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也就紧紧跟著,因为人实在很多,小林好几次也差点跟丢。
「小林,那是什麽?」
「回少爷,您有兴趣乘船的话不妨去坐坐,听说欣赏沿岸风景也挺不错的。」
小林心里可想著赶快去坐啊,也省得在这儿人挤人,什麽时候旁边来个一刀都不知道。
作家的话:
☆、章一·眼神(下)
楚以华也看不出是不是有兴趣,但是他的脚步却真是往那方向走的,有个船夫送客人下岸後继续卖力地喊著:「一个时辰两百文钱,多一个人只要五十文钱唷!一个时辰两百文钱……」
远远看著本还不甚在意,只见热闹的沿岸堪称百花祭,各种樱花盛开,许多莺莺燕燕成群地或撑伞,或结伴到此地来一窥究竟,当然也有不少文人或其他人来到,樱花大概是这里遍布面积最广,种类也最全的花种,靠近一看才发现,河上其实不只是坐船观光的人,也有在船上贩卖的,楚以华本只觉人多,这时愈走愈近,才觉热闹非凡。
远远地,他忽然间注意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穿著一袭深蓝色的衣衫,看上去文质彬彬,两手背置身後,侧面站的挺直,似乎完全不受周围干扰,在他的世界中就只有樱花。
他就那麽伫立著,那样沉稳,沉稳的人楚以华不是没见过,只不过他看不出来,为什麽这个人会这麽快,有这麽莫大地吸引他的目光。
小林探头问:「少爷,那位公子怎麽了吗?您……认得?」
问出後半句时他有些迟疑,但是楚以华目光不移,他便多问了一句。
有那麽一下子,当花瓣毫无重量地飘落,楚以华只是看著……看著那个似乎太过安静的身影。
× × ×
「这位公子。」
小林,应该说是林卿官,恭敬地唤了一声。
这个声音将纪子伶的思绪拉了回来。
唉,他在想什麽呢?
纪子伶将目光转向小林,不动声色的打量起他来,似乎就是探子送来的画像……
小林见纪子伶看著他,恭敬地说:「我家少爷想邀请公子坐船赏花,结交个朋友,不知公子肯不肯赏光?」
纪子伶眼中流光一现,一派温和地说:「敝姓纪,纪某不才,敢问你家公子名讳?」
小林不是楚以华,他个性向来耿直,自然不知道楚以华的身分虽是秘密,但这个秘密对一些人而言可也不是太难知道,眼前的纪子伶──这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人,正好趁著说话时,一边在想著他们的身家背景呢。
「我家少爷姓孙,公子意下如何?」
他们之间的对话没有那种客套来去的模式,对答简单,能在楚以华身边做护卫,说明这个人除了耿直之外肯定也有不那麽「耿直」的地方,他的口吻一直是恭敬而不卑不亢的,自然也就不会得罪纪子伶。
「原来是孙少爷。」
纪子伶的目光越过林卿官,搜寻著他口中的「孙少爷」,楚以华嘴边挂著一抹笑容,微微向他点头致意,一副偏偏贵公子的形象。
「既得孙少爷邀请,纪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小人就代我家少爷先谢过公子,公子生得俊秀端正,想必是才貌俱全啊。」
林卿官说话时并不会抑扬顿挫,他的语调总是有些沉,听著低,给人的感受就是舒服,虽然纪子伶知道那只是奉承话,但还是笑著应了一句:「不敢,不敢。」
楚以华看的明白,对方是接受了,当下便叫了艘船,三人寒暄了一番,前後上船。
纪子伶是谁,只要住在临天的人没有不知道的,船夫一看是纪子伶,立马亲切外加阿谀的招呼:「这不是二爷吗,真是稀客呀。」
纪子伶不管遇到谁,只要不是他大哥纪言星的事儿,他都一向温和,那怕对方再罗嗦也一样,笑著摆摆手:「今日纪某只是与朋友坐船一游,好好做,该给的一文也不会少。」
这话一出,船夫屁也不放一个,喜孜孜的替他们泡了茶,然後就滚到一旁划船去了。
楚以华笑了笑:「看来纪公子在这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孙某惭愧、惭愧。」
「孙兄太过奖了,孙兄是外地人吧?」
「是啊,正巧随家父一起来做点生意,想说先来四处走走。」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了废话,谈论著「孙少爷」那根本子虚乌有的家室,至於纪子伶,客套归客套,该说的跟不该说的他还是分得很清楚,他的身分当然是不能造假,这样一聊,倒也很合的来。
