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澈道:“皇兄是为了你好。云尚书要揭你的底,宁王又如何会承认,到时候什么事情都要你一力承担,死的人只会是你!”
可以了,不用说了。
每个人都是为了我好。
是我不对,固执、冥顽不灵、自以为是。玄风逸说的没错,除了闯祸,我没什么拿手的。从一开始,我就在闯祸,直到云思思出事,直到我冒充郡主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每次都是他替我收场,这次他依旧选择了包庇我,睁只眼闭只眼放我走。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出了城门,往南行去。
“就送到这里吧。”我对玄澈道,“给我一匹马,我会走得远远的,再不会让他难做了。”
以为换个身份,就可以抹杀过去。
以为不是风采,就可以重新开始。
以为能够相守,但转瞬即是咫尺天涯。
以为以为,可笑的全是以为,无论我怎么努力改变,却依旧逃不出这个结果。七年前是离开,七年后依旧是离开,分离,是我和他不变的结局。
京华无好梦,耗尽心力,得不到我的一席之地。
“匕首你带着,若是遇上什么危险,可以防身。”玄澈摆手,“千万千万,不要再回来了。”
我翻身上马:“与其替我担心,不如考虑考虑你自己怎么过太后那关。对了,淑华若是知道放走我的人是你,你得做好十年不准进青楼的准备!”
故作潇洒地笑了几声,丢下兀自站在原地的玄澈,我迎着风甩下马鞭。前方一片开阔,却不知天地苍茫,红尘滚滚,何处是归程。
作者有话要说:何处是归程?小温的怀抱!桃子,等着清闲奔向乃吧!
这章写得比较粗糙,以后我会再改,争取写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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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温神仙,渡我!
夏天的暴雨来得特别凶猛,前一刻还晴空万里,眨眼便是电闪雷鸣。
倾盆大雨劈头盖下,路上的行人避无可避,当我挤进渡口边的客栈时,里面已经挤满了人。我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嘶哑着嗓子道:“小二,一壶烧酒,一碟凉菜,再来两个馒头!”
因为没日没夜的奔波,我有些疲倦,跌跌撞撞地正要找个位置坐下,小二便堆着笑脸迎了上来:“这位公子,小店人多,恐怕位置不够,能否挪个地,和窗户边上那位姑娘拼一桌?”
坐不坐大桌子无所谓,既然人家说得这么客气,我也就拖着脚步往窗边去了。
我冲着那位浓眉大眼的姑娘轻点一下头,人却不买账。她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喂,你挡着我的光了!”
下雨天能有什么光?无非是不想和我一桌罢了。
可周围又没有别的空位,我只能面无表情地坐下,她哼了一哼,不再搭理我。
心情不好,我有点吃不下东西,啃了几口馒头之后便干喝着酒。看得出,对面那个哼我的姑娘心情也不怎么样,见我看了她几眼,她凶巴巴地握紧了手边的剑:“看什么看!再看老娘把你眼睛挖出来!”
“看你?”我不屑地随手一指,“不如看那边那个男人。”
此刻我虽然是女扮男装,可一点也没有喜欢姑娘的嗜好,女人再好看有什么用,中看不中吃。她听我这么说却觉得是奇耻大辱,涨红着脸待要发作,我方才指的那个方向传来一个极好听的男声:“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不如咱们做盘赌上几盘?”
众人纷纷应和。
我好奇地朝那边看去,不由得眼睛一亮——那可真是个俊美的青年,眉眼盈盈,甜甜的笑让人打心眼里觉得舒服。连那凶悍姑娘都忍不住“咦”了一声,有美男可以欣赏,她的火气暂时消了下去。
那个青年男子一边摇骰子,一边形象大损地嚷着,“买定离手,那边那个谁,别磨蹭,想发财就只管来!”
这时,一个衣衫破旧的男人大着舌头道:“买!我买!七两银子,买大!”
青年男子性感一笑:“这位兄台好气魄。”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快开快开!”
我忍不住说道:“七两银子?这人赔定了。”
凶悍姑娘好奇地问:“为什么?”
我手指轻敲桌面:“你看,就知道了。”
片刻过后,随着一声惊呼,那名押了七两银子的男子不可置信地叫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是小呢!”
凶悍姑娘望着我,一脸钦佩。
我也不想再卖关子:“传说中的中原赌圣楼宇亭,双十年华,面若敷粉,男生女相,善使三只玉质骰子,他是个左撇子,一只左手将骰子摇得出神入化,赌桌之上扭转乾坤。”我看那青年摇骰子的手法,错不了。
输了钱的男人失魂落魄地坐在一旁喝酒,楼宇亭则问:“想回本吗?”
