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事情又涉及到母亲,江云飞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看到衙门一旁有个小茶寮,便道:“那就去那边茶寮说吧,门板很薄,来往人多,你要喊救命容易些。”
花珍望了望那茶寮一眼,便径直走了过去。
江云飞给了那茶寮老板一小块银子,就让茶寮老板暂时将茶寮关门。
坐下之后,江云飞沉声道:“如今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花珍也不废话,拿出一封厚厚的信,给江云飞道:“你自己看吧。”
江云飞接过信,匆匆扫了几眼,脸色大变,道:“这信你是从何处得来?”
花珍冷笑道:“从何处得来不重要,重要的是里边说的事,当然公子你可以说不信,不过信里很多事说得很详细,有心查证很快就可以查到,公子如今做着大官,要查不是很难吧?”
江云飞沉默不语,半晌才道:“你为什么不把信交给别人,或者上哪里告上一状?”
第十九章 报应
回到厨房的时候,金朵朵看到老陈正端坐在厨房的小桌子边,她给老陈的那只烧鸡原封不动的摆在桌上,连荷叶包都没打开,便苦笑了下:“看来我这个人是很难讨人欢心了,好容易想到买点好吃的回来,结果你们全都不喜欢。”
老陈可不是白轩或者会伤春悲秋的少年郎,听到两句悲伤的话就能生出什么感慨,当下皱着眉头道:“我的小姐,这个时候谁有心情吃什么烧鸡,吃什么都没味道,您还是快跟我说说去镇北侯府的人怎么说吧?要是解决不了,稍后那骗子又要上门来讨那龙凤双栖白玉碗,咱还得想想其他对策。”
原来是这样,金朵朵想她真是糊涂了,回来应该先跟老陈提一下,至少说一句事情已经解决,让他放心,不然他那里有心情品尝美食,想必狐狸也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金朵朵便坐下道:“是我糊涂了,忘了先告诉你,不用担心那骗子了,他应该不会再上门了?”
“什么叫应该不会上门?你到底跟原老夫人怎么说的,她设下这样一个圈套不达目的怎么肯善罢甘休?”老陈疑惑的看着金朵朵,如果这骗子真是镇北侯府指使的,那么在金朵朵跟原老夫人谈过之后,事情解决了就不会来,解决不了就一定还会来。
金朵朵微微一笑,平静将跟原老夫人的谈话详细说了一遍给老陈听,只略过了碧云天那段。
老陈听完之后,愣了半晌,之后才竖起大拇指赞道:“小姐,我老陈自持也有几分小聪明。不过这次我算是服了您了,怎么想出那么绝的法子,我猜原老太婆一定是不敢再让那骗子上门了。”
金朵朵淡淡道:“凡事没有绝对的,也许那原老夫人觉得被冒犯了,不肯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威胁,又或者她信道不信佛。不相信祈祷诅咒。也是有可能的。”
“不,不,绝对不会。”老陈很笃定的笑道,“要是无动于衷就不会被您气得说不出话来。话说小姐,我是真佩服你的点子,我怎么早没想出来呢。以前那粮店老板死胖子就是找杀手追杀我,还有许多找我驱邪不给钱的人,我咋没想到这一招呢?”
金朵朵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所以说你会被人追杀了,一把年纪了祸从口出你懂不懂,就你给人家跳几次大神,差不多也就算了,为了一点点银子诅咒人家,谁家还没有个三灾八难的,真要倒了霉。不是你做的人家也会说是你,何必呢?你还不如叫他们诅咒发誓一定会给齐银子。不过很多人都是胡乱发誓的,不太可信,既然自己发的誓言都可以不信,更不会信你这一套,但真要出了事就非得将你大卸八块不可。”
老陈想想也有道理,绝招之所以成为绝招就是不轻易使用的,金朵朵这只是利用了原老夫人迷信的心里,换了其他人未必灵验,若是人人都惧怕因果包养这世间就无人敢作恶了,那些贪官污吏更是万千百姓咒骂,也没见他们怎么样。
不过总算可以放下心来了,经此一事,原老夫人未必敢再打金朵朵的主意,至少不会再出如此卑鄙的手段。
只金朵朵却有些忐忑,不知道原老夫人会不会把碧云天送来,甚至她不知道她是否希望原老夫人将碧云天送来,当初在原家凭着一股气,说得慷慨激昂,可是对于做妾哪怕是有名无实的,她还是有所抗拒的。
心中的担忧不能向老陈诉说,金朵朵便去跟狐狸说,只狐狸又在昏昏欲睡,她也只能喃喃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白轩啊白轩,若是原老夫人肯把碧云天送来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肯,那么我就带你离开京城,另寻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养伤,你说好不好?”
