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不如让你家公子娶御膳房的掌厨大叔呢。我为我内心邪恶的念头抽搐不已。
温雅清了清嗓子,他摸摸温和的脑袋:“乖,快去写罢。”
“那我去隔壁借信封,不打扰了哦?”
温雅点点头,再点点头,再三点点头。温和屁颠颠跑了。
我瞪大眼睛,愣在当场,片刻之后才道:“温雅,你不会来真的吧,你爹年岁大了,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没事,但凡有姑娘送了他喜欢的物什过来,他都要修书一封。我爹应该已经看习惯了。”温雅试图打消我的顾虑。
我更加无语了:“难怪你这么习以为常,原来那些女人没少送吃的给你。”
温雅的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只有今天的最好吃。”
早知道温雅长得祸害,可我还是被他的笑眼给弄楞了神,讪笑两下,我心想:怎么我的语气听起来就那么像吃醋呢……
三下两下收拾好食盒,我做贼心虚似的跑了。跑到一半发现不对劲,他不过是夸我的菜好吃,这是情理之中的事,以温雅的脾气来说,就算我抓了一把炭给他吃,他都会说好吃,他说我的菜好吃,我跑什么?
娘的今天被烟熏了,头脑有点不清醒,下回做菜记得把脸蒙严实。
得出结论,我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
作者有话要说:容我吐槽一句:什么烟熏昏了头,就知道找借口,当心我虐死你!
(刚才进来改BUG~)
13完美的男人?
老太婆想省银子,她觉得我迟早要嫁人,弄个府邸赐我实在是多此一举。是以永安郡主府完工遥遥无期。近日正巧遇上荣安公主嫁人,她的夫家远在江南,荣安阁空了出来,玄风逸与太后一合计,荣安阁便赏给了我。
不用和太后太妃挤在一宫里,我自然是愿意,清仁宫养老的多,爱玩耍的少,总归是少了几分生气。而且,荣安阁,那不是离玄风逸又近了一些么……
荣安阁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和淑华只隔着一条小道。
早上,淑华来我这里窜门,问起了我抄书的事情,我说我把书留在了清仁宫,含混了过去,下午这厮便和玄风逸一道来了,开口就说抄书。
“淑华公主和皇上感情真好,次次都一同出现,公主缠皇上缠的这样紧,将来有了皇后,皇后娘娘可是要吃醋的哟。”我无意提了一句,玄风逸的眉头轻皱,淑华安分了,不说抄书练字了。
“淑华,朕和清闲有话说,你且先回去吧。”玄风逸一句话打发走了淑华,我笑眯眯地望着他。
他问:“你会写字吗?”
听这话说的,我都能当那么多人的面念淑华画上的诗了,还能不会写字吗?宁王养个女儿,不教她写字,似乎也说不过去。我说过,我是有备而来,怎么会因为这个而被打回原形。
“竹香,铺纸,研墨!”
玄风逸站在桌案对面,竹香小心翼翼地把笔递给我,我只在纸上写了三个字,竹香便惊叫了起来:“倒……倒的!”
玄风逸神色微变。
我写的是“花清闲”三个字,竹香站在我身边,看它是倒的,玄风逸站在我对面,看它却是正的。“花清闲,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
风采的字歪歪斜斜不堪入目,不过是因为没有用心去学。玄风逸看不上以前的我,是因为我只会耍嘴皮子,而没有真本事,我知道他恨我不成器。被他推出宫门的那一刻,我想,是不是因为我太不中用了,他才嫌弃我,如果我不再那么浑浑噩噩过日子,学点有用的东西,他是不是就会喜欢我。
说到底,学写字,学作画,不过是为了让他开心。
我毫不谦虚地道:“反着写字算得了什么,以后,皇上就会发现,清闲的好处多了去了。”
玄风逸轻叹:“你不是风采。”
我一脸天真:“皇上,为何又要提起她?”
玄风逸道:“她写不出这样漂亮的字,所以你不是她。”
我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风逸啊风逸,你是太了解我了,还是太不了解我了呢?我嘀咕道:“这也说不准,人是会变的,风采要还活着,皇上您一句话,要她去学写字,说不定她能超越钟繇,再造王右军。”
玄风逸难得一笑:“你再说下去,王羲之会咳血的。”
至于吗,我的字虽比不上王羲之,但也不至于让他老人家吐血吧。我假笑:“皇上说的是。”
玄风逸又道:“她的字写不漂亮,其实与她的本性有关。她太放纵,太自由,太自以为是,她认为一笔一划应该按照她的意思来安排。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她毫无章法,如何能写出漂亮的字?”
