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画卷(VIP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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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画卷(VIP完结)-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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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绝地涌来,重重包围营帐。
乃儿不花与徐达交战十数年,堪为一员大将。见大势已去,立即召集亲兵千名,以熟悉地势的优势潜逃,岂料大明近五千将士早已做了埋伏,此一役,正好成了瓮中之鳖。乃儿不花大叹天要亡他,想他与徐达交战十数年,每当陷入艳境之时,都能成功逃脱而苟延残喘,不想这一次连敌方主帅是谁也不知,便陷入绝境。
绝望之下,乃儿不花欲帅一千精兵誓死一搏。
就在这时,大明军中驾马驶出一人,乃儿不花一看,竟是相识数十年的好友,观童。
观童乃奉燕王之命,前去劝降。
乃儿不花虽堪称一员猛将,却也是一名贪生怕死之辈,在于徐达十数年的交战中,可见一斑。当前与观童赴燕王设的宴席,席上同意投降,并全军归附燕王麾下。
是年四月,燕王首战大捷,凯旋而归。
这一仗,燕王不费一兵一矢,至获乃儿不花全部以归。
彼时,晋王亦班师回朝,却是未见乃儿不花大军一面,无功而返。
(鸳鸯战袄:明找的一种战袄。)

第194章 对弈

就在晋王铩羽而归、燕王大获全胜,这一举国震惊的大捷传回京师 的后一个月里,一名御史上疏弹劾太师韩国公李善长,今上听其弹劾, 问责李善长与众多功臣乃胡惟庸同党。于是,时隔十年之久,“胡惟 庸案”旧案重提,京师一片腥风血雨,以李善长为首的文臣大势伏诛, 更牵连至死者高达一万余人。
这一次,洪武年间有功文臣,全数斩杀殆尽。
这一月,文武百官人人自危,民间文人雅士激愤。今上滥杀功臣的 流言四起。
只在这时,皇八子潭王因骇其泰山大人涉入“胡狱”被诛,未及弱 冠之龄自杀。同一时,晋、燕二王率北征大军返京。
闻之,京师上下纷纷转移注意,今上乐见,刻意淡漠处之潭王死 讯,并大肆宣扬燕王不费一宾一矢大获全胜之举。百官唯恐“胡狱” 再起,忙不迭附和今上,高捧渣染燕王大胜前北元太尉乃儿不花。
一时间,燕王声名煊赫,众人竞相结交。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在满朝上下赞燕王智勇冠于诸王之时,竟有 人上疏弹劾燕王急功近利,行军漠北途中,拘谨久经沙场的老将傅友德 等人,致使他们无所斩获,从而被燕王抢得军功。
颖国公傅友德、南雄侯赵庸等人都是军功赫薪之辈,在军中追随者 众多。此上弹奏折一出,军中立刻分为两派,一为拥护燕王智勇胜 敌,一为质疑燕王心术不正、打压麾下老将。
以上消息传回北平时,时光已至五月初夏了。
夏日漫长无聊,于桐荫下对弈,正是快意至哉。
仪华自知不是擅棋艺之人,但偶也会附庸风雅一番,一如此时。
大庆寿寺内,一处僻静的禅院里,她一袭石榴红销金葵花胸背大袖 女袍,月白水绸曳地长裙,坐在一抹参天大树下的石凳间,左手持一方 素白纨扇,右手执黑棋,正举棋不定。
夏风习习,轻薄的袖衫猎猎于风,她随意的拂了拂广袖,从棋盘中 收回把线,抬眸轻笑道:“大师开局让我七子,如今不过十余子而已, 我已不知不觉陷入绝境,再下也不过是垂死挣扎,不如认输罢了。”
说毕,执棋放入一旁白釉棋盒中。
道衍合掌微笑,问道:“王妃不是轻言放弃之人,何乃此刻不战而 败?”
