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朵朵看着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嗔道:“叫你别跟着,看看沿途都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从那永泰街街口第一家到最后一家,你是家家都没有落下,进去就不会空手出来。”
白轩嘿嘿笑了两声,“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又不贵,那条街以前没有去过么,东西都好有趣,朵朵你看这两个泥人像不像我们两个,多好玩,对了改天也做跟这泥人身上穿的一样的衣裳一起出去。”
金朵朵看着白轩手里一直晃动的两个胖胖的金色泥人,扑哧一笑,“哪里像了,我可没有那么胖,再说了我才不要穿这样金光闪闪的衣服呢,活像个暴发户。”
白轩好像想到什么,当下又气鼓鼓道:“说起来,那个张老板身边的老头实在太过分了,竟然说你是我的丫鬟,我们明明是夫妻。”
金朵朵没有在意,漫不经心道:“你长得太好了,跟你一起我的确像个小丫鬟,话说回来你以后出门小心点,像今天遇到我的那个条巷子以后可千万别一个人去,听说那地方一向不太平经常有抢东西的,我今天经过那里的时候总觉得有人跟着我。”
白轩心里一惊,立即焦急起来,忙问道:“你怎么不早说,朵朵你有没有怎么样,知道是什么人跟着你么?”
顶多两个小毛贼或者小流氓,金朵朵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且不说她那命数,就是她如今的身手想要擒住她根本不容易,上次失手被单行抓住以后,她更是勤练壁虎功,一般地痞无赖,想要在那种巷子里抓住她,根本是不可能的,绝顶高手人家不会自贬身价在低等的巷子里打劫。
看到白轩满脸焦虑大惊小怪的模样,金朵朵扑哧一笑,小声道:“傻瓜,你忘记了,当初那胖女人还有张屠户两公婆么?打我主意的一向没有好下场,老天总是保佑好人的。”
“哗啦”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白轩和金朵朵齐齐看过去,原来是刚才进门的客人不小心将一匹布掉在地上了。
钱嬷嬷手忙脚乱的将布匹捡起,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这匹布我买了。”
金朵朵心情好,笑着道:“大婶不用介意,这是布又不是瓷器,没破没坏的用不着勉强,我们多多绸缎庄可不是那等蛮横的店家。”
钱嬷嬷心里头乱极了,也没敢在这多多绸缎庄多呆,又连说了几句对不起,这才急急忙忙的离开。
一踏出店门,钱嬷嬷就觉得一阵头晕眼花,青天白日艳阳高照的,她却觉得后背阵阵发冷,眼前一片黑暗,总觉得天上有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看。
第三十一章 打算
钱嬷嬷硬撑着回到府衙,却只见府衙的气氛有点怪,也说不上哪里怪,只是觉得每个人面上都阴沉得很,那些个小丫鬟更是小心翼翼头都不敢抬。
钱嬷嬷只觉得双脚沉甸甸的,好容易挪到江夫人屋里,江夫人正歪在榻上垂泪,公子则在一旁在劝着,屋子里除了她们两母子,一个丫鬟都没有。
见到钱嬷嬷进来,江云飞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嬷嬷你来得正好,劝劝母亲,我去看看烟儿。”
江云飞说完就出去了,钱嬷嬷顿觉得不妙,好容易挪动脚步来到江夫人面前,江夫人面上一片惨白双眼通红满脸泪痕十分狼狈,失去了平日的端庄干练。
钱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小声问道:“夫人怎么了?”
江夫人木然的看了钱嬷嬷一眼,哇的一声哭了,边哭边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云烟这个不省心的,竟然不带一个丫鬟就偷跑出去,结果被人……”
伤心到了极点,江夫人说不下去了,她一辈子婚姻不幸,唯有一双儿女是一个安慰,如今女儿算是毁了,叫她如何不心痛。
钱嬷嬷站不住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起不来,江夫人没有疑心其他的,还以为她也是伤心过度所致,继续哽咽道:“若是这件事无人知晓还有一丝希望,可偏生烟儿被人发现的时候胡言乱语嚷嚷着她哥哥是县太爷,当时围观了很多人……烟儿是彻底毁了。”
钱嬷嬷脑子只回荡着在那绸缎庄老板娘低低的笑声,“打我主意的一向没有好下场,老天总是保佑好人的。”老天的确是保佑好人,惩罚恶人,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极度震惊恐惧之下,钱嬷嬷根本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说,幸好江夫人此时根本留意不到其他的,独自伤心一阵,就命她退下了。
钱嬷嬷恍恍惚惚走到拐角处的时候,正好跟一个小丫头撞上,那小丫头手里拿着一件熟悉的淡青色衣裳,钱嬷嬷心头一惊,抓起来,急忙问:“这是谁的衣裳?”
小丫头低头答道:“回嬷嬷,这是小姐的衣裳,还是新做的,不知为何夫人命奴婢拿去烧掉。”
江云烟的事外面的人虽然知晓了,但是府里足不出户的下人多数还是不知情的,小丫头不知道好好地衣裳为什么不要,只是破了一角还是可以赏给下人的,就算不要丢弃就可以,何必要烧掉呢,多麻烦?