唉,没想到这人除了嗜赌如命之外,竟然还如此缺德,人家都输了七两银子了,还不肯放过人家。
那男人对楼宇亭道:“你等着,我去楼上取点钱来!”
不一会儿,上头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不行!这是我们拿来活命的钱,决不能再拿给你乱花!”
“少罗嗦!叫你把钱给我就乖乖给我!”
“我不会给你的!你这个混账,除了向我要钱,你就不会干些别的吗?这是我娘家给我的钱,我凭什么要给你?”
“你是我婆娘,你的钱就是我的钱,你不给我花,难道想留着养别的小白脸!”
“你!……我不顾家里人反对,一心一意跟着你过日子,你竟说出这种话!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把钱给我,贱人!”
一个清脆的耳光声,震得楼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男人拿着钱冲了下来,他妻子紧随其后,哭得好不凄凉:“这是我们最后一点钱了,你行行好吧,我求求你,不要再拿去赌了……”
“最后的家当啊。”楼宇庭笑眯眯道,“你确定你真的要赌吗?”
男人睁着血红的眼睛道:“我不信你每盘都会赢!这次我一定能回本!”
女人哭哭啼啼地央求着,却被毫不留情地踹开。
“滚开!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不是嫌老子穷吗?不是抱怨老子连一件衣服都不给你买吗?等我赚了钱,就可以给你买了!”
没有一点悬念,这一局楼宇庭依旧赢了。
男人吼道:“我不信!你怎么可能每一次都赢?你一定使了诈!”
楼宇庭微笑:“还赌吗?”
我有些楞,钱都没有了,你要那男人拿什么赌?命吗?
楼宇庭晃了晃手里的银票:“没有钱也行,我看你媳妇长得挺标致,就拿她来赌,怎么样?”嘿,我心里偷乐,被我猜到了,还真是赌命!
可是那男人明显犹豫了:“不行,你耍诈,我不能折了钱,还把婆娘搭进去。”
“这样,”楼宇庭爽快地说道,“这一盘我不摇骰子,我们随便找一个人来,我买小,你还买大,如何?”
女人慌了:“你……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把我输给别的男人!”
楼宇庭用蛊惑的语气道:“这不是还没输吗?”
“你说过爱我的!你说过永远爱我的!你不能骗我……不要再赌了,和我上楼去……”她绝望地抱着男人的大腿痛哭。
男人却冷笑了:“爱?爱是个什么东西,你太天真了,从你骂我不如隔壁的王老板出息的那一刻起,我就厌烦你了,你知道么,慧娘?”
她顿时停止了哭泣,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楼宇庭插道:“一百两银票赌你一个女人,如果你赢了,想买多少个女人都可以啊。而且,你随便挑一个信得过的人摇骰子,我们胜负的几率各是一半,怎么样?”
在女人呆滞的目光中,那个男人一锤桌子:“行!就这么说定了!”
“真是岂有此理!”凶悍姑娘拍案而起,我以为她会上前去教训那男人,可是她指着女人的鼻子骂道,“全天下女人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你难堪,你就只会哭和叫!你不会甩他一嘴巴子让他去死啊!还给钱倒贴!真替你感到悲哀!”她有用剑指了指男人,“这种人渣,为了赌钱连自己女人都卖,到底有什么好!是我我早就一脚把他蹬了,指望和他过日子,不如嫁条狗!”
我小声道:“喂,太过分了吧,要骂也应该骂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
她横我一眼:“你懂什么!身为一个女人,要懂得爱惜自己,男人不顶用,哭也没有用,一直软弱就只能一直被人欺负!”
女人被骂傻了,她喃喃道:“我只是爱他呀,这也有错吗?”
凶悍姑娘嘲笑道:“他这般糟蹋你,你还爱他?”
她的眼泪绵延不绝:“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没办法控制我自己的感情,我不能离开他,离开他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活才好……”
微微动容的男人,绝望凄凉的女人,笑颜如花的楼宇庭,恨铁不成钢的凶悍姑娘……我手里的酒杯掉到了地上,鼻子有些发酸。
曾经有人摇着我的肩膀说,采儿妹妹,你醒过来吧!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惦记!我一脸坚定地说道,说我痴也好,贱也罢,我都不在乎!
明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无法自己。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为我叹息。
“公子!这位公子!”有人推了我一把。
我如梦初醒:“什么事?”
楼宇庭将骰子放到了我面前:“他选定你了,麻烦你帮忙摇一摇,可以吗?”
我伸手碰了碰那木质的罩子,骰子在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一双双期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手,只有楼宇庭满不在乎地打着折扇在一旁笑。
用力抓紧,我手上的动作由快到慢,骰子被我摇得哗哗作响。
大?
小?
