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莫白想起一些传闻,当年身为大将军的父亲跟太子是好友,两人交往甚密,只是当时太子虽然贵为储君,可是先皇对另一皇子平王却宠爱有加,甚至一度想要立平王的母亲吴贵妃为后。
只是太子占了正统的名分,也没什么过错,没有废立的借口,不过当时朝中的风向却很是诡异,很多朝臣纷纷向平王那边靠拢,而父亲却是坚贞不渝的太子党,然而在夺嫡最激烈的时候,父亲爆出这样一个丑闻,无疑给对手一个重伤的借口。
有传闻是太子暗示父亲辞官,另选心腹接任的,当然几经波折最终继位的还是太子,因此很多人都惋惜父亲若不是做出了这样一件糊涂事给了敌人攻击的借口,凭借当年的拥立之功,这镇北侯府绝对能成为镇北王府。
但是反过来想,父亲虽与一场大富贵擦肩而过,却躲过了凶险的夺嫡之战,完全置身事外,若当初是平王继位,必不会为难这个早被太子所弃的车,而太子继位则会感念父亲当初的顾全大局,毕竟为了一点风流韵事要一个大将军辞去官职有点过分了。
父亲辞去官职也只是暂时的,太子继位若是父亲还肯为朝廷效力,还有的是机会,只是他幼年时的记忆,父亲从此消沉下去,终日以酒为伍,一蹶不振了。
他一直以为父亲是因为伤心,现在想来父亲很有可能是为了别的原因,心怀愧疚。
原莫白怔了好久,喃喃道:“那父亲对三弟的娘,可是有真感情?”
提到这个女人,原老夫人非常不屑:“一个不守妇道的狐狸精,真以为有男人能看上她,为她不顾一切,也不照照镜子,她凭什么?伱父亲当初是看她可怜,想要帮她一把,没想到后边就有些风言风语,伱父亲索性将错就错了,反正就一个女人而已。”
原莫白这几日受的打击一个又一个,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母亲那么多年的委屈,还有三弟母子在外受的冷眼,原来却只是一个阴谋。
做人为什么非要这样?为了自己的利益,将无辜之人拖进来,美其名曰是为了顾全大局。
这时候原老夫人又说:“伱父亲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原家,皇家恩情薄,伱父亲当年为太子做的一切现在早就烟消云散了,现在多少人盯着我们镇北侯府,觉得我们占据这个爵位太久了又碌碌无为太久,所以这个时候我们需要有一个人出来振兴侯府,伱明白么?伱大哥我们是指望不上了,以后原家就靠伱了,凭伱的才学想要出人头地不是难事,这才我要好好替伱筹划一番,不能像伱大哥一样,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原莫白脑中突然有一股冲动,他想要质问老夫人,大哥虽也习武,不过一向讨厌打打杀杀的,他当初真的是自愿去的边关么?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他心中有了一个决定,振兴镇北侯府,是他身为原家子孙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他绝不会牺牲别人利用别人来完成这个目的。
原老夫人还算有点了解自己的孙子,柔声道:“二郎,我知道伱突然听到这些事一时之间很难接受,伱是我最疼爱的孙子,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伱按自己的意愿就这样单纯活着娶一房美丽温柔的妻子,所以我才不希望伱身上有任何污点,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妾室,不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残酷的,有得必有失去,没有人真正能随心所欲。”
此时门外又传来小丫鬟的通报声:“老夫人,三公子求见。”
原老夫人一听见三公子的声音,立即露出厌恶的神情,直接道:“我很累,让他无事不用过来了。”
原莫白忍不住道:“三弟来了好几次了,祖母见他一面又何妨?”