仪华含笑而语,道:“大师此言,小妇人并不赞同。”
道衍看了仪华一眼,尔后微微一笑道:“贫僧愿闻其详。”
仪华右手执扇,轻摇纨扇,道:“与大师对弈这三日来,总共三 十七局,我便输了三十七局。而这一局,大师虽多有相让,可走向难 掩大师决绝杀伐,我已陷入大师的杀决中,若想反败为胜,非棋艺高手 不可。我棋艺平平,又是大师手下败将,何苦煞费心绪再下,到头来 仍是败得一塌涂地,还不如早早收手,以免输得过于难看。”
话略一顿,仪华眸光流转,瞥了一眼院中四下森严如铜墙铁壁的守 卫,回眸续道:“所以这不是不战而败。”
闻言,造衍神色不变,只是笑容深了几许,道:“既然王妃深谙当 放则放、得不偿失的道理,那又为何不愿听贫僧一劝?”
仪华一怔,这三日道衍未曾再劝过她,她以为道衍是缺认了她的选 择,没想到他根本就从未放弃游说。想到这,仪华苦笑了下,自嘲道: “对弈上,大师引我入杀局;就是现实中,大师也能引我入局,而今我 不得所知。看来,果真是应了‘棋如人生’这句话,以后我定不敢于 大师为敌对。”
道衍见仪华左顾而言他,三角锐目中无奈一闪而逝,道:“世子 虽已顺利继承爵位,可熙、燧二位小王子,不过总角之龄,正是幼鹰需 要母鹰护佑之时。王妃,您如何舍得让他们陪您冒险?”
听似温和的相商话语,却句句都直逼她的弱点!
仪华摇扇的手一顿,明眸中挣扎之色一闪,她猛然闭目,双手轻柔 而珍视的抚上小腹,神色渐渐宁静安和。
良久以后,仪华缓缓睁眼,定定的看着道衍,声音铿然道:“大 师,我心意已决,还请大师莫忘了答应过的事!”
未想仪华如此一意孤行,道衍暗自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见一身 宝蓝色夏裳葛袍的徐增寿,从月洞门外跑跃而来。
时值未正一刻,夏日阳光最盛的时侯。
徐增寿顶着骄阳,一路快马加鞭赶来,衣襟汗渍斑斑,额头大汗淋 漓。
仪华忙唤了立在房檐下的李进忠端了井水冰镇的酸梅汤,亲手到 了一碗,递给徐增寿,温婉笑道:“什么事这么急着赶来,熙儿他可舍 得你这位师父走了?”
徐增寿仰头,几口灌饮下,撂下手中汤碗,也不按李进忠递来的巾 帕,以袖抹了一把晒的红通通的脸颊,愤愤不平道:“什么叫燕王贪图 功勋,怕颖国公他们抢了功勋,在得知敌方扎营地点后,就将他们软 禁?!造谣的人分明是眼红,他们怎么就不提王爷不费一兵一矢大获全 胜,怎么不提朱大哥一马当先搜获敌军驻扎营地!”
说着,徐增寿怒不可遏,道:“我看就是晋王和颖国公他们,看到 王爷大获全胜,人人称颂,才暗中勾结,陷害王爷!”
仪华见徐增寿口没遮拦一阵臆测,但幸亏周围都是亲信之人,又因 担忧远在京师的朱棣,倒也没训责徐增寿几句,就急忙询问事情原委。
徐增寿也是知轻重缓急之人,这除了心中恶气,便将事情原原本本 述了一遍,言谈中不乏对朱棣、朱能等熟识的人担忧。
听罢,仪华心中焦急顿缓,微微的舒了一口气。
道衍见之,心下微诧,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还不知皇上取信 哪一方的话,王妃您不担心?”
仪华看着由李进忠领去换衣的徐增寿消失在竹帘后,她方回头 道:“皇上圣明,自不会听信小人之言。我相信王爷定会安然无 恙。”说时,忽而一笑道:“再说,大师不也是丝毫不担忧吗?”

195章 双喜

竟被反将一军,道衍又是一诧,眉峰略动道:“王妃如何看此事?”
