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其实这里土地肥沃,奇花异草,珍奇异兽遍地都是,宝贝多着呢,到这里来寻宝的人不少,可这青石庄,做什么成什么钱赚了海了去。”
“这有什么奇怪,这个世上有精明的商人多了去,因为无意中的一个小念头一夜暴富的也不在少数。”通判大人翻着小册子,指着这其中一页,“这上边说,这里漫山遍野生长一种红果,看着像苹果,其实又酸又涩,无人肯吃通常熟透了之后就烂在地里,可青石庄的人却会用其制作一种果酱,果汁,便向当地人便宜收购,做成一坛一坛的果酱高价卖到外地去。”
师爷点头道:“是啊,就叫红果酱,据说在外地比女儿红卖得还好,学生有幸品尝过一点,酸酸甜甜的,也没什么特别,也不知道怎么就卖那么高价,据说他们是卖给内宅的妇人做点心吃的。”
通判大人道:“只要不是五石散之类的就行,女人就喜欢这些,除非能证明那东西有毒,不然就算卖千两一坛也是人家的本事,上等佳酿不也只是用便宜的五谷制成。”
师爷也没多说什么,点头称是,又道:“可这种事不止一桩,当然单单这样的话,学生也只得承认他们是头脑灵活的商贾,能变废为宝点石头成金,不过啊,学生又查探到,这青石庄做了多少让人眼红的生意,多少人想要效仿,却全部都倒霉,无一例外,这不得不耐人寻味了。”
通判大人翻到后边,又皱着眉头道:“这个贾道全也想要效仿青石庄的红果酱生意,并找能人试着调制,结果就在快要成功之际,家里的妻子跟人私通,他一怒之下杀了奸夫淫妇,被判斩立决,这个李老板跟青石庄的人抢购兽皮生意,结果他的货船却在一次风浪中倾覆……”
师爷叹道:“大人这下知道属下为什么盯着青石庄了吧,这表面看,他们的竞争对手都是各种原因自己作孽或者倒霉,可一两次还可以说,这短短一年,简直跟瘟神一样,谁碰上谁倒霉,他们有多光明磊落,学生说什么都不信,而且众行家皆打探不到他们庄主的来历,像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实在太过诡异。”
说完这些情况,师爷看着沉吟着的通判大人,笑了笑:“这些能否让大人多查一查青石庄呢,又或者大人未必会在平洲呆得太久,不需……”
“你不需要用激将法,师爷既然那么喜欢寻根究底,想必早就探过本官的底细了,若是想要安稳一些,本官就不到这里来了。”年轻的通判大人脸上有异常坚定的神情,停了一会道“既然师爷那么好奇,明日可有兴致陪本官去青石庄一探?”
师爷恭敬道:“学生非常乐意。”
师爷嘴里答应得轻松,然而次日清晨,看到通判大人一身打扮还有随行人员的时候忍不住道:“大人,这青石庄可不是佛门净地,您就带这些人可以么?”
通判大人淡淡道:“怎么师爷怕了?”
师爷连忙道:“学生贱命一条,可大人不一样,此地又多盗贼,大人还是多派些人手一路护送方位上策。”
“不用了,我身边这两个手下足以。”通判大人说完,就上了马车,师爷只得跟了上去。
一路上,通判大人都一言不发,只在闭目养神,倒是师爷有些坐立不安。
好容易到了地方,通判大人这才知道这青石庄的围墙有多夸张,简直跟城墙一样了。
通判大人的手下上前敲门,送上拜帖之后,守门人只接过拜帖说了句让他等着,就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师爷偷偷看了通判大人一眼,通判大人面不改色,依旧静静坐着等。
第四章 仇人相见
过了许久,才见有人出来开门,却只开了一个小门,出来一个黑壮的汉子,大着嗓门道:“通判大人,我们庄主有请。”
通判大人刚上前两步,那人又道:“庄主交代,只见通判大人一人,其余的就劳烦门口茶棚等候。”
“这怎么行?”师爷当即叫了起来,“大人,不可涉险,他们摆明不怀好意。”
这话一出那黑汉子不乐意了,大声道:“嗨,嗨,说什么呢?又不是我们庄主请你们来的,哦,这回怕了,我们还担心你们这位公子哥大人身子太单薄,走几步路就怎么了呢,要这样还是早点回去吧,省得大伙都麻烦。”
通判大人沉声道:“你们都留在这里,想来青石庄的人就算要杀人灭口,也不会选在这时候。”
说完通判大人步履沉稳地迈进了大门。
待通判大人一进去,那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了,只留下师爷和通判大人的两个贴身护卫,师爷急得直跺脚,冲两个护卫道,“这可怎么是好,你们谁还是快回衙门,多召集些人手回来。
那两个护卫木头一样不动,只说了一声,“大人命我等在此等候,我们听命就是。”
好说歹说,这两个护卫就是不动,师爷这次可真是慌了,深深后悔不该心急激通判大人前来。
而通判大人此时也不禁暗暗惊讶,这青石庄的庄主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建这样一座庄园?
