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想做一个什么都不管的米虫,做做美食赚点钱,可这前提是靖安伯府一切都要好好的,如果靖安伯府处在风雨飘摇之中,那么她这个三房三奶奶的身份就什么也不是了。
况且,除了邹氏,她对靖安伯府其他的亲人都很喜欢,她不想看到他们伤痛难过,甚至是为了家族牺牲出事。
楚琏闭了闭眼,好像是在做什么决定,等到她一双澄澈的杏眸再次睁开,就算是在黑暗中,也仿佛让人觉得里面倒映着星辰大海。
既然在长辈的羽翼下过了这么久,那么到她该承担的时候她也一点不会退缩。
想通后的楚琏,不再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轻轻闭上眼睛,不用片刻,就已经呼吸平缓绵长起来。
外头耳房守夜的喜雁听不到里面的声响也安心躺下歇息。
翌日,一向喜欢赖床的楚琏居然不用丫鬟们喊就自己起身了。
钟嬷嬷一进来就见楚琏换了一身练功的粉色短打,乌黑柔顺的长发高高束起一只马尾垂落到腰间。
钟嬷嬷张着嘴巴,冷静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三奶奶,您怎么这……这身打扮?”
楚琏整理好了自己的头发,又活动了两下胳膊腿,套上骑马的靴子,这才抬头看向钟嬷嬷笑道:“晨练呐!”
钟嬷嬷脸瞬间就涨成了猪肝色,“晨……晨练?”
只知道以前几位男主子在府上的时候,会有一大早晨练的习惯,尤其是三少爷,几乎是风雨无阻的,那是因为靖安伯府乃武将世家,做官进朝都是要靠身上的本事。可娇滴滴的三奶奶,一个才十五岁的姑娘,脸上的婴儿肥还没脱尽呢,说是要晨练,莫不是想叫人笑掉大牙?
喜雁她们也没说过三奶奶会武啊!
松涛苑有专门的演武场和练功房,以前都是贺常棣在府上用的,如今楚琏用起来倒也便利。
钟嬷嬷见楚琏真要穿的这么单薄出去,赶紧从旁边的屏风架子上取了一件狐裘披风要给她披上。
“三奶奶,如今入了冬了,女儿家可不能穿这么少就出去挨冻。”
楚琏忙将披风推开。开玩笑,穿那么厚的狐裘还怎么跑步。
“钟嬷嬷,你不要担心,没事的,现在冷点儿,等会儿跑开了就不冷了。”
说完也不管钟嬷嬷拿着狐裘在后面追喊,楚琏快步就出了正房,到了院子,寒气瞬间侵袭而来,楚琏搓了搓双臂,呼出口白气,就绕着院子跑了起来。
钟嬷嬷瞧着三奶奶穿那么少就在院子里跑上了,急的就要往后面追,却一把被刚从花厅出来的问蓝给拦住了。
“拦着我做什么,还不快把你们三奶奶追回来!夫人和老太君身子如今都不好,若是三奶奶再有什么差池可怎么是好呦!”
问蓝抿着唇摇摇头,她到底是练家子的,知道的比嬷嬷多,问蓝冷声道:“嬷嬷,没事的,三奶奶这样跑跑对身子好,嬷嬷,你放心吧,你去小厨房催一催朝食,披风给我,我在这里看着三奶奶。”
钟嬷嬷见拗不过楚琏和问蓝,跺了跺脚,将手中狐裘往问蓝怀里一塞,气的快步走开了。
许多天没这样锻炼过,没跑一会儿就开始喘上了。
楚琏放慢了速度,尽量调整呼吸。
其实她昨晚就想通了。
她现在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决定自己亲自去一趟北境,那么就先要将自己的身体调整好。
在现代的时候,她是半个驴友,太明白一个健康结实身体的重要性了。
而现在既然决定要远行,那就要尽量让自己健康起来,听说往北走,过了龙行盆地就很冷了。
那里的冷可不是盛京城的冷可比的。听府中见多识广的老仆说,吐一口唾沫落到地上都能立马结成冰。
楚琏如果身体还是现在这样娇娇弱弱,不说旅途劳顿,等过了龙行盆地那也会坚持不住,不管是北境战事还是寻找雪山岚之花哪一件都是不能耽搁的。
没有一个好身体,到时候去了北境也只是给靖安伯府拖后腿。
这样想着,楚琏决心也变得更加坚定。
不一会儿,问蓝居然也换了衣裳跟了过来。
楚琏不解,看了这妮子一眼,眼里带着寻问。
问蓝抿了抿嘴唇道:“三奶奶,奴婢陪您一起。”
楚琏笑了起来,点点头。
等感觉到了自己的极限,楚琏这才慢慢停下来,由问蓝扶着去了练功房。
忍了许久的问蓝终于憋不住了,“三奶奶,您怎么突然想起来跑步了?难道是想学功夫?”