听出道衍凭添了一分郑重的话语,仪华无奈一笑。
她之所以会笃定朱棣无事,全是凭借模糊的前世记忆——“朱元璋欲以藩王取代功臣,对功臣大开杀戒”此一历史记载,断定朱元璋不会听信谗言,反会维护朱棣。
但是,这一切显然不能对道衍具以实告,正如道衍不理解她为何一意孤行一样。
仪华低垂双睫,避开道衍犀利的目光,四两拨千斤道:“帅同‘率’,意为领也。北征大军既以王爷为帅,王爷便是一军之主,有调兵遣将之能。颍国公等人为将,意为受遣之将,自受王爷调遣。如此一来,在行军漠北的途中,就算王爷下令他们不许出战,命其留在各自营帐中,也是合乎情理。这样,王爷又有何罪?”
掀开眼睑,仪华与道衍四目相对,道:“自古军令如山,是为将士,必严守军令。颍国公他们久经沙场,揭示一员老将。是为老将,又岂会不知服从军令,为主帅马首是瞻,依小妇人愚见,过不了多久,颍国公等人必定联名上书,为王爷洗脱这不白之冤。”
虽未指出更深一层隐秘,却能看清楚这其中的关联,已是不俗!
道衍眼底掠过一丝激赏,赞道:“王妃虽为女子,身为世俗所困,却胜于世间男儿,贫僧软佩。”说完。双手合十,颔首一礼,以示敬重。
仪华受之有愧,忙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不过胜在旁观者这一优势而已,实为当不得大特如此赞誉。”
见仪华并不是谦虚不受,道衍也不再赞誊,只是望着仪华微微含笑。
这时,一个小沙弥端了一只药盅过来,置在棋盘已收的石桌上。
揭开药盅瓷盖,浓浓的药味霎时四溢,仪华轻蹙了蹙娥眉,放下纨扇端起药盅,一闭眼,一仰头,一口气喝下浓黑的汤药。
汤药苦若黄连,入喉,让人直欲呕吐。仪华一把捂住双唇,强忍下呕吐的冲动,隔了许久方平下气来。
“值得吗?”道衍看着仪华惨白的容颜,不由摇摇摇头。
仪华拈起一颗蜜饯合入口中,半晌方启口笑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而我甘之如饴。”说话时,她笑容恬静如夏日清荷,纯净明澈。
道衍见仪华如斯风华,不喜反忧,目中渐露悲悯之色。
不及他言,已更衣而来的徐增寿,惊忧道,“怎么回事,大姐您为何喝药?”
上月闰四月,胎位已稳固,此时正好满了三个月,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于是,仪华如实相告道:“不用担心,这只是安胎药。”
徐增寿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道,“大姐,真的?您又有喜了?!”
仪华但笑不语。低头轻抚小腹。
“不说话,就是默认!大姐您真的又有喜了!”看仪华这般动作,徐增寿欣喜若狂:“我是明白了,难怪才四月间,您就到这避暑了。其实是到这里来养胎的,刚好大师他又医术高明,大姐您来这里。好!”
仪华依然笑而不语,只是笑容中似乎有些许难掩的涩意。
徐增寿自然未予察觉,一个人兴奋地喋喋不休道,“六月初一,是王爷而立之年的生辰,大姐现在又有喜了,正是双喜临门!”
听言,李进忠一旁笑着插言道:“三公子,不该叫双喜临门,而是三喜临门!王爷这可是打了胜仗,凯旋而归!”