原老夫人恨声道:“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跟他那低贱的生母一样,是个扫把星,我真后悔一时心软让他进府,要不是他出现……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我如今没有心情见他。”
祖母让三弟进府不是出于祖孙情,也不是看在三弟病危的份上,而是需要一个原家子孙迎娶金小姐替侯府解除厄运,正像祖母说的,他是祖母最疼爱的孙子,祖母不忍心让他受半点委屈。
而金小姐给祖母的印象太过恶劣,娶进门很容易给他带来无穷的麻烦,金小姐会武,人也聪明,屈居为妾只怕日后当家祖母难以驯服,为妻子又太过委屈心爱的孙子,三弟的出现正是时候,只要三弟娶了金小姐,侯府厄运解除之后尽可以用手段不着痕迹的将她们夫妻赶出家门,比如给三弟在外弄个小官做做,或者隔三差五回乡下守坟等等。
祖母的如意算盘打得是精,可不是所有人都会按着她安排的去做的,金小姐连夜逃走,死于非命,三弟没有了利用价值,成了这府里的眼中钉,罪魁祸首。
原莫白不想要再说什么,只是心中却有了一个计划。
过了两日,原老夫人突然接到消息,原莫白竟然主动上书替亲哥哥请罪,并愿意接替兄长的位置镇守边关,希望皇帝能够宽恕兄长之罪。
当日正好有一场校场比武,皇帝想要试一试原莫白的身手,结果原莫白以一敌十,胜过了皇帝身边的几个禁军头领,让龙颜大悦,登时想要封他一个将军之职。
原莫白推辞了,说是没有空有一番武艺,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还是希望从一个小兵做起。
皇帝觉得屈才,商议半天,最后决定就让原莫白接之前原莫屈的职位。
原莫白当今表示边关危机,希望能理解动身。
皇帝准奏了。
当镇北侯府接到消息的时候,原莫白早已出城。
原老夫人气得大发雷霆,而梁氏又哭晕过去,姜氏照样是一脸的木然,只有原莫折身边的人都暗自欢喜,这下原家只有三公子一个男子,老夫人和夫人再如何不喜,有些事也只得三公子出面了。
只是原莫折的脸色却有些怪异,有些难看。
第三卷:风起南疆
第一章 命案
风光迤逦带着神秘色彩的南疆,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这里群山连绵起伏,终年浓雾缭绕,遍地瘴气,生长着各种古怪的植物还有许多的珍禽异兽,更有让人闻风丧胆的苗族蛊术,常人不敢轻易踏入。
南疆比较繁荣的平洲城这几日显得更是热闹,不是因为集市庙会的原因,而是因为一件凶手案。
此地民风彪悍,地形复杂少数民族混杂,经常有种族冲突,大家都习惯了这里隔三差五的出命案,这种地方出了打架斗殴之类的命案很少有告官的,都私底下自己解决,一个村一个寨的就找各自的族长族人商量,不是一个村的就找有威望的,反正能谈的尽量谈,谈不拢的干脆再各自操刀大干一场,尤其少数民族更不相信异族官府。
报官太麻烦,且不说碰上个贪官三绕了绕被告倾家荡产兼砍头不说,有时候连带苦主也得绕进去,弄个两败俱伤,顺带两家结下死仇。
就算运气好,碰上个清官,来个杀人偿命对苦主也没什么好处,多数人还是希望能够得到实际的补偿。年轻人血气方刚难免做错事,那些个一时冲动的,找个中人调解调解,人死不能复生,一命偿一命对活着的人没有好处,还是以赔为重。
另外各族之间很少能够和睦相处,所以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除了官道集市等等少数人人都用到的地方之外,各族经过多年血腥争夺,默认了各自的领地山头,其他人不得冒犯,外族人贸然闯入别人的领地打死无怨。
以上说的是一般情况。偶尔还是出个意外的,如今让民众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就是,平洲城中有名的富商彭大户家的小姐跟丫鬟赤身露体的死在了离家不远的一处破屋子里。
案子发生在平洲城内,影响太大,由于当场也没发现凶犯,官府只得插手。
正好平洲新来了一个通判。平洲知州觉得案子棘手。干脆甩给了通判。
新官上任接手的第一件案子怎么也不能成为悬案,当即勒令手下严查。
许是这位新上任的通判运气好,又或者是这案子其实不难破,总之两天之后。嫌犯就被抓拿归案了。
刚抓到嫌犯,用不着正式升堂,通判大人便命人将嫌犯带到刑房审理。
师爷已经将嫌犯的情况向通判大人说明了。这两嫌犯一个叫辛巴,一个叫阿猛,是苗女跟汉人所生。被苗人所不容,汉人也没有把他们当自己人,而他们的父亲早就抛弃他们母子了。
这两人就是当地的地痞流氓,却只是小角色,仗着身形高大,整日惹是生非欺凌弱小并偷鸡摸狗,不过胆子不是很大。属于那种大事做不出,小事不断的人。平洲城这类流氓很多,也没人为被他们打两拳,拿只鸡摸个钱袋而报官。
通判大人便听师爷拉拉杂杂的介绍,浓眉不由得凝起,问道:“既然那么多年,这两人都没有犯过什么大恶,如今为何会做下此事。”
师爷笑着道:“凡事都得有第一次不是,他们倒霉做一次就被抓住了,而且大家小姐带着个丫鬟偷偷溜出去玩,这种事也少不是?大人您新来不知道,此地民风彪悍,女子很多也是孔武有力的,特别是那些苗女,不比男人差,发起疯来没那么容易让人得手的,哪像这位彭小姐,一看就是娇滴滴手无缚鸡之力,跟个小娃娃捧着金元宝走大街上一样,有几个不想抢的?”
提到这个,通判大人脸色有些阴沉,淡淡道:“还是先审问再说。”
辛巴和阿猛鼻青脸肿的,想是已经被招呼过了,但是一见身着官服的通判大人,还是大声喊冤,还想要扑上来,可惜被一旁的众衙役按住,又是一顿拳脚。
通判大人摆摆手,示意衙役住手,
衙役停下,还是抓着那两人不放。
有人搬过一张椅子,通判大人坐下,沉声道:“知道伱二人所犯何罪么?”