楚琏怔了怔,从喜雁手中结果濡湿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向问蓝,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只好解释:“我不过是想学上一招半式,健体防身罢了。”
楚琏平日里本来奇怪的心思就多,问蓝也没有多问,她想了想,道:“既然三奶奶有这个想法,不如奴婢教三奶奶几招防身的招式如何?”
楚琏真想猛拍大腿,哎呀,她怎么把问青问蓝两个会功夫的给忘了,虽然在现代的时候也学过几招防身术,可怎么能与问青问蓝这样的相比,要是有她们指导,不说一打五,在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时至少能有一些自保之力。
于是,楚琏在请安前的时间就在练功房里度过了。
一连好几日都是这样,每日楚琏天不亮就起床,稍稍吃点东西就开始在院子里跑步,随后跟着问青问蓝在练功房里学个一招半式,一个时辰后,再用了朝食去庆暿堂给贺老太君请安。
每日里都有晋王府的护卫来给靖安伯府传递北境的消息。
贺老太君脸色越来越凝重,贺常齐更是早出晚归在朝堂中打听情况。
朝廷到现在仍是束手无策。
终于,这一日,贺老太君再也坐不住了,她拍了拍身边楚琏的手,吩咐周嬷嬷去寻贺常齐来。
楚琏观她神色,面色一动,开口道:“祖母,您是不是想要大哥去一趟北境?”
贺老太君有些吃惊地转头看向楚琏,而后顿了顿,苦笑了一声,“原来琏儿与祖母想到了一块儿。朝廷想不出办法,但我们贺家人可不能坐视不理,只要有一丝希望,我这老婆子也不会放弃的。三郎……三郎他可还年轻,才二十岁呢!”
靖安伯府儿郎弥足珍贵,代代都是单传,到了贺常棣这一代也才好不容易三个儿子。老伯爷死在战场上已经是莫大的遗憾了,如今除了大郎也都各个在军中。三郎这才成婚没多久,连个后还没呢!怎么能看着那孩子牺牲。
贺老太君眼圈泛红,一双老眼里泪光烁烁,楚琏咽了口口水,这才道:“祖母,让我去北境吧!”
贺老太君的眼泪还没流出来,就被楚琏这句话吓到了。她震惊地看向楚琏,“三郎媳妇,你说什么?”
楚琏认真地看向贺老太君,一双澄澈的杏眸如星辰璀璨生辉又坚毅非常。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祖母,让我去北境吧,没人比我更合适了。大哥要照看府上,离不了京,再说她还有差事,两个侄女年纪也不大,咱们家的男儿都在外面,大哥不能再去了。”
贺老太君这才听出来楚琏说的都是真的,她先是一愣,随即握住楚琏的手,沉声道:“不行,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去北境那样的不毛之地!”
楚琏一早就猜到贺老太君会反对,她放缓声音道:“祖母,您是女中豪杰,您年轻的时候不是也跟着祖父去过南疆?您是最清楚的,咱们女儿不比男子差,关键时候,咱们女子也能顶上半边天呢!大哥不能离开京城,这不是由咱们决定的,是皇上!”
贺老太君虽然不是出自将门世家,但她从嫁给老靖安伯后,就随着老靖安伯在南疆戍边。听婆婆靖安伯夫人说过,贺老太君年轻的时候智计百出,算得上是老靖安伯的智囊。好几次与南疆人的死战中,老靖安伯都是因为老太君的巧计这才险胜、死里逃生。
楚琏一席话点醒了贺老太君。
贺家儿郎都在外面,之所以要让贺大郎在京中任个闲职,其实并不是单单为了贺家子嗣着想,更多的是皇上的意思。
靖安伯是戍边大将,父子不能同军,子承父业也必须等到靖安伯从明州退下来,而作为长子的贺常齐留在京中更多的原因是作为质子般的存在,是要让皇帝放心的。
既然是这样一个身份,又怎么可能离京!
☆、第一百二十六章:启程
第一百二十六章:启程
贺老太君听了这番话沉默下来。
她心里其实是知道楚琏说的都是对的,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楚琏也不想逼着她做决定,软声道:“祖母,等大哥来了,咱们与大哥商量商量吧。”
贺老太君面色沉重地点点头。
贺常齐半个时辰后才赶回府中,一进府,就匆匆来了庆暿堂。
贺常齐抬头见楚琏也在,有些微讶。
贺老太君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先坐下歇歇再说。”
木香给贺常齐上了茶,贺常齐只喝了半盏就等不住了,他放下茶盏,肃着脸孔道:“祖母,不如孙儿去求求皇上,让皇上允了孙儿去北境吧!”
贺老太君到底是女中豪杰,年轻的时候又经历过大风大浪,在等贺常齐的这段时间内她脑子也捋清楚了。
三郎媳妇说的很对,大郎不能离开京城,北境这一趟只能拜托三郎媳妇了。
听了贺大郎的话,贺老太君摇摇头,“大郎,你知道咱们贺家的处境,皇上是不会答应你离京的,但咱们贺家也不会看着三郎在北境陷于险境。老身已经决定了,这次去北境就让三郎媳妇去。”
“什么!”