徐增寿一听,正是如此,当下附和不迭,又想着送贺礼之事,一时却忘了方才的愤愤不平。
听着耳旁徐增寿说起下月岁朝为朱棣三十岁生辰,仪华想起此刻朱棣许走已在回北平城的路上,不由扬唇微笑。
一切确如仪华所料。在传消息的探子从京返北平的途中,以颍国公、南雄侯、怀远侯三人为首的北征将领一联名上奏,为燕王正名,上有今上朱元璋维护,下有功臣武将支持,不出旬日以内,不利燕王流言尽消,朝野上下纷纷予之称颂。
于此之时,一封告发晋王的奏折上表。其奏折内容,称晋王心怀不轨,意图夺嫡!朱元璋阅后压下不表,却另寻由头大叱晋王,并欲将其暂拘京师。太子友爱兄弟,秦王与晋王一母同胞,二人齐齐为晋王说情,今上方就此作罢,但对晋王宠信大抵不如以前。
在这期间,朱棣仿若未闻晋王失皇宠,并一直有意避开与晋王碰面,直至闰四月下旬他离京在即,一改素日来的王不见王,于晋王向今上辞行之日,亦前往宫中辞行。
那时在御书房之外,朱棣已伫立过一刻钟。
他乃炙手可热的一位藩王,众人不敢怠慢,陪立在外的掌事宫监一番踌躇后,拂尘一甩,躬身前来,道:“燕王殿下。您来已多时,不如让小的去通报一下可行?”
朱棣背手负立,看也不看掌事宫监一眼,只看着紧闭门扉的御书房,淡淡道:“不用,退下!”
果真如此!掌事宫监苦笑一声,抬头望了望临近正午的日头,又回首看了看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朱棣,正要依言退下。忽听“嘭”的一声,五步之遥的御书房漆红雕花扇门应声打开,面有菜色的晋王跨过高高的朱红门槛走了出来。
掌事宫监定了定心神,忙带了笑脸要迎上去请安,习惯目视于地的余光,只见一道藏音色衣袂晃过,随即就听一个低沉的声音沉沉的笑道:“三皇兄。”
没想到朱棣这个时候也在,晋王措手不及,怔了一怔,语气僵硬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朱棣似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晋王,勾唇笑道,“不久,只是晚三皇兄一步,却在外等到现在。”
此言一出,掌事宫监弯着的脊梁微微一僵,下一瞬他的脊梁却愈发弯下。
朱棣目光不经意往掌事宫监身上一瞥,又回到了晋王直绷的面上。
晋王双拳紧握,眼中透出了雪亮的恨意,盯着朱棣带笑的双目,咬牙切齿道:“你别太得意!”
话音方落,身后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片刻就听一个尖细的声音,笑语深深道:“燕王殿下,小的还不知您来了!快请,皇上说了,殿下来的正是时候,让您留下来一起用午膳。”一边说,一边疾步行来。
“三哥!本王怎会得意?”朱棣目光紧锁疾步而来的宫监,倏而上前一步,在晋王肩胛旁以两人可闻的声音,道:“三哥您还未出征,父皇就赐百万锭钞,予你奖励三军!这份殊荣,本王即便迎头相赶,也难以企及!”
话音尽,那传话宫监行至跟前。
朱棣右移一步,态势恭敬的颔首道:“三皇兄,下次再叙谈,愚弟先行一步,您慢行。”说罢,不理会周身紧绷于一的晋王,与那传话宫监走进御书房。
御书房内针落可闻,龙延香袅袅弥漫一殿。
朱棣大步流星进殿,及至一副带几紫檀木镶螺钿公座椅前,下跪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朱元璋品了一口香茗,放下茶盏,说了一声“起来吧”,问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让通传?”
朱棣起身立于一旁,不卑不亢道:“不久前进的宫。到这正要让人通传,就见三皇兄出来了。”
朱元璋闻晋王名讳,眉头略皱了皱,另道“你不久将至三十岁生辰,群臣多有上奏让你留京过年。朕的意思也是这样,办了生辰宴也算是为你首战庆功。”
朱棣想也不想,直接拒绝道:“劳父皇记儿臣生辰,但藩王不可久留京师,且儿臣不敢居功。还是与三皇兄同时离京为宜。”
朱元璋听言浓眉一挑,朗声笑道:“为何不敢居功,你这次出奇制胜,的确让朕大为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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