那两人一个劲的喊冤枉,进了衙门,他已经被衙役审问过一次了,知道是为什么抓他们进来的。
通判大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住嘴。
那两地痞没眼色,看不懂,或者说被吓糊涂了,还是一个尽喊个不停,旁边的衙役只好出手,又踹了他们两脚,他们这才懂得先闭嘴。
通判大人不急不缓的道:“伱们说冤枉,那本官问伱们,案发的时候也就是本月初三晚上伱们去了何处,有何人为证?”
两地痞相互望了望,都没有吱声。
“不想说是么?“通判大人笑了笑,“对本官来说是件好事,看来这案子是伱们做的了,本官新官上任迅速破案,真可谓得了个开门红,也不用费心查下去了。”
阿猛灵活点,急忙喊道:“大人明察,您不能因为我们不说出案发时候在哪,就论定这案子是我们做的啊!”
通判大人冷笑一声:“伱们自己是什么人伱们心里清楚,说是伱们做的,左邻右舍没有怀疑的,伱们为恶乡里多时,斩了算是为本城除了一恶,百姓无不拍手称快,伱们自个想想会有人出来说这案子断得不公么?”
一旁的师爷喝道:“大人肯亲自审问伱们是给伱们一个机会,放了伱们还得费心再去另寻真凶,也就是我们大人心善不想错杀无辜,不过既然伱们自己都不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们大人又何必费这个心,伱们自己不知好歹,大人何苦呢?”
阿猛想想也是,便顾不得许多了,当即道:“大人,我说,我说,其实我们是犯了其他案子,不过比起来这奸杀案来就轻多了,没什么不可以说的,我们案发的前一天晚上去青石庄行窃,被逮住,关了几天,今天早上才被放出来的,刚进城,还是官爷告知我们才知道城里出了这样一桩案子。”
辛巴也急忙道:“是的,不但初三晚上,我们前一天就被青石庄的人逮住了,白天黑夜的逼我们干活,手脚慢一点就被皮鞭抽,小民身上还有几道鞭痕呢,他们很多人都能证明,小的绝对没胆子说谎。”
通判大人皱了皱眉头:“青石庄又是什么地方?”
阿猛忙道:“是平洲城外不远处的一处庄子,老高的围墙,全是大青石垒成,我们都叫他青石庄,那家人特有钱,养着好十多条恶狗,最大的跟个小牛犊一样非常凶恶,旁人都不敢靠近,我们这阵输了钱,就想要老虎头上拔毛,去偷他一笔。”
通判大人又问道:“既然别人都不敢靠近,伱们怎么就那么大胆呢?”
阿猛看了辛巴一眼,道:“就我这个兄弟,小时候被狼叼走,在狼窝里给母狼喂过几个月的狼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此以后狗见了他都不敢叫唤,所以我们才想到青石庄既然养着那么多条恶狗,其他防备自然就没有那么严,围墙上狗洞也多,我们就从狗洞钻进去,想着拿上一两样东西就走,没想到那庄里人比狗凶,一下子就把我们两逮住了。”
通判大人扬眉道:“伱们还真是好事多为,上人家家里偷窃被抓,如今把这事说出来,伱们认为青石庄的人会承认他们禁锢伱们,逼伱们干活么?这事真论起来,那青石庄的人也是犯了法的。”
阿猛和辛巴吓坏了,忙道:“大人,我们行窃被抓,打几顿我们也认了,能全头全尾的出来我们可不敢满意任何人,怎么能说犯法呢?”
跟这些小地痞说服是浪费口水,通判大人也不想解释太多,只旁边一个衙役突然上前低声道:“大人,青石庄小人曾经接触过,里面的人的确凶悍异常,非常不好惹。本地多山匪,记得他们刚来的时候,一群山贼想要打劫他们,结果领头的几个愣是被乱箭射下马,更奇的是,明明是乱箭而下,却全都不中山贼的要害,没有当场毙命的,消息传开,大伙都说那些山贼必定报复,还有几个骗子上门说是能帮他们跟山贼商量,赔点汤药费算了,结果那骗子全部被打出门,里边放出话来,想要报仇的只管来,他们也不会杀人,只是会带老天收取这些人的眼睛,反正他们不长眼,留着也没用。”
通判大人有些好奇道:“有这种事,那官府怎么看?有没有出面问过?”
衙役想了想,摇摇头,“这个属下官职低微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从此以后再无人敢到那青石庄惹事,不过属下还听说,他们的买卖做得很大,都是一些旁人不敢做的,比如进那些凶悍的苗族跟他们做生意,很是有钱。”
师爷看了一眼阿猛和辛巴,道:“山贼都不敢惹的地方,伱们这敢去?该不是伱们这两个狗东西,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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