楚以华在宫里,他就是皇帝,何曾这样放开畅谈,他很少遇见像纪子伶这样的人,似乎不管提到什麽,他都能应和上两句,这样的人才竟然不在京城当官,真是太可惜了。
「与纪兄谈天,方知自己不足甚多,纪兄如此博闻,难道从不想过搏个功名吗?」
若是纪子伶去当官,他一定提拔,才这麽想著,却见纪子伶的眼神一瞬间变了,变得阴狠决绝,楚以华又一眨眼,纪子伶已经是方才那副文雅的样子。
他笑著摇摇头:「不过是些小聪明而已,这博闻之名,纪某当不起,再说,先父从商,纪某又是王爷的家仆,不管是为了什麽,这从政当官之言,是万万不能提的。」
楚以华在心里赞叹,一是此人的口才,纪子伶三两句话就打发掉了这个话题,一则是此人的识相,他知道自己的身分,也知道该说什麽,该做什麽。
纪子伶身为纪二爷之名,楚以华初到临天就耳闻过几句,大多是什麽一表人才,风度翩翩,面如冠玉,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基本上在楚以华听来都是一些无法采信的传言,更多的是许多带著青春气息的少女们的浪漫憧憬,这得到的资讯只是纪子伶很受姑娘们欢迎而已。
可无论如何,楚以华都不会忘记方才一瞬间纪子伶那种阴狠的眼神,只有自幼生活在生死边缘,或是以杀人为生的人才有的眼神。
☆、章二·蹊跷(上)
楚以华十五岁就登位,当时由太后临朝理政,而他在十七岁那年亲政,从此太后不再插手国事。
说不再插手或许有些武断,然而从楚以华两年就能从谨德太后手里取回亲政权,足以说明他的能力。
「二爷,有您的信。」
「我看看。」
朱流将信递过去,只见平时在府里都没什麽表情的二爷看没多久就缓缓露出了一许笑意。
他正巧在看楚以华的资料呢,还真当自己是姓孙的了。
朱流看见纪子伶的笑容,非但没有放心,那颗心反而被高高地吊起,他小心翼翼的问:「二爷,这信有问题吗?」
纪子伶露出笑容回答:「没有,一点问题都没有。」
糟糕,主子笑的这麽开心,肯定不寻常!
纪子伶还要再说些什麽,两声清脆的敲门声伴随个人影已经静静地立在门边,那人一字不语,好像是在等他们。
他和声问:「蓝捷,有事?」
蓝捷是纪言星的贴身侍仆,容貌不是特别出众,不过他总是将自己打理的十分整齐,看上去就是一丝不苟的样子,听见了纪言星的话语,他低头行了个礼,恭声道:「回二爷,主子请您过去一趟。」
「咦?大哥?」
虽然看见蓝捷就大概等於纪言星有事找他,但是他还是有些惊讶,一边走到烛火边,一边问:「是什麽事情,还让你过来通知?」
蓝捷就算来也是话说完了就走,现在似乎是在等他,纪子伶边问边将那叠楚以华的相关资料点火,放在铁盆里,看著它燃烧殆尽。
「回二爷,是为了紫英姑娘的事情。」
那一秒,纪子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 × ×
「为什麽不查了?」
纪子伶看著纪言星,语气有些疑惑。
纪言星面前摊开了一幅画,闻言,抬头淡漠的说:「子伶,你知道想刺杀皇上的人是谁吗?」
「皇上想改革的理念与朝中大部分的大臣都不同,况且皇上也不喜欢现在的辅政大臣,从这点来看,想杀他的人应该不少,很难锁定的。」
纪子伶在纪言星面前向来知无不言,他没好气说:「要是知道是谁指使紫英的,就不需要费那麽多工夫了。」
纪言星的面容看不出情绪,仍旧淡淡道:「紫英的事,我不是不了解你的心情,不过这件事情和慕容家的人脱不了关系,你从容先生那里带回来的药就是慕容家的不传之秘,慕容武已经知道紫英是我们的人,昨天我和他『谈』过,这件事,慕容家自会给我们一个交代,所以你不用查了,容先生那边,以治好紫英为要务就行了。」
「那好,」
纪子伶二话不说:「我让人继续跟著皇上,暗中保护他的安全,这样可以吗?」
纪言星这时面容平静,眼里有著潜藏的笑意:「听说你最近和『孙公子』来往甚密?」
「只是刚好被他遇到,最近几次见面也有一两次是刚好遇到,其它是我有空才赴约的,大哥想到哪儿去了。」
他的动向纪言星一向不太问,既然问了,那表示有些兴趣,纪子伶问:「大哥什麽时候也对这个感兴趣了?」
「从你对他的态度。」
纪言星缓缓道:「听得出来,你并不太讨厌他,以往只要是皇亲贵胄,你通常不会这麽密切往来,上次和十王爷是为了王爷被偷的那把弓,这次和皇上,是为了什麽?」
纪子伶一愣,说了半天,那到底是为了什麽?