钱嬷嬷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赶紧将衣裳扔给小丫头,呵斥道:“夫人交办的事罗嗦什么还不赶紧去烧掉。”
回到自个的屋子里,关紧房门,钱嬷嬷忍住一颗砰砰乱跳的心,颤抖着从怀里掏出那条汗巾和那一小块衣料,她刚才看得很清楚那个颜色和料子跟今天绸缎庄老板娘身上穿的是一样的。
为什么小姐偏偏今天穿着跟那绸缎庄小娘子一摸一样的衣裳?又为何不早不晚偏偏,今日一个丫鬟都不带,自己就出府了,还偏偏跟跟那小娘子走的是一个方向,而她又在今日临时起意找上了那两个无赖,怎么多巧合凑在一起才导致了这个阴差阳错。
看来这世间真是有因果报应的,除了老天,谁还能安排出这样多的巧合?真是作孽呀!夫人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这才终于是报在了自个女儿的身上。
颤抖着手,将汗巾和衣料都丢在火盆里烧掉,然后开窗将屋内气味散尽,钱嬷嬷这才关了窗户,双手合十跪在房中的白玉观音像前,虔诚的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在上,菩萨明见,老婆子不敢推脱什么,只过去之事却是逼不得已,今后哪怕是要了老婆子一家的性命,我老婆子也不敢再做一件恶事了,求菩萨开恩,有什么报应只管冲老婆子来,千万别连累我那可怜的女儿。”
钱嬷嬷祈祷完,想了一下,悄悄去厨房取了瓢冷水来浇到自己的身上,然后打开窗户,搬把椅子就那么穿着湿衣服坐在窗边任凭冷风吹着直到天明。
次日清晨,钱嬷嬷就病倒了。
素日仰仗的臂膀病倒了,江夫人更是觉得手忙脚乱,焦头烂额急上了火,腮帮肿起老高,真恨不得也跟钱嬷嬷一样躺倒什么也不管才好。
可是她不能病倒,江云烟还需要她照顾,她还要顾着儿子和江家的名声,必须要补救。出了这种事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想要封口是不可能的,只能散布另一个谣言,说那天被人侮辱的不是县太爷的妹妹,只是江家的一个奴婢,又尽量花大价钱挖出了赤峰县许多大家小姐或者是当家太太的丑闻到处散播,转移众人的注意力,能遮掩一点是一点。
最让江夫人感到头痛的还是江云烟,寻死觅活了闹了两天以后,江云烟突然对江夫人提出了一个要求,“她要嫁给多多绸缎庄的白公子,不答应她就立即去死。”
虽然江云烟已非完璧,但是依江家的门第,要给他找一个老实忠厚的本分人家做少奶奶还是可以的,不用屈嫁一个小小绸缎庄的老板,那么小的一个绸缎庄,还不如江夫人给江云烟准备做陪嫁的任何一个店铺大,何况江家嫡女嫁做商人妇,对江家来说可是奇耻大辱,她回去可怎么跟老爷交代?
最糟糕的时候那个白轩还娶了妻子,他妻子就是让她儿子没脸的那个贱人,她还想着要收拾这贱人,只不过出了这种事,钱嬷嬷又病着她就腾不开手来,也没心情再管。
江云烟可怜兮兮心如死灰的样子也让江夫人心疼不已,她说得也有道理,左右是嫁不了什么王孙贵族甚至稍微有点共鸣的人了。了,那她就想要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然这辈子还有什么意思,她宁愿一死了之。
女儿这一辈子算是完了这事知道的人太多,想完全掩盖是不可能的,想嫁名门世家这条路已经行不通,就是江家估计也回不去,江夫人细细斟酌了几天之后就想成全女儿的心愿,让她嫁个小商人,以后靠着江家的庇佑,丰衣足食太太平平过一生算了。至于江家那边,木已成舟,江家再不满能把她怎么样?她还有个优秀的儿子,大不了受点气。
打定主意之后,江夫人命人找来了城里最有名的柳媒婆。
第三十二章 棘手
柳媒婆听到县太爷的娘召唤,不敢怠慢,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小丫鬟来到县衙后院。
小丫鬟领着柳媒婆来到花厅,另有两个身着青衣,容颜俏丽的丫鬟恭敬的向柳媒婆道:“柳大娘请稍后,夫人马上就到。”
然后就有丫鬟又给柳媒婆送上几碟精致的点心,沏了一壶茶。
柳媒婆端起细瓷茶杯闻了一下,立时知道这是顶级毛尖,在这赤峰县有钱也买不到,她平日做媒,出入大户人家,很少有上如此好茶的,真不会是京城来的贵人。
很快,有小丫鬟轻声道:“夫人到了。”
紧接着珠帘一掀,进来一个严妆美妇,身后还跟着两个仆妇,这美妇身着月白缎子百褶裙,外罩了银丝粉绣牡丹长罩纱衣,挽了一个家常的飞星逐月髻,缀着五彩金蝶饰,戴了一根长长的金簪,簪首是一颗发着柔和光芒的红宝石,耳边带着跟簪首显然是同一块料子的红宝石耳坠,整个人雍容华贵,气度非凡。
江夫人看到柳媒婆职业性打量的目光,心里有些不悦,一个小县城的下等媒婆居然也敢这样打量她,毕竟是有教养的贵妇心里再不悦,江夫人面上却没显露丝毫,说话的语调却还是非常平和,“让柳大娘久候了,还请见谅。”
柳媒婆急忙行了一礼,然后在江夫人的示意下才慢慢坐下。
“我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妇人能见到夫人这样的尊贵人沾沾贵气是我的荣幸,更别说还有好茶好点心招待着,真是又长了一回见识,回去之后不知有多少人要羡慕我呢。”柳媒婆一张嘴就是巧,开口就奉承江夫人了一番。
江夫人轻轻笑了一笑,端起茶杯稍微碰了碰嘴唇,立即又拿起帕子按了按嘴角,温声问道:“这茶可合柳大娘口味,要不要换一种?”
