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贼赃么?金朵朵又一次惊愕了,看着老陈不语。
老陈狡猾的笑了笑:“这位大哥好眼力,一眼就看出这些东西是有不同记号的。不过我老陈倒也不是想要害两位,两位要是被逮着能守口如瓶么?紧急之下暂时只能借用一下别家的东西了,两位大哥既然是侠盗出身,处理这些个东西难不倒你们吧?这些首饰做工精品上头镶的珠玉更是贵重,若是有门路脱手可是值好几千两的。怕担风险就把珠玉拆下,首饰溶掉怎么说也得有一千多两银子。”
强盗想想也是,强盗都做了还怕收到贼赃不是平白惹人笑话,也不再多言,拿了东西,说了句后会有期就潇潇洒洒的走了。
这倒是干脆利落,金朵朵不由得想起她就于向阳的情形,果然是升米恩,斗米仇。若她当初也如这强盗大哥一般直截了当的提出要求。哪怕过分一点,于向阳可能都会心安理得一点,不再如此纠缠。
想着想着,金朵朵又是一惊,她前几日还信誓旦旦对老陈说于向阳不是那样的人,难道如今她也怀疑这事是于向阳做的么?
老陈这时候道:“我还买了辆小马车。就在前面,小姐还是想想我们现在要去哪?”
去哪?金朵朵冷笑一声:“我哪也不去就回如意斋。”
本以为老陈会极力反对,想不到他点点头,就领着金朵朵她们走到马车旁,让她和严若上了马车,然后驾起马车就朝着京城的方向驶去。
古代的黄土路,再平坦也就那样,金朵朵坐在车厢里冥思苦索,这件事究竟是不是于向阳做的,除了于向阳,她在京城另一个得罪的对象就是江云飞家,不过若是江家做的,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并没有什么人知道她跟江家的仇怨,直接将她们迷倒在屋里一刀一个宰了不是更干净?
而且上次她对单行说的也不过一时的气话,就算单行无意中看到了她,没有必要向江家的人报告而引麻烦上身,江家要动手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
想来想去还是于向阳的嫌疑最大,又或者……金朵朵将目光投向了一直安静的赶车的老陈,这老头身上似乎也有不少秘密,又或者凶手想要灭口的重点不是她,她只是捎带的?
到底真相是什么?
老陈内心强大,大难不死之后,还有心情说笑,一路上嘀嘀咕咕说笑,说是那些个金银珠宝全是他放在排队进程的时候顺来的,不少小地方土皇帝第一次携家带口进京城,还以为是在他们那一亩三分地呢,排队的时候一个个耀武扬威骂骂咧咧,他看不顺眼,见到讨厌的就顺他们一点东西,运气好收获颇丰,不用进城就凑够了强盗要的银两数目。
接着他就用一片金叶子跟等在门外的小户人家买了这辆马车,说是家里有病人,需要急用马车,还跟对方买了几身衣裳……
金朵朵心中有这重大疑问,没兴趣听这些芝麻小事,只有严若捧场干笑几句,老陈倒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个不停。
直到马车入了城,到了如意斋门口停了下来,金朵朵依旧理不出任何头绪。
家里地方小,放马车不方便,老陈转头就出门处理马车去了。
金朵朵看着一旁始终乖巧沉默的严若,心中一阵不忍,她横竖都是这个命,老陈也不是省油的灯,就是这孩子太可怜了,小小年纪跟着她担心受怕。
这样一想,金朵朵就拉过严若,柔声道:“小若,今天吓坏了吧?”
严若很少看到金朵朵这样刻意温柔的说话,先是点点头,忽然又摇头:“不,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不怕。”
金朵朵温和的笑了:“怕死是人之常情,无惧生死固然是好汉,坦承自己内心的恐惧未必就是懦弱。”
严若这才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道:“是有一点,尤其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望向下边,我有点腿软,不过现在想想还挺刺激。”
金朵朵暗暗叹了叹,真是个孩子,还不明白生命的可贵,不知道刚刚的情形有多么的危险。
越是这样,金朵朵觉得自己越是有责任,只是明说怕严若留在这里有危险,只怕这孩子又多心,不肯离去。
沉吟了片刻之后,金朵朵又温声道:“小若,最近家里可能要发生一些事情,你还是个孩子,留在这里不太好……你还记得上次那几个帮我们把老陈当贼抓的大哥哥么?”