我只有暗自苦笑的分。
“规矩是要,但做人还是不要过于拘谨的好。”这句话是我奉劝他的。
他却像没有听到一样:“她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留在皇宫,把她留下来,是我做过最后悔的事。留下她又放任她,放任她又怪罪她,就算她做错了什么,最应该承担责任的人,不是她,是我。所以我让她走,她若不走,迟早有一天要出事——我赶她走的时候,已经出事了。”
竹香低着头退了出去。
我扯了扯嘴角道:“最后还不是死了。”
玄风逸道:“病死了,与死在皇宫里,又有不同。”
怎么个不同,反正就没好活。死在皇宫里我认了,真要死在蝴蝶山庄,我铁定死不瞑目。“皇上,你说的话很矛盾啊,我说她死了你还拍手称快呢,怎么现在又不想看到她死了?”
玄风逸道:“我不能容忍她死在别人手里,你懂吗?”
我微微一怔:“不懂。”
“我和她说,她若敢回来,我一定亲手了结她的性命。她可以病死,被我杀死,但不能死在那些机关算尽的人手里,这么说,你懂了?”玄风逸的语调有些上扬,他不是多话的人,一旦他多话,就说明他的心情很激动,“就好比,你的衣服,只能你自己穿,你把它丢掉也行,烧掉也行,别人想要穿,那便是不行。”
“哪有这样的道理……”这就是他要杀掉我的原因吗?不想看到我因为别人一记倾轧,一个算计而断送性命,所以要亲手送我上路?
我不明白。
玄风逸总说我笨,说我的聪明是假聪明。事实上他的某些想法,我从来都没有参透。难道真的是我愚蠢?
“你不懂也没有关系。并不是每个人活着都比死了好。”玄风逸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至少在皇宫以外的地方,她可以自由地说笑,清闲,没有一只鸟不想高飞,我放她飞走而已。”
我恨不得抓着他的肩头使劲摇他。
终于我还是情不自禁地撑着桌子,带着怒气问:“你怎么就知道她是鸟不是鸡呢?万一她是鸡,她不想飞怎么办?你一厢情愿地要她飞,你问过她没有?她不想走,你又凭什么替她做决定?你以为你是谁?你……”问到后来一发不可收拾,我哽住了,他是谁?他是皇上。显然我又脑子犯浑了。
玄风逸没有怪罪我,他只淡淡地说道:“总有一天,你会步她的后尘。”
心虚使我反应异常激烈:“我不会!”
他静静地看着我。
“我……我是永安郡主,没有人可以要我死。”我是花清闲,我不会再重复以前的结局。
“等你做了皇后以后,就不会这样想了。”他抛出这样一句话,我吓得一下子跌倒在桌案旁。
“那是很容易,很容易就会死掉的。”他弯下腰来问我,“你怕了吗?”
我用力摇头。
他嘴角的笑意不再是冰冷的了:“还想上我的床?”
我结结巴巴道:“我就,就是想那什么,那什么……又,又不一定要做皇后……不过,你要是求我的话,我还是可以考虑一下……”
他的脸离我这样近,近得可以看到他眼底里,我惶恐的影子。
我贪婪地注视着他薄薄的嘴唇,正想凑近吻上去,外面便响起了聒噪的声音——“花清闲!你给本王滚出来!”
竹香拦在门口:“郡主和皇上有要事相商,王爷您不能进去。”
“他们能有什么话好说的,叫她滚出来,本王有急事找她!”玄澈推开竹香大步走了进来,他正好撞上了才起身的玄风逸,“呃,皇兄……”
玄风逸擦着玄澈的肩离去。
我一个笔架砸向玄澈:“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他大爷的,我是真的生气了,有这么没眼色的人吗?一点点好事全被他破坏干净了。
玄澈接住笔架:“你敢叫我滚?”
“你身边不是美人扎堆吗?怎么还往荣安阁跑!你平日里快活的时候,不是把我当个死人吗?你继续快活啊,你跑我这来做什么,我又不想看到你!”怨气一股脑儿往他身上撒。
“你能不能没事别抽风?”
“抽风?我抽死你的心都有!”我插腰,“竹香,上鸡毛掸子!”
玄澈往后退几步:“竹香,她受什么刺激了?”
“奴婢不知。”竹香打着哈哈,“郡主,奴婢去找鸡毛掸子了,可能要找上一段时间,没这么快回来……”她借口撤退。
玄澈止住了我的破口大骂:“别别别,要不是美人儿在我面前哭得伤心,我也不愿来找你的晦气。我是受人之托。”
我语气缓和了些:“谁托你来找我?”
玄澈道:“沈千千。那样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拉着我的袖子哭得梨花带雨,我心一软,就来找你了。”
沈千千?她找我能有什么事?我疑惑地望着玄澈。
“什么事你见了她自然就知道了。”玄澈示意我跟着他走。
车上,他不住地掀开帘子看天气。我觉得心里堵得慌,沈千千找我,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事,她能在玄澈面前哭,说明事情已经坏到不能再坏。呵,连她都不能解决的事吗?我拉了拉领口,想解一解闷气:“不用看了,乌云这么低,马上就要下雨。”
玄澈咒骂起老天来。
车子行到了绝色小榭后院,我刚跳下来,沈千千便扒了上来:“十一师妹,我的好十一,你总算来了!”