狐狸眼皮略微抬了一抬,也不知听没听得进去金朵朵的话,一声不吭。
到了傍晚,金朵朵没有等来原老夫人,却等来了另一个她不是十分想要见到的人,原二公子原莫白。
原莫白脸上非常难看,虽然举止还是那么从容优雅,斯文有礼,可看得出他眼里压抑的怒气。
金朵朵这次没有叫老陈出去倒茶,请原二公子坐下之后,问道:“原二公子,此次上门又所谓何事?”
看得出原莫白是忍住了怒气的,只是语气还是透着不满:“金小姐,在下是想来问一问,你今早究竟跟我祖母说了些什么,将她老人家气得卧病在床?”
原老夫人卧病在床了么?金朵朵第一个反应该不是装的吧?不过真假对她不重要,她只平静道:“原二公子,您就没有问一问令祖母还有家中的丫鬟婆子,我跟原老夫人说些什么么?她们是怎么说的?”
原莫白脸上微微涨红了些,他是想问祖母发生什么事了,不过黄妈说祖母实在受不了刺激,让他还是别去追问。
可是问黄妈,黄妈却支支吾吾只说开头只是随便说些闲话,到了关键时刻原老夫人就把下人们全部都打发出去,跟金小姐单独谈,待她们再进去的时候就是原老夫人被气得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来。
再问其奴婢,也全部都推说不知道,只月季眼神闪烁的说,好像是金小姐要老夫人答应什么交易,老夫人不肯,然后金小姐就说明日黄昏会离开京城。
祖母想要这位金小姐嫁给他以化解原家的厄运,原莫白是知道的,之前金朵朵一直不肯答应,难道是她突然改变主意,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并以此威胁,不答应就离开京城,祖母又气又急,这才病倒的么?
原莫白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原因,因此他就找上门来,他知道祖母的想法,他无法打消老人的念头,只能尽力安抚,想着尽量拖延,若是过一段时间边关能有好消息传来,祖母和母亲自然会打消先头的想法。
可没有想到,这金小姐突然上门,不知说了些什么,祖母就病倒了,老人家的若是病起来,真的是很凶险的,原莫白不由得对金朵朵产生了一股怨气。
“金小姐,我祖母年纪大了,老人家也许有些偏激的想法,无论如何你该看在她那么大年纪的份上,宽容一点,不要跟老人家计较。”原莫白气愤归气愤,不过还没有失去理智,从黄妈还有月季闪烁其词中还是能推断得出,此事未必全是这位金小姐的错。
金朵朵却不领情,直接质问道:“公子你在指责别人之前,到底有没有弄清事情真相,知道您哪位高贵的祖母究竟做了什么,而我又说了什么?”
原莫白一愣,迟疑道:“想来祖母不过是想要金小姐嫁入原家以解原之危,言语间或许有些急切,当然事关小姐终身,小姐不答应也在情理之中,可若是提出什么让人为难的条件来以此胁迫老人家,这就是小姐的不是了。”
“我的不是,公子还真是想当然。”金朵朵冷笑一声,“不过原公子说的不错,我的确是提出了一样胁迫条件,并说明老夫人若是不肯答应,我明日就离开京城。”
原莫白脸色微变,可还来不及说什么,金朵朵又抢过话头。
“原公子认为一个小女子能找一处地方安身立命是那么容易的事么?我一个弱女子好容易在这经常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可是必须要匆匆离去,你认为仅仅是为了要胁迫您那位高贵的祖母么?”
原莫白被金朵朵一顿抢白,表情有些尴尬,便问道:“那事情究竟如何?”
金朵朵讥笑道:“公子刚才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用想来两字,想必无论是原老夫人还是原家下人都没有跟公子说实话,是无不可对人言,您说贵府上下不肯对公子实话实说的原因是什么呢?”
原莫白骤然一惊,顿时觉得此行有些冒失了,至少应问清楚点再来。
金朵朵也不在打哑谜,直接掏出那张抵押单:“公子请看一下张东西。”
原莫白伸手接过,粗粗扫了一眼,没什么特别,虽然他是侯府贵公子没见过这种东西,不过这张纸上写得很清楚,他还是能一眼看出,这就是一张普通的抵押单,刚要问金朵朵这是何意的时候,吴娃宫龙凤双栖白玉碗几个字跳入他眼中。
这吴娃宫龙凤双栖百余碗他是非常熟悉的,记得幼年的时候,父亲将他抱在怀中,欣赏把玩这玉碗,之后常常叹息,当年祖父对这玉碗是十分钟爱的,只可惜不能凑成故而引为生平憾事。
如今骤然看到这几个字,原莫白不禁心一动,不假思索道:“金小姐竟然寻得另一只龙凤双栖白玉碗,真是一件幸运之事,不知可否容在下一观?”