高高的青石墙里边还有一道墙,大约有一条街宽,种满树木,不过可能这树木是别处移到这里的,枝叶还不是很茂盛。
倒是很能防火,通判大人瞬间想到这样一个念头,不,不止放火,在看到矮墙里边只有一些低低的青草的时候,他又想到。外边那层树木,若是浇上火油等易燃物,可以烧很长一段时间。
进入第二道院墙,里边人声鼎沸,只是这些声音被阻隔在一片片低矮的院墙中,通判大人也不好太过左顾右盼,只从声音判断,这些人都在干活,混杂着各种气味。隐隐有食物烤熟的香气,又有石头被敲碎的声音。还有木材刚被切割时散发的清香,伴着吆喝喊口号的声音。
走了很久,吵杂声渐渐远去,那黑壮的汉子道:“大人,小人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这位是周娘,有她继续给大人带路吧。”
周娘一言不发,转身就走,通判大人犹豫了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这越往里就跟外边完全不同,这里边是一座小巧的园子,如江南的园林一样精巧细致,尤其是这里种着各种美丽的花卉伴着各种悦耳的鸟鸣声,看来这位庄主很会享受。
但让通判大人吃惊的是,周娘开始还像常人一样走路,只是在过台阶的时候,居然小心翼翼的用手摸索了一下。几次之后,他发现,周娘居然是个瞎子。
这到底什么人,居然会让一个瞎子带路?
通判大人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周娘在一处亭子前停住脚步,道:“大人庄主就在前面。”
说着周娘就退下了。
通判大人看到亭子里隐隐有一人坐着,只是周围都是茂密的花木,遮住了大半人影。看不出是老是少。
既然已经走到这里,再诡异也不能后退。通判大人索性大步向前,只是到了亭子里。却又是大吃一惊。
石凳上坐着的人抬头冲着通判大人展颜一笑,“江大人,别来无恙啊!”
“你是白,不,金姑娘?”若说通判大人有什么一辈子都不想要见到的人,只怕这位金姑娘就是头一个。
这位金姑娘笑得很灿烂,不停抚摸着脚边一条白狗的长毛,俏皮地冲他笑了笑,“江大人,请坐吧,这次我特意给你泡了一壶热茶,是上好的碧螺春。”
金朵朵边说边起身给江云飞倒茶。
那白狗刚被挠的很舒服,陡然停下,顿时有些不满的呜呜了两声。
江云飞不由得看了那狗一眼,又是一惊,这不是狗,竟然是一只白狐。
尽管走了那么一段路,的确有些口渴,可江云飞此时却喝不下这茶,好半天才开口道:“金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金朵朵笑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里如今是我家。”
江云飞有些不敢相信道:“难道你就是这青石庄的庄主?”
金朵朵摇摇头:“青石庄是外边的人乱叫的,我给这里起名叫白庄,开始懒得找牌匾挂上,后边叫的人多了,干脆就不改了,免得换来换去麻烦,一个名字而已,随便别人怎么。”
饶是经历的事多了,见得也多,江云飞还是不敢相信,赤峰县一个小小绸缎庄老板娘竟然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就成了这样一座庄园的庄主。
白庄,白庄吗,江云飞默念了这名字几声之后,心里咯噔一下,想到赤峰县让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痴迷的美男子,他不由得喃喃问道:“你那位姓白的相公呢?”
金朵朵笑容略略减了一点,摸着狐狸的长毛,“他现在已经做不了我的相公了。”
“他现在在哪里?”提到那个白公子,江云飞就想起他可怜的妹妹。
金朵朵没有回答,只道:“江大人此番前来不是想来叙旧的吧?我不知道过去之事对江大人有什么意义,不过对我来说是一段极不愉快的记忆,可以的话,我不希望再旧事重提。”
“对不起。”江云飞知道自己的母亲对眼前这女子做过些什么。
金朵朵淡淡道:“我说了不想要再提起过去的事,江大人若是再提,就请恕民女不能奉陪了。”
也罢,江云飞觉得的确不好再提,敛了敛神色道:“金姑娘,此次我来,是想要问辛巴和阿猛的事,他们这个月初二以及之后的几日真的在贵庄么?”
金朵朵点点头:“是的,详细情形,那天我的一个管事已经写好证词并画押了,大人觉得还不可信么?”