如果是几天前,我想都不会想,直接摇出大来,好让那女人跟着自己的丈夫好好回家过日子。毕竟,我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然而,我在犹豫。
拿了一百两银子,和好如初,重新开始,那又有什么用呢?
我等了七年,追了几千里追到京城,那个人不想留我,还不是一样的结果……
几度想开出小来,狠狠地惩罚那个男人,却又抱着微弱的希望,希望他可以善待他的妻子。我的动作由慢到快,又由快到慢,迟迟不肯做决定。
也许我不该和师父学听音辨位的。
无论选择哪个结果,我都无法释怀。
我的手有些发麻,仿佛永远也不想停下来。几天没有睡觉,没有好好吃饭,再加上刚才淋了一场大雨,我感到一阵晕眩,身体轻微颤抖。
温热的手轻轻压在了我的右手上,有一丝清凉的暖意,一直流到了心坎上。耳边,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说:“她病了,我带她上楼去休息。”
真是熟悉的声音。
——如果爱得太累了,就休息一下吧。
同样温柔的语调,话犹在耳。
我望着扣在我手上的那只手,笑得窝心:“清涵,你不是温神医,你是温神仙。你是神仙再世,我一落魄,你就出来拯救我了。”
我对于自己说的笑话十分满意,可还来不及表达我的满意,女人的尖叫声便响彻了整个客栈,她照着凶悍姑娘的话,兜头给了她丈夫一嘴巴子,随后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大雨中。
我定定地看着静静躺在那里的三个骰子,一二三点,小。
心口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命,这就是命。
不能怪楼宇庭,不能怪我,更不能怪温雅。
温雅确实有迷晕人的资本,我想,只要他愿意,没什么女人是他拐不了的。起码我就不知道我是如何被他安放到床上去休息的。
我睡起来的时候,温雅第一句话便是:“过一会儿你会吐血。”平和而肯定的语气,眼里闪着清亮的光芒——我怀疑我真的会被他气吐血:“有你这么咒人的吗……”
话音刚落,我喉头一甜,眼睁睁看着嘴里溢出的血滴在了手腕上。
我用手抹了一把唇角,摊开掌心,红的。
这本事不服不行啊。我没好气地叫了一声:“温半仙!”
温雅径自往下说:“这是热病,需要发热,但你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身体还虚,不能立刻发热,必须静养三天才成。”
又变回温神医了。
趁着喝固本培元的药的当口,我问:“你不是回家探亲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要回京城去?对了,你那小跟班温和呢?”
“皇上准了我两个月的假,我来桃花渡,替我叔父办点事。温和还要参加太医院的考试,所以他一个人先走了。”温雅轻问,“清闲,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苦笑:“你不是说,爱累了就该休息吗?我这回彻底休息了。”
温雅有些惊讶:“发生什么事了?”
没来由的觉得委屈,碰上温雅这么问我,我恨不得什么事都和他说,然后好好的宣泄一场。但我嗓子干涩,不太能说话,便把玄澈送我出京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哎,我说温神仙,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这是自作孽不可活,我早该料到是这个结果的,你不用同情我。”我假装不在意地扬手。
温雅道:“真傻。”
我自暴自弃地点头:“是,我是傻,这点你们都公认了。”
“不是。”温雅否认,“我是说皇上,他这么赶你出来,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我饶有兴致地打量他:“你怎么又变半仙了?他一次又一次地把我往外推,哪里有半点后悔的意思在里头。”
“他为什么不留你?”
“这原因可多了去了,他觉得我是只鸟,所以不应该关在笼子里,我不想当什么鸟,做只悠闲自在的鸡就挺好,即便我是只鸟吧,他错误地以为,是只鸟就该飞。又不是所有的鸟都爱飞的,你说是不是?”我想了想,道,“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原因:他恨我。他认为我心狠手辣,不可理喻。因为我杀了云思思。”
这件事温雅应该听说过,宫里人一提起“风采”这名字,首先会说三个字:嘴毒啊!我口无遮拦把上门来找玄风逸事的几位妃嫔骂走的事情,老一辈的宫人都知道。你要再问风采是个怎样的人,就会有人先唏嘘后摇头:心狠啊!才十岁的女娃,就狠到把云姑娘杀了!
“你和他解释之后,他不信吗?”
温雅这句话把我给问住了,我奇道:“解释?什么解释?”
“说云思思不是你杀的。”
“解释这东西最没有用了,人只相信亲眼所见,云思思死之前背上插着凶器,手死死地抓着我不放,一边翻白眼一边叫我的名字,我说不是我杀的,谁信?”所以我干脆就什么都没说,任他们给我定罪,“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无论怎么辩解都没用的……不然,你以为当初玄风逸为什么会扫我出京城?”
话说完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