「大哥,你是不想要我跟皇上走太近吗?」
「不是。」
「怕我被波及?」
「不是。」
「那是为什麽?」
纪言星停了一下,慢条斯理的在画的左下角写下几行漂亮的楷体,再拿著翡翠印在朱砂印泥上仔细沾了沾,不急不徐地落款,这就算是完成了一幅画,完全不受纪子伶焦急的语调影响。
看著纪子伶的表情,纪言星这才说:「你和皇上往来,很好,但是要小心,楚以华这个人是扮猪吃老虎的角色,你想得到要调查他,他自然也想的到,皇上这趟微服出巡若是『顺便』查到我们暗地里是做什麽的,後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一字字说:「至於皇上找人调查你,他身边的那个林卿官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已经让蓝捷跟各处打过招呼了,该不会有什麽问题。」
纪子伶听得出来纪言星是在叮咛他,露出笑容道:「大哥别担心,我看皇上这次微服,醉翁之意不在酒,是要趁机看看究竟谁在护驾,谁是篡逆呢,至於结朋交友,不过是顺道罢了,不会有什麽问题的。」
纪言星看了他弟弟一眼,微微勾起一抹嘴角,不点头也不摇头:「不会就好。」
他们兄弟自幼互相扶持,纪子伶想想又补了一句:「有事我会说的,大哥别担心。」
× × ×
傍晚。
当楚以华随著朱流引领进院落时,还未见到人影,便先听见了利刃破空的声音。
朱流不缓不慢地摆手恭声说:「这儿便是二爷平时练功之处,二位请。」
这种谦虚与恭敬的态度,换了一个人,肯定会在那儿互相客套来去,诸如「不敢」之类的,如此三四番,才进得了院落,可楚以华自幼在深宫中被抚养长大,他是太后的第二个孩子,虽然儿时不被当作太子抚养,此时也不会在这儿浪费时间,只略微点头,便走了进去。
而朱流早就得到吩咐,静立在一旁,并未加以靠近。
楚以华身边自然是跟著林卿官,今日他们约了切磋武艺,他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今日虽也带刀,不过已经换了一把,楚以华也不急,负手缓缓走近,一双眼睛朝著院内唯一一个人看了过去。
作家的话:
不知道该说什麽……请大家多多指教。
☆、章二·蹊跷(中)
纪子伶的身躯非常轻盈,步法又十分扎实,剑在他手中就像一道道彩带,一个回旋,破空一刺,一个翻身,凌空一劈,一招倒踢伴著转身,真气凝於剑尖,一剑过去,空气也微微振动。
他展现出来的步法,优美至极。
楚以华拉过林卿官,侧头问:「小林,你看此人武艺如何?」
林卿官沉默了一下,低声说:「纪公子的身法十分灵巧,对剑的招式亦是抿熟於心,可下属看著倒觉得像在跳舞,不像是在练武。」
以林卿官的意思,这话说的很给面子了,楚以华微微一笑,「你是说他在舞剑,只是花拳绣腿吗?」
林卿官连忙说:「下属不敢。」
「你怕什麽,老实回答我,否则我治你个欺君之罪。」
这样也行?皇上您也太……
林卿官苦笑,他倒也不会存著皇上只是说说的心思,回答:「回少爷,纪公子是否是花拳绣腿,这没比过,下属不敢妄言。」
楚以华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这时纪子伶已经停下,回身看见朱流,他缓缓启口,不出声地说了几个字,他动作很小,看起来就跟在呼吸没两样。
这个举动非常细微,饶是楚以华这麽精明的人也没有发现这个举动,纪子伶收剑,一面走向楚以华:「不知你们来了,纪某献丑了。」
楚以华笑道:「怎会呢,纪兄的剑法孙某看著可是自叹不如呀。」
「自叹不如?」
纪子伶挑眉:「纪某这剑法是练来强身健体的,於一般江湖人的武艺差别很大,真要一比,反倒是上不了台面的。」
他这话说的轻轻巧巧,也刚好点中了方才林卿官的评价,纪子伶想了想,举起手中的那把剑,笑著递给楚以华:「又不知孙兄平时都练什麽?纪某好奇的紧。」
楚以华笑了两声,也不推辞,但说:「好说,但这剑我看著是好剑,孙某是个粗人,还是不用。」
说著握住身後小林递上来的剑柄,反手一抽,修长而锐利的身躯顿时出鞘,纪子伶赞叹了一声,楚以华已经一点足尖,取代了他原本的位置。
纪子伶抬眼望去,和他展现出来的不同,楚以华的每一招都是真气用足,一招一式挥起来可谓是虎虎生威,纪子伶看了林卿官一眼,笑著问:「林公子,你家少爷的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