“不用,不用,这样的顶级毛尖,我还是生平第一次喝到,托夫人的福。”柳媒婆刚坐下不久,听到夫人问话又慌忙起身回答。
“大娘不用紧张,先请尝尝这点心,这都是京中的口味,大娘尝尝可好。”江夫人又指了指那几碟精致的点心,笑容越发显得亲切。
江夫人越是笑得亲切,态度越是殷勤,柳媒婆心里就越忐忑不安,地位悬殊,江夫人这样的贵妇越是纡尊降贵,表示有事找她办,而且态度越是温和事情可能就越是棘手。
想到这里,柳媒婆便想着看看能不能推掉,言谈举止中故意露出了几分粗鲁和笨拙。
江夫人虽然笑容依旧,但是微微皱了下眉头,暗道,这小地方的人果然上不了台面,不过这柳媒婆据说是这赤峰县最好的媒婆了,目前只能找她。
沉吟了半晌,江夫人最总还是将所托之事委婉说了出来。
柳媒婆越听越心惊,她早就猜到江夫人找她之事非常棘手,她是媒婆,除了做媒之外,还能有什么,本以为是给县太爷做媒,不过她虽然不知道这县太爷是否娶亲,却知道县太爷出身显贵,这赤峰县没有姑娘的家世足以匹配的,难不成这江夫人是想要给县太爷纳个妾?不过纳妾不需要正经媒婆,而且也不许要对一个媒婆这样恭敬,难不成女方不愿意,所以要找人说项?这种强人所难之事她是不愿意做的。
没想到这江夫人是要给她女儿,也就是县太爷的亲妹子说亲。
想到前几天的传闻,柳媒婆心里有了几分笃定,看来那传闻是真的了,所以江夫人是想要赶紧将女儿嫁出去遮丑。
县太爷的亲妹妹,就是名声有碍,凭那个家世想要找个憨厚老实的后生嫁了,也不是难事,这个倒比她想得逼良为妾要好一点,没等江夫人说完,柳媒婆就将一些可能的人选在脑中过了一遍,看看谁比较合适。
没等柳媒婆想好,江夫人就自己提出了一个人选。
柳媒婆盘算半天,一口茶卡在脖子里,差点咽不下去,这江夫人说的是多多绸缎庄的老板,白轩,白公子。
好容易将茶咽下去之后,柳媒婆偷偷看了江夫人一眼,小心翼翼尽量委婉道:“夫人,小妇人听说,这白公子好像已经娶亲。”
不是听说,柳媒婆其实非常确定,这白公子已经娶亲,她去过多多绸缎庄几次,跟年轻的白夫人还挺谈得来的,给她们介绍过不少客人,白夫人出手也大方,经常送她一些时兴的小锦缎布匹作为谢礼,白公子是赤峰县少见的美男子,平日说笑间,很多妇人私下说笑都说若是未来女婿有白公子十分之一俊俏就好了,更难得的是人家小夫妻非常恩爱,羡煞多数旁人。
话音刚落,江夫人脸上的笑容减了几分,声音里也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烟儿是我的掌上明珠,配他区区一介商贾,已经是委屈之极,江家的女儿出身大家闺秀,作为当家主母自有一股容人的肚量,过门之后不会像那些个小门小户没教养的女人一样只会争风吃醋。”
江夫人说完,站起身又道:“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张妈,你在陪柳大娘坐一会,命厨房在上几样好点心让大娘好好尝一尝,中饭就留大娘在府里用吧。”
一个面皮白净,看起来极其干练的仆妇留下来招呼柳媒婆,其他丫鬟全都跟着江夫人退了出去。
不一会又有小丫鬟送上几样精致的点心,换了一壶香茶,张妈殷勤的招呼柳媒婆,“柳大姐,你尝尝看这些点心做得怎么样,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我也是小户人家出身,你不用太拘束,跟在自己家里就好。”
事发突然,柳媒婆哪里吃得下去,察言观色,听人话头最是做媒人的强项,她完全领悟江夫人话中之意,刚才这江夫人的意思分明是叫白公子休妻再娶,或者白家娘子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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