她把我拉到墙角,艳红的手帕抹着眼睛,玄澈则在车上等着我。
“师姐,你私下里卖暗娼被抓了,还是惹上了当朝权臣?丑话说在前头,绝色小榭的事我帮不了你,皇上那里完全没有我说话的分。”自己干了坏事,要我擦屁股,门儿都没有。何况,就我们那点“交情”,我不落井下石算对得起她,还想要我雪中送炭?
沈千千愤恨道:“你放心,若不是阿九出事了,我沈千千就算横尸街头也不会求你一下!”
我抓了她的手道:“叶九天怎么了?”
等沈千千抽抽搭搭说完,天上的雨也滴滴答答下下来了。
早说过淑华不是叶九天下酒的菜,他根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去。淑华要和淑惠一样,随随便便便让他□了去,她还做什么第一公主。
搓了搓手心冰冷的雨,我转身上车:“我会想办法救他出来的。”
沈千千拉着车门道:“十一,你一定要救他,他是为了你才以身犯险的!”
我惆怅地听着外面的雨声,淑华的撷春宫是个我躲都躲不及的地方,不到万不得已,我根本不会自己送上门去。叶九天啊,这次你可害死我了。
玄澈狐疑地看着我,我问:“你怎么不问我沈千千要我救谁?”
“问了你会说?”他鄙视我。
不会。
算你聪明。
我瞅着他阴阴地笑:“玄澈,我们好歹也在淑华面前相爱过一场是不是?”
他微微一颤:“你想怎样?”
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要是死了,替我准备个楠木的棺材,沈千千那样我是不指望了,只能靠你了啊。”
玄澈满口应承:“你放心死吧,我会给你挑个好地方的。”
我呲牙一笑:“你也放心,我会想你的。”
“不必了。”
“不用客气。”
壮烈地拜别玄澈,我去荣安阁右侧的小厨房顺了一把菜刀出来。傻是傻了点儿,但我手头没有可以使的家伙,有把刀在手,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夜里,雨势渐大。
我悄然无声地落在了撷春宫的屋顶上,不知是天助我也,还是淑华太懒,七年前密室建在哪里,七年后密室还没挪地,连机关的设置都不曾更改。
屋内传来了细微的呻吟声,我用菜刀将门栓挑开。
“什么人!”身后有人清喝。
我惊慌地转身,心道怎么淑华的人半夜还守在这里,那个侍卫模样的人正要拔刀,房内便射出了一支柳叶型的暗器,他应声倒下。
“阿九!”我冲进屋子,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借着零星的光,我看到叶九天像个死尸一样倒在地上,他的嘴里叼着两支柳叶镖,浑身上下湿湿的,我仔细摸了摸,声音变了:“血……”
叶九天吐掉了嘴里的暗器:“妹妹,你没事吧?”
我一边割他身上的绳子,一边摇头:“有事的是你,说了不要来找淑华,你从来都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外面有人高喊“有刺客”,我不敢多留,扔下菜刀,架着叶九天便夺门而逃。淑华的机关我还不放在眼里,只是她宫里的人太多了,个个都是听音辨位的高手,我们才跨出撷春宫,后头的人就都追了上来。
离这里最近的地方只有三个,我的荣安阁,玄风逸的上阳宫,还有上阳宫东侧的太医院。
在一处树丛里,叶九天捂着喉咙停了下来,他咳出的血沫滴在地上,又被暴雨冲刷干尽。突然,他的手垂了下来,整个人没了声息,我当下给了他一耳光:“要死别现在死,你给我撑着点!”
“……好妹妹,能不能不要打脸?”他虚弱地抗议。
见他血流不止,我再度把他架起:“我们去太医院!”等等,好像温雅今天不当值!不管了,去了再说。
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大雨倾盆,温雅和温和滞留在太医院,打算凑合着过一夜。可是,温和却把我拒之门外:“半夜带个野男人来找我们家公子,郡主你是不是脑壳坏去了?偏门在那边,好走不送!”
“阿九不是什么坏人,他是我师兄,我知道我不该来找你们,但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你帮帮忙,把门开一下好不好?”我贴在门上低声下气地哀求。叶九天拉了拉我:“我没事的,采儿,不要哭。”
“不好不好不好,窝藏罪那是很重的,你自己不要命,也不要来害我们!他要真不是什么坏人,你就去和皇上说,只要有了圣谕,别说一个师兄,就是十个师兄我也放你们进来。”温和不耐烦地说道。
我轻轻地敲着门:“温雅,算我欠你个人情,你救救我师兄,你以后要我干什么我都听你的。我不是故意要来害你,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师兄他受了很重的伤,你如果不帮他,他熬不过去的……”
叶九天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他几乎没有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