贺常齐不敢置信地惊讶出声,等到发现自己情绪太过外漏,这才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又怀疑地瞥了坐在贺老太君身边的楚琏一眼。
“祖母,这不合适,三弟妹才十五岁,又是女儿家,怎么能去北境那样苦寒的地方,万一出什么事可怎么是好!”
贺老太君脸色一板,“女子怎么了?十五岁又怎么了?琏儿十五岁就能让归林居火遍盛京城,你能吗?再说,老身年轻的时候随着你祖父去南疆,那也不过才十六岁。你放心,咱们当然不能就这么去,一切都要准备充分,到时我调动府上的暗卫跟着琏儿,她定然无事!”
贺常齐虽然块头大,瞧着就像个铁打的武将,实际上他的心思最为细腻。
见祖母说话这般坚定,已经猜到恐怕这件事祖母心里早有了决断。
他也知道自己轻易离不了京城,可是看了眼娇弱纤细的如同花骨朵一般的三弟妹,他心中直叹气,这样娇娇的女孩真的能担当大任吗?
去北境给三郎救援,重要的时候还要集结手中势力营救三郎,这可不是开一家酒楼做几道菜那么轻松的!
贺常齐在心中哀叹一声,只恨自己当初没发现贺三郎要去北境的苗头,如果知道的话,就应该当场拦住他。
“祖母既然已做决定,孙儿自是无话可说,不过孙儿有一个要求。”
“说来听听!”
“此去北境,孙儿也会安插自己的人手,若是三弟妹不能临危受命,孙儿的人会自己做决定。”
听到贺常齐这番话,楚琏顿了顿,眼睛眨了眨看向这位贺府的长房大哥。
其实说白了贺常齐就是不相信她的能力,不过这也实属正常。贺常齐虽然在婚姻上不顺利,但他其实是一个很担责任和细心的人,如果不是靖安伯府长子的身份束缚着他,他定然也会成为军中的一员智将悍将。
贺老太君瞥了楚琏一眼,见她并没有因为贺常齐的这番话动怒或者生气,就放下心来。贺老太君嘴上虽然没说出来,可是心中却也想过贺常齐说的这个可能。
见楚琏神色平静,贺老太君突然就对这个娇滴滴年纪还小的小孙媳多了一份信心。
“大哥的要求是应该的,如果我不能帮到夫君,自然也不能耽误别人营救,毕竟夫君的安危最是重要。”
贺常齐也没想到楚琏会这么冷静识礼,要是换做别家这么大年纪的小媳妇,早就在自己院子里哭成泪人了,哪里会想到自己要亲自出马营救夫君?贺常齐微愣了一下,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接下来的布置就大部分是贺老太君和贺常齐的事情了。
第二日一早,贺老太君就递了牌子进宫去求见了老太后。
不出两日,太后的懿旨就下来了,让锦宜乡君带着在各家各户募集到的棉衣棉被去犒劳在北境苦寒之地的将士们。
其实这只不过是贺老太君向着太后求的一个由头,哪里真有募集来的军资,只不过是由靖安伯府自己准备的一些做做样子而已。
晋王府那边贺常齐是早就通知了的,晋王叫人送了信来,说是到时也会派人前往。
最叫人惊讶的是,魏王妃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居然带了端佳郡主亲自来了靖安伯府看望楚琏。
不说楚琏,就连贺老太君都是吃惊不已。
端佳郡主拉着楚琏一个劲儿的劝慰不想让她去北境。
两人在里间说话,贺老太君在外间花厅陪着魏王妃。
“楚六,你傻啊!你真的要去凉州吗?我听我大哥说过,那里到了冬天可是手都伸不出来!”
楚琏看着端佳郡主紧紧蹙起的眉头,那双眼睛里盛满担忧。
楚琏笑起来,“郡主,老太君已经求了太后,我是一定要去的。”
端佳郡主立马气愤地站了起来,“那个老太婆怎么能逼着你,你说,只要你不想去,本郡主现在就去求太后祖母!”
楚琏忙拉着激动的端佳郡主坐下来,她晃了晃端佳郡主的手臂,“郡主,不是这样的,是我自己要去的。”
“你!楚六!我看你是要气死我!”端佳郡主胸口起伏,最后撇过头不想理楚琏。
楚琏无奈,只好耐心给她解释:“郡主,贺三郎在北境遇险,府上是不能坐视不理的,大哥不能离开京城,二哥又在临城办皇差,整个府上能去的只有我了!也只有我去才能不打草惊蛇,说不定还能以奇致胜。”
端佳郡主毫不给面子的翻了个白眼,“楚六,你连三脚猫功夫都没有,去了能干什么!”
楚琏在端佳郡主面前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但是不过去的话,如果贺三郎真的出什么事,我会于心不安的。”看贺老太君和大哥贺常齐的安排,他们也没多指望她能做什么,她带着人去北境不过是给贺家营救贺三郎的由头而已。
端佳郡主知道劝不动她了,用力跺了跺脚,最后不满道:“那个贺三郎到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拯救国家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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