“有什么不可以的呢?”金朵朵点头对静默在一旁的老陈道,“将玉碗拿来让原公子鉴赏一下。”
老陈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第二十章 命运
“那之后呢,于状元不会就此坐视不理吧?”赵普想想这件事归根到底是于向阳治家不严,管不住身边的人引起的,再怎么样也要给这姑娘一个交代。
金朵朵淡淡一笑道:“看来赵探花你跟于状元不但为同科,想法也很相似啊,给一个名分,不就是纳妾么,是啊!对你们这些天之骄子来说一个妾的名分也是我这等低贱的商贾无上的光荣,若不是对于状元有恩,这份光荣还落不到我头上呢。”
“这,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于状元还有老母,他的亲事由不得自己做主。”赵普有些微微冒冷汗,出身的确是问题,就算是他也不能免俗,一时嘴快就说了出来。
“不必解释,很多事情我也明白,门不当户不对的,说起来还是委屈于状元了,只是……”金朵朵话锋一转,面容严肃起来:“你们就没有站在我的立场想过么?我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没有得到任何回报就算了,还三番两次被连累,我有什么过错?最后这位被我救了一命的于状元自己出的纰漏却要我来承担后果,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有钱有能力养活自己,凭什么要做一个妾,天天得给主母立规矩,生下的孩子日后也要遭别人瞧不起,这就是所谓报恩之道,原来逼良为妾这个词不是你们读书人想出来的,又或者这还是个褒义词啊?”
赵普突然感到惭愧,是不是做官做久了,沾染上那些官员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恶习,咋闻此事的时候居然是按权贵之家的一般想法来想的,忘记了站在一般无辜百姓的角度看问题。
眼前这位姑娘是纯粹的受害者。她在危急的时候不顾自身安危救了于向阳一命,事后也没有求任何回报,为何要顶着一个淫妇之名给人做妾?顶着这样的名声进门,这位姑娘又有何幸福可言。
在这件事情上,于向阳乃至整个于家都是最终得利者,若不是这位姑娘。于向阳早就死了。哪里还谈什么娶妻纳妾,要娶也是地下去娶,弄个冥婚清白人家还不一定肯呢。
而于向阳治家不严才让恩人名节受损,再这个事件中。就算有人要受委屈,怎么也不该是这位姑娘,于向阳的确该做出他能做的最大补偿。哪怕违抗母命也要正式上门提亲,迎娶这位姑娘的也不为过,毕竟于母因为这位姑娘才没有在失去唯一的独子。这位姑娘是整个于家的恩人,而且就算如此,他了解的金姑娘未必是贪慕富贵之人,想到当年在禹城她那个俊美的有些不像凡人的朋友……
赵普莫名有一种直觉,就算于向阳肯正式迎娶这位姑娘做正房,这位姑娘也是不会答应的,想到这里。他诚心道:“对不起,金姑娘。赵某真的无意冒犯,的确是我一时想错了。”
听到赵普的道歉,金朵朵紧握的双拳松开,缓和了一下语气,还是有些嘲讽的道:“这下赵大人你明白我为什么不去府上打搅了么?对赵大人来说,你我身份悬殊,你对我好是您品格高尚礼贤下士不拘小节,而我就该感动得一大糊涂,牢记您的大恩大德时刻想着要报答。”
“金姑娘,这话严重了,赵某决不是这等龌龊心思之人。”赵普也严肃起来,又道:“男儿在世上也有许多为难之处,忠孝难两全。”
金朵朵轻笑:“什么都好,就算赵探花本人你没有这个意思,您身边的人呢?就像于向阳,我到现在也相信他最初也是很诚恳的想要报恩,也很疑惑他是不是真对我起了杀心……人言可畏,现实是我不去找赵探花你叙旧就什么事都没有,若是贸然上门只怕这漫天流言中可能要多上赵大人您了,同时勾引当朝状元和探花,只怕我这狐狸精的名号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赵普正色道:“姑娘此言也错了,人活在世上总有遇到难处的时候,这就需要朋友的帮助,顾忌太多会活得很辛苦的。”
话说道这个份上,金朵朵也不想争辩太多,道:“可是女子在这个世上生存比男子要艰难得多,浪子回头金不换,女子呢,女子一旦做错就没有回头的余地,就这件事来说我若是一般女子,名声被毁早该上吊才是,很多无心之过,最总受伤害的只能是女子,而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自当比旁人要小心。”
赵普又是无言以对。
金朵朵道:“话题扯得太远了,回头再说说我跟于状元的恩怨吧,于状元如赵探花你所言真是想给我一个名分,找媒婆上门提出纳妾,我的看法刚才也说了……我觉得受到了侮辱,我不是个能以德抱怨之人,就想要给于状元一点教训,假意答应下来,转头却买了一个烟花女子送上花轿……之后的事赵大人你应该也听说了吧。”
赵普完全惊愕了,这于向阳迷恋烟花女子之事的真相竟然是这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