严若微微点了点头。
金朵朵接着道:“我想要送你到那几个哥哥家住一阵子,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接你回来。”
严若经历了那么多事,比平常孩子早熟,也敏感得多,知道金朵朵其实是怕他有危险,本想说他不怕危险,可看到金朵朵担忧的面容,又说不下去了,他知道金朵朵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冷漠了点,但是她的心肠却是非常好的。
如今这种情况,他硬要留下来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只会给金朵朵添乱,像刚才对上那两个强盗,若不是顾虑他的安慰,以金朵朵和老陈的身手,要摆脱他们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根本不用费心弄什么银子,这次是为了银子好解决,下次用他的性命要挟其他的就不好办了。
尽管眼圈有些红,严若紧紧握住拳头,还是用力点了点头,他不敢说话,生怕一出声就带着哭音。
金朵朵松了一口气,严若不问缘由轻而易举就答应,真让她觉得轻松不少,相处那么久,她还是有些在意这孩子的感觉,不想他难过。
上次那个黄冲是赵普的手下,严若跟他在一起应该很安全,接下来她要想的是,该不该亲自上门找赵普,亲自托他帮忙照料一下严若,这对赵普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苦恼的是该怎么跟赵普说,直言她惹上了跟他同科的状元或者是更有权势的江家,现在正被人追杀,那么无疑是给赵普出了个难题,帮她也许是蹚浑水,不帮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和为官做人的原则。
若是隐瞒真相等于欺骗对方,更加不好,这种可能带来后患的事别人有知情权,但除了赵普,她在京城也不认识其他人。
金朵朵左思右想想不出两全之策的时候,老陈回来了。
看到金朵朵苦恼踌躇的样子,老陈便问了原因。
对老陈,金朵朵没什么好隐瞒的,当即一五一十将为难之处和盘托出。
老陈听完,笑道:“我当什么大事呢?不就是找个由头把严若送去安全地方住一段时间么?你觉得为难就不用去见那个赵探花甚至不用亲自去见那个黄冲,你的顾虑很有道理,同朝为官,谁知道姓赵的跟那些同僚是什么关系,别送羊入虎口。”
金朵朵心里的阴暗也被点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问道:“我是不是太多心了,经过那么一吓,看谁都不像好人?”
第十六章 强求
金朵朵皱眉:“我没叫你看别人,看我会不会倒霉总看得出来吧?”
严若小声道:“我昨天就看了,你又不信,而且这种事真的没准,以前我就说过,村里的大牛哥身上本来是死气,被阿英姐身上的一冲就散了。你身上那些说不准,碰上个什么人也冲那么一下也许就变成别的了,而且我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
金朵朵沉默了半天,想起那个单行,碰到这个人总让她有胆战心惊的感觉,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多想无益,金朵朵快速的收拾了一下,带着严若出门打探消息,在门口碰到一个卖斗笠的,就随手买了一顶带上。
出了人命,那家叫福安的客栈周围还是挤了不少无事可做的闲汉和拿着鞋底偷空纳几针的妇人,金朵朵刚想要走上前去,就看到单行跟着一个捕头摸样的人走了过来,吓得她赶紧躲在一边。
客栈门口探头探脑的人太多,金朵朵怕凑上前不小心让单行看到无端引来麻烦,便将严若叫道一边:“你个子小,挤上去听听他们怎么说,注意那店掌柜认得你,你小心别让他认出来。”
金朵朵说完想要把头上的斗笠给严若带,却发现那斗笠太大,戴在小孩头上显得滑稽可笑更会引人注意。
还是严若机灵,当即将头发披散下来,然后就在刚下过雨的青石路上滚了一滚,再用手往脸上摸了几把,一转眼就由一个清清秀秀的孩子变成了满身污浊的小乞丐。别说店掌柜,就是金朵朵要没看到过程,乍一看也认不出他来。
严若一溜烟走了,金朵朵便只在远处等着。偶尔听过来得几个人议论几句。
“听说了没有,那人的头都被砍下来了,可吓人了。”
“不是吧。我听说是一刀插在胸口,血流顺着楼缝流到楼下,把楼下住的老头给吓晕过去了。”
“我怎么听说是被乱刀砍得血肉模糊?”
“看不出那小子瘦瘦弱弱,居然能杀了那么一个彪形大汉。”
“嘿,这年头会叫的狗不咬人,这种看起来不起眼的狠起来才可怕。”
“说得也是,街尾的王屠户膀大腰圆。满脸横肉别人还以为他是个狠角色,可街坊都知道,这家伙就是嘴里嚷得厉害,没敢跟人动过一个手指头。”
“知道死的是谁么?”