“不,不过事关人命,为了慎重起见,我还是决定在亲自跑一趟。”江云飞觉得在这姑娘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
金朵朵平静道:“既然如此,我现在再重复一遍,他们说的都是事实,案发之时,他们两个的确在我的庄院。”
江云飞沉默了片刻,觉得在这个姑娘面前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便问道:“我接任这平洲通判不久,很多地方还不熟悉,不过却听了不少有关你青石庄的传言。”
说完这话,江云飞就在暗中观察金朵朵的脸色。
从他进来到现在,这女子的眼睛没怎么朝他看,多数目光都是关注于身边那只白狐狸,如今也一样,在他问了这句话之后,她只淡淡道:“想必传言中有让江大人感兴趣或者不解的地方,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直接点。”
江云飞冷静下来之后笑道:“金姑娘,我认为很多时候人之间的交往还是含蓄点,很多事不需要说得太直接,免得伤了和气。”
金朵朵拍了拍狐狸,轻声道:“去玩吧。”
让江云飞惊奇的是那只狐狸好些通人性一般,慢慢站起来,看了他一眼,才窜了出去,也许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那狐狸的眼睛里有种警告的味道。
金朵朵收起笑容,冷着脸道:“两年不见,江大人难道还是那么幼稚?或者说官越大人就越虚伪,我可不觉得你我之间有和气可伤,说句得罪的话,再见到江大人,对我来说是件极不愉快的事,不过民不跟官斗,今日你若只是一个普通百姓,我绝不会见你。”
看到金朵朵瞬间变脸,江云飞先是一怔,他原本以为这姑娘还肯笑脸相对,就是想要保持住点颜面,没想到她翻脸如此之快,他想要说当年的是都是母亲所为,他并不知情,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当年下令把她抓进县衙的是他,之后在衙门里她发生任何事他都要负责,脱不了干系的,说再多也只是推脱之言。
长叹一声之后,江云飞也就不再废话了,正色道:“好吧,据我所知,你这青石庄在短短一年之内迅速积累成为这南疆数一数二的大商贾,尤其的是跟你们有利益之争的人全都一一因为各种原因遭到不幸,无力再争,对此你有什么介绍?”
金朵朵想也不想就道:“苍天有眼,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你觉得说这话有人信么?”江云飞盯着金朵朵看,企图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金朵朵嗤笑道:“爱信不信,我也没有必要向无谓的人解释太多,你们当官的审案断狱该拿出证据证明我有罪,而不是我自己证明自己没罪,再退一万步,哪怕怀疑也得有凭证,仅仅因为跟我有利益纠纷的人就死了,不足以判定我有罪,江大人所说的那些利益之争的人他们的不幸皆有官府的论断,全部与我无关,难道江大人推翻同僚的所判的案子?别说我看不起你,区区一个平洲通判,你没有那么大权力。”
第五章 曙光
江云飞不得不承认,这姑娘说得不错,别的案子他不太清楚,昨天他连夜翻查了在平洲发生的案子,一件一件几乎都是证据确凿,连犯人也未曾喊冤,如今他硬要说跟青石庄有关实在太过牵强。
比如贾道全的案子,贾道全的娘子与人私通不是一日两日之事,左邻右舍早有耳闻,只怕这贾道全也是有所耳闻的,不过这贾道全的岳丈在当地有些势力,贾道全靠着岳父起家的,夫纲不振,他只能忍住这口气罢了。只不过到底是个男人生意越做越大,在外头渐渐有了脸面,这绿帽子常年累月带着,总有爆发的一日,那日贾道全在朋友的宴席上多喝了几杯,碰上奸夫淫妇又在偷情,怒气上来一时忍不住手。
事后贾道全也承认自己一时气愤,绝没有预谋,也想不出被人陷害的可能。
至于还有一个货船倾覆的李老板,当时倾覆的船队是朝中一位大员回乡的船队,那李老板贪图人家官眷有免费的护卫,认为跟他们混在一起不用额外雇太多保镖。便买通了那管家将货船吊在人家船队的末尾,若说那么多船都翻了,为的只是算计李老板实在说不通。
想来想去,江云飞只能轻叹:“也许吧,不过金姑娘你的运气也实在太好了点,彭老板家出了这样一桩事,他跟你争的那笔皮草生意只怕你是十拿九稳了。”
“有时候我的运气是好了点,想要害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而且不用我动手,他们就已经自取灭亡了”金朵朵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江云飞,似乎意有所指。
江云飞脸色骤变。他猛然想到了自己家,母亲当年费心费力,机关算尽,结果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他又想起认识这姑娘的原因,那个倒霉的骗子。这难道也是一种巧合?不。别的不敢说,就当年那个骗子还有他们家的事不是任何人能够安排的,他很清楚。
没等江云飞理清脑中可怕的念头,金朵朵缓缓道:“不过这次江大人可能料错了。那笔皮草生意已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