又张狂地笑了起来。
我心里酸酸的,又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只能闭上嘴不搭理他。
青颜中了一次埋伏,疑心加重。一出温府,他就一记手刀把我劈昏,我忽觉颈上一麻,失去了意识。
“别装睡了,你已经睡了两天。”青颜冷冷道,“你想趁我不注意逃回去?这里离京城远得很,没有马,你走不了。”
被看穿了心思,我干脆坐了起来:“我饿了,要吃饭。去给我拿杯漱口的水来。”
大约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他用怪异的目光地打量了我之后,道:“清闲郡主,你最好弄明白一点,这里不是你家,你也不是我的客人。”
我冷笑:“明明知道我是风采,还叫什么清闲郡主。恶不恶心?把我恶心坏了,我还不愿意吃你的饭了。我若是饿死了,你拿什么去温昀那里换东西?”
“看不出你还挺聪明,不过……”话说到一半,他开始剧烈地咳嗽,起先是用手背按住嘴,咳到后来,血沿着指缝流了出来,血沫飞溅到书 包 网 。。 。。 他青白色的衣服上,触目惊心。
想来他被李疏重伤,又不敢贸然找大夫,所以至今还没有办法疗伤。
我从怀里摸出一瓶随身备着的伤药:“把话说完再死,我到要听听你有什么杀人放火的理由。”
他狠声笑道:“别以为你假惺惺可怜我我就会心软放你走。实话告诉你,东西拿到手以后我就会亲手杀了你!”
温昀身上能有什么东西让他如此执着?
“我父亲留下来的东西?该烧的都被先皇烧了,他能留什么东西在温昀这里?难道你要找的是他的罪证?”
他的眼里流露出一些赞许的神色:“告诉你也无妨。我从那些来逛青楼的官员们口中得知,玄风逸一直想知道嘉佑事变的前因后果。所以一旦温昀进京,他一定会召见他。温昀那老贼会不会留着证物我不知道,但我想,过来看看总是不错的,没想到一时大意落入了他们的圈套。”
“温昀能骗你一次,自然能骗你第二次。也许证物并不存在。”
“在自然更好,不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听温昀亲口把事实说出来也行。”青颜凄然一笑,“毕竟……那是她的心愿……”
我竖起耳朵来:“谁的心愿?”
他阴下脸来:“和你没关系,少问!”
再问他其他的事情,他都用警戒的眼神望着我,一句也不回答。最后,他缓缓起身:“我去做饭,在温昀松口之前你还有利用价值。”
这是一间简陋的瓦房,像山中最平常的猎户暂住的屋子,能挡风,一旦雨下大,就有漏雨的危险。屋子里有灶和柴火,墙上挂着腊肉和腌萝卜,甚至还有油盐酱醋。
青颜造这间屋子花了不少心思吧?
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父亲和他不是一辈人,他也不太可能因为崇拜我父亲而失去理智,对了,他是为了别人,那个人的心愿是知道事情真相……
那个人又为什么要这样呢?
事情陷入了未知的死角,我越来越想不明白了。
我希望青颜能够快点去找温昀,可事与愿违,这次他吸取教训,耐心地等了一个月,他绑住了我的手脚,每天喂我吃糙米饭和萝卜,饭吃完了以后,他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自己则出门打猎,山鸡和獐子便成为了我们的主食。
腹部的疼痛让我的心也跟着痛起来了,没有哪个母亲愿意孩子受这样的罪的,我想,他(她)一定是喝习惯了温夫人煮的汤,这会儿正在我肚子里闹脾气。
“求求你放我走吧,反正没有人能找到你。”我哀求青颜。
“有饭给你吃就不错了,你还想怎样?别为你的孩子担心,早死晚死终有一死,我会送你们上路的。”他不为所动。
肚子里在踢,耳边是冷嘲热讽。
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
“你难道就不是娘胎里生出来的?你没在你娘肚子里呆过?”我急得没有办法,也只有反复重复这些。
他听不耐烦了,便冷声道:“娘?娘是什么东西!我生下来就被她丢在了妓院门口,要不是因为她,我也不至于沦为娼妓。告诉你,做娘没什么了不起的。更何况你怀的是温雅的种,我没踢死他算对得起你。”
“是啊,你杀了温和,你连温和都杀,我早该想到的……”只是因为自己的执念,就要杀害无辜的人,我实在不应该给他伤药,现在还在这里求他。
我不管他曾经受过什么样的伤害,他把这些报复到别人身上,却没有丝毫愧疚,我为什么要对这种人抱有期望?
青颜笑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杀温和怎么了,当初温昀把折子呈给先皇的时候,想过你们家几百口人的性命吗?风仁做的事他一人担当就好,温和不该死,难道你的家人就该因为风仁而死?所以,别这么看着我,要看就去看温昀,他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我再坏,充其量也是学学他。我这辈子杀的人加起来,也没有那些官老爷一个案子弄死的人多,不是吗?”
夏虫不可语冰,我放弃了和他争执。
我把头扭到一边,想静静地休息一会儿,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天……
温雅温雅,这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