“这个不知道,住客栈的肯定不是附近人家的。谁认得啊。”
鸡零狗碎的信息,让金朵朵确定两点,死的是个强壮的男人,而疑凶则被当场逮住。
听到疑凶被当场抓住,金朵朵松了一口气,除非那人真是想要杀她然后是杀错人,不然怎么也扯不到她头上了,也许单行的出现只是个巧合,他应该不是那种人。再说他们之间也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然后等严若打探回来之后,金朵朵又有点傻了。
两人到了僻静地方之后确信左右无人偷听之后,严若道:“公子,我先前挤在门口探听,知道死的是客栈的客人,至于抓住的那凶手听说是个小偷。平日里就喜欢偷鸡摸狗,不少人都认得。”
在金朵朵又松了一口气之后,严若接下来的话让她的心又崩回嗓子眼,“后来我见门口议论的多数都是瞎猜了,就想绕到了客栈的后院,我记得后院有道小门,平日里都是虚掩着的,也许能溜进去听听捕快们怎么说。”
金朵朵听到这里,埋怨道:“你这孩子,太危险了,要被逮到可就是说不清了。”
严若笑了笑:“公子放心,就算被逮到,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小乞丐,顶多是想趁乱偷点馒头,没人在意的,而且到了后门,根本没有进去,我发现那院子太小,墙壁门板都薄,站在门外就可以偷听到那里面人说话的声音,也幸好我偷听了。”
“我从门缝里看到两个男人站在后院说话,其中一个男人是穿着衙役的一番,另一个则穿着普通的蓝色布衣,那个衙役说这件案子倒是好办,就是个惯偷偷东西被人发现,发起狂来将人杀了,当场被逮住,凶手也没有抵赖,没有可疑的,回去立即就可以结案了。”
“蓝衣人说这案子还有疑点,那个店老板说这客人不是这房间的,半夜三更究竟到这房间来做什么?”
“衙役说黑灯瞎火的半夜起来上茅厕走错门了吧?要不也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反正人都死了,谁知道他怎么回事,这究竟为什么到那间房不重要了吧?”
“蓝衣人又道,根据店老板说这间房本来的客人昨天走的非常匆忙,宁愿多付一天的房钱也不肯多住一晚,会不会有什么蹊跷,那么巧,他一走当天夜里死人,若是他不走,死得岂不是他,我看值得查一查那个客人,看看凶手是不是杀错人了。”
“衙役说他只是个捕快,管不了那么多,横竖凶手都抓到了,带会衙门让大老爷定夺吧。”
金朵朵听到这里眼皮直跳,那个蓝衣人是单行无疑,万一追查到她,可真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人家一句怎么什么命案都有你的份?换成她是局外人也不相信有那么巧合的事。
想到严若昨天说的事,金朵朵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疾声道:“你真的能肯定我住进那凶宅运气会好点?”
严若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反正不会再糟糕了。”
金朵朵当即下定决心,死马当做活马医,她可不想再被人拉上公堂丢人现眼不说,这京城的府尹绝对不是江云飞那等毛头小子,让她几句巧言就驳得无话可说,能做大官的人家福泽深厚她那点运气能不能拼得过人家还不一定呢,她可不想去试试跟中央级领导人比谁的命硬运道强。
也许来京城是个错误,这里胳膊粗的人太多了,她应该找个像禹城一样,商贸繁华的地儿住着就算了,不过来都来了,不好随意改变主意。
“金姑娘,真的是你?”前面一个惊喜的声音让金朵朵吓了一跳。
抬头一看,还好不是单行,不过也不是金朵朵乐意见到的人物。
“于状元,真是巧啊!”金朵朵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于向阳却是真的很高兴,上前兴奋道:“金姑娘,刚才我远远看到你还不敢相信,你怎么来京城了?这位是?”
“我路上收的小厮,这孩子玩得满身泥巴,快回去洗洗。”金朵朵边说边推了严若一把,严若机灵的朝于向阳笑了笑,一溜烟跑了。
听到于向阳大声叫金姑娘,旁边一个路人经过,用古怪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谈话的两人。
金朵朵这才想起,她现在是男装打扮,被于向阳这样一嚷嚷,引人侧目很丢人的。
于向阳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摸了摸头笑了笑,便邀请金朵朵去附近茶楼坐坐,而且看他的样子不达到目的不肯善罢甘休。
金朵朵想想,有些话还是说开了好,有什么恩怨一次解决,她不想要跟这些笑里藏刀的人纠纠缠缠相互算计。
在茶楼雅座坐下之后,于向阳先是叫了些精美的茶点,然后絮絮叨叨的问些金朵朵的近况。
金朵朵勉强敷衍了他几句,于向阳终于意识到金朵朵的态度不对,收起笑容,黯然道:“金姑娘是不是还在为禹城的事责怪我?”
金朵朵淡淡道:“没有。”
于向阳苦笑一声:“金姑娘何必瞒我,若是没有他乡遇故知,金姑娘又怎么会是这样的表情呢,也对,换做是我,救人一命没得到报答,反而被利用了一番置身,我心中也会不忿的。”
金朵朵认真道:“真的没有,虽然说你是利用了我,但是有些结果你却是不知,最后我还是在这次事件中得利了,这还多亏了你的利用,不然我早就离开禹城,不会有以后的奇遇。”
“那只能说明姑娘吉人天相,善有善报。”于向阳声音有些低